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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了她-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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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分钟后门铃响了,看样子他是搭出租车赶来的。康正还是先问一句:“谁?”

“佃。”

“进来,门没锁。”

门开了,穿着西装外套的佃现身。手上拿着揉成一团的米色大衣,胡子没刮,头发也很乱。

“关门,上锁。”

佃依命令照做,然后以挑衅的眼神瞪着康正,但那双眼里立刻出现惊讶之色。

“你想怎么样?”他看着在寝室里挨着床睡着的佳世子问。她的手脚被封箱胶捆住了。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你说实话。”康正回答。

他手里握着电线的中间开关。电线的一端接在插座上,而另一端则延伸至弓场佳世子的上衣里。

“你疯了。”

“我正常得很。不过,就算我真的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的。”

“你要我怎么做?”

“这个嘛,请你先在那张椅子上坐下吧。然后把上衣脱掉。”康正指着餐桌旁的椅子。

润一把上衣和大衣放在地上,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呢?”

“餐桌上有封箱胶,拿那个把你的脚踝捆在一起,要捆好几层,把脚紧紧并在一起。”

确定润一完成这项作业后,康正绕到他身后,把润一的双手背在椅背后,再一圈圈地将他的两只手腕捆起来。

“好了,这样要说话也比较方便了吧。”

“我无话可说。”

“那我问你,为甚么你没向警方检举我?怎么不带警察一起过来呢?”

润一不答。

“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吧。你先听听这个。”

康正按下录音机的开关。录音机里播出来的,是弓场佳世子刚才的那番告白。康正眼看着润一的表情扭曲。

关掉录音机后,康正问:“你觉得呢?”

“太可笑了。”润一说。“她没做那些事。”

“那就是她说谎了?”

“……是的。”

“她为甚么要说谎?”

润一没回答康正的话,把头撇过去。

“我也觉得这是谎话。”康正说。“编得很好,但是有矛盾。”

接着,他从包包里取出另一条接了插头的电线,上面也接了开关。他拿着电线走近润一。

“我没有怪癖,你用不着担心。”

康正解开润一的格子衬衫的钮釦,然后撕了一小段封箱胶,把分成两叉的电线一头贴在润一胸前,另一头贴在背后。“你瞧,用封箱胶也可以贴得很紧密呢。”说完,康正指指寝室。“我一听说把电线贴在园子胸前和背后的是OK绷,就觉得那不是弓场干的。因为如果只是要固定的话,用透明胶带或封箱胶就可以了,而这些东西就放在书架很显眼的地方。但是听说凶手用了OK绷。OK绷放在哪里呢?在书架上的急救箱里。当然用OK绷也无妨,但她用的话就令人费解了。其中原因我想你也明白,因为要拿急救箱,就连我也要伸长了双手才行。园子个子高拿得到,她个子矮,连要拿急救箱都有困难。但她却说她太忘我,所以不记得是用甚么胶带贴电线的。要拿急救箱就得费一番力气,怎可能不记得?怎么样,这番推理如何?”

“很好啊。”润一像戴了面具般面无表情地说。“我认为这是一段很精采的推理。既然你都做出这番推理了,不如就放了她吧!反正已经证明她不是凶手了。”

康正拿着连接到润一身上的电线回到他原本站的地方,确定开关停留在OFF的地方后,把插头往旁边的插座靠近。插进去那刻,他发现润一闭上眼睛。

“弓场佳世子说谎这是可以肯定的,但她这番话显然不全是编出来的。比如说把钥匙丢进信箱这一点,钥匙的确是在信箱里,不过这件事应该只有凶手知道,连警方都不知道,因为钥匙被我回收了。那么,弓场又不是凶手,她怎么知道这件事呢?原因只有一个,弓场是听凶手说的。连这么重大的事都能说,可见凶手与弓场的关系非比寻常。”

润一仍旧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脸颊上的抽搐情形显示他已经达到极限。

“请让我和她谈。”他终于回答了。

“这可不行。你以为我为甚么要让她睡着?就是不给你们套话的余地,不能保证弓场佳世子听了你的话后不会翻供。”

从润一喉咙的动作,看得出他吞了一口唾沫。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并不是以警察的身分来追查真相,我只是想以园子哥哥的身分揪出凶手而已,所以我不需要自白,也不需要证据或证词。我只需要确信。而我几乎已经可以确信了。”康正把手指放在开关上,是连到润一身上的那个开关。“我不知道被电死会不会痛苦。一想到园子,我祈祷不会,但现在倒是希望可以带来一点痛苦。”

“等一下。”

“时间已经到了。”

“你还甚么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是你杀了园子。”

“不是的。”

“不是甚么?”

润一欲言又止。看到他这样,康正再次把手放在开关上。

“我知道了。”润一说,彷彿死了心。“我说,我要把真相说出来。”

“编的就不必了。”

“我知道。”润一的胸口剧烈起伏,连康正都听得到他的呼吸声。“的确,”润一说,“那天晚上我是为了杀害园子才来的。佳世子说的内容全是我做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不想听你忏悔。”

“不是这样的,你还甚么都不知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做的是和佳世子小姐所说的内容相同。也就是说,无论凶手是谁,行凶在中途取消是事实。”

“不要给我胡扯,园子可是死了。”

“所以佳世子不也说了吗?园子是自杀的。”

“别闹了,园子没有那么软弱。”

“你又了解她多少?你们明明一直没生活在一起。”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康正把开关猛地拿到前面。

“请看信!”润一急得大声说。

“信?”

润一呼地吐了一口气,朝自己的西装上衣扬了扬下巴。

“我的上衣内口袋里有摺起来的信纸,是园子写的,请你看看那封信。”

康正把开关放在地上,伸手去拿润一的上衣。一掏内口袋,果然有信纸。信纸很皱,象是曾被揉成一团。

“信纸那时掉在垃圾筒旁,我碰巧看到的。看过之后,我才惊觉自己差点铸下大错。请你相信我。”润一以恳求的语气说。

康正摊开信纸。信纸一共有两张,上面的确是园子的笔迹,内容如下:

“这封信是我写给你们两人的,所以希望佳世子也能看到。我想这样对你们来说也比较好。

其实我心里还是一团乱,既难过又痛恨你们。当然,心头的伤也还没有好。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抢回你的心。如果抢不回来,至少要拆散你们。为此我打算不择手段,还想了一些很邪恶的办法。而且实际上我连准备都做好了。

但是,今天忽然间我觉得一切都好空虚。

就算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毁了你们的幸福,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只是徒留一具抛弃人类尊严的可悲空壳吧。

请你们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要原谅你们的意思。我想这辈子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叛徒。

我决定再也不要和你们有任何瓜葛。破坏你们的幸福这件事,我会当作是浪费我宝贵时间和心力的傻事。

所以你们也”

写到这里可能是写了错字,有黑墨水涂改的痕迹,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如何?”大概是知道康正看完信了,润一说,“既然看到这封信,我就没有非杀她不可的理由了吧?”

康正想不出反驳的话,拿着信纸的手在发抖。润一说得没错,但是他不愿意去想园子是自己结束性命的。

康正把两张信纸叠在一起撕成两半扔掉。四张纸在空中飞舞,然后一片片掉在地上。

“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是事实。”

康正瞪着润一。这时餐桌上的电话响了。

 



 

望着电话响了两次、三次,康正才拿起话筒。“……喂。”

“和泉先生,是您吧。”

“是你啊。”康正叹了一口气。是加贺。

“佃润一和弓场佳世子都在那里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装傻是没有用的,我正准备过去。”

“慢着,你不要来。”

“我要去,然后和您好好谈谈。”

“没甚么好谈的。”

康正说这句话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摔了电话,然后双手拿着两条电线的开关,瞪着门。

几分钟后,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康正心想八成是加贺。依那个刑警的习惯,他打那通电话时人八成已经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接着是敲门声,有人转动门把。由于上了锁,门打不开。

“请开门。”是加贺的声音。

“你走吧。”康正朝着门说。“这是我的问题。”

“请开门。您现在不开,我就找同事来。您也不希望如此吧。”

“无所谓,我只要在那之前达成我的目的就好。”康正再次握紧开关,手心在出汗。

“您不会这么做的,您应该还没有找到答案。”

“少乱猜了,你懂甚么。”

“我懂的。和泉先生,请让我进去,我一定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那么我问您,您对令妹了解多少?您甚么都不知道。您不知道园子小姐在死去的前一天在想些甚么。关于这件事,我握有重大的王牌。拜托,请您开门。”

加贺热切的口吻动摇了康正。这个刑警一语中的。康正变得不了解园子了。他无法否认看了那封信之后,心中产生了疑惑。

“你有话就在那里说吧。”

“请让我进去。”加贺似乎没有让步的意思。

康正放下开关,站在门边。将眼睛凑到防盗眼上,可以看到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加贺,以一脸精悍的表情朝康正这边看。气势之锐利,令人联想他手握竹刀时,面具之下大概就是这种表情吧。

“往后退个五公尺。”康正说。“开了锁之后也不许用冲的进来,门要慢慢开。这做得到吧。”

“没问题。”

加贺大衣一翻,从门口退开。康正确定脚步声停了后,才开锁,然后迅速回到原地,把两个开关握在手中。

加贺依照约定慢慢靠近门,转动门把开了门。冷空气从门缝流入室内。

刑警似乎一眼就掌握了目前的状况,一连点了几次头,但仍旧惊讶地睁大了眼。

“把门锁上。”康正下令,手上仍握着开关。

但加贺却没有立刻照做,而是先往寝室内部看。“弓场佳世子呢?”

“不必担心,只是睡着了而已。快锁门。”

加贺锁了门之后问:“您是把安眠药混在甚么东西里让她喝下的?”

“是我叫她吃药的,不过药是她自己动手吃的。我可不耍骗人的把戏。”

“和泉先生,这种作法很不好。”

“不用你多管闲事。你说你有王牌,那就亮出来吧。”

“在那之前,我想请教一下状况。他们甚么都还没说吗?”加贺指着润一和佳世子问。

“我甚么都说了,”润一说,“就看和泉先生信不信了。”

“甚么内容?”

“我企图杀害园子。”

“企图杀害?”加贺双眉之间的皱纹加深了。他朝康正看了一眼。“这么说,你最后没有下手?”

“是的,中途作罢了。可是结果这件事却成为导火线,她自杀了。”

“胡说八道。园子不可能会这么做。”

“这是?”加贺指着放在地上的录音机。

“是佳世子刚刚录下的话。”润一告诉他。“她也主张和我做了同样的事……,但她这么做是为了袒护我。”

“恕我失礼。”加贺准备脱鞋。

“不许过来!”康正叫道,然后把录音机往加贺踢。

又把鞋穿上的加贺操作录音机,将弓场佳世子的录音播放出来。然后他注意到散落在四周的信纸,捡起四张纸后,一面听佳世子的告白,一面看园子没写完的信。

“这封信是?”

“是我捡到的。看过之后,我就停止杀害园子的计划了。”

“原来如此。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寝室的垃圾筒旁边。”

“你是在杀害园子后才看到这个的吧?”康正说。

“不是!”

“好,先等一下。”加贺伸出右掌安抚两人。然后再度操作录音带,重听弓场佳世子的告白。

加贺问润一:“弓场佳世子小姐会袒护你,是因为你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告诉了她?”

“嗯……”

“你为甚么要说出来?园子小姐为了你自杀——对一般人而言,这种事情应该会在两人心里产生疙瘩才对。”

“因为我瞒不住了,我觉得自己很卑鄙。”

“你没想到说出这些会让佳世子小姐痛苦吗?”

“园子的自杀已经让她心灵受伤,而且她也隐约感觉到些甚么,所以我才鼓起勇气把真相告诉她。”

“然后叫她不许透露真相吗?”

“不是这样的……”润一含糊地说。

“好吧。下一个问题。佳世子小姐的录音带中,说她在离开之前,在周历后面留话给园子小姐。这一点呢?”

“就像她所说的,只不过写的人其实是我。”润一答道。“我想留句话向园子道歉,便撕下小猫周历,写在后面。内容是希望她早日忘记我这个卑鄙的男人。”

“用甚么写的?钢笔?原子笔?”

“因为没看到笔,所以我就翻了她的包包,抽出记事本的铅笔来写。”

“答对了。我也记得桌上有记事本的铅笔,但是没有字条。这是为甚么?”

“不可能的,请你查清楚。也许是园子在自杀之前丢去哪了。”

“垃圾筒里的东西我们都仔细查过了,没找到类似的东西。只不过,”说着,加贺转向康正,“也可能是比我们早进屋的人偷偷处理掉了。”

康正左手放开开关,伸进身旁的包包里,很快抓出一个塑料袋,朝加贺丢过去。然后又握住开关。

“东西就放在这个餐桌上,用一个小碟子装着。”

“烧掉了是吗?”加贺看了塑料袋里的东西说。“这两片看来象是彩色照片,然后这片黑白印刷的纸就是周历了。”

“应该是园子烧的。”润一说。“彩色照片拍的会不会就是我送她的画?”

“在自杀之前处理掉这类充满回忆的东西是吗?”

“我认为应该是。”

“这倒是说得通。”加贺拿园子被揉烂的信纸搧着。

“开甚么玩笑,这种鬼话谁相信!”康正大叫。“谁能保证烧掉这些东西不是这家伙故布疑阵!”

“可是这故布疑阵却是没有意义的。”加贺与他形成对照,以冷冷的语气说。“如果这是故布疑阵,能够对自杀这个说法有甚么帮助吗?不知道烧了些甚么,只会造成警方判断上的困难。”

康正无法反驳。加贺说得一点也没错。眼前康正就无法针对这些烧剩的碎片做出任何推理。

“还有一个问题。”加贺对润一说。“你说你在园子小姐的酒杯里加了安眠药,加了多少量?”

“量……”

“我问的是一包、两包,或者更多。”

“哦……当然是一包。佳世子在录音带里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一包啊。”加贺与康正对望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但又再次面向润一。“但是桌上有两个空药包。”

“如果是这样,那不正是告诉我们园子小姐是自杀的吗?”

“怎么说?”

“就是园子醒了后,为了自杀,必须再吃一次安眠药。在那之前我已经在桌上放了一个空药包了,加上她自己吃的,当然就会有两个药包。”

“确实是理所当然。”加贺略略耸肩。

“还有,”润一说,“发现遗体的时候,外面有两个酒杯吧?”

“好像是,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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