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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婉媚 作者:清酒蜜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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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间湿了眼圈,心里有些懊悔,这位哥哥为人和善,对她也很照顾,她不该任着性子,三年不曾相见。

柳姨娘含笑点头,冉秀卿面上也有些慨然。他知道婉媚既然愿意相见,那便是看开了从前的事,却未料她竟能笑得如此明净!

他心中顿起怜惜,温和笑道:“妹妹别来无恙!没想到你如此雅兴,竟是在与自己对弈!”他自是不知道婉媚重生转性之事,只当她富有闺阁情趣而已。

婉媚娇羞一笑,“呵呵,我一时无聊,随手捡了这个残局,胡乱琢磨罢了!”

她这性子果然可亲可喜!冉秀卿终于感到有些放松,便也顺口一提,“呵呵,刚好我也无聊,看到这棋盘倒有些技痒,不如我们切磋几局可好?”

柳姨娘喜得双手一拍,“好,当然好!”

婉媚也抿唇一笑,羞涩地点了点头,于是抛下棋书,抹去残局,与冉秀卿各执黑子白子,当真下起棋来……

黑白子摆满棋盘,冉秀卿渐渐有了些奇妙的感觉!没想到这个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少女,竟然精通棋道,能与自己较量良久!

一局下罢,冉秀卿真心称赞,“妹妹下子如飞,不假思索,果然棋力不俗!”

婉媚羞赧一笑,“呵呵,还要多谢表哥一再承让!”

冉秀卿莞尔而笑,不错,他确实有心承让,没想到这姑娘很是聪明,竟然一眼看破!

柳姨娘不会下棋,只坐在婉媚旁边,懵懵懂懂地看着。但见他们兄妹谈笑自如,却是心中喜悦,一张脸渐渐笑开了花。

昨晚上,苏老爷歇在她房中,枕着她的玉臂长吁短叹,要她多劝劝婉媚,别任意使性,后来又跟她聊了聊冉秀卿其人……她当时就想了,咦,何不把这两人配成一对?若是她能帮婉媚把那位冉二公子拿下,他们将来发达了,对自己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是以此时,当她见到这两位表亲安安稳稳坐在一处,一边下棋一边说笑,头都快挨到一处去了,这心里还真是又惊又喜!瞧瞧,瞧瞧,这两人金童玉女,男的潇洒,女的娇柔,别提有多登对!哈哈,她今日可一定要提醒老爷,好好点一点这鸳鸯谱!

她主意已定,满面春风地唤道:“婉媚!冉公子!”

婉媚和冉秀卿忙起身下地。婉媚甜甜唤道:“六姨娘!”冉秀卿也彬彬有礼,“柳姨娘!”

柳姨娘很有些女主人的风范,“婉媚啊,这两日你受了大苦,难得棋逢敌手,开怀一笑,便同冉公子再下几局!姨娘那边还有些事,昨儿请的那几个清倌怕是要到了,我得过去招呼招呼,暂时就不陪你们了哈!——冉公子,你到了苏园就像到了自己家,我让婉媚这个寿星代为相陪,还请你万勿见怪!”

冉秀卿忙道:“哪里哪里,柳姨娘贵人事忙,但请自便!”

婉媚也笑,“多谢六姨娘!其实我昨日就好多了,今日醒来之后,更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

冉秀卿讶道:“表妹,怎么你……生病了么?”

柳姨娘叹息一声,“冉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大姑娘前日出了些事,受了重伤!可没把大伙儿吓死!”

婉媚微微凝眉,摇着柳姨娘的手撒娇道:“六姨娘,今日我可是寿星哦,就不说这个了吧!”转头又向冉秀卿赧颜道:“二表哥,些许小事,请你不要在意!”

柳姨娘见她有心掩饰,只得含笑摇头,匆匆告辞而去。

冉秀卿却是有些惊疑,冷肃而担忧地看着婉媚,温声追问她受伤的来由。

 017 参将

柳姨娘借词离去,原是要给婉媚和冉秀卿制造机会。她出身歌妓,对于男女之防看得较轻,行事不免随意。

婉媚心中好笑,其实早在三年前,就有人想把她和二表哥撮成一对,柳姨娘并非始作俑者。

想当年,冉家姨父命彦卿大表哥跟自己退婚,姨母徐采玉十分生气,但又莫可奈何,于是提出“换亲”而不“退亲”,想让她退而求其次,嫁给二表哥秀卿……二表哥啼笑皆非,而她则羞愤无度,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

当时的她,以泪洗面,闭门绝食,把爹爹和姨母担心得不行。最后还是二表哥出马,他陪着姨母在苏园小住,接连吹了三个晚上的长笛,笛音如甘泉般沁人心扉,总算把她从泪海中拉了出来。她终于打开房门,略进了几滴水米……

自那以后,他又多次登门造访,替姨母转达歉意,而她虽然心存感激,却始终不愿当面相见。当初的结亲之语,也渐渐被人遗忘……

是以,当柳姨娘自以为得计,把她和二表哥丢落一处,她心中惟有苦笑而已。

而且,身为大家闺秀,她岂能罔顾世间礼法?为免瓜田李下之嫌,她不动声色地下令,命人将棋局移到抄手游廊,且又带了徐妈妈和石榴等人在身边伺候。

冉秀卿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见她如此心思宛转,喜恶不形于颜色,心中又多了几分赞叹。

春风丽日之中,他陪着她走向溪边的抄手游廊,不经意地侧首一望,只见她白衣蓝裙,眉目如画,鬓挽乌云,肌凝皓雪,月淡修眉,水剪双眸,行动时柳腰微摆,莲步轻移,灼灼如春日白芍,袅袅如风中垂柳。

他心间一颤,忽然意识到,时光幽幽,就像一双巧手,把昔年的垂髫少女,雕画成了一位意态绝伦的女郎。是的,她不算最美,但是三年的深闺孤寂,世俗隔绝,造就了她如今的眉目无染,清丽无双……

婉媚的心中也有些纷乱,她也是头一次与这位二表哥并肩行走。身边的他,身量颀长,竟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一身淡泊青衫,映出他文秀沉静的气质,一如清风中的挺逸修竹。

记忆中的他,还是三年前十六七岁的样子。那时,她满心满眼都只有张扬傲笑的大表哥,对于这位将来的小叔子,实在所知不多,只觉得他聪敏俊秀,儒雅平和,话虽不多但很得体,脸上的笑容永远温和清淡,很亲切,但也很疏离。

可是如今,他的容止竟然出落得如此俊美出釉,清雅绝尘!一双慧眼,钟天地之灵秀,清澈得不含任何杂质,又如银河中群星倒映,煜煜生辉。而他面上的微笑,更如阳光下盛放的白衣茉莉,那张饱满适中的嘴唇微微一弯,美好中透着些许淳真,帅气中犹有几分不羁……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很久以前读过的诗句,说是有一种人,清朗如竹,温雅如玉,而今忽然在他身上读到了注解。

昨晚,她之所以答应与他相见,是为了战胜自己的心结。等到真正见面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与大表哥彦卿全然不同。从前在彦卿面前,她总是羞怯而惶恐,但是今日在他面前,她竟然感到安心……

也许是因为她听过他的笛声,信得过他的人品,也相信他是真心关怀自己的人……

若依她从前孤狷的性情,但凡受了委屈,一定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断断不会说与人知,更不会在冉家人面前提及,免得被婆家的人看轻了去。

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放下心防,十分坦然,一边闲闲地安放棋子,一边将自己在妙音庵上香时的遭遇,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冉秀卿的反应,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面上吃惊的神色仅仅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了安宁平静。他温和道:“妹妹,你这几日用的什么药?可有效果?”

婉媚淡淡一笑,“左右不过三七之类的,眼看就要结痂了。”

冉秀卿想了想,“都说大内药膏最有奇效,我去帮妹妹寻一瓶送来,在落痂之前用上,可以免得将来落下疤痕。”

婉媚心中感动,但还是辞谢道:“多谢二表哥!但御药毕竟难得,为免生出麻烦,还请二表哥不要为此奔忙了……”

冉秀卿微笑着摇摇头,“妹妹放心,那药膏嘛,我一个朋友家中就有,所以并不麻烦!”

婉媚抿唇轻笑,“哦?二表哥的朋友,该不会是宫中太医吧?”

冉秀卿也笑,笑容中却也有惋惜。他轻叹一声,“呵呵,他的身份可比太医尊贵多了,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为人又多才多能,也极有抱负,只可惜……”

婉媚愣了愣,诚声道:“二表哥,你才艺超群,学富五车,你所推重之人,定非凡品!”

冉秀卿呵呵一笑,“妹妹,你猜得不错。我这位朋友,乃是端王府的大公子!他早些年和我一起习文,后来却投笔从戎,武功赫赫,如今已经高居参将一职!”

婉媚略感惊讶,二表哥所说之人,身为皇族血脉,却愿意披甲执戈,投身沙场,确属罕见。但他既然是二表哥的同窗,想必年纪还轻,竟能荣任正三品武职,自然还是与他的皇室身份有关吧。但他既是端王子嗣,二表哥却只称他“大公子”,而不称“世子”,看来是庶出之子。

不过这些事情与自己并无相干,婉媚微微一笑,“参将?那岂不是要镇守边关?”

“不错,他以前确实是在北疆供职,军功卓著!但是近来京郊盗贼蜂起,屡禁不止,圣上甚是忧虑,前几日才将他从军中调来,出任京郊左营参将一职,专为缉凶除恶!”冉秀卿很耐心地解释道。

婉媚心中狂跳,“京郊左营?”那不就是自家所在的西郊地界么?那么潘世昌欺辱自己的案子,是不是也要落到他的手里审理?

婉媚一时惊疑不定,手中落下棋子,面上却悠然无事道:“若是京郊左营的参将大人,那便是一方之长,算得上是我们西郊的父母官了!呵呵,二表哥你为人正直,这位大人既是你的朋友,想必也一样处事公正,秉公执法!”

冉秀卿停下棋子,抬头失笑,他摇摇头,再笑,笑得神秘而无奈,“妹妹,你说得也对,也不对。我这位应大哥,行事不拘常理。初见的人,以为他优雅清贵,有天人之姿!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亦正亦邪,酷烈堪比修罗!”

天人和修罗是佛家六道中的两道,其中男男女女,体貌极为俊美,区别在于天人心性平和,飘逸悠游,而修罗则好勇斗狠,嗔念极重。这两者大异其趣,怎么会有人既像天人,又像阿修罗,拥有如此矛盾的双重性情?

婉媚胡乱地设想着其人其貌,“二表哥,你所说的这位应大人,果然奇特!”

此人既是皇族,自是姓应。应,乃是大胤王朝的国姓。应氏立国不过三代六十年,自太祖而至成祖,自成祖而至今上,年号“永瑞”,励精图治,攘夷安内,天下承平。

而端王则是成祖长子、今上之兄。他所生之子,即便当不了世子,至少也会封为郡王,地位尊贵非常,行事异于常人,倒也很好理解。

冉秀卿苦笑一声,“他为人神秘,我当初也不知道他是王府公子,但见他风采非凡,这才与他结交!”

“哦?二表哥如此说法,倒是令人费解!你是仕宦之人,结识王公贵族,难道不好?”婉媚惊讶道。

“青云之路,人人称羡,却未必就适合每一个人……”冉秀卿悠长地叹息一声,浓眉微拧,眼中的波光瞬间黯淡。

婉媚倏然一惊,难道说,二表哥其实不愿出仕?也对,权力之路尔虞我诈,适者生存,即使是最纯良的人,也有一天会变得面目可憎……

她不好接这句话,于是垂下眼,安静地落下了一枚棋子。

冉秀卿恍然惊觉,自嘲一笑道:“呵呵,让妹妹见笑了!其实,我也就是一个俗人……”

若是按照他的本意,他宁愿做一只闲云野鹤,闲散一生。但是父亲高居从一品尚书之位,已是食髓知味,他需要把两个儿子都送进朝廷,为陛下效力,这才有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是再往上又是什么?是左右丞相?还是太师、太傅、太保三公?以他之见,陛下即位十三年,却还没有确立储君,将来皇权之争,难免出现龙争虎斗的局面……所以这个时候,实在不宜激流勇进了!

他脑海里思忖这些朝堂大事,婉媚又岂能知道?她只是促狭地一笑,“二表哥,容我大胆地猜一猜,你是故意不中状元,自愿做正七品编修的,是么?”

冉秀卿微微一愣,但笑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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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8 礼物

溪水淙淙,垂柳飞飞,婉媚和冉秀卿一边对弈,一边闲聊,不觉日影悄移。

冉秀卿见她绝口不问自己哥哥的事,便知道退婚之事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不由得心生恻隐。

三局已毕,两人各自数子,发现竟然又是和局。

婉媚抿唇轻笑道:“二表哥棋力胜我十倍有余,多谢你费心承让了!”

冉秀卿洒脱一笑,“呵呵,妹妹,今日是你的生辰,哥哥不才,如何赢得过你这个寿星!对了,今日我出门之前,母亲大人托我给你带来一份礼物,请你务必笑纳!”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郑重地递到她的跟前。

婉媚接过来打开一看,赫然竟是一块半掌大小的血玉玉佩!其质地、风格,跟自己左腕上所戴的玉镯完全相同,想来从前是一套的!

而且她昨晚正好去过随身空间,读过“多宝寒舍”里的那卷手札,知道这只玉佩有一个极大的妙用。简单说来,她若是把这只玉佩系到他人身上,那么不管那人身处何方,她都可以默念口诀,瞬间移魂,去到那人身边!

这玉佩好则好矣,但是姨母把它送给自己,却是什么意思呢?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重生之事?婉媚惊疑不安,一时怔怔地不敢说话。

冉秀卿见她神色有异,只当礼物贵重,她不好接受,急忙解释道:“妹妹,还请你不要惊讶!我母亲说了,这块玉佩乃是外祖母的遗物,传女不传男,但她没有生得女儿,而且她前日又得了个梦,梦见了她和二姨小时候,梦醒之后,就很想将这块玉佩转送给你!”

婉媚把悬着的心稳稳放回,还好还好,看来姨母并不知道血玉手镯和随身空间的秘密!不过,这玉佩的形制很像是男子之物,不知道将来能用在谁的身上……

她慎重地收好玉佩,冲冉秀卿甜甜一笑,“好,姨母待我如此有心,我却之不恭!还请二表哥回去以后,代我向姨母转达谢意!”她歪着头想了一想,又笑道:“而且改日我定要亲自登门,去给姨母请安!”

冉秀卿喜出望外,婉媚愿意回访,就表示她已经真心放下了从前之事。他忙笑道:“啊,那是最好!母亲她也一直挂念妹妹!正好下月初十是她四十大寿,我今日口头邀请,妹妹可一定要来!改日我再专程来送请帖!”

婉媚一口应道,“好!”她也想明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算了。过去的三年里,她已经蹉跎了太多岁月,接下来的日子,可不能继续荒废了。

冉秀卿微微赧颜,又道:“对了,妹妹,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说着便向游廊外的一个青衣小厮招了招手,“染墨,快带它过来!”

婉媚好奇地看向冉家的那个小厮,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个藤制提篮,提篮有盖,也不知道其中装的何物。

染墨听了自家公子的招呼,连忙小心翼翼地捧着提篮,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冉秀卿露出一个炫目的笑容,很潇洒地邀请婉媚,“妹妹,请你打开看看!”

婉媚好奇地打开来看时,面上顿时呆住了!

冉秀卿见她白皙秀气的面孔上凝结着一朵惊讶的笑花,心中偷笑不已。

原来那篮中卧着一只幼小的猫儿!

那只小猫通身雪白,两只眼珠大大的,晶莹得像琉璃一般!它出生才十来天吧,身上的毛还有些稀稀拉拉的,四肢发软,根本还站不起来。但它努力地想要爬起,软软的身子一拱一拱的,水润润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嘴里发出幼弱的“喵呜,喵呜”……

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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