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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几重vi完结-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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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古老的略带着腐蚀味的木香扑面而来,她丢开绸带,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过琴盒,无数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久远的回忆里那些流逝的东西似乎还在汹涌澎湃。那些回忆间或掺杂着白发的脸,那样挚诚又认真得无以复加的眼神,执拗到无可救药的话语。
她打开琴盒。那里面是“她”的琴。还有一卷细长的琴丝。
“我等的人不会是你,可你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故事会如何继续。”
“你什么也不要,你在做的我更无法阻止,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或许我在等一个理由,可我不知道将会是谁带给我,也不知道当我得到它的时候,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是第一个,牵着她的手说喜欢她的人。他说他喜欢她。喜欢……她被人喜欢着。
这是种怎样的心情呢?“烟岚”曾经历过,但她同样的心情得不到回应。那似乎是绝望之中生出的血红花硕,炽烈如灭世之火般让人惊怖的可怕,天地一夕倾塌也可以视若无睹,燃烧到极致,极致之后却是毁灭。
而她甚至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态度。
烟岚知道,她该上九天,将一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主脑。甚至于直接联络后台的直属部门,告知出现的问题,并寻求解决方案。而且她也知道,原本,一切重要低点的数据变动都被主脑与后台监控的,有严重问题出现,绝对不可能不做出反应——这是原本——但事实是,头顶直属非直属的两大系统没一个有反应。
她像是被完全隔绝在了世界的这个角落,任其发展而不干预。
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无动于衷地待在沉夜山庄,哪也不去,心平气和地等待一个不可能等到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呢……她又是无法控制地想到这个问题。
她是不一样的,与别人不同的。白发因为她,也变得特殊了。但她与白发之间是什么关系呢?白发说,他喜欢她。
就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他也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那个……是“喜欢”……么……
烟岚细心地擦拭着她的琴,一边擦着,一边往下砸眼泪。
原先她是不知道的,看到水珠一滴一滴落在琴弦上,再滑到琴面上,落下长长的水迹。缓缓摸了摸脸,摸到满面的眼泪。
呆呆坐在那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她知道,她的胸膛现在空得可怕。她谁也不信,包括自己。她在等待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可以做什么的理由。
她……不敢下线。
※※※※※※
江湖,乱了。
帮派的迅猛发展以及彼此间的明争暗斗,引出了帮派列别的第一个BOSS——东方不败。正邪各道围攻黑木崖,以帮会为单位参与任务,成功奖励丰厚,但死亡惩罚同样严厉。
但这江湖,总有地方还是安静的。白发与世隔绝,在沉夜山庄几乎筑了巢。
烟岚完全放之任之了。她冷眼探索着主脑的底线。
整个混元正道都在主脑手里,要蒙蔽后台接收信息虽然不可思议,但既然人控的存在都有了,那这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她想知道,主脑究竟想做什么。在主脑背后的……又会是什么。
白发就如同那时在明月乡一样,一动不动站在檐下望着。不说话,不靠近,只是那样专注地凝望着她。有时候忽然上线,会走过来牵着她的手,静静地走上一段路,或者就原地坐着发呆,倒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他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她感受到的属于他的心情亦是越来越清晰。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她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
烟岚把琴丝缠上自己的手腕,没事抱着琴擦拭,却从未弹奏过。鬼王一直不曾出现在白发面前,连得青菱跟敛儿都是整天整天不见踪影。
她都快习惯了白发的存在,她想等的还未出现。时间仿佛静止,又或者一遍一遍地重复已经经历过的往事。
烟岚对鬼王说:“我开始怀疑我存在的意义。”
不愿去想,不敢去想,但似乎有无数的力量在驱使着她去思考。
她终于放弃抵抗,极为顺从地去思考了。把一切都推翻重建,记忆,认知,情感,疼到撕心裂肺,难以自制,甚至,很多时候,莫名其妙就落下泪来。
白发在她身边。整个过程,他都在她的世界里。似乎,非得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再将他排除出去,都是个错误。
那一日,烟岚,主动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指。白发,愣在原地,她也怔忪得,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动作,但是片刻后,她却是笑了。
原来,白发就是不同的。她总是不懂得如何去拒绝,但她向别人主动伸手,也只有眼前而已。
“你一直在改变我。”她说,“你的存在,是契机,是引子。是导火索。”
“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我在这个世界待了那么漫长的时间,而我,一点一点回顾得又重复经历了它们。原来……曾经我漏掉了那么多……”
她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茫然的面情,空洞的眼神,就像是失了灵魂一样苍白。
白发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离开,才想起,他可以拥抱她。错过了……一直以为,遇到她,已经耗费了生命里剩下的所有运气,能牵住她的手,已经是上天能赐予的所有奢望……他忘记了,还有别的方式可以安慰她。可是他太笨拙,太笨拙。
烟岚上了九天。
她沿着金桂,一重天一重天地上去。在五重天遇到九歌。四重天到六重天都是“仙界”的构成地域。六重天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九歌便在九重天监控数据构成。
烟岚对九歌笑了笑。
九歌怔了好久,第一句话,便是:“你……变了。”
在九重天,见到依依与霏霏。打声招呼,便离开。霏霏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到看不见为止。
后来,她站在主脑面前,一直笑,一直笑。什么话都不说的,对着那块真空的区域,笑得泪流满面。
“我似乎明白了一件我一直以来都不明白的事。”她喃喃地重复那句,曾对鬼王说过的话语,“又或许,我原本便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不曾让它进入我的意识。”
不是似乎,不是好像,她是真的觉察到背后的东西,那惨烈到无法接受的真相。
她触碰到了那些最疼痛的东西,毁天灭地……不外乎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9。25
抱歉……忙得真的没办法了……现在半月更还勉强……十一之后真的只有月更了……等考研完,一定好好补偿乃们!!!!!!
我把帮派这段剧情快进了啊,下章开始就要把白发正道地球去了,说了这卷最后会揭示背后的真相的……大家期待着吧……
这一章有点混乱,等我完全揭示的时候乃们就知道了,烟岚一直在害怕又不敢相信的究竟是什么了……她又为何有那么多矛盾的思想和行为……
☆、她说你来寻我吧
这一段时间,烟岚想得太多,实在是太多。
她思考的时候,总是不喜欢说话,整日整夜地待在那里,沉默无声地,只是发呆。而自从取出当年葬在坟冢边的古琴之后,她又多了个习惯,不停地擦琴,擦了一遍还是一遍的擦琴,习惯也就是习惯本身,柔软的指腹触及到那细腻的琴体久久流连,也仅仅是感念而已——却从未将它弹响过。
因为剧情激活,于是过去尘封的记忆可以被掀开一角。根据设定,调控范围在她的掌控之中,由着她的意愿调整,她回顾到记忆的那时同样的心情,然后去挖出当年随着逝去的人埋葬在地底的琴,却依然在迷茫,所以,她没法弹响那架琴。
但她变了。九歌说她变了,他说她终于试着走出禁锢自己的囚牢,就像混元正道接受玩家的存在一样,她也试图把心撕开一条缝隙,即使,这缝隙,仍旧是那么狭窄。可她觉得自己没变,更多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安谧到沉寂,沉默到冷漠,被所有人抛弃在视野之外却与这虚拟世界融合在一起……她只是学会接受白发的存在。
书房里摆了多年不曾动过的棋局终于有人可以与她对弈,桃花树下埋的酒在变酸之前终于有理由起出品尝,窗外霜霞满天的时候,她沿着花廊静静往前走,山庄笼着晚烟倦怠沉寂,她的身边,却有那么一个人,什么都不说的,只是无声地陪伴着她走完那一段。
烟岚是该高兴的。在沉夜山庄数不尽的年华里,她曾空想的那许多等待,终究是有个人一点一点填充了所有的空缺……明明,她等的人不会是他,身后剧情的任务远未曾启封,可她所预期的那种种却都在激活的状态囊括之中。
就因为他来到她的面前,所以,一切都变了。
烟岚第一次分得那么清楚:她是她,“烟岚”是“烟岚”。这是她最初也最重要的设定,可是她把扮演剧情NPC的人控所要遵守“爱其所爱,恨其所恨”的感同身受,从本能中硬生生剥离了出去,或许是作为烟岚存在的太久,让她在漫长时间里咀嚼自己的一切已经近乎透彻,她就像是把意识分作两半般,其中一部分潜藏在脑海深处,如此冷静而细密得操控着另一部分的运转,然后在无尽的思索中自己把自己遗弃。
她是烟岚。她又不是烟岚。
她抱着这样的认知,努力思索着那些本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记忆,情感,体悟,甚至是,思想……可是命运这样残酷。这样残酷。
她冥冥中已经触碰到自己苦苦探寻的真相,那些会让她崩溃会让她绝望的东西,想要逃避却无法逃避,绞尽脑汁想出能想出的一切理由去反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表象被毫不留情地揭开,那些东西血淋淋地留在原地,控诉着命运,控诉她的残忍。
她已经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风高的时候,烟岚一袭淡衣站在风中看花。几枝枫树灼灼似火,树下开满了秋海棠。那一抹素色,浅得消瘦,风拂乱衣发,似乎下一秒连整个人都会随风被带到天边。
白发站在不远处的亭檐下静静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心里在挣扎,可又怕惊扰了他——即使他明知道她早已发现他的存在,还是不放松任何一丝这样的可能。或许只有这样单纯望着,才是最合适的举措。
烟岚在发呆。想要阻隔外界环境进入自己的脑海,然而自从白发踏入以来,整个沉夜山庄一切动静的信息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在这个世界,一半融入这个世界,无法不受到它各种设定的影响。
但她又不得不佩服白发。她信他所说的一切,因为她真的体会到他想要传达给她的心情。原本他就已经通过入侵混元正道探寻到了她的信息,而找准了目标之后,他对于沉夜山庄的渗透便越发深入。就算是有主脑不可告人放任他的内情在,能做到这一切的白发,也不会是简单的人。
烟岚很明白。即使知道她是人控,他仍旧在不解着什么。所以他继续那时他执着的举动,想要得到她背后的完整的数据代码。
很多东西,彼此都不说,因为彼此都明白,或者彼此都还在疑惑,所以宁可沉默,也不会吐露。他陪在她身边,静静地守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知,他也知道,她不会拒绝,但偶尔心底也会奢望,或许……她也需要。因为,他所恋慕的人,是这样的寂寞。
又到黄昏的时候,烟岚回转过身来,慢慢往里走。白发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维持着同样的步履,并肩穿过长长的走廊。
一直沉默地走到中庭,本该离开的白发停下脚步,却是又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话语说出口:“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么?”
烟岚缓缓抬起眼,看着他。
白发的眼神依旧是那样,坚定到近乎执拗。已经决定的事,他似乎总能执着到底,永远也不会动摇。他说的,他做的,都是千思百虑之后的结果,至少他自己,永远不会后悔。
彼此都在揣摩,彼此都在试探,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切举动,他透过她的表象执着于她的内心。或许白发看出来了,她在迷茫——能让她都如此迷惘的事物,他想象不到,但他无法放任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他的视野之中还这样孤寂到可怕。
烟岚偏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雾煞煞的瞳眸却连波动都不曾。
“你已经在帮我。”她,轻轻地说。
主脑放任他,是因为主脑自己的目的。她放任他,除了想知道主脑的目的,也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那么重要——他对于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猜不到。”
白发如此直白地说出口。他学会,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那些疑惑,那些不安,剖白出来,让她知道。他面前的人,太过聪明,似乎能洞悉他的一切思想,但他也觉察到,这样近乎深沉的睿智,是排除了情感之外的强大。对于某些东西,她迟钝得让人觉着无奈。
所以他必须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她。即使他曾经从未这样做过,即使他原就不是会让自己的情绪与心情外露的人,他只是努力寻找着任何一种可以与她交流沟通的方式。
“或许你该让我知道,你所忧虑的东西。”
伸出手,轻轻握住她苍白纤弱的手指,然后缓缓握紧。皮肤细腻冰凉的触感,似乎永远不会改变的温度,他试过很多次,想把自己的温度也带给她,却总是暖不了她的手:“你离我,太远了。”
即使她就站在他身前,他也触摸不到她的心脏。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探究那些最深邃的角落,用一张网,挖掘出至深处的东西,然后将她紧紧网在其中……只属于自己。
烟岚依然看着他的脸,他凝注的眼神,漆黑的瞳眸并不空洞,因为那里,有她完整的倒影。
“你在找的,或许,也就是我想找的答案。”
她不再说话。
白发在找什么呢?她又要从中寻找什么答案?一切都在未知的迷雾中翻腾,他与她都在等待,谁都不知道心底隐隐探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可即使浅浅一个轮廓已经足够让人拼命想要抓紧,等待过后会出现什么,或许,那——就是他与她即将面对的结局。
下雨的时候,烟岚坐在窗里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阴霾的天宇。几只倦鸟在檐下无声无息地相互依偎,雨帘细密,秋越深越萧索。
昏暗的光打在书房里,榻上放着未尽的棋局,玉瓶中几株醉芙蓉颜色已转为深红,边角微卷美人迟暮,空气潮湿屋中便发散着淡淡的清秀的木香,她身上裹着厚厚的锦披,像是时光尽头封存百年的美人画卷,旖旎出时间已经失了效的醉人之美。
白发就这样推了门进来,把伞搁在门边,踏入这方画卷,只片刻,便连自己都染上这种泛了黄的缱绻气息。
他曾经从来不撑伞。雨下着便任由它下,在明月乡的那些年,他甚至逢着雨天便去后山钓鱼。可是天越凉雨越多,他怕极了身上的湿气太重让她觉着不适,来来去去便总记得带上伞。
他陪着她一起看雨。
“我每跨出一步,就不再去想这一步之前的一切,可这样不停地往前,到了一个地点还是往前,连自己都会觉得贪婪。”他说,“曾经连见到你都是奢望,现在却不知道满足……这样自私地利用着你的不懂拒绝,明明自己很清楚,知道你也很清楚,却始终做不到后退一步。”
控制不住自己,放肆到得寸进尺有恃无恐,可他也在害怕,越来越害怕。她在他的视野,可总是怀疑那是幻觉,牵住她的手确定她的存在,却恐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握的就是空的,她离他那样遥远,或许下一个瞬间,就会永远消失在他眼前,不再出现。
他那样欣喜于她是人控,是真实存在的,却也深深地恐惧着这一点。她有着独立的意志,所以她会讨厌他,憎恶他,远离他……只要这样想到,他就像陷进深渊般无法自制得绝望。他对她说话,他努力靠近她,外表再是不动声色,不为人知的角落,紧张到甚至在战栗。
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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