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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董鄂妃-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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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伸长了脖子张了张,言语之中又是哀怜又是忿然,“这定然是念绮了!娘娘不知道,奉先殿的大宫女珊瑚对待下人十分严苛,平日有一点错处非打即骂,要么便是饿饭,让小宫女扫街都算客气的了呢!”

淑懿没想到敬奉祖宗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阴鸷的人,如此苛待小宫女的,当下因问道:“就算珊瑚是大宫女,素日得罪人多了,也难免惹人厌的,怎么宫里竟能容她到今日?”

云珠一副怜惜的口气,道:“其实说起来珊瑚也不是生性狠戾之人,只因那年她眼看要出宫了,谁知先前与她定下亲事的人家,已然等不得,娶了高门小姐,听说她的未婚夫婿还因为夫人娘家有势力的缘故,升了官职。”

淑懿鄙夷道:“竟有这样势利的人!”

云珠叹息道:“可不是!珊瑚眼见出宫也没了意思,便自求长留宫中,主子倒是感念她的忠心,将她安置在奉先殿,领着一群小宫女当差,只因她平日虽严苛,这差事当的却是一点儿差错也没有,奉先殿这样要紧的地方,也需要这么个人,到如今也已有五六年了。凡是有些门路的小宫女,都疏通了关节挪到别处当差了,念绮家里只是京城的平民,所以才一直在这里当差的。”

淑懿吐了口浊气,没想到这深宫之中,处处都有故事,想着昨夜听念绮回了一次话,虽未看清姿容,却也干脆利落,不想竟在此处受苦。

淑懿因问道:“那么你与念绮是如何认识的?”

云珠笑意清浅如深蓝天际中一抹流云,道“那年她得罪了珊瑚,大雪天儿地被撵到奉先殿外罚跪,我见她瘦骨伶仃的一个女孩子可怜,就拿了我的银鼠皮的褂子来给她穿,又熬了姜汤给她喝,好歹没冻得病了,从那以后,便与她时常走动了。”

淑懿言笑晏晏,道:“一念之善,倒叫你在宫里多了这样一位姐妹!”

说着话时,二人已行至念绮跟前,念绮见是云珠,也很高兴,冻得红扑扑的小脸笑起来像圆圆的红苹果。念绮给淑懿行了礼,又与云珠见了平礼,淑懿因含笑问她:“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冷么?”

念绮摇摇头,笑道:“奴婢穿得暖和些,出来之前又捂了会儿汤婆子,这时觉得还好!”

淑懿瞧着远处奉先殿的一角飞檐,问道:“你在奉先殿伏侍了几年了?”

念绮笑道:“奴婢入宫时还小,在奉先殿总有四五年了吧!”

方才云珠说珊瑚也不过在奉先殿伏侍了五六年,算起来念绮也算得上这里的老人儿了,能够这么长时间在珊瑚手下生存下来,自是有她的门道的。

淑懿向远处的奉先殿张了张,见里面有四五个洒扫的小宫女,正在殷勤忙碌着,因向念绮道:“你也算有些资历的了,怎么反倒叫你到外头来扫街,她们在殿里干活?那殿里好歹还有四面墙壁遮风,也暖和些。”

念绮一直把云珠当好姐妹,对淑懿其实是有些爱屋及乌,这时听淑懿对她嘘寒问暖,亦萌生了许多好感,因而也不藏私,笑道:“其实是奴婢主动要来扫街的,那殿里虽然暖和,活计也轻松,只是珊瑚姑姑一天到晚的盯着,略有一点儿不周到时,便要重新做,倒是扫街还好交差!”

淑懿想着,果然在奉先殿当差当老了的,总是有些经验,笑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扫街的?”

念绮低眉笑道:“奴婢尚未进奉先殿当差,便知珊瑚姑姑管小宫女略严了些,所以一被指派到这里,便自请扫街了!”

淑懿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若说吃了些亏才晓得如何避祸,那是人之常情,然而念绮在被指派到奉先殿之前,便知道打听珊瑚的为人,在被指派到奉先殿之后,又想出主意来避开珊瑚的淫威,奉先殿的小宫女皆不堪珊瑚的驱使,纷纷离去,只有念绮能在这里坚持这么多年,凭的不仅是聪明机变,还有坚韧和毅力。

淑懿默然一瞬,温然道:“你也算不容易了,云珠,给念绮二两银子,该置办的冬衣你也置办置办,总是要好的才成,若是银子不够时,只管到承乾宫来取!”

一般的小宫女,若有淑懿这般尊贵的小主赏钱赏物,又是素不相识的,那眼皮子浅的自是眉花眼笑,羞口羞脚的又不免扭扭捏捏,念绮却是大方地接了银子,又端端正正的向淑懿行礼谢恩,笑道:“谢谢娘娘大恩,奴婢无以为报,只是日后若有小阿哥的金锁玉佩等物,需要拿到祖宗灵前供一供时,娘娘只管拿来就是了!”

奉先殿平日虽是个冷清之地,但供奉着祖宗神灵,宫中之人十分敬重,当初柔华求子时,便时常来这里烧香祭拜,若能将四阿哥的随身之物在祖宗灵前供一供,自然又添一重吉祥,淑懿不禁欢喜,因笑道:“那本宫先向你道个劳了,到时不免要麻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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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百十三章 深宫幽情

淑懿与云珠别了念绮;待走到殿前时,果见两个做错了事的小宫女,正被珊瑚撵到殿前罚跪呢,一动不动;冷得直打哆嗦;还不及念绮执着扫帚热火朝天地扫街呢。

淑懿一路慢行至慈宁宫;宫殿长日寂寂,当值的小宫女如偶人似的立在门口,见了淑懿;才忙着行礼通传。

一时金珠出来了,走到淑懿跟前行礼如仪;笑道:“太后说了,娘俩好些日子没见,本应好好地叙叙,怎奈太后晨起身子不大爽快,过会子还要请太医来瞧瞧。若是无事便好,若一旦有事,纵然贵妃孝顺不怕过了病气去,可是还有四阿哥呢!所以劳贵妃白走一趟了,贵妃的心意,太后自然知道!”

云珠也知道淑懿此来,就是来探知孝庄心意的,谁知竟连面儿都见不着,不由有些失落,金珠与云珠交好,见云珠露出落寞神情,因悄悄道:“娘娘也不是外人,奴婢就跟您实话实说,方才皇后娘娘也来过了,说要请安,太后也照样没让进去呢!”

淑懿眼光一亮,心下忽而坦然了许多,盈然笑道:“多谢姑姑了!”

金珠行了礼进去了,云珠苦着一张脸道:“这可怎么办?”

淑懿点了点云珠额头,笑道:“还要怎么办?本宫的目的已然达到,咱们本就是来探听太后意思的,如今太后不是已经表明态度了么?”

云珠一忖,显出大悟的神情,眸光灿灿,道:“娘娘是说……”

淑懿一搭她手腕,示意她小声一点,道:“持中不言,也是一种态度,看来太后这次无论对陈掖臣或是陈家,都要全权交给皇上处置了!”

云珠不禁问道:“那么太后这样的态度,对陈家是好还是不好呢!”

淑懿深深瞧了她一眼,瞧得云珠红了脸低下头,淑懿心道,云珠素日最是伶俐的,只一扯到陈掖臣的事,就这样迟钝,真真是当局者迷啊!

淑懿望着天穹中初阳澄澈,从容道:“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只能说明陈掖臣结局如何,全看皇上怎样处置了,若是这样……”淑懿筹谋道,“咱们倒也不必考虑太后了。”

不过尽管如此,倒也未必说明陈掖臣的前途就会变得多么乐观,毕竟皇帝处理前朝大事,也是要权衡各方利益的。

这里淑懿还在往前走着,云珠却轻轻扯她的袖子,提醒道:“娘娘走反了,咱们该往回走。”

淑懿四顾,见果然已沿着抄手游廊走出了一箭之地,因笑道:“罢了,既然见不着太后,咱们就到后殿去瞧瞧端慧公主吧。”

端慧公主住在慈宁宫后殿,原先四贞公主住过的屋子里,庭前的一花一木还与往日大同小异,然而当淑懿走进殿中,却霎时真切地感觉到,这里的一切真的变了!

四贞在时,殿里是一张花梨木雕海水云纹的宽榻,而今换作一张青檀描金牡丹纹软榻,四贞在时,鸡翅木书架上多是兵法剑谱,这时却换作了唐诗宋词,墙壁上悬宝剑的地方,如今挂着端慧公主仿制的焦尾琴。

淑懿缓步踏了进去,端慧公主正在聚精会神地瞧着一本什么书,淑懿打趣道:“咱们的公主这样用功,明儿春闱赴试,可要蟾宫折桂了呢!”

端慧这才回过神来,揉揉眼睛,笑着跑过来行礼道:“不知娘娘前来,有失远迎,”一面朝里头扬声唤道,“雪珠,把咱们的好茶和点心都拿来!”

淑懿抚着端慧柔若丝绵的乌发,笑道:“原本是来给太后请安的,谁知太后身子不爽快,便临时起意要来看看你,只怪我没跟公主说一声!”

端慧微微吃惊,道:“怎么皇额娘身子不爽快么?”

淑懿安慰她道:“应当无碍的,已经宣过太医了,若有事时,自然传过消息来!”

端慧有着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温文笑道:“这倒也是,不然娘娘哪能来看小妹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淑懿被她的娇憨可爱给逗笑了,道:“本宫也想时常与公主一聚,无奈如今四阿哥缠人的很,虽然有乳娘伏侍着,到底少不了我整日操劳!”

端慧公主笑道:“四阿哥可又长了?上次我遣人送去的两双鞋,四阿哥穿着可合适么?”

淑懿黛眉舒展,笑道:“很合适,只是劳动公主做针线!”

这时雪珠端了茶和点心来,笑道:“公主费些工夫做针线倒不打紧,娘娘不知道,为着这事,我们公主背地里可落埋怨了呢!”

端慧公主向雪珠打眼色,阻止雪珠说下去,淑懿却起了好奇之心,说道:“是谁这样大胆子?竟敢埋怨公主!”

雪珠嘟着嘴,道:“除了康妃,还会有谁?只说三阿哥与四阿哥一般大,公主做了两双鞋给四阿哥,三阿哥却一双也没得着,到底是因为贵妃娘娘的位份在她之上,且四阿哥又封了和硕亲王,公主便赶着去烧这口热灶了!”

端慧听了,笑道:“这些乡野之言,小妹是不会理会的,也请娘娘不要理会才好!”

淑懿挑唇笑道:“本宫自是不会与这等眼皮子浅的人一般见识,只是连累公主受屈,本宫于心不忍!”

端慧公主笑道:“不值什么,我也就是得空的时候做那么一双半双的,爱给哪位皇子公主,随我的意,岂有被旁人几句言语左右的道理呢!”

果然公主就是公主,端慧无论性子多么温柔平和,遇到事情仍是一副倨然之色!

淑懿拊掌道:“公主好气魄!怪道连屏风上都不绣美人图,而是一副巴图鲁的画像呢!”淑懿看着殿中的一架黑檀架子云母刺绣屏风,淡淡地说。

端慧尚未及答言,一旁雪珠抢言道:“娘娘不知道,这屏风可是我们公主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呢!”

“哦?”端慧公主的绣工自不待言,自己做殿里屏风上的绣活儿也毫不奇怪,只是淑懿想不到她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子,竟然会将一副巴图鲁的绣像,绣得英气十足,栩栩如生。

淑懿回眸询问地看着端慧,端慧没说话,只红着脸儿点点头。淑懿心头忽然浮上一丝疑惑,端慧虽不及四贞公主自幼习武,却也有满蒙女子的大方爽快,怎么这会儿如此扭捏?

淑懿不由又朝那巴图鲁的绣像看了两眼,只见绣像之人剑眉英目,鼻直口方,只眉宇间尚流露一点稚气,淑懿顿时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般的亲切,正要回头与端慧议论,端慧却已折身吩咐雪珠将琴取下来,要给淑懿抚琴听。

淑懿自然也就离了那屏风,侧耳听琴,端慧素手纤纤抚上琴弦,铮铮地弹了一曲,淑懿也是懂音律的,一壁听着,一壁望着窗外斜逸过来的一束红梅,灼灼如华,渐渐化为一抹绚烂的光影,摇曳在少女朦胧的梦境里。

琴音方歇,淑懿微笑道:“你弹的是《郑风风雨》?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端慧轻轻点头,道:“是,娘娘方才进来时,小妹正在看琴谱,瞧着有这样一支曲子。”她说话时,星子般的黑眸里闪烁着一丝期盼与憧憬,淑懿心中忽如电光火石般闪念,既而转身向身后的屏风上看去,那英姿勃勃的巴图鲁,不是费扬古是谁?

淑懿了然的目光落进端慧的眼眸,端慧羞涩一笑,便岔开来对淑懿道:“娘娘请用点心吧,这些都是昨儿皇额娘赏的,还新鲜着呢!”

淑懿含笑坐下,拈起一块梅花蒸糕,笑道:“比我那小厨房里做得强多了,这朵朵梅瓣晶莹剔透,如嵌在水晶里一般。”

端慧婉然道:“娘娘喜欢,只管多用些,因我近日脾胃不好,皇额娘说绿萼梅是养胃理气的,才赏了我许多梅花蒸糕,我这里还有呢。”

淑懿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一股清甜弥漫齿颊,笑道:“本宫爱吃梅花蒸糕,不仅因其味美,还因为梅花骨格清奇,自古便为文人雅士所爱!”

端慧虽然长于宫中,也读过一些诗词歌赋,但毕竟未以此为务,所以这时便对淑懿道:“臣妹早就听闻娘娘博学多才,只是不知娘娘喜爱哪些咏梅诗?”

淑懿含笑道:“宋人杨万里有诗云:‘无端却被梅花恼,特地吹香破梦魂。’公主可听过?”

端慧摇头,淑懿又道,“是说一个女子正在做着思念意中人的好梦,却被窗外吹进的梅香薰破了好梦。公主的庭前梅香满园,恐怕也会时常被梅香吹散梦魂吧!”

端慧公主霞染两靥,绞着一束青丝笑而不语,雪珠听了,只笑道:“娘娘讲的诗,奴婢不大懂,却只怕说到咱们公主心坎里去了呢!”

端慧回头便啐了雪珠一口。淑懿抚着端慧的柔颈,笑道:“好了好了,不许再打趣我这妹妹了!公主如今年纪还小,再过一二年,纵使公主不说,太后也会急着给公主择婿的,太后这样疼爱公主,到时候天下的好子弟还不任由公主挑选么?”

淑懿见端慧真的有几分窘了,便与她唠了些别的,吃了两块梅花蒸糕,心里因装着那件大事,便告辞回去了,端慧恭恭敬敬地送她出了慈宁宫老远,才转回去。

淑懿才走到承乾宫门口,只见当值的小宫女向她行礼时眼色一沉,淑懿便知道是顺治来了,不由得三分诧异,顺治虽说时常一下了朝便往承乾宫赶,但今日因还有陈掖臣与皎月之事,按理说顺治应当先去养心殿或长春宫,与皇后计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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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百十四章 一波未平

淑懿揣着一肚子心思踏进雕刻精致的门槛;只见顺治双手枕于脑后,仰躺在花梨宽榻上,身上穿得却还是上朝时明黄的龙袍,淑懿轻轻走至榻前;温顺道:“福临早朝怕是累了;叫臣妾伏侍您更衣吧!”

顺治不应;淑懿轻轻俯□子,这才看见顺治眉头紧蹙,似乎有极大的疑难事。淑懿伸出手指;替她轻揉额头,道:“福临不嫌龙袍上的花绣硌得慌么?”

顺治闭着眼;嘴唇因为晨起迎了寒风而略显干裂,缓声道:“要做这个皇帝,就得穿着这身沉重的龙袍,不管有多么不舒坦,朕都得忍着!”

淑懿便知必是前朝有事,怪不得顺治回来,也顾不上陈掖臣的事了呢。淑懿笑道:“天下事千头万绪,总有几件疑难事会惹得福临忧心,可福临是一代明主,就是眼前没有办法,回头再徐而图之,总有解决的一日。”

顺治摇摇头,道:“眼前就要想办法,这事拖不得——皎月怎么样了?”

淑懿没想到顺治在前朝焦头烂额时,还能挂着内廷之事,但顺治问了,她只能答道:“臣妾开导她半日,眼下还好。”

顺治略略缓了一口气,道:“她是从小儿跟着你的,你想要给她个什么归宿?”

淑懿心想顺治今日也是有些奇怪,刚才还在为前朝之事忧心,突然又这样关心起皎月来了,她静静地伏在顺治胸前,娇声答道:“福临既然来到承乾宫来问臣妾,便是问臣妾的私心了,若论私心,皎月对陈掖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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