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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途径 作者:冯维松-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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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初步努力,他们已经对国家审计总署驻华都特派办的“移送处理书”提出的相关内容有了基本的核实,从1996年开始办理承兑汇票到现在5年的时间里,蜀中支行违规办理了大量的承兑汇票,总额是28个亿,还没有到期的估计是2。7亿,已经到期重复循环没有及时承兑的大概是8个亿,在这8个亿中银行垫款应该在5到6个亿以上,在这5到6个亿中基本上不能收回的应该在4到5个亿以上,占整个承兑汇票28亿的18%左右。从现在的情况看,都是“违规”,还没有发现“违法”的端倪。因为支行原始凭证和帐目档案资料都在大火中毁于一旦,他们采取的是“起尾式”的查帐方法。就是从每一笔业务的最终端开始往回查。从目前查帐的内容和程序中还没有查出或者说还来不及查出有什么恶意“违法”的情况。
但是,沈迎庆凭经验和直觉地感到,在这表面违规的外壳中,包裹着一个精心策划的违法黑果!
他更判定,孕育这个黑果的创造者不是别人,就是他们现在正调查的行长雷学文。
下午,他和邵建川、管中奇等已经对雷学文进行了非法律程序的询问。
雷学文从一些抽屉里拿出一本又一本的奖状和证书,他又指着墙上的一些奖状和旌旗,一副正气十足姿态。他说他们行是市行五连冠的先进支行,是省行96、98年的先进支行。他本人荣获过总行先进支行行长的殊荣,全国存款标兵,全国金融红旗手,至于省行、市行的奖励就不胜枚举了,现在住的房子是246平米,这是市行1988年为了奖励他超额完成利润1456万给我的特别奖励,还有,他现在算处级级别,但工资已经跟省行行长的工资差不多了,为什么?因为他在本职岗位上的成绩突出,敢于创新,积极进取上级行对他工作的肯定。他也不否认个人有求功心切,贪大求多的问题致使出现了大量的“违规”操作的情况。但看问题决不能单单的看一面,这中间也有特殊的历史环境和社会生存背景。
说着他举了一个例子:“1997年蜀汉机电公司的总经理毕建华刚刚走马上任,在他那位某省省长父亲的操作下,通过本省的省级领导让我们支行无条件地给予流动资金贷款1200万。这你能说不字吗?据说,那一年官场就在炒他父亲很有可能要调到中央的一个专门管人事的什么部门任领导……到现在,那1200万也没有还上,还有……”
沈迎庆打断他的话,说他们今天不仅仅是对支行违规办理承兑汇票的问题向他进行正式询问,还要对支行下属拍卖行的烂帐问题对他进行正式的询问,根据掌握的情况,银信拍卖行有近2个亿的烂帐,你雷学文作为支行一把手能没有责任?!
雷学文自然有挡箭牌。拍卖行在当时全社会搞公司的背景下成立的,一成立,为了真正的与市场接轨,就实行了总经理负责制。黄有恒是法人代表,是当家人,支行的工作是他说了算,而拍卖行就是黄有恒一支笔了。而且,黄有恒年年做假帐,要不是这一次国家审计总署驻华都办事处来查帐查出了问题,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拍卖行是这么一个烂摊子。随后就轻描淡写地自责说他在这方面是太相信同志了,犯了官僚主义的过错和渎职的严重错误。
“哎,我现在理解他为什么要纵火杀人和自杀了,他知道自己作孽太深,无脸见人哪!这个老黄,死了还给我们活着人不安宁!”
沈迎庆瞅着他,知道他早就对这种询问做了准备,这样一番交锋,他不可能露出破绽。现在真正能成为重拳的,就是那转出去的3000万,只有抓住这笔钱,那他就要露像了!
傍晚时分,李明厅长又来了,专案组立即开了会。
李明把一叠信甩在桌上:“我这里有十四封匿名信,信中都向我,向专案组提出质疑,为什么在这么证据凿凿的基础上还不能对雷学文进行正式的逮捕,至少也可以监视居住?我知道,这十四封质疑信中有些是我们专案组干警写的。我今天要说的是,我理解这些质疑的出发点和感情,但是,我们用宪法的那一条和那一款对雷学文逮捕或者是监视居住呢?先不说检察院会以法律依据不足和缺失要我们提供详细的犯罪证据,就是法院他又凭什么来量法和审判呢!从我国《票据法》的解释看,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和事实,完全可以书面理解成是违规,银行和企业在当时的无序经济和政策形势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犯罪嫌疑,只不过是有过错而已,而这种违轨情况基本上遍及全国。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所以,在这个案子中要不真的是历史和社会背景造成的一种错位的经济现象,要不就是犯罪嫌疑人太聪明,太狡猾。我绝对相信后一种情况的存在。那么摆在我们专案组面前的形式是什么那就是围绕着这28亿,我们还没有真正的触击到犯罪事实。同志们,查经济案,跟查刑事案是绝对不一样的,不要以为有了犯罪现象、犯罪场地和犯罪嫌疑人就成功了一大半。何况,我们现在并没有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那么谁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呢?”
第五章 裸奔着,还有什么可以遮拦的
桂花巷是一条只有七八米宽的小街,不知什么时候这儿开了许多酒吧水吧,后来又多了几家日本料理酒馆,因为城郊有松下电器公司合资的大型企业,那儿的日本职员不时爱到这儿来。其中“再见康桥”料理酒馆算是最地道的。
齐晓梅已经来了一会儿,坐在精致细软的榻榻米上独自喝着清酒,小桌上摆着几盒蛋粉鱼丸之类的日本小食。一个身着和服的小姐把门拉开,雷学文脱了鞋走了上来,小姐轻轻把门关上。
齐晓梅也不看雷学文,自己又倒了一杯清酒干了一个底朝天。
她微微地带着醉意:“你终于肯露面了!”
雷学文坐下,看了她一眼:“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齐晓梅瞪起惺红的眼,凑近他,声音很低:“你欠我一条人命,你还说没有什么好谈的!”
雷学文冷冷一笑:“我没有杀过人,更不欠你什么人命。我现在出来一趟非常不方便,以后跟你这样面对面座谈的机会更少,我没有时间来给你吵嘴。我想,我们之间要有什么还可以谈,那就是……”
齐晓梅打断:“你能有什么浪漫的想法!”
雷学文心里一酸,他想以前与她的种种缱绻,可是现在一切都成烟云,便心定如水地说:“你误会了,只是钱。”
齐晓梅脸一下阴了:“噢,你现在心中就只有钱?”
雷学文转过脸:“我不是现在心中只有钱,我心里一直有钱。”
齐晓梅轻轻地:“不,你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你以前心里不光是有钱,还有我!”
雷学文这才把目光认真地投向她。因为室内空调的气温很高,又喝了酒,齐晓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绒衫,她的丰满线条显得那么诱人,如果说何源是一个晚熟的青杏子的话,那么齐晓梅就是一个早熟的水蜜桃了。雷学文知道在这外衫里边有着一具何等性感迷人的胴体,但这并不是他当初痴迷的。他对她的钟情,绝大部份是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那是任何出生低微的男人面对上层社会异性都潜存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崇尚心理。可是现在,他对他心中曾经的偶像却有一种厌恶,因为,任何被玷污的东西都不可能再得到你全心全意的珍爱。
齐晓梅深知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这种心态,她不敢强求她也不愿强求因为她有一个杰出女性的自尊。当初,也正是这种尊严,这种高贵才让他像要征服一座高峰似的费尽心血和心机来面对自己,讨好自己,征服自己。
齐晓梅努力使自己收回被酒挑动起来的某种情欲,吁了一口气,才道:“我们毕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
雷学文心里被刺了一下,要说刻骨铭心,其实也不为过,然而,那是一种从喜到悲的结局,现在只有满腔愤恨了:“情感!你还好意思说情感二字。圣洁的感情是绝对不允许背叛的!你在哪一个纯洁的爱情故事里看到过有第三者肮脏的三角裤?”
齐晓梅知道他话里的恨意,摇摇头:“我毕竟不是你的合法妻子,你何必要这样要求我!你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能这样要求,何况是我!”
齐晓梅阴阴一笑,因为她知道自己伤了他!对,只有提到他妻子的事,他才会感到真正的耻辱,这是他心灵最深的伤痛!
两人无声地相视片刻,雷学文转开了脸。
齐晓梅这才又道:“好,我不跟你谈什么情感,因为这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那么,晓康对你可是一片赤诚。”
雷学文不动声色地:“我很欣常他的忠诚。”
齐晓梅愤怒了:“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雷学文回答:“我没有杀他。”
齐晓梅哼了声:“我一定要为晓康报仇,我告诉你,我会协助警方搞清楚晓康是怎么死的。”
雷学文依旧平淡地:“那是你的事。”
齐晓梅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市局的柯林警官是亲戚关系,他现在就在专案组里,我已经告诉他了彭涛的情况。他们现在可能就正在渝庆市天远新胜他的家里抓他呢!”
雷学文听完后一下跳起来:“你真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女人,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能在一个区长的位置上坐稳的!”
齐晓梅以为戳到他的要害,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害怕了,捅到你的软肋上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见你如此粗俗地骂人!哈哈哈。”
雷学文根本不理睬他,赶紧拨打了一个手机电话,通了后他把手机递给齐晓梅。
齐晓梅不解:“干吗?”
雷学文厉声地:“你听听是谁!”
齐晓梅这才接了电话:“喂,晓康?!你是晓康?!晓康,真的是你,你在哪儿?!”
雷学文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关了。
齐晓梅一脸惊愕:“晓康他没死?那个尸体,那个尸体不是晓康!”
雷学文冷冷开了口:“凡是忠诚我雷学文的,我将还报他同样的忠诚!”
齐晓梅激动不已,那是突然得到亲人死而复生的无比惊喜:“晓康没有死,晓康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还念我们的旧情,是不是?”
她爬到雷学文的身边,伸手将他抱住:“我明白了,你还是爱我的,对吧?我现在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依无靠的感受……学文,我只有在你这儿能得到资助,学文,我们放弃前嫌,我们可以重新和好!行不行,学文?”
雷学文禅定一般稳坐,毫无表情。
齐晓梅的心里燃起了一堆火,她已经很久没被爱欲颠倒了。毕建华那个男人让他恶心,而眼前这个在她心里份量最重的男人却又冷眼相向,作为一个成熟女人渴望已极的时候,她只有用自慰器来平息内心的狂潮。
现在,一个意外的惊喜,一个使无尽的悲伤荡然无存的事实破云而出,她完全被这种喜讯所主宰,所以,她想把一切都再次给他,而且是马上!
她趴在雷学文面前,脸上的神态几乎在向雷学文乞求,乞求他给她一种她体味过的无与伦比的肉体上的融合。
雷学文却非常厌恶地推开她,这种无情表明了他的态度。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从来没如此伤心过。
雷学文并不理会这一点,他还要在她有伤的心上再撒一把盐!
因为,一个被女人背叛的心如死灰的男人,只有这样才能宣泄积蓄已久的怨愤!他凑到她面前,冷狠狠地说:“听着,我跟你之间的鸿沟永远无法填平,没有什么旧情,而只有一笔旧债!一笔巨大的旧债!”
齐晓梅讷讷地:“我没有欠你什么旧债!”
雷学文叫道:“你没有欠我的旧债!你欠我的还少吗!你玷污了一个男人诚挚而纯洁的感情,我为你付出了全部热情,我把整个人格丢弃来讨你的欢心,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你把从我手上得到的一切都可耻的贱卖给了一个流氓!你居然还和那个流氓偷走了我几个亿的钱,还敢说你没有欠我!你是个婊子,比那些在夜总会里卖的鸡还烂!”
说着,雷学文委屈地哭着扬手给了她一耳光!接着是第个二耳光,第三个耳光……
齐晓梅只有低声的哀求道:别别打我的脸……你你有理由发泄,都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千万不要打我的脸,我就凭这一张脸吃饭了,等等……等一下……你打我身体其他的地方吧,等等,哦!天呀……我,我明天还有一个市级干部廉正工作会。”
雷学文怒气未消:“我一生都没有打过人,更不用说女人了,但什么事情都有一个例外,一旦超过了极限事情就要发生本质的变化了!”
外面有人敲门,齐晓梅赶紧拿出一只深色的眼镜带上,以遮挡被打伤了的一只眼睛。她走到门边问什么事,原来是女服务员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齐晓梅镇静地说没有。服务员走开了。
齐晓梅把眼镜取了下来,她掏出化妆品来补妆。
随后她看着雷学文:“你的气撒够了吧?”
雷学文说:“你不把我们之间的帐算清楚,我的气永远撒不完。”
说完他抢过齐晓梅的手包,从里面把她的手机拿出来,拨了一个号后递给齐晓梅,要她把毕建华叫过来,当面把事情摊开了谈。
齐晓梅捂着脸,她低声的哀求道:“我是鸡,那你把我当成一只野鸡,你怎么践踏我都可以,你怎么发泄都可以。”
雷学文没有理会她,还是坚持着要她打电话。
齐晓梅只有接过电话,她起身回避着雷学文打手机,要毕建华马上到“再回康桥”日本料理酒馆来。
她收了电话,很悲哀地对雷学文道:“你说的对,他绝对是一个流氓,我真的非常后悔跟他……”
雷学文沉默片刻,再道:“你要想保护自己弟弟的话,就要好好的利用你和柯林的亲戚关系随时给我提供警方的一些消息,特别是他们专案组的每一步动作,我知道得越仔细越多越好。”
齐晓梅说:“我一直奇怪,从目前专案组的动势看真的是来势凶凶,你为什么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跑?”
雷学文盯她一眼:“我跑了,你们就安全了,把我当替罪羊?哼,你应该清楚我的性格,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我才走。”
齐晓梅轻声道:“你太冒险了!”
雷学文说:“当第一笔两万六千元现金装进我的腰包的时候,这种危险就已经开始了。这是你给我的,是你引诱我迈出了第一步。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是我人生中遇到的银狐。”
齐晓梅笑了笑:“我第一次听到你这么比喻我。”
雷学文顿了顿:“我也并不后悔。我意思包括你我之间的一切。人总是被命运所安排的。所谓与命运抗争,那是指你顺着命运指定的路去拼博,去化解在这条道上出现的一切危机和险境!我这辈子,一直想攀登南美洲的最高峰文森峰,这就像命运给我安排的人生,我已经早就面对着这一座文森峰,危险无处不在。那么,克服危险,最终登上这座山,成为它的征服者,就是我的生命的全部意义!”
齐晓梅瞅着他,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她现在明白,早着呢,他有很多还被云遮雾障。如果说生命的意义,就拿登山来比喻,她没登过山,他就是她人生的一座山,只是她永远不可能去征服。
有人敲门,雷学文说声请进。小姐推开门,毕建华推门跨入,他一看有雷学文,就有些犹豫。齐晓梅说:“请上来坐,我们都在等你。”
小姐已经跪膝在开始帮他脱鞋,他只有上来了。
小姐又关上门,毕建华坐了进来,他伸手把一只酒杯端起,将里边的清酒一干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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