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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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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犹自不肯相信牡丹是真的求离,只当她是苦熬身价,不由不耐地板了脸道:“丹娘,我承认之前我对你多有疏忽,照顾不周,子舒他也有不对的地方,让你受了委屈。趁着你家里人在,你只管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消气,我们尽量做到就是了。莫要提那和离回家的话,那话说多了,一旦成真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自认自己已经是低头伏小,把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可那语气和神情,却是又倨傲又轻蔑,犹如施舍一般的,暗里还加了威胁。
牡丹不由得笑了,这母子二人果然不愧是母子,就是过分的自信了。他们凭什么这样肯定,自己只是生气拿卡他们?而不是真的求去?是因为刘家的权势门第?还是因为刘畅年少英俊?还是因为何牡丹的痴情软弱善良?
戚夫人觉得牡丹脸上的笑容非常刺眼,她是第一次从牡丹脸上看到这种神情。心回电转间,她陡然冷笑起来,喝道:“且慢!都别忙着搬东西,可从没听说过娘家人突然就跑到婆家来搬东西的!这叫明火执仗,知道么?谁要再敢乱动这房里的东西,拿了去见官!”
何家的人都停下手,回脸去看岑夫人。
这是要来硬的?岑夫人不慌不忙地正了正牡丹发髻正中的一枝结条镶琥珀四蝶银步摇,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漫不经心地道:“要见官么?正好的,便一并办了罢。丹娘,你的嫁妆单子呢?”
林妈妈立即从一只小檀木箱子里取出一张纸来,笑道:“夫人,都在这里呢。”
岑夫人笑了笑:“哦,我记得还有一件东西是没写在嫁妆单子上的,夫人要不要我马上让人回家取来给您过目?”
那没写在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自然就是那笔钱了呗。戚夫人气得发抖,她就知道和这些不讲信义的奸商打交道没好处,看吧,看吧,关键时刻就揭人短了吧?当初可是说好了,那件事情永远不提的,就算是要清算,又怎能当着这么多人提起来呢?
“匆忙之间,东西是收不好的,我们先回去,烦劳夫人帮我们收拾一下粗笨家什,稍后我们再使人来搬如何?”岑夫人鄙视地看着戚夫人,似这种外强中干,骑在自家男人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就自以为天下无敌,是人都该让她一分,自以为是的官夫人她见得多了。一来真格的,也不过就如同纸糊的人儿,轻轻一戳,就漏了气。
戚夫人何曾受过这种气,又如何肯低这个头?只气得死死攥紧了袖子,咬紧了牙,铁青了脸,不住发抖。朱嬷嬷见她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忙低声劝道:“夫人,还是去请老爷来吧?”
戚夫人被点醒,暗道自己怎么这么糊涂?这不过是岑夫人母女俩自己的打算,还没得到何家男人的同意呢。自己和她较什么劲?忙推了朱嬷嬷一把,低声道:“还不赶紧去!让人把二门给我关严了,不许放人出去!”
朱嬷嬷得令,一溜烟地去了。才到院子门口,就看到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打头的俨然就是碧梧和纤素二人,玉儿和雨桐本人倒是没来,可她们身边伺候的人都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朱嬷嬷把脸一沉,望着碧梧冷笑道:“姨娘可是有事要禀夫人?夫人就在里面,老奴替你通传?”
碧梧吃了一惊,忙道:“没有,没有,是听说少夫人病了,姐妹们结伴来探病的。”说着急匆匆地走了。她一带头,众人顿作鸟兽散。
朱嬷嬷仰首挺胸地继续往外去,众人见她走远,立刻又从花丛后,山石后,树后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往牡丹的院子里瞅,拉长了耳朵捕捉从里面传来的任何一声可疑的声响。
碧梧幸灾乐祸地同纤素道:“看吧,我早就知道她迟早要被休弃的。”
纤素轻蔑地道:“你会不会看?这不是被休弃,而是要走不许走也。”想起什么,又朝碧梧笑:“想必你是最高兴的了吧?以后就没谁比得过你了。”
碧梧冷哼了一声,回过头继续往里看,感叹道:“啧,这么多箱笼……”
朱嬷嬷这一去,必然是要请了老爷和公子来,此处留不得,纤素歪着头想了想,悄悄地溜走。
刘畅才一进大门,就被告知何家来人了。只因他陪着祝太医,便让人先去同刘承彩讲,他先请祝太医给牡丹号了脉后再过去。才进了二门,迎面见到朱嬷嬷风一般地往前头赶,边走边骂人,把一众人撵得鸡飞狗跳的,心中不喜,便道:“嬷嬷这是往哪里去?”
朱嬷嬷一看到他,喜笑颜开,忙垂手立在一旁道:“公子爷,您来得正好,老奴有事要禀。”
刘畅忙朝祝太医拱了拱手,道声得罪,走到一旁道:“什么事?”
朱嬷嬷笑道:“恭喜公子爷了!”
二十九章 离(三)
更新时间:2011416 9:00:57 字数:3397
朱嬷嬷以最简短的语言迅速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并没从刘畅脸上看到意料之中的喜欢,相反的,刘畅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咬牙切齿的,竟然是暴怒。她有些愣神:“公子爷?这回谁阻拦也没用啦,以后您想娶谁就娶谁,您难道不高兴么?”
话音未落,就被刘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厉声道:“你懂得什么!还不赶紧去请老爷过来?误了事休怪我不给你脸面!”
若自己不是他乳娘,想必已经一脚踹过来了吧?朱嬷嬷唬了一跳,也不敢细究刘畅怒从何来,踉踉跄跄地往前头赶。
刘畅深呼吸一口,回过身去,脸上已经带了笑容,朝着祝太医深深一揖,道:“实在对不住先生,家里突然生了事,一时之间处置不好,难免怠慢先生,只能是改个时候再烦劳先生了。”边说边让惜夏取了重礼来谢祝太医。
祝太医是走惯富贵人家的,这种突发状况见得多了,当下也不在意,接了谢礼后道声无妨,就由着惜夏引出去,送上轿子原还回去。
刘畅这才命人关紧大门,阴沉着脸大步往里赶。好你个何牡丹,原来存的是这种心思,先是让李荇回去报信,引来何家人,又故意挑衅,引他对她动手,果然一气呵成,一环扣一环。他先前是太小看这个女人了!难怪得她这段日子不哭不闹,镇定得很,也不知谋算了多久!
刘畅只觉得手腕上被牡丹刺中的地方突突地跳,疼得要命。病才刚好就要过河拆桥了?他不要她还差不多!被人算计,被人轻视,被人抛弃而导致的不忿,不甘和屈辱交织在一起,把他的情绪搅成一团乱麻,让他又是愤怒,又是烦躁,恨不得三步两步赶到牡丹面前,将她生生给掐死才好。
碧梧正勾长了脖子往牡丹的院子里瞅,耳听到岑夫人与戚夫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谁也不让谁,听着极热闹。戚夫人似乎是占了下风,岑夫人妙语如珠,世俗俚语一句接一句,比喻贴切,却又不粗俗,生动有趣,生生气煞了人,戚夫人却每每总是用一句话来回:“我不同你讲,你此时糊涂了,听不进道理去,待亲家老爷来了才和他讲道理。”
碧梧听得暗爽,母老虎也有今日,果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何家的主母果然不是吃素的,厉害呀,只是怎么就生了牡丹那么一个软绵绵的病秧子?
她正听得津津有味,身边的丫鬟拉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姨娘……”
碧梧嫌丫鬟耽搁她听戏,便厌烦地道:“别吵!”如此再三之后,丫鬟终于不敢多嘴,耳边清净了,碧梧方喃喃地道:“难得遇上的好戏,总得好好听听才是,下一回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要走又不赶紧走,这般吵闹有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刘畅怒火中烧,铁青着脸站在她面前,也不多话,抬脚对着胸窝子就是一脚。
“啊呀!”碧梧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尚来不及哭出声来,刘畅已经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去了。她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呜呜咽咽地捂着伤处,由着丫鬟扶起身来,再不敢久留,一瘸一拐地赶紧走人。
“噗嗤……”本是早就走了的纤素自一棵冬青树后探出头来,拿帕子捂住嘴,浑身发抖,差点没笑死。好容易忍住了,方笑道:“姐姐,我那里有瓶药酒,治这个跌打损伤效果最好,我这就让人给你送来如何?”
碧梧又羞又痛,又恨又耻,恨不得将纤素的脸挠个稀巴烂,恨恨地啐了一口,冷笑着同身边的人道:“你快去禀告一声,就说纤素姑娘有事来寻公子爷。”
纤素方收了笑,却又凑到她面前一看,故作焦急:“姐姐,不好了也,你的脸肿了,这可怎么办?本来就只是个婢妾,靠着脸吃饭,这下子脸也没了怎么办才好?”言毕哈哈大笑而去。
碧梧恨得发疯,几乎想拔下头上的簪子追杀这不要脸的东西。
且不说外面一群人各怀心思,明里暗里地窥探着院子里的情形,却说刘畅大步走进院子,假装没事儿似地直接走到岑夫人面前去行礼问好:“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戚夫人见他来了,松了口气,一声厉喝:“你还不赶紧给你岳母大人赔礼道歉?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刘畅咬了咬牙,长揖到地:“都是小婿的不是,还望岳母大人大量,不要同小婿一般见识!”间隙恨恨地瞪了牡丹一眼,只见牡丹正站在一株鹤翎红旁,一本正经地数那朵盛开的花朵有多少片花瓣,从始至终就没看过他一眼。
牡丹当胸系着条海棠红的长裙,披着件玉白色的薄纱披袍,挽者降紫色的敷金彩轻容纱披帛,头上的结条四蝶银步摇被微风一吹,轻轻晃动,犹如四只蝴蝶围着她翩翩起舞一般,好不迷人。刘畅看了几眼,恨不得扑上去朝她粉白纤长的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才甘心。
岑夫人自刘畅进来始就一直在打量刘畅,见他虽然顶着两个乌眼圈,却打扮得一丝不苟,穿着湖蓝宝相花纹锦缺胯袍,腰间束着条金框宝钿、交胜金粟的腰带,挂着精致的香囊,靴子上坠着的靴带竟然都是压金的,看上去好不华贵讲究。想想自己刚进门时牡丹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当下便淡淡地侧身躲开,讽刺道:“别!刘大人可是官身,深受贵人亲睐,我一介商人之妇怎敢受此大礼?莫折了我的寿。”
刘畅岂能听不出她的讽刺之意,硬生生将一口恶气咽下去,陪笑道:“岳母说笑了,小婿有错,正该赔礼道歉。来日方长,还请岳母给小婿改过自新的机会。”边说边朝牡丹身边靠过去,深深一揖:“丹娘,都是为夫不好,还请你原谅为夫则个!我保证,昨天那种事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何牡丹,你真以为你就一定走得了?他还偏不放人了,要耗大家耗!
牡丹惊慌失措地往旁边一让,快步躲到岑夫人身边,紧紧揪住岑夫人的袖子,低头不语。看得岑夫人心疼不已,责怪厌恶地瞪着刘畅,简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好。将牡丹牢牢护住,道:“刘大人,我家牡丹胆儿小,您别吓着她,我们家可请不起太医给她治病。”
这假模假样的女人,昨夜的猖狂劲儿到哪里去了?这会儿倒扮上可怜了,刘畅怄得差点没吐血。若是从前,他是真的相信她胆小无能,此刻他却是再也不会上这个当了。什么叫毒妇?这就是毒妇!什么叫狐狸精,这就叫狐狸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刻,刘承彩也顾不上什么内宅外院之分,领着何家父子二人急匆匆地赶进来。他可比岑夫人圆滑得多,一见着何家父子就爽快地认了错,不停地陪小心陪笑,咬牙切齿地表示要严惩刘畅,叫他和清华郡主断绝关系,绝不委屈牡丹。态度之诚恳,姿态之低,倒叫何家父子的脾气发作不出来,憋得难受。
戚夫人一看到他,就像见到了救星,委屈地迎上去道:“老爷,你看,亲家母一定要收拾了箱笼把媳妇儿领回家去,说是要和离了呢。我怎么赔小心都不行,你快劝劝她吧!好好一桩婚事,怎能就这样散了?”
岑夫人也冲何家父子喊:“老爷,我们今日若是不来,我们女儿被人活生生打死了都不知道!丹娘身上还有伤痕呢!从昨天到现在,饭都没得一口吃!”边说边靠过去将牡丹三年未圆房的事轻声说了。这种奇耻大辱,没人受得住。
刘承彩此时方知牡丹被刘畅打了,冲过去对着刘畅就是一脚,厉声道:“畜牲!你给我跪下!竟然做下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还敢借酒装疯,对自家媳妇儿动上手了!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又一迭声的叫人拿马鞭来,要亲自教训刘畅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刘畅一言不发,直挺挺地站着,任由他发作。他可以给何家两老赔礼道歉,软语哄哄牡丹,但叫他给何家人下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刘承彩见他不配合,气得倒仰,他不服软,怎么收场?当下环顾一通,竟然冲过去抱起一根儿臂粗的门闩来,往刘畅身上招呼。刘畅硬生生挨了一下,不避不让,越发挺直了背脊,拿眼睛看着牡丹。戚夫人唬了一大跳,失声尖叫起来:“老爷,你会打死他的!他可是刘家唯一的骨血啊!”
何老爷何志忠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举手格住刘承彩,淡淡地道:“大人不必动怒,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打在儿身,痛在父母之心。我自己的女儿我心疼,在家时休要说动手打她,头发丝大的委屈都舍不得给她受。你自家的孩儿你自家也是心疼的,打在他身上,你比他还要疼。既是两个孩子实在合不拢,咱们就不要硬生生将他们凑做一对,害了他们。咱们好说好散罢。”
膀大腰圆的何大郎冷笑:“爹,和他们说这些闲话做什么?既是打了我妹子,我少不得也要替我妹子出了这口恶气才是。”话音未落,冲上去对着刘畅的脸就是一拳,打得刘畅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杀人了!”戚夫人捂住嘴尖叫起来,牡丹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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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杀了我以平民愤吧,催更无用。俺要认真地查资料,慢慢地写,细细地写。
三十章 离(四)
更新时间:2011417 9:00:41 字数:3482
刘家夫妇俩自己打刘畅,尚不觉得如何,可看到旁人打自己的心肝宝贝肉儿,那滋味可就不一样的了。戚夫人扑上去抱住刘畅,一边拿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迹,一边瞪着刘承彩:“老爷,你就任由这等没规矩的粗鄙野人欺负我们刘家吗?民打官,是要吃板子的!”
何志忠方出言呵斥何大郎:“有话好好说,三十几的人了怎地就如此冲动,轻易动了粗?倒叫人笑话粗鄙不知礼了。”
刘承彩心疼得直打哆嗦,好歹理智还在。跺着脚道:“他做得荒唐事,打得媳妇儿,就该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叫他吃一堑长一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二十几的人了,尚且不知轻重!我老刘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干净了!”
何大郎捏着手指头,看着血红了眼睛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刘畅冷笑:“不服气?不服气起来打一架。见官就见官,怕什么?挨上几十板子咱也要先出了这口恶气!上了大堂,我也要说给旁人听,奸夫淫妇做了丑事,还敢上门耀武扬威的,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不要脸的!我何家的门槛都要砍了烧了重新换,省得败坏了我家风水!呸!什么玩意儿!”
刘畅尚且不知清华郡主去了何家的事情,把脸看向戚夫人,戚夫人骂道:“你没事儿惹那人做什么?昨日从咱们家这里出去就到何家去炫耀了一通。”
刘畅猛地推开戚夫人,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犟着脖子瞪着何大郎:“我不是怕了你,只是……”他恶狠狠地瞪了牡丹一眼,只是他还不想离。见牡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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