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a的秘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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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勒是个十足的体育迷，不论是拳击、篮球还是其它的什么比赛，只要有时间就绝对落不下。

而且，每当走进体育馆的时候，凯勒的口中便会大放赞美之词，似乎这些宏伟的体育馆出自他的设计。而那些赞美之词张广文已经听了无数遍，以至于他开始认为凯勒提早得了老年健忘症。

果然，张广文正琢磨的时候，凯勒向他一侧头，然后诗朗诵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花园剧场可是麦迪逊广场花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你看，这里虽然观众席不多，只有几千个座位，但布置得却是——那话怎么讲？对了，美轮美奂。观众坐席分布环绕在舞台的扇形区域，而地面则向扇形圆心位置的舞台倾斜，再加上建筑师精心内设计的压低的天顶，给人一种梦幻般的视觉错觉，让人觉得仿佛舞台有股吸力把人往那里牵引。多么精彩的设计！”

凯勒副警长将视线投到舞台正中，口中的赞美未停。“而且舞台设计得还十分巧妙，你看，原本作为文艺演出的舞台现在已经被移开了，拳击台很快就安置上去。至于拳击台的后方则是豪华别致的贵宾看台。一个小时以后，前来考察的奥委会委员就在那里落座，观看这场展示纽约申办奥运能力的拳击比赛。”

张广文无奈地瞅了一眼詹姆斯，老警长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对于凯勒的这个特点他早已熟知，也早练到了“充耳不闻”的境界。

张广文虽然心里佩服，但也不免同情。

仇杀、情杀、分尸、连环凶杀、变态狂……这是三十多年来围绕在詹姆斯身边的东西。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一边嚼着美味佳肴，口中也会吐出“菜花样的肿物”、“断离的手指头”、“游离成两半的肋骨”……诸如此类的“佐料”。

每当这个时候，张广文都暗中叹气：食物再香甜，也是如同嚼蜡。詹姆斯把自己的生活压抑得太没有情趣了。不用说别的，单单说体育比赛，在张广文的印象里，老警长就没看过几场。

他正寻思着，詹姆斯警长开口了：“咱们抓紧时间再作一次全面的检查吧。”

这句话把凯勒的赞美之声中止了，他忙接口道：“这事情交给我吧。”说完，不等詹姆斯警长发话，凯勒已经迈步向前走去。

看着凯勒的背影，詹姆斯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听他对体育的赞美了。”

“难道您不喜欢体育比赛？”张广文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詹姆斯摇了摇头，说：“每天晚上散步的时候，我都在公园里看那些孩子们打棒球、橄榄球或者别的什么，他们是那么的天真可爱，那些比赛算不上真正的比赛，但是却充满着乐趣。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张广文开口，詹姆斯自问自答道：“因为这些比赛没有利益、没有金钱支配，完完全全是天性的运动，但你看看那些所谓的比赛，哪一个比赛不和金钱、利益挂钩？田径黄金联赛，运动员奔跑的目的不是终点，而是奖金和金条；世界杯足球赛，各个国家足球队为了出线削尖了脑袋，因为只要打进决赛圈，哪怕一场不赢、一球不进也能捞上几百万美元回来；还比如今晚的拳击比赛，那两个拳击手哪里是用拳头在打？分明是张开了手去抓——抓那些即将到手的奖金！而这些观众，竟然还美滋滋地为他们鼓掌喝彩！”

詹姆斯说着，手臂也禁不住挥动起来，似乎面对的不是张广文一个人，而是成千上万个听众。“而这种比赛还被纽约奥组委当成宝贝，还用来迎接奥委会委员的视察！其实，就算是奥运会又怎么样？金牌、荣誉背后无非就是一群政客操持的一场敛钱游戏！为了奥运会，哪个国家不是投下巨大成本？又是修建场馆、又是兴办奥运村，除了劳民伤财就是中饱私囊，这种奥运会哪里有一点体育盛会的味道？再比如，现在的奥运会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豪华气派，有能力举办奥运会的国家毫无例外都是大国，都成了大国的游戏，那些小一点的国家一百年估计也轮上不举办奥运会，这算什么全世界的运动？从举办奥运会就把各个国家分成了三六九等，哪里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要我看来，真正的奥运会就是古代奥运会，那种毫无功利、毫无金钱利益的纯洁的奥运会，现在的这种奥运会不办也罢！”

他正津津有味地说着，忽见张广文的视线有些飘移，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凯勒副警长正大摇大摆地向这里走来。

“看他那张狂的样子真把自己当成警长了。”张广文愤愤不平。

詹姆斯轻轻拍了拍张广文的肩膀，笑道：“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什么事情都看得开了，对于我来说，争名夺利的日子早就过去了，只要能多抓几个象石田章这样的混蛋比什么都重要。凯勒为了警长这个位子争强好胜，那就让他去争好了，只要能破获这个案子，我把警长拱手相让又未尝不可呢？”

正说着，凯勒已走到近前，冲詹姆斯警长说：“我又检查了一遍，各项安保工作都万无一失。”说完，他像是不认识张广文一样打量了两眼。“你那个中国朋友认为石田章会出现在这里？”

“马侦探认为，那个围棋棋谱的含义就是指拳击比赛。”张广文见凯勒露出不屑的目光，解释道：“围棋还有另外一个称谓，叫做‘手谈’，而拳击也是用手来进行比赛。”

凯勒哈哈大笑：“你那个中国朋友可真会联想，如果‘手谈’和拳击比赛能联系上，那么击剑比赛、排球比赛不是更能联系上吗？真是开玩笑！为了这一个凭空臆想的推测我的腿又多跑了几千米路！”

虽是对着张广文说，但谁都听得出来凯勒的怨气是喷向詹姆斯的。因为半个小时前，张广文刚把马凯的推测报告给詹姆斯警长，凯勒虽然听的时候眼皮都懒得眨动，但检查安保工作的脚步却比谁都快。

在张广文看来，他不是真去检查安保，而是为了回来以后大发一通牢骚。

这不奇怪，很多人做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别人的错误。

等到凯勒的怨气喷完，詹姆斯笑笑。“马侦探的推理不光是猜想，因为本要参加这次比赛的中国拳击运动员叶丽也因为突发意外不能参赛，所以马侦探才把拳击比赛和石田章的杀人计划联系起来。多想一些问题总不是坏事，走，咱们去监控室看看。”

说完，詹姆斯穿过剧院最后一排的的后门，顺着环形长廊上坡走到了一个大型酒吧式的圆形空间。每张餐桌、每面墙壁上都布满了体育照片，展示着美国职业冰球大联盟的纽约巡逻者队、美国职业篮球联盟的纽约尼克斯队，还有各大拳击比赛的精彩瞬间。

看这正在这里品酒闲谈的球迷，凯勒不屑地说：“即便马凯说的有道理，但他想过没有，石田章在这里怎么作案？他甚至都走不进麦迪逊广场花园。”

詹姆斯似乎没听见，径直走进了电梯间，不多时便升到了位于第十层的豪华包厢。这里也是临时指挥所的所在，数十台监控设备监控着赛场内外的各个角落，甚至每个观众的活动都一览无遗。站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最高层向下俯瞰，巨大的天顶和中央悬挂的立体显示屏幕将麦迪逊花园广场映衬得宏伟绚丽。虽然比赛还没开始，但仅从这些便让人听到了胜利的呐喊、如潮的掌声和欢呼声。

欣赏了几秒钟以后詹姆斯警长才开口：“如果石田章要想在这里作案，一定会有办法进来。”

凯勒吃惊地摊了一下手。“今天晚上到场的观众每个人都会经过严格的身份验证，换句话说对于每个入场观众我们的网络里都有详细的资料，可以肯定这里面绝对没有石田章，甚至到场的亚裔人士我们都有详尽的调查记录。至于媒体记者、参赛双方的运动员、教练、队医，这些人我们也做了详尽的调查。除此以外，能进入现场的就是国际奥委会的委员和纽约奥组委的官员，难道你认为石田章会变身成他们中的一员？”

抢白完之后，凯勒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微笑，慢条斯理地又加了一句：“莫非是石田章越狱的事情让您草木皆兵了？”

一层愠色浮现在詹姆斯的脸上，但一闪而过之后又恢复了常色，似乎耳朵从没听见过任何声音。

张广文夹在两人之间却是无可奈何，开口也不是、闭口也不妥。正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总算是将张广文从这尴尬的气氛中解脱了出来。

“你已经到了？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座位不错吧。”张广文笑问，但马上笑容就消失了，他急忙把电话递给了詹姆斯。“马侦探认为石田章的目标是今晚参赛的拳击运动员。”

“拳击运动员？！”詹姆斯难以置信地接过电话，随即马凯流利的英语也传了进来。

“詹姆斯警长，我认为石田章的作案目标不是现场的观众，而是参赛的两名运动员之一。从石田章前五次的作案规律可以看出，他所选择的猎物有几个共同性，首先都是女人，再其次这些女人的私生活都很不检点，这说明了石田章的犯罪心理就是仇恨这样的女人。但石田章的后两次作案，被害人的私生活却很检点，这显然不符合石田章的犯罪心理。”

听到后一句，詹姆斯警长脸色突变。

“是的。犯罪的过程可以有不同，但罪犯的心理特征是不会改变的。我一直纳闷的也是这个问题，你有什么见解？”詹姆斯急切地询问。

“我认为这恰恰代表了石田章的变态心理正在加剧。其实，从前几个被害人的分析也能得出这个结论，只不过不明显而已。我们都知道石田章是因为他的母亲有外遇而引发了变态心理，所以他一开始所选定的目标是象他妈妈一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例如妓女；但慢慢，他的仇恨面开始扩大，性开放的女人也成为了他的猎物；再后来，他对在色情杂志上刊登裸照的女学生也开始仇恨。这说明，只要不符合东方传统女性标准的女人都让他仇恨。”

“东方传统女性的标准？”对于这个，詹姆斯显然有些不解。

马凯解释道：“东西方文化差别很大，石田章虽然长在美国，但是骨子里还是东方人的文化氛围。在我们东方，传统女性应该是文雅、安静、有操守、相夫教子的这类型，在石田章看来，超出这些范畴的女人就属于反传统的女人。这样，我们就能解释那个公司经理和政治活动家为什么成为石田章的目标了——在他看来，这种出人头地、女强人一类的女人就是不守妇道。如果这种女性都被石田章仇恨，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拳击台上厮打的女人岂不是更是他的心头之恨吗？！”

马凯侃侃说完，心里却怦然被震撼了一下。东方传统女性的标准，自己不也是在潜意识里要求费丹这样吗？虽然他对费丹的侦破能力赞赏有加，但自己不是更希望费丹做一个小女人类型的女人吗？

而在电话另一端，詹姆斯警长也陷入了沉思。对于凯勒的话他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但马凯的这番推理则让他眉头深锁。

“女子拳击运动员……”他嘴里嘀咕着，视线投向监视屏的最左端。两间运动员休息室的大门在屏幕中白得耀眼，几分钟前这纯洁的白色还让他心旷神怡，但此刻，他瞅着这白色的大门却有一种陷入黑暗的感觉。

因为，按照规定从保护运动员隐私的角度出发，在运动员休息室里不能安装监控设备。

看着詹姆斯凝神的样子，凯勒不以为然地说道：“即便没有监控，也不用担心运动员休息室的安全问题。任何一条能进入休息室的渠道我都已经严加设防，不论是从窗户还是从天棚，甚至包括和休息室相通的各个大小管道，肯定连一个耗子都钻不进去。如果耗子能进去的话，那只有从休息室的大门，跟随着运动员和教练员，并且在警卫的护送下大摇大摆地进去。这可能吗？！”

这可能吗？

原本谁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想法太可笑。但此刻，三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几秒钟过后，詹姆斯警长禁不住抄起对讲机，向在运动员休息室门口执勤的警卫问道：“有没有特殊情况？”

“没有，一切正常！”

“进出运动员休息室的人呢？”

“除了教练员、队医以外，没有任何人再进去。”

耳机里传出的声音让詹姆斯略微松了一口气，他暗忖自己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屏幕里那两扇白得刺眼的大门，他总觉得忐忑不安。



11

詹姆斯警长忐忑不安的时候，马凯正盯着手提电脑屏幕苦苦思索着。周围观众的欢庆声、喧闹声不绝于耳，但马凯浑然不觉。

电脑屏幕上是石田章博客上的那份棋谱，已经被马凯放大到了整个屏幕大小。他总觉得这棋谱里缺了什么，又似乎多了什么，但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去看，却仍然看不出所以然。

棋谱里一定还有特殊的含义！

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但棋谱里究竟是什么含义呢？

他茫然无解。

马凯不由得想到了费丹，要是这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在身边，看着那两个可爱的酒窝，一定能激发出他的灵感来。

想到这里，马凯禁不住掏出手机，飞快地拨打着号码。

“你的助手来找过我了，没问题，能帮上的一定帮。”费丹以为马凯还是问昨天那件事情。

“不是这件事情，是另外一件。”

“什么事？”

“一份围棋棋谱琢磨不出来了，你帮我想想。”说起案情，马凯恢复了常态，面对的似乎不是前女友，而是共同破案的搭档。

“好，我现在上网，你给我传过来。”费丹换了声调，也立刻变成了干练的重案组组长。

“我这里上不了网，我把这十二手棋的坐标念给你。”马凯说完把目光投到电脑屏幕上，但张口再要说的时候，却像下颌脱臼了一样定住了……

“喂！说话啊！”

“我明白了！”费丹的催促让马凯的下颌复了位，但只说了这几个字以后便挂了电话。随即，笔被掏了出来，在电脑屏幕上飞快地移动着。不多时，一连串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被填了上去，而一份崭新的围棋棋谱也出现了——

马凯兴奋地看着这份棋谱，笔尖也随着呼吸微微抖动，完全忘记了还没和费丹打声招呼便挂断了电话。

在打电话之前，他一直隐约觉得棋谱少了些什么，但直到刚才给费丹打电话、要告诉她每手棋的位置时才突然意识到这份棋谱上没有横坐标和纵坐标！

“石田章的棋谱里没有横坐标和纵坐标，那就意味着谜底就在这里面！”马凯的心里呼喊着，但同时也恨得牙根发痒。

不是恨石田章，而是恨自己。

“我早该想到正规的围棋棋谱是有横纵坐标的！围棋棋盘由横、纵各十九条线组成，每一手棋都是其中的一个交叉点，所以便人为地将十九条横线用英文字母依次标注，纵线用阿拉伯数字按顺序标注，这样在围棋记谱的时候，用横、纵坐标就可以便捷地显示出每手棋的位置。”

马凯一边在心底咒骂着，一边在纸上写下了第一手棋的标示：D17。

紧接着，其余十一手棋的坐标也依次列了出来——D15、P4、R5、F16、E14、C16、C15、Q16、O16、B15、E18。

但是，当这些字母和数字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马凯又茫然了。

这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他盯了许久，觉得眼睛都花了，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将视线投向远处打算休息片刻。但没几秒钟，场馆上空悬挂的两幅巨大的海报又让他目不转睛了。

那是参赛的两名运动员的大幅海报：来自非洲的黑美人雅昆塔和健美的白人女将多琳．库珀。本就迥然不同的肤色被大幅海报展现得更加具有对比感，就像是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