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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分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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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马洛里应和着,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对方的来路:富贵闲人、文学爱好者,很可能出身名门望族。对科学研究而言,这类人通常毫无价值可言。
奥利芬特说:“马洛里博士,当前在地理科学界有一场争论,争论的焦点是我们现代地理科学研究的对象。或许,你已经听说过这场论战了?”
马洛里说:“还没有,我一直在国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注国内学术界的动态了。”
“那是当然,毕竟,您也要时刻关心您自己的那场论战,”奥利芬特的笑容非常真诚友好,“关于灾变论与渐变论之争。路德维克教授曾多次谈起过,我得说,他讲起这个话题,总会非常狂热。”
“情况很复杂,”马洛里咕哝着,“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路德维克的论证难以成立。”奥利芬特满不在乎地评论说,这话让马洛里又惊又喜。记者先生身体前倾,保持着令人愉悦的专注表情。“马洛里博士,请您允许我说明来意。在地理科学会内部,有人认为我们应该修正一下研究方向,我们不应该一头扎进非洲,寻找尼罗河的源头,而应该转向探寻我们社会自身的理论根源。为什么要把研究仅仅限定在自然现象范围以内呢?毕竟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政治、道德、人文地理等等无数的问题,还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有意思。”马洛里说道,看来他还没有完全理解来访者的用意。奥利芬特继续说:“您是一位优秀的科学探险家,我想听听您对下述计划的意见。”奇怪的是,这个人的眼神现在好像专注于一段距离之外的某个点,显得有几分迷离。“先生,请设想一下,假如我们研究的对象不再是怀俄明州的旷野,而是我们伦敦城的一个角落……”
马洛里下意识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奥利芬特是不是疯了。
他继续讲述着,语调有一点微微颤抖,就好像在努力压制激情:“难道在这类问题上,我们就不能从统计数字出发,做点儿完全客观、基于事实的调查研究吗?难道当我们面对社会现象的时候,就不能采用全新的精确、深入的分析方法吗?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方法,从千百年来无数人的生活中发现全新的规律。我们可以追踪研究货币在人群中的每一次流通,可以监控交通流量中的每一个细节……这些问题,目前都没有明确的归类,而只是笼统地被称作警务问题、健康问题或公共秩序问题。但是,先生,他们本来可以得到科学的对待,本该用另外一种眼光去审视它们,一种探索一切、通晓一切、遵循严密科学理论体系的眼光!”
奥利芬特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就好像在他的体内突然燃起了烈火已经把他故作懒散的外壳一烧而光。
马洛里试着表达自己的立场:“从理论上讲,你的研究计划的确有些潜力。不过从事实角度看,如此宏大而且野心勃勃的计划恐怕难以从皇家科学会那里得到足够的差分机资源支持。我想要给我发现的骨骼化石进行一次压力测试都要花费很大气力去争取。差分机的机时人人都想要。话说回来,这件事情为什么要让地理科学会承担啊?为什么要挪用国外科学考察必需的资金呢?我觉得这个计划应该由国会单独审议……”
“但是政府缺乏必要的远见,他们对知识系统的进化缺乏足够的认识,没有能力给出客观公正的评价。不过如果使用警方的差分机,而不是使用剑桥大学那种地方的机器,你认为怎样?”
“警方的差分机?”马洛里吃了一惊,这个主意可非比寻常。“警方为什么愿意分享他们的机器呢?”
“因为他们的机器一到晚上就经常无事可做。”奥利芬特答道。“真的吗?”马洛里说,“在我看来,你这个想法的确非常有趣……但是,如果那些差分机可以用于科学研究的话,奥利芬特先生,我想马上就会有其他更紧急的科学项目占用它们的空闲时间。像您刚才提到的建议,需要得到非常强大的支持才有可能争取到一席之地。”
“但是,从科学角度讲,您是赞同我的想法的,对吗?”奥利芬特不依不饶地追问,“假如可以获得足够的机时,您认为我的基本设想是站得住脚的吗?”
“在我真正采取实质性行动支持这样一个计划之前,我还需要看到更加详尽完整的计划。坦率地讲,我也并不认为自己的立场在您的地理科学会能有什么分量。要知道,我并不是皇家地理科学会会员。”
“您太低估自己的名气了,”奥利芬特反驳说,“提名爱德华·马洛里——巨型恐龙化石的发现者——加入皇家地理学会,这样的建议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通过。”
马洛里无言以对。
“路德维克发现他的翼手龙之后就成了地理学会会员。”奥利芬特不动声色地说。
马洛里干咳了几下,勉强地说:“我觉得,这也可以算是实至名归……”
“如果您能允许我作为您的提名推荐人,我将备感荣幸。”奥利芬特说到,“我可以向您保证,一切都将非常顺利。”
奥利芬特的保证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空间。马洛里觉得,他已经被绕进去了。对方一直在试图操纵他,而面对这样的提议,根本就没有什么合情合理的方式来回绝,况且加入有钱有势的地理科学会,本来就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机会,这对他的职业生涯而言,肯定是一次腾飞的机遇。在他心里已经可以感觉到加入皇家地理学会的荣耀:名衔紧随在他姓名后面:马洛里博士,皇家科学会成员,皇家地理学会成员。“应该感到荣幸的是我,先生。”马洛里回答,“尽管我觉得您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大费周章。”
“我一向对古生物学怀有浓厚的兴趣。”
“这让我觉得吃惊,我实在看不出一位游记作者为什么会对古生物学有兴趣。”
奥利芬特优雅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上唇边缘,说道:“马洛里博士,在我看来,‘记者’是个很模糊的概念,这份模糊对我很有用处,有这个身份我就可以去进行一些非同寻常的调查。我的兴趣本来就很宽泛,只是都不求甚解。”奥利芬特摊开双手。“我尽我所能,想做些对真正的学者能有所帮助的事情。不过能在地理学圈子里占据这么重要的核心地位,我也怀疑自己并非实至名归。不过您要知道,出于偶然事件获得的声誉其实也都会有它的代价。”
“我得承认,我对您的作品并不熟悉。”马洛里说,“我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国外,很多新作都没有读过。听您的意思,您的作品好像是受到了公众的热烈欢迎,获得了很大成功吗?”
“我说的,其实不是书,”奥利芬特说。他感到有些意外,但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觉得有意思。“我在东京时,赶上使馆发生了意外,那是去年我在日本时候的事儿。”
“我记得是有一帮人攻击了我国使馆,对吗?是不是还有一位外交官因此受伤?当时我还在美洲……”
奥利芬特犹豫了一下,然后弯起左臂,把衣袖撸起来一些,又解开洁白的衬衣袖口,露出左腕外侧一道暗红色伤疤,像是被刀划伤的。不!应该不只是划伤,那伤口像是被刀砍得很深,伤到了肌腱的样子,马洛里这才注意到,奥利芬特左手有两根手指一直都是弯着的。
“原来受伤的就是您!劳伦斯·奥利芬特,东京使馆事件的英雄!现在我想起来了!”马洛里摸着胡子说,“您真应该把这事儿写在名片上的,先生,如果那样我一下就会想到是您了。”
奥利芬特把衣袖恢复原样,看上去稍微有些窘迫。“把日本刀留下的伤疤记在名片上,会让人感到奇怪……”
“您的兴趣的确非常广泛,先生。”
“有时候,人总是免不了会惹上一些麻烦,马洛里博士。我在当时的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我们国家的利益。我想,您本人对于同类的处境肯定并不陌生。”
“我想我没完全听懂您的意思……”
“路德维克教授,那位已经过世的路德维克教授肯定曾遇见过类似的麻烦。”
马洛里听懂了奥利芬特的暗示,他冷冰冰地说:“先生,您的名片上说,您是一位记者,而这种事情并不适合跟一位记者讨论。”
“您所保守的那个秘密,恐怕已经有太多人知道了。”奥利芬特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蔑。“您的怀俄明州探险队所有成员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们有十五个人,有些人的口风根本就没有您希望得那么紧。路德维克手下的人也都完全清楚他的秘密活动。而那些安排这些事情的人,以及给你们指派任务的人,当然也知情。”
“可是先生,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调查了路德维克的谋杀案。”
“您认为路德维克的死,跟他……在美洲的活动有关?”
“正是如此。”
“在继续讨论之前,奥利芬特先生,我必须搞清楚您的立场。当您说‘活动’的时候,您指的到底是什么事?我希望您坦诚相见,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好吧,”奥利芬特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我刚才说的,是指有官方机构说服了你们,让你们走私连射步枪给美洲野蛮人的事情。”
“您说的官方机构,具体是指……”
“皇家科学会下属的自由贸易委员会,”奥利芬特耐心地说,“按照官方说法,他们的存在是为了研究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关税、投资之类的问题,但我担心他们的野心早就已经超过了这个授权。”
“自由贸易委员会是合法的政府机构。”
“马洛里博士,您所做过的事情从外交立场来看属于暗中向不列颠帝国未宣战国家的叛军输送武器。”
马洛里很生气地说:“您这么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非常反感我们……”
“您别误会,我反感的是走私枪支的行为。尽管在我们这个世界上,这种事从来都没有绝迹过。”奥利芬特又在留意周围,以防有人偷听。“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应该由一群自命不凡的狂热者去做,他们还自以为在外交上做出了多大贡献似的。”
“也就是说,您反感的不是武器走私,而只是不喜欢业余人士参与?”
奥利芬特直盯着马洛里,但是并没有反驳。
“看来您是打算让专业人士登场喽,奥利芬特先生?也许您亲自上阵?”
奥利芬特探身向前,手肘按在膝盖上说:“马洛里博士,一家专业的情报机构绝不会对自己的成员不管不问,任由他在伦敦市中心被敌方特工清除。我必须得提醒您,先生,您本人的处境已经非常接近于这一步。不管您的任务完成得多么出色,自由贸易委员会都不会再为您提供帮助。他们一直都没有提醒过您,您的生命正面临威胁。我说得对吗?”
“弗朗西斯·路德维克是在一家地下鼠场的斗殴中丧命的。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事情发生在今年一月——仅仅五个月之前。当时路德维克刚从得克萨斯回来,他在那里为卡曼切部落的战士提供连射步枪,由你们的贸易委员会供货。在路德维克被杀的当晚,还有人试图谋杀得克萨斯共和国的前总统。豪斯顿总统死里逃生,而他的秘书,一位英国公民,却在当晚被人用刀残忍地杀死,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您是说,您怀疑得克萨斯人杀死了路德维克?”
“我想,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伦敦这边可能的确很少有人知道路德维克的所作所为,但是对那些不幸的得克萨斯人来讲,根本就不难猜想。他们总是会从同胞的尸体上取出英国制造的子弹。”
“我不喜欢你的解释。”马洛里说,他觉得胸中正在慢慢发酵着一股怒火。“事情很简单,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枪,这些人就不会帮我们的忙。如果没有那些晒延人,我们现在挖掘出的化石可能需要挖好几年……”
“您的解释,恐怕难以说服得克萨斯游击队战士,”奥利芬特冷冷地说,“甚至很难说服伦敦的小报记者……”
“我也没打算跟报界打交道。我现在已经后悔不该跟您讲话。很明显,你绝对不是自由贸易委员会的朋友。”
“我对自由贸易委员会早已了如指掌。马洛里博士,我今天来只是为了提醒您可能有危险,而不是想找您打探什么消息。今天说的话太过于直接,不过我也别无选择,由于贸易委员会的错误,您本人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威胁。”
他的话很有说服力。“您说得有理,”马洛里承认,“听了您的话,我的确已经提高警惕,为此我想感谢您。”他想了一想,又问:“可是,皇家地理学会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在这件事里面,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一位充满警惕性和洞察力的旅行者完全可以用追求科学真理的态度服务于自己的祖国,”奥利芬特说,“地理科学会长期以来一直是政府重要的情报信息来源,无论是地图测绘,还是设定航线……”
马洛里抓住了话头,问道:“奥利芬特先生,难道在你看来,他们就不算‘业余’吗?他们不也是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扮演着暗中行事的角色吗?”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奥利芬特干巴巴地回答说:“他们是我们的业余情报人员。”
“但是请问,确切地讲,又有什么区别呢?”
“马洛里博士,最直接的区别就是自由贸易委员会的业余情报人员正在面临被谋杀的危险。”
马洛里靠在椅背上,不满地咕哝着。也许奥利芬特的阴谋理论的确是真的。路德维克曾是他的对手,他最可怕的敌人,这个人的突然死亡让马洛里一直都觉得有几分蹊跷,好像这么好的事儿不会那么容易偶然发生似的。“那么,你所说的得克萨斯杀手长什么样子?”
“目击者说,他个子很高,一头黑发,体格健壮,戴着一顶宽边帽,穿一件浅色长大衣。”
“不会还有一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吧,就像出入马场的骗子手们那样,脑袋上有个大鼓包(马洛里指指自己额头),衣兜里藏把小匕首?”
奥利芬特的眼睛瞪得老大,他轻声惊叹道:“我的天哪。”
马洛里突然感觉好极了,让这个总是处变不惊的资深间谍吃惊使他产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就那小子,拿刀扎了我一小下,”马洛里拖着苏塞克斯长腔说,“就是德比日那天,在赛马场附近。他是个非常凶狠的小坏蛋……”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他放倒了。”马洛里说。
奥利芬特瞪视着他,接着哈哈大笑道:“马洛里博士,您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您也是啊,”马洛里顿了一下,“不过我得坦白告诉您,我并不认为那家伙是冲我来的,他当时还带了一个女人同行,一名风尘女子,这两个家伙在欺负一位贵妇人……”
“讲下去,”奥利芬特催促着,“这件事非常有趣。”
“恐怕我不能讲太多,”马洛里说,“这位女士,碰巧还是位大人物。”
奥利芬特平静地说:“先生,您保守秘密的能力让您无愧于绅士之名。不过,被人持刀袭击这并不是一件小事,难道您没有报警吗?”
“我没有。”马洛里回答着。他看到奥利芬特那副故作镇静的表情,觉得非常有意思,“也是为那位女士考虑,我不想把她的名字告诉警察。”
“也许,”奥利芬特猜想说,“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有人设计好了,就是为了让您卷入一场莫须有的赌场争端,就像当时他们设计陷害路德维克一样一你肯定也记得,他是在鼠场丧命的。”
“先生啊,”马洛里说,“我刚才说起的女士可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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