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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 作者:道门老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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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左边那个,约摸五十余岁,身材矮瘦,佝偻着背。臂长,下巴尖,嘴唇上留着两抹短须,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正在挖掘地道的老鼠。

那鼻子之大,衬得本来就小的身子,显得愈发小了。他的鼻梁是拱起的,鼻上全是疙瘩,颜色青紫,像茄子那样,鼻尖盖过嘴巴两三指宽。这样一个颜色青紫、疙疙瘩瘩的拱梁大鼻,使他那张脸丑陋不堪。

偏生这样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竟穿着一身毛色鲜亮的小缀袄。衣服边角缝纫仔细,袄子上,一根根短毛如油般顺滑,随着他的行动泛起波浪,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雪貂皮。

此刻,他正眯着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架上的古董,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又在思索,深陷其中,以至于杨开走到他边上,都浑然不觉。

虽说曾养甫在介绍的时候并未对号入座,详细描绘各自的外貌。但从这家伙的市侩模样,以及见到古董就眼珠子发绿的德行来看,此人定是当铺老板陈天顶无疑。

中间那个,年纪估摸着和陈天顶差不多,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的很整齐,戴着副老花镜。只是脸色苍白,像没有睡好觉似的皮泡脸肿。

这位老先生的身份杨开根本不用猜测,因为报纸上经常出现他的身影,他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南京大学古生物系教授:华伯涛。

不过此刻的老教授心情并不是很好,但见他紧皱着眉头,一只手不停地驱赶着抱着自己胳膊的那个人,眉宇间厌恶至极。平日里和蔼的笑容,几乎从他的脸上绝了迹。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呀!”华伯涛愤怒的叫道。

而被华伯涛不断推阻的家伙,穿着一身精神病人的条子服,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一张瘦条脸上,栽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他的头上戴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嘴唇和两腮涂了胭脂,就像是旧社会妓院里负责接待的鸡婆,此时,他正娇滴滴的努着嘴,要往华伯涛的脸上亲。

看到这一幕,杨开当真是有些忍俊不禁,三位嘉宾,三者取二,能令一个正襟危坐的老教授如此歇斯底里的人,怕是只有那个被称为疯子的张鹤生了。

他终于知道曾养甫当初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为什么表情不自然了。他也终于知道曾养甫口中的费了好一番功夫,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极品。若不是曾养甫事先介绍,杨开绝不对把他和一位叱诧纵横的道教高人,画上等号。

“老公,老公……”疯子的嘴不断发出啜啜的怪声,就像是吃糠的猪一般。

“啊!”华伯涛的脸涨成了酱红色,不停地抓着头发,此时此刻,也正难为他了。

未几,他终于忍受不住的拍案而起,当看见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曾养甫等人时,立刻颤抖着手指道:“你们,你们快把这个神经病带走!我要投诉,我要投诉!!!这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华教授,实在抱歉”曾养甫的脸抽搐了一下:“但这位……疯……老先生,是我义父请来的,我也无权请他离开。这样吧,您稍安勿躁,我把他和您隔开。”说完,他对杨开使了个眼色,杨开会意,便只会了独眼龙一声,两人一左一右,挟起了张鹤生,将其丢在了会议桌上。

疯子倒也不见怪,只是不停地拍这手,笑着唱起歌来:“我飞起来了,我飞去来了。”拍了几下之后,他的脖子一勾,瞄向了杨开,竟是跳了起来,弄得好好的一张桌子,狼藉不堪。边跳还边叫道:“哈哈,爹爹,我找到爹爹了!爹爹最疼小花了。”

众人笑着看向杨开,杨开无奈的耸耸肩,示意和自己无关。

曾养甫拿出手帕,捂住了咳嗽的嘴。

唯独赵勇德是个爱热闹的主儿,一见这张鹤生如此有趣,立刻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破锣样的嗓子叉着腰说道:“你这一个爹爹,一个老公的,那我又是你什么人呀!”

“你……”疯子停止了动作,愣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对呀,我是你什么人。”赵勇德看着瞪向自己的杨开,笑笑。

他这个问题,倒还真是难倒了疯子,疯子不停地抓耳捞腮,绞尽脑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是谁,你是谁……”片刻,他眼睛一亮,捏着尖细的嗓子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儿子,我的乖乖亲儿子。”

“他妈的,老子活劈了你!”赵勇德在休息室憋了一整天,本想借个机会消遣一下。却没想到,自己一正常人,竟然耍别人不成,还被一疯子耍了,而且还成了人家的儿子。那按着辈分,岂不是成了人家杨开的灰孙子?这还得了,一对眼睛红的都瞪了都出来,下意识的就要抽背上的红缨大砍刀,可他的大砍刀早在进军统的时候就被收缴了,哪还能摸的着?情急之下,伸出碗大的拳头,就要上去拼命。

第二十五章 死了三天的活人(2)

“按住他!”杨开面色一沉,九筒和石头立刻欺身而上,一个飞扑,就将失控的赵勇德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老子跟他没完!”赵勇德允自挣扎。

杨开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走到赵勇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收收?多大的出息,犯的着跟一个疯子怄气吗?”

“你没听他说,我成他儿子,成你孙子了。”赵勇德嘀咕道。他这话一说,沙发上的华伯涛也乐了,呵呵的笑了起来。

“得了,你俩都是活宝,今天就干上了。”杨开没好气的挥挥手,松开了赵勇德,有杨开在旁边,赵勇德倒是服帖帖的,不敢造次了。只是那火一时半会还消不掉,孩子似的坐在沙发上,铜铃大小的牛眼,死死地瞪着疯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惊呼,也是斥责。

片刻,紧掩着的大门,被人由外向内推开了。

杨开认识,推门的还是先前给自己搜身的那两个士兵,只是此刻,他们的面色并不好看,苍白中泛着些惊骇,甚至连推门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恐惧的根源,来自于他们身后的那几名列队整齐的雨衣人,和以前看到的雨衣人不同,他们的雨披不是天蓝色的,而是深蓝色的。面具也不再是黑色,而是红色。

“义父来了!”看到这一幕,曾养甫面色一变,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走了上去。

果然,他的话还没说完,雨衣人便即分开,在他们中间,慢慢的走出了两道人影,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墨绿色军服的女孩,手拿文件夹,高筒靴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回音,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跟在身后的那个人,模样小心谨慎。

看来,这个女孩是类似于秘书之类的角色,而她身后的那个家伙,才是正主儿。

“到了。”未几,女孩扭过身,走到一边,轻轻地说道。

“嗯。”藏在她身后的那个神秘人简短的应了一身,走进了大厅。这个神秘人的装束,其实和其他雨衣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戴面具罢了。但应为用雨披遮住了脑袋了关系,使得他的模样根本难以端详。

“养甫,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简单了环视了一下周围,神秘人淡淡的说道。

“回义父,您要的人,已经全部带到了。这就是杨开,这边几位,是电话里说的那几名教导队员。”曾养甫用手指着杨开等人,介绍道。

“好,幸苦了。”戴笠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是寝食难安,生怕辜负了委员长的厚望。索性,现在名单里的嘉宾都已经到齐了,我这心里的包袱,也就放下了。”

说到这,他挥了挥手:“这里没事儿了,都下去吧!记住,在会议厅三十米外戒备,还有那两个看门的,我没出去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强要进来的,先斩后奏,全部格杀!”

“是!”

听到他们的命令,那两队雨衣人跺了跺脚,队形一转,就变了方向,小跑着离开了会议厅,临行前,还不忘将两扇推开的门,重新掩上。

刹那间,巨大的会议厅里,鸦雀无声。只有戴笠一人,缓缓地解开扣子,摘下了身上那件厚重的雨衣。

摘下雨披的他,潇洒瘦长。有一双纤细优美的手,走起路来像是脊梁骨上了钢条,步子大而有力。

戴笠的面相很好,并没有什么老态。按民间的说法,就是长的颇有几分佛相。

只是双眉郁结,脸色象上海的天气一样,阴沉晦暗。

但见他快速地扫了一眼众人。当目光掠过杨开身上时,这个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竟发生了片刻的窒息!

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杨开努力地在脑海中翻找着本以为丰富的修辞,最后无奈地发现,只有一个“刀”字堪与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的眼光相楔合。

是的,是刀。锋在有形,不怒自威。

那是杨开一辈子无法忘怀的目光,一个上位者的目光。

“我知道,此刻你们一定充满了怨恨。指责军统,指责我戴笠,甚至在心里偷偷的骂我全家八辈子的祖宗,没关系,这都没什么,人之常情嘛。”戴笠背着手,和颜悦色的坐在了沙发上,但那目光,却让众人如坐针毡。

“时光流转,几天,十几天以前的今天,你们或许还在忙着自己的事儿,搞研究的搞研究,开铺子的开铺子,发神经病的继续在那发神经病,而战士们,则冒着枪林弹雨,在前线,保家卫国。”

“然而,因为我的一纸调令,你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人,妻子,孩子。甚至在临走前,连一句该有的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这是我的错,我承认。”戴笠边说边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铁盒,弹出根雪茄来,曾养甫赶忙上前帮他点燃。

“嗯,谢谢。”戴笠点点头,闭着眼吸了几口,吐出了一个个灰色烟圈,不过当他瞧见整个大厅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盯着自己时,不禁哑然失笑。

“都站着干什么呀?”戴笠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来,坐下,坐下,大家面对面,才好促膝长谈。要是坐不下的话,养甫,你再去搬几张椅子来,我这里虽然简陋的很,但最起码的座位,还是能凑够数的。”

看着大家依次就坐,在自己身旁围了个半圈,戴笠满意的笑了:“这才对嘛,都别拘谨,就当这儿是自己家一样。”

虽然戴笠嘴上说得好听,但杨开还真没办法把这儿当做是自己的家。谁叫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军统头子,在外面的名声太坏了呢?和他说话,指不定前一秒亲亲秘密,后一秒就进了棺材。

“你们怕我?”沉默了半晌,看着一语不发的众人,戴笠终于明白了。

众人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

“呵呵,好吧。”戴笠摇了摇头:“看来我的口碑,还真是糟糕透顶呀。估计报出来,都能止小儿夜啼了吧?”

“本来想跟你们交交心,沟通一下。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说到这,戴笠的眼中划过一丝感伤,这道微妙的表情变化虽是稍纵即逝,却被敏锐的杨开迅速捕捉到了。

他真的孤单到,连一个能说的上话得人都没有了吗?或许吧,对于这些玩弄权术的人来说,处处构陷他人,处处提防他人,到最后,真的没有任何朋友了。杨开忽然想起了一个词:高处不胜寒。

“书归正传,如果你们以为我只是找几个人喝杯茶,消遣一下,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真要找这样的人,整个军统海了去了,我随便拉一个来陪我就行,也不必让下属们餐风露宿,跑遍大半个中国,甚至付出了一些可观的牺牲,才将你们完整无缺的带到这里。”

说到这,戴笠重重的将雪茄按灭在了桌子上:“唉!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而且还非你们不可……”

“戴处长,请停了一停!”杨开打断了他的发言。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从头到尾,我只听说任务任务……”

“但到头来,我们这些所谓的名单中人,却连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该怎么做都不知道,问了一个又一个的知情者,不是推脱不知,就是答非所问。这让我如何去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杨开已经是豁出去了,先前知道要见戴笠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做坏的打算。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他可不想一直被这些家伙当做傻子似的蒙蔽下去。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所以他根本不顾曾养甫的咳嗽示意,换被动为主动,咄咄逼人。

“而且作为请求的一方,你们连我们答应不答应都没问,就强请过来,这未免有失待客之道吧?”

“好!”听了杨开的陈词,戴笠不怒反喜,到了最后竟自己鼓起掌来。

“杨开,你的胆量很大,这说明我没有找错人;你的问题也很对,一针见血,待会我自然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但小伙子,整个国民政府,敢这么牙尖嘴利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戴笠说着,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着杨开。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枪打出头鸟?”

第二十六章 死了三天的活人(3)

此时,杨开的心,可谓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那么多了,但眼下的局势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知道。”杨开尽量让自己的脸不露出害怕的迹象。因为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时,威廉教官就曾跟他说过,一个人的表情,最容易出卖他的心灵,而被看穿了心灵的人,将毫无主动可言,所以此时此刻,他必须尽自己所能,和这个传说中的大奸大恶者,周旋下去。

“但林子总是要出的,第一只鸟,也还是要有人去当的。”杨开说道。

“你的话很有哲理。”戴笠微微一笑。

“过奖。”杨开皱了皱眉头。

戴笠看也不看,只是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说实话,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那么一些。但很可惜,你的面部表情虽然伪装的很好,但你自己,没觉得它们绷的很不自然吗?不自然地东西,都是假的。”

戴笠的这句话,犹如重磅炸弹般,轰杨开身子一怔,难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看穿了吗?不可能呀!

“还有,你的心跳,跳得太快了。”

如果当戴笠说出上一句话,自己还有一丝侥幸的话,现在的第二句话,就等于是将斗志高昂的杨开,彻底击败了。

他目光焕然,颓然的靠在沙发上,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

或许吧,自己这些小伎俩,在戴笠面前,只是孩子玩的障眼法罢了,不想看的时候,就当儿戏。想看的时候,只要眨一眨眼,就能轻易识破。

“今天我来见大家,总共有两件事儿。第一件事,是说服你们,让你们心甘情愿的去完成这件任务,第二件事,是给你们介绍一下任务内容。”戴笠淡淡地说道。

“现在开始第一件事,雨薇,把名单给我。”说着,他摊开了手,那个被称为雨薇的女孩闻言,赶忙恭敬的将手上的文件夹拆开,取出一叠纸,递到了戴笠的手中。

戴笠点点头,浏览一阵后,将其中一份名单放在了最上方,名单上似乎印着许多密密麻麻的表格边框,详细至极。左上方还粘贴着一张照片,照片的主人是杨开。

深吸一口气,戴笠将手里的名单抖的啪啪作响,随即将目光对向了杨开,慢慢的念道:“杨开,黄埔军校第六期优等生。毕业后,前往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特种作战技巧。一年后回国,同年参加了一次护卫任务,但中途发生意外,遭到敌精锐部队围攻,护送人员全部牺牲,其中包括你的亲生哥哥杨卓。没有正式报告,秘密报告称,你消灭了百分之七十的敌人,然后侥幸逃脱。而负责此次行动的情报部门长官,两周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军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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