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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莘解案 作者:老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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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的冷冻柜装得下这么大的盒子吗?”
“冷冻柜要是空的话,是装得下的。我平时是用那盒子分装食物冷藏用的。那天,蓝姐看我在清洗盒子,就问我能不能帮她用那种盒子冻两块冰块给她,我当然就答应了。”
“她是什么时候找你要的?”
“这事我没放在心上,也没注意具体时间,不过,大概是在蓝姐死前两三天或者三四天左右吧,我也是今天偶尔才想起的。”高上又沉思了一下,“蓝姐当时还说她写了首新诗,并念给我听了呢。”
“是首什么样的诗?给我欣赏欣赏。”
“我抄在书上了,我给你看啊。”高上又翻开书的底页给我看。在书的底页上,誊录着一首七绝:
似此清愁何所已?情深惟恐梦难支。
可怜舍弃三千绿,一片丹红冷雨时。
这是首伤感的爱情诗,带着浓浓的凄婉哀怨,描绘的画面是凄风冷雨中的红叶,却借枫叶道出了爱而不得的哀伤与愁绪。
我轻声地吟诵了两遍,笑道:“这诗也是有点奇怪,现在是初夏,离晚秋还早得很,蓝月怎么会突然写起关于枫叶的诗来呢?”
“呵,”高上腼腆地笑了笑,“这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诗词这些东西,大多是文字游戏,不一定就是作者自己的心情,有时候我们会根据所看到的画作的意境来作诗,不是非要等到秋天才可以的。当不得真的。”
“哦,是这样啊,是我孤陋寡闻了。”
老孟在叫:“高上,过来看看你负责的学校啊。”
高上回应老孟说:“哦,我就不用看了,叶子看过就行了。”然后他轻轻地跟我说:“也许是我想多了,蓝姐找我要冰块也许不过就是想冰镇些什么东西吧。”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了办公室。
刘熙走了过来,手上拿着张纸条,上面抄了几个中学的信息资料。“你们刚才在谈些什么?好像聊得很投机的样子。”刘熙问我。
“没什么了,高老师刚才跟我谈到蓝月的诗。”
“哦?蓝月的诗写得很好的啊,是哪首?念给我听听。”
我把刚才看到的诗念给刘熙听,他听完之后说:“小女子的哀怨情愁真是写到位了,与‘向来缘浅,奈何情深’颇有些相通的韵味,特别是那句‘可怜舍弃三千绿,一片丹红冷雨时’,呵呵,该要受到多大的打击才能发出这样的惆怅感伤啊。”他又蹙眉低声吟诵了一遍,沉吟半晌说,“不过,这首诗和蓝月平时的风格不大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蓝月的性格有点像男人,作的诗也很少这类凄凄婉婉的小女子的小情怀调调,大气得很,真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我记得她之前也写过一首关于秋枫的诗,我念给你听听啊——‘虽无百媚描东圃,欣得清霜上小楼。落寞西风寒万里,香枫一笑暖千洲!’你听听,同是咏秋叹枫的感怀,这首是不是多了许多男儿笑傲江湖的气概呀?”
“哈,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味啊……看来,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不过我想,蓝月到底还是女人,骨子里总脱不了女人多愁善感的一面吧。”
“也许吧,谁又不是这样呢,人啊,都是矛盾的多面体。走吧,吃饭去。”
晚饭的时间,大家还在讨论该如何和中学谈合作招生的事。他们都没做过这方面的尝试,相互提醒着该如何谈吐,如何宣传学校的优势,甚至连着装都要探讨一番,像群刚刚毕业的学生准备参加招聘面试一样紧张。
在食堂里没看到高上,听文华说,他是去外面买点卤味回来,今天食堂里的菜太淡了。
蔡敏苦着脸哀求着老孟:“我可不可以不去啰?我留在学校上课好不好?”
老孟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跑?那学校要是有领导或者同行来考察之类的事,你能应付得了?大本营里总要留一个坐镇的吧?”老孟用到“坐镇”这个词,俨然是以老大自居了,颇有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味道。
蔡敏知道不可能改变老孟的主意了,哭丧着脸抱怨着:“要是蓝月在就好了,她肯定不会让我们去做这样丢脸的事。”
“那你倒是去把蓝月请回来呀!”自从杨飒被警方带走后,老孟的火气似乎越来越大了,“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我还巴不得不管这摊子事呢!”
蔡敏不再言声了,低头闷闷地吃饭。
我轻声问身边的刘熙:“老杨和蓝月没有亲戚么?”我刚刚才意识到,蓝月死了几天了,居然没见过有亲戚到学校来探望情况,来了解情况的大多是些美术界的朋友。
“没有,杨飒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蓝月的爷爷倒是还健在。不过,好像九十几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除了蓝老爷子,他们再没别的亲戚了?”
“没听说过,大概没有了吧,这事我也不大清楚。”
“小孩呢?他们没有生小孩吗?”
“有的,不过去年游泳时淹死了。”
“啊?”
“他们有个十岁的小男孩,跟蓝月姓,叫蓝枫……这个好像是蓝老的意思,想要这个小孩传承蓝家的香火,老杨也是同意了的。去年夏天,杨飒夫妇带着小孩去湘江游泳,我们学校的老师也都去了,没想到,稍不留神就淹死了。”
“老杨一家真是多灾多难啊。”
“可不是!小孩也是命里该绝,从小就在游泳队学习,技术比我们大人还好,可偏偏就淹死了他。”刘熙说起这事也是唏嘘不已。
“他是什么原因淹死的呢?”
“是小孩自己调皮,把救生圈上的叶子往江中间推着玩,可推到深水区时,我们只听到叶子在叫:‘蓝枫脚抽筋了!你们快来呀!’等我们赶过去,小孩已经不见了。”
“怎么?叶子就在旁边,没去救他吗?”
“叶子不会游泳——江中间的水比较急,蓝枫不在了,她自己都被江水带着往下游跑,吓都快吓死了,在救生圈上干着急。高上当时就在附近,是第一个赶到的,马上潜水去捞,可潜了好几次都没捞到,后来还是水警在下游找到的蓝枫的尸体。”
正说着,高上拿着两个大塑料盒走进来,摆上了餐桌:“来!大家试点新口味吧!外面新开了家绝味卤菜店,我试了下,味道还不错。来来,随便吃。”
只见盒子里有鸭脖、鸭头、鸭掌、鸡胗、鸡爪之类的卤味,大伙都站起来朝盒子里伸出筷子,风卷残云,很快就一扫而空。
“好吃吗?”
“好吃好吃!”文华正啃着一个大鸭掌,口齿含糊地应着。蔡敏却“嘶嘶”地吸着凉气,拿着杯子就去打凉开水:“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啦!”
“好吃的话,下次我再多买点来,晚上画画当宵夜。”
“嗯嗯!对头对头!画着美女喝着啤酒啃着鸭掌,神仙啦!”文华笑道。
高上将空了的塑料盒盖上盖子,随手码在了身边的凳子上。我盯着盒子瞅着瞅着,老是觉得哪里不大对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四章 情何所已1
吃完晚饭,文华站起身对刘熙说:“今晚我就不画画了,回家去。”
“怎么?家里有事?”刘熙问。
“没事——”文华拖着长长的尾音,“老婆打电话来了,嘿,说想我了。”
“切!想你了?哈哈,是骂你了吧?”刘熙笑道,“你小子有多久没回去交作业了?”
文华不好意思地笑:“才几天嘛……唉,女人真是麻烦啊。”
“你得了吧,身在福中不知福。”
蔡敏接着刘熙的话说:“就是!嫁给你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做女人容易嘛,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了跟着你,为你做饭为你洗衣,为你生孩子,还为你解决生理需求,你能娶上个惦记你的女人就是走大运了,还不知道感恩。女人麻烦……哼!亏你说得出口!当年你妈生下你来时,你怎么不嫌麻烦啊?”
文华一听反倒是坐了下来:“小蔡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刚才说女人麻烦确实是有点过激,我道歉!郑重道歉!但老婆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这个,我作为过来人还是有些体会的。”
“不都是女人么,怎么个不一样法?”
“老婆嘛,是要拿来哄的,这是应该的。她死心塌地陪你一辈子,给你温暖给你关心,你生病了她比你着急,你受了委屈她比你心痛,你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肯定来个五劳七伤。唉,这些我都明白,好歹我也是读过书的文化人,是吧?可是吧……和老婆就是没办法正常沟通,你随便跟她讨论个事吧,还不能意见不一,全都要统一在她的指导思想之下。稍有偏差,就是‘你从来就不支持我的想法’来了,噘着嘴生半天气——这个我还真受不了……举个例子,上次看电视,蔡依林那丫头,不是号称百变嘛,我一眼就看出是她,可老婆没看出来,我就多了一句嘴,明明就是小蔡嘛。这下好,给我扣顶帽子,说我不相信她,从来就不和她站在一边,阴着脸闷声就不理我了……这都是哪和哪嘛。”文华一脸的委屈。
“人家那是故意要你去哄她,你真是笨蛋啊!”蔡敏撇了撇嘴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哎——我开头就说了的啊,老婆是要拿来哄的,没错吧?可老这么哄着,还能正常沟通不?天文地理哲学历史娱乐八卦,所有答案都是老婆说的才是对的,那,还能讨论问题不?所以说,老婆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你忘了结婚协议最重要的两条了么?第一条,老婆永远是对的……”
文华抢着就说:“第二条,如果老婆不对,请参照第一条!这些,你以为我不懂?我都懂!但小蔡同志,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了,这样的笑话你也拿来当真,那还真是没办法和你讨论了,你都跟我老婆一样了。”
蔡敏这下倒是被文华堵得没了话说,白了文华一眼,悻悻地端着饭盒走了。
“走啰!”文华一拍桌子站起来,也走了。
“你呢?晚上干嘛去?要不,来看我们画画?”刘熙问我。
“不了,我出去随便走走。”
“好吧,想看我们画画就来,”刘熙坏坏地笑,“叶子的身材可是一级棒哦。”
叶子刚好经过刘熙的身后,听到了,一巴掌就拍在刘熙的脑袋上:“妈的,装得跟艺术家一样,满脑子流氓思想。”话语中却听不到生气的味道,反而带点沾沾自喜。
“哎哎,叶子,下手别这么重!我这是夸你嘛,你身材是好呀,超级好。”
“哼!老娘身材好,也没你的份,你也就只能看看流流口水而已。”
“那是那是,如此国色天香,只看看,我愿足矣我愿足矣!”
叶子却没理会刘熙,转身搭着我的肩膀笑着说:“你真不来陪我们玩玩?你和小周美女是记者,我免费让你们观摩观摩哦。但有个条件,到时候,你们也免费给我打打广告,出个写真集什么的,让我过过超级模特的瘾嘛。或许,有哪位大导演看上了我,让我出演个什么角色就更好了……我要是红了,给你提成哦,我说话算话。”
“啊?”叶子这样一来,反弄得我有些紧张了,“好好,有时间,一定观摩……一定观摩。”心里却在嘀咕,到底在说些啥呀,是观摩什么呢?画画?还是你的身体?
“一定来哦!”叶子嘻嘻一笑,扭身走了。
刘熙和其他老师都去工作室去了,我和小周走出了学校大门。
“你……真的会去观摩?”小周轻声地问道。
“啊?观摩……”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哦……随便说说,哪能真去那。”
小周没有再说话,跟着我一路朝前走着,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慢慢地拉长又慢慢地压扁。
我们沿着环城公路向西散步。西郊多山,山都不高,圆圆的山顶像一个个巨大的馒头交错摆放,从山里吹来的风带着杉木和香樟的气息。
夜色渐渐深沉,夜幕下的星空澄净明爽。前方朝向郊外的方向,天空像浅黛深蓝的底幕,有微弱星光在上面明灭。背后市区的上空,却被城市的灯火染成了一片朦朦的灰红色。两相对应,别有一番感受——若是诗人,或许会吟上几句吧。
我不由自主地吟起了蓝月的诗。
——落寞西风寒万里,香枫一笑暖千洲……如果是深秋晴日,西风渐来之时,站在橘子洲头遥望着麓山红叶吟诵这首诗,胸怀为之一畅,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可怜舍弃三千绿,一片丹红冷雨时……如果是深秋雨季,相思泛滥,情愁似海,麓山上秋雨濛濛中的红叶和这首诗也算是情景交融的了。
呵,可谁能想到,同是咏秋咏红叶,这两首风格迥异的诗竟然是出自一人之手呢。没由来地苦大情深,真的看着一幅画就能做到么?女人的内心世界真是不可捉摸。但有个念头在心里反复浮现——该不会是蓝月真的遇到了什么为情所困的事了吧?这样的想法一冒头,就越发不可遏制,女人因情而轻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在感情方面,女人比男人真是固执得多。可是,现场证据并不足以支撑蓝月自缢的推论,我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呀!”小周欣喜地轻声叫了一声,朝路基外的山坡边跑去。只见山坡旁的树枝上,一些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艳,硕大的白色花盘足有巴掌大,很是醒目。
小周伸手想去摘下花朵,却差着距离够不到,身前又有条水沟不知深浅,跳也不敢跳。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没有办法,只好回头看着我求助。
我哈哈一笑,要是这么容易就被采到,这些花早就留不到现在了。
小周见我也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地往回走,边走边恋恋不舍地回头。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我和小周同时看到路基旁散落有几块水泥砖,有的已经破损了,大概是从运砖的货车上掉落下来的吧。小周开心地笑了,于是两人一人捡起一块比较完好的水泥砖往回走到树枝下,我们将砖头码好,我站上去,小心地调整身体平衡——刚刚好可以摘到最下面的那朵花。
我将花递给小周,小周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嗅了嗅,又将花儿举到空中就着路灯细细欣赏,很是高兴。
我从砖头上下来的那一刻,心头却猛然像被一股电流击中!
第四章 情何所已2
各位书友:为了保证写作质量,并给第四部的写作稍稍留出点思考推敲的时间,从今天起,每天一更,不少于3000字,等构思成熟,再恢复每天二更。不得已之处,敬请大家谅解。老剑顿首!
接上一章节——
吕昭找高上做完调查访问,来到我的房间。他把两个塑料盒摞在一起放在茶几上久久地凝视,神情异常凝重。
我把塑料盒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是两个很大的白色储藏盒,四四方方,看上去很新。平常人家不会准备这个,因为太大了,装东西反而不方便,一般只有饭店才会用,是用来装盛切好的配菜的。我指着盒子边沿问吕昭:“这是什么?”在盒子外沿立面上,有七、八个紧挨着的红色细点,像被针尖扎过,里面点上了油漆一样。
吕昭看了看:“高上说是油漆,回去再验验。”说完又低着头沉思,好久才说:“这样一来,还真有可能被误入歧途了。”
“是啊,”我放下塑料盒,起身给吕昭沏茶,“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上吊这种几千年来被玩烂了的把戏,居然还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太不可思议了。可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掉以轻心。”
“嗯,可问题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吕昭曲着指头在茶几轻轻地敲着。
“我也想不明白,也许只有死者才说得清楚,可惜死者开不了口。”我坐下来,“老杨那里还是没问出什么来么?”
吕昭摇摇头:“检察院的熟人也有消息传过来,老杨杀人的证据不足,大概正式批复今明两天就会送达局里了。”
“哦。”如果这样,老杨很快就会回来了。
“会不会……跟那首诗有关?”
“你是说,蓝月是因情所困而走了绝路?”
“我也只是猜想,现在还不能下这个结论,不过,好像也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了啊。”
“是啊,如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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