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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士兵前哨-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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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莱士拍拍他的肩膀,抱歉的苦笑:“这个福利我没有,再坚持一下吧。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有你可以站在这里。”
    
    邵江一跟随螣柏一起进入纪念馆。这种大人物的死亡程序,近乎罗嗦。这里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段时间,都被打上了传统的,义务的,国家规定,传统要求必须要去遵循的条框程序。除了他,每个人都在忙碌,都有事情做。没人去看他,给他规定一些他不懂得的事情。他无所事事的拿着手里那张在门口领到的位置卡,四下打量,在第一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慢慢坐下。当他坐定,耳边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喃语,像是在背诵什么东西。邵江一侧过头,瞳孔立刻紧张的扩张,收缩,再扩张……再收缩。
    
    内南?伯内特先生要主持今日的葬礼,念悼词,起灵,还有一个三十分钟的演说。这位先生遵循他一贯的严谨,负责。来的甚至比门口的兰洛斯特要早。现在,他在念着手里的的一份悼词,并拿着笔不停的做着修改。
    
    他感觉到身边有人,也知道来的是谁。他抬起头表情如常,很熟捻的笑笑,举下手里的纸张,小声说:“嗨,还好吗?您看,我有许多事情要做,作为治丧委员会主席,我要忙很多事。刚才兰斯洛特求我为老比尔念悼词。我负责写稿子的秘书们去门口接待客人了。
    
    不幸的老比尔的那位女婿拒绝为老丈人念悼词。没办法!我需要在八点前改好这些(稿子),将这上面每一句‘我亲爱的父亲、伟大的父亲……’去掉,如果您觉得不自在……嗯,那边有个休息室,可以吸烟……”他看看站在一边发愣的老黑,又好心的提醒一句:“要站一上午呢,还要抬棺,那边能找到吃的。”
    
    邵江一点点头,很听话的站起来,去了一边的休息室,他无法忍受那人的味道,说话的语气,掌握一切,好似什么都明白的气质。总之……就是讨厌。
    
    伯内特先生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些奇妙的光,很快他又低下头,勾勾画画起来。
    
    老比尔家的亲戚不多。女儿去世,儿子去世,儿媳妇改嫁,前女婿不给他念悼词。来帮忙的女眷更是没有。根据老比尔的要求,这个葬礼只邀请一些老比尔生前的好友,不多的近亲。所以,军方也只是派了不多的人帮忙。
    
    可是,也许死去的老比尔都没想到自己的人缘会那么好,会有那么多人不请自来。包括他最恨的那个女婿,华莱士的父亲都来了。他无法按照一个晚辈的礼数,拿着悼词站在悼台上,一口一个对生前的死敌念着我的爸爸,如何,如何……他拒绝念那个该死的东西,却站在门口,干一些他能做的事情。比如跟权贵握手什么的。
    
    在休息室门口,邵江一停下脚步,他又看到了伯内特先生的妻子,他的前妈妈。
    
    那女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是啊,她也是麦德斯军人呢。
    
    “去吧这几个花篮摆放在最中间的位置。花篮里黑色的烨草要更多些……没有了?那就去想办法……我都说了,老爵士跟务笥派是死敌,怎么把他安排到那边了……会打起来的……”琼妮抱怨着,手脚并不停歇。
    
    那家人就像老比尔的儿媳妇或者孙儿一般。无怨言的在做零碎的事情。最初,他(她)们都是来宾,可是随着来客增加,可怜的兰斯洛特越来越发昏。于是,琼妮女士一挥手,伯内特全家齐上阵了。他们穿着来宾的衣衫,干着子女后辈需要做的工作。比如,拿着剪刀将花朵与花茎分离。拿着粗头的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个人名什么的……
    
    邵江一就那样尴尬的站在小休息室的门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转身就走。琼妮女士抬起头,冲着他很友善,又很小心的笑了下。她一直有种感觉,这位年轻人并不喜欢他们。“您来了?”她跟他友善亲切的打招呼,心里却奇妙的揪了一下。
    
    邵江一点点头,脚步让开通道,走到侧面的沙发坐下。一直跟着他的老黑,阿尔平立刻坐在了他身边。
    
    随着时间推移,老黑看着面前摆放着待客的点心终于忍耐不住,拿起来大口的开吃,还吧唧嘴。邵江一伸出手拍打了他的手臂,指指门那边的一个角落命令他:“去那边吃。”有人死了,在这里不合时宜的大吃特吃,而且……老黑的吃相的确……有些不好看。老黑站起来,很乖的走到角落,他很饿,最近被惯坏的胃口更加饿不得。不是说人的胃会跟着脑袋一起聪明的。
    
    这家最小的儿子,站在一边闲逛偶尔帮倒忙的夏洛特?伯内特,他看着老黑背对着大家贪婪的吃点心的样子,不由发出阵阵冷笑。
    
    从这几个人进来,他就浑身不舒服,他先是在心底,对这几人嗤之以鼻,冷笑,在心里嘲讽了一会。他又觉得,光做这些是不够的,他想了会。站起来,抱着屋内放置在一边的一扇屏风走过去打开,阻挡住了老黑。贪婪,笨拙的样子。放好屏风……他拍拍手,对自己的举动很是得意,炫耀一般的四下看,他想跟那个人争争,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去争什么,这种感觉仿若本能,他看到他,就想跟他干点啥,比如,藐视他一下什么的。
    
    琼妮拍下额头,赶紧走过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责怪:“能不闯祸吗?”
    
    夏洛特一脸我做了好事你不夸奖我就算了,还责怪我?的委屈样。琼妮伸出手很小心的拍打他的额头,无言的责怪:那些人那么难搞,你却主动迎上去。触怒了他们,看你怎么收场?求求你在这个时候就别给妈妈添乱了!
    
    邵江一用眼角看着那对母子无声的交流。他看着琼妮拉住儿子的手,按着他到一边坐下,命令他只许坐着,最好什么也别做。夏洛特无语的抱怨,从口袋拿出一部游戏机,还没开机,就被长兄劈手夺过,掷进垃圾桶。长兄无奈的大力拍打了一下夏洛特的头顶。夏洛特无辜的呼疼。他的声音太大,引得他全家紧张的看着邵江一。
    
    邵江一的脊梁挺得笔直,眼睛平淡的漠视前方。他什么也不做,只是那么坐着。就像这屋子里挂着的一副军人壁画。
    
    凯蒂放下手里正在填写的一份来宾表,见弟弟又闯了祸,便无奈的摇头,她带着一丝宠溺站起来,瞪了一眼夏洛特。夏洛特吐下舌头,扭头去看窗外。凯蒂端起一个茶盘来到邵江一面前,半蹲着,帮他倒了一杯热茶小声的,陪着笑脸带着满满的歉意说:“我很抱歉,夏洛特虽然三十岁了,但是……他总是这样……这样的不懂事……他没有任何恶意,请原谅他。”
    
    邵江一眨巴下眼睛,轻轻摇头,脑袋里却开始纠结另外一件事。什么?我三十岁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有些郁闷,甚至有一种岁月飞快,尤其是来到这里之后,他更加感觉生命飞逝。他见过许多死亡,有几年他甚至睡在尸体旁边。他对生看的极为轻蔑。皆因目睹死亡曾是他活着的一部分。现在,这些人,一起来到这里,大张旗鼓的去纪念一个有份量的逝去,他有些不习惯。觉得不该是这样,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一,华莱士需要我们的帮忙。”螣柏敲了几下门,邵江一猛醒之后,一头冷汗的看着他。 “怎么了?”螣柏拿出手帕,帮他擦了一下汗。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些担心。邵江一那颗坎坷不安的心脏缓慢平复,摇摇头,跟他一起出去。
    
    当他们离开,伯内特一家人全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琼妮女士甚至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大的叹息。不久,门口传来嗤笑声,伯内特?内南先生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靠着门,调侃自己的家人:“怎么了?上战场了?”
    
    夏洛特伸出手,摇摆了一下,抱怨到:“差不多的爸爸,我一看到那个人。浑身就觉得毛骨悚然,好似……”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下:“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浑身不舒服,我觉得我认识他,可是又记不起在那里见过他。”一家人突然愕然,相互看了一眼后,更加悚然,汗毛都立起。
    
    邵江一从来不知道,麦德斯有如此多的传统,十三州再加上消失的那些年份,历史,国家。合起来,从形式,到姓氏,到地区,每个地方关于生死的传统有那么……那么的多。邵江一有些恍然,原来人类最大的进步不是科学,而是为了死的更加罗嗦而进步。
    
    老比尔的葬礼程序吗,是这样的。长者故去,后代要用活着的流动的水,为死去的人清洗躯体,着装,整理妆容。他们要念着古老的歌谣,将故去的人收拾的体面纯洁,再送到棺材里,埋到土地之下。
    
    老将军有特权,他可以死去之后带走一块属于他的土地,不像常人,要火化,埋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要么叠放起来,堆得就如高楼大厦那般。在国家公墓一号区,有个列兵楼,一个军部的列兵骨灰堆了二十层楼那么高。那些人死于一场战争,都死在一个站区,那个战区叫格里芬士兵前哨。
    
    螣柏与邵江一走进洗房,看到华莱士呆呆的站在那边,兰斯洛特拿着一个正在喷水的软不锈钢水喉也呆立着,他们脚底下,活着的水在哗哗的流动,老比尔就躺在不远处的洗床上,还穿着医院的那套衣服。
    
    华莱士原本没事,他以为他会没事,当他最后触摸到了外公,那老人身上带着的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度,那股子冰冷吓坏了他,吓坏了他们。他们的心脏,灵魂被打的粉碎,一直不敢相信的事实,就在那里,冰冷的提醒着他们。
    
    那老家伙再也不能跳起来骂人了,再也不能带着孩子气一般的耍赖哀求:
    
    “好华莱士,给外公卷一盒烟吧。”
    
    “兰斯洛特,你要赶快成长,我还能活几年呢?”
    
    “我以你为荣……孩子。”
    
    “你是个大惊喜,兰斯洛特,我的儿子。”
    
    “不朽的不是一个伟大的帝国,而是一颗永不熄灭的民族之心,民族在,国家就会永远伟大的活着……随便它改什么名字。”
    
    华莱士失态的坐在地板上,不顾它的冰冷低声念叨着:“我做不到,抱歉,我就是做不到。”
    
    军部的人好似看习惯了这一幕,并未上来劝阻,时间,就那么一点一点的过去。一直到……伯内特先生走进来,脱去上衣:“我来吧,我也算是一个晚辈。”
    
    “不用。”邵江一阻止了他。伯内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看着这个年轻人脱去笔挺的军服,脱去宽腰带,挽起衬衣袖子,就像干过一千遍那种事一般的,熟稔的清理起老比尔的尸体。
    
    螣柏走到兰斯洛特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水喉,递给华莱士,他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一只手帮助他将水喉浇灌到正确的位置。
    
    邵江一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剪子,将老人的衣服剪开,将他脱得精光。他手里一分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的,将那些剪下的碎布丢在地上,又拿起了一个毛巾,上下擦洗起来。老黑走过去,拿起另外一块,抱起老人的躯体,帮他洗后背。
    
    停滞几日,腹腔的淤血,缓缓的从七窍流出,从洗床流到下水口。
    
    华莱士哽咽,颤抖不止……
    
    邵江一拿起洁白的棉花团,将老人的耳朵,鼻孔塞住后,将他放置在舒服的位置。他蹲下来,拿起指甲钳,一个一个的将老年人特有的灰指甲磨平。
    
    伯内特看着这个总是很阴郁的年轻人,脸上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圣洁之色。他专注于他的工作,嘴边小声哼着一首歌,不是亡者要去的天堂之路必唱的那些歌,好像是一首……带着浓郁的格里芬乡下口音的矿工歌,哪歌儿……挺欢快……也挺悲伤的。
    
    邵江一没有一副好嗓子,可是,他却努力的唱着每一个字。
    
    “背着肮脏的破镐头,
    
    裹着我的老棉袄
    
    暮色带走骄阳
    
    去坑底闲逛逛
    
    走在格里芬的老矿井边,
    
    再见,骄阳!
    
    嗯哼……嗯哼……嗯哼哼……
    
    暮色喷洒金光,
    
    没一缕洒在矿工身上。
    
    我幻想小鸟歌唱,
    
    幻想闻到野花开放。
    
    破碎的心灵总不见阳光。
    
    冬天使我冰凉,
    
    可我愿赤脚站在雪身上。
    
    嗯哼……嗯哼……嗯哼哼……
    
    爱情啊!你给我一副忧愁心肠,
    
    在那黑暗的矿坑深藏。
    
    暮色带走温暖的阳……
    
    提着我的矿灯向着地壳的心脏……”
    
    屋子里,特别,特别的安静,邵江一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他拿着一条带着徽章的裤衩,唠叨了一句:“太奢侈了,裤衩上打标记?!”老黑不合时宜的嘿嘿傻笑几声,又闭了嘴。
    
    “螣柏。”
    
    “恩。”
    
    “放开我,够了,可以了。”
    
    “好。”
    
    螣柏放下手,华莱士将水喉还给兰斯洛特:“你是他儿子,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兰斯洛特接过水喉,感激的看着邵江一。邵江一友善的笑笑:“你再不能为他做什么了,这是你最后能做的。”
    
    屋子里,指甲钳修剪指甲的声音,清脆的传来。华莱士,邵江一,螣柏,老黑,他们小心的,轻柔的抱着那老人枯干的肢体,就像对待一个婴孩,认真的为他剪去指甲,擦去污渍,给他穿上他的战服,他的铠甲……可以想象,这位老先生,穿着他的铠甲,即便是上了天,他也一定是征战不止,他是个闲不住的。
    
    伯内特看着邵江一,看着他的低垂的额头,看着他下垂的发丝,他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认识他,见过他。
    
    在哪里呢?
    
    60、消息
    
    那之后,是的,葬礼之后,一直是好天气,好似老天在这个深秋,脾气突然变得好了。 地球正在回暖,会越来越暖。这个冬天,对于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老比尔去世后,华莱士表演了几天颓废,最初大家还陪着他,同情他,听他唠叨,看他悲戚……后来螣柏第一个不耐烦了。他恢复了老样子,开始我行我素,对一切不在意一起来。他穿着过去的旧衣服,满屋子找一些丢失的奖券,对于那家伙的撒娇,他置若罔闻,再也没有了好性儿。
    
    没办法,华莱士只好收拾起心情,又从新干起了工作。他应付麦德斯各派的老官僚,跟各方面接触,他期盼谈判可以成功,作为一个麦德斯人,他希望,在洛卡斯的第一股力量,可以来自麦德斯。可惜,世事不能如人所愿,华莱士在麦德斯举步维艰,压力不可谓不大。
    
    有件事值得一提,那位不屑的盖尔先生,他与他的谈判团,带着洛卡斯的友谊已经拜访了多个国家,受其不屑风暴的影响,有些意想不到的合同被此先生意外的得到。看样子这个世界很多人还是吃他那一套的,像华莱士这样处处小心谨慎,什么都要计算的精准清楚仿若成了过去式的政治外交方式。那位先生,盖尔先生,据说他拿到了长期的合同,跟各国的会谈已经涉及到了移民这一项。
    
    最近……只要拿到报纸,打开新闻,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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