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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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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千仞白须皓发，穿着黄葛短衫，手摇一把大蒲扇，先将裘千尺扶了一把：“妹子不怕，有你……哥在，谁欺负了你，告诉哥哥！”突然脸一板，眉目间犹似罩上一层严霜，向欧阳克厉声喝问：“你是哪家的小辈，敢伤了我妹子！”
事到如今，既然逃不掉这“小辈”的名号了，不如就以此做做文章。欧阳克躬身行了半礼，面色沉静：“裘老爷子铁掌水上飘的名号，晚辈也一直听家叔谈起。家叔一直言到，二十年前华山之巅与老爷子缘悭一面，甚是可惜。”
“华山之巅？”裘千仞脸色一凛，“华山论剑的那年，我适逢家有要事，不能赴会，确实可惜。”他又看了看裘千尺，随即哈哈一笑：“这么算来，我妹子这仇我倒是不好亲自向你动手了，免得被人说我以大压小，欺侮你后辈了。不如来年第二次论剑时，再向你叔叔讨了回来罢。”
欧阳克眉梢微挑：“既如此，晚辈就此告辞。裘老前辈若是等不及华山论剑之期，也可到白驼山来盘桓数日，家叔与晚辈定然扫榻相迎。”
裘千仞目光在欧阳克和程灵素身上转了一圈，大咧咧的挥一挥手：“走罢走罢，哪日老夫有了闲工夫，再来拜会拜会。”
欧阳克暗暗松了口气。程灵素忽然一指倒在地上的那男子：“半个时辰之内，准备三斤陈醋，半斤盐，兑在一起，将他浸在其中两个时辰，就没事了。”两个时辰内，裘千尺关心那男子的安危，裘千仞关心自家妹子的伤势，自然是一个也走不开。那两个时辰后，她和欧阳克已不知到了哪里，他们若要寻仇，怕是真的只能去白驼山了。
裘千尺挣脱裘千仞的手，身子晃了晃，奔到身边，伸手在他颈侧探了探，见他喘气甚剧，面目扭曲，张大了嘴，却叫不出一丝声音来。她别无他法，只能恨恨向程灵素和欧阳克长扬而去的背影盯了一会儿，再冲入最近的岳阳楼内，索要陈醋和盐。
绕过岳阳楼，欧阳克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又是醋又是盐……哈哈……程姑娘酿造的好大一坛子糟卤猪肉……”
那男子分明是想趁着欧阳克和裘千尺动手之机趁机占便宜而被程灵素身上的“赤蝎粉”烫伤，喉间说不出话来，却是因为被程灵素顺手用金针刺了“天突穴”封了穴道而已。裘千尺关心则乱，又被那男子满掌的水泡，又红又肿的形状所惊，再加上欧阳克报出了白驼山西毒之名，一时之间，自然不会想到这陈醋泡盐，根本就是程灵素为了拖住他们两个时辰而随口说的！
程灵素抿唇一笑，见欧阳克正要去取行李马匹，忙拦住了他：“你做什么？”
欧阳克呆了一呆：“当然是走啊！得罪了裘千仞，纵然我叔父的名义能让他顾忌一时，但这湖广之境，已不是久留之地……”
“我不走。”程灵素截断他的话头，声音清亮明澈，却斩钉截铁。数百年来几经变迁，这洞庭湖畔或许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片熟悉之地，从大漠草原千里而来，她又怎会走？
“你要走便走。那裘千仞既然与你叔父齐名，定然自重身份，不至于会为难我一个女子。至于裘千尺……虽然我武功不及她，可她要伤我，却也不能。”
“这……”欧阳克脸色一僵，想了想，又劝了几句，可程灵素执意不走，不由叹道，“我只知姑娘聪慧，却不知竟还这般固执……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舍命陪佳人了。”
“你不走么？”程灵素讶然。明明对裘千仞忌惮万分，她可不认为欧阳克会将她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欧阳克飒然一笑，眼底一丝狡黠张扬：“我要保护你啊。”
***
是夜。厨房里陈醋用尽又被闹得人仰马翻的岳阳客栈早早就打了烊。乌云满天，星月隐耀，山岳潜行，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抹抹浓墨般的重影。
欧阳克劝不动程灵素离开，只能打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的念头，干脆和裘千仞兄妹同住在了岳阳楼后的客栈里。若裘千仞召集帮众搜寻他们，也只会想到往外去追，决想不到先把客栈上下搜寻一遍。
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一直到深夜，裘千仞都不曾联络铁掌帮的帮众。兄妹俩除了为了搜刮陈醋和在岳阳楼上下闹了一场之外，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房内。
直到深夜。
漆黑的岳阳楼下，马棚外的风灯昏黄微弱。一个人影悄然掩入马棚，将那风灯带的来来回回一阵猛晃，惊得棚中的几匹马纷纷踱着蹄子嘶鸣起来。
“嘘……别叫，别叫！”那人有些慌，连忙扶住了灯，压低了声音轻喝。又攀着马棚一边的石墙侧着头听了听。耳边洞庭湖湖波阵阵，伴着隐隐虎啸猿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声响。没惊动人，他放下心来，但也不敢再多做耽搁，摸索着解开最近的一匹马，从棚中牵了出来。
马蹄声瞬间打破了深夜的寂静。这一人一马才刚跑出去，马棚顶上，忽然又跃下个人来，风灯下一袭白衣无尘，正是欧阳克。
欧阳克凝着目，向那一人一马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暗黄的灯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微微眯起的眼里精光湛然。
似是做了个什么巨大的决定，他长长吁了口气，转身也解了匹马出来，翻身上马，正要去追，忽闻身后又响起嗒嗒的马蹄落地声。猛然回头，却见到程灵素牵着青骢马，俏生生的立在摇曳的风灯下，方才还有些阴森的火光照在她身上，竟忽而有了几分温暖的味道。
“你……你怎么来了？”欧阳克愣愣地问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不*我的用负分告诉我她不*我，可她还在看。
*我的赶紧告诉我你们*我，我写给你们看！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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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为你提供的《》小说（作者：圆月一弯 28）正文，敬请欣赏！程灵素跃上马背，和欧阳克对目而视，不答反问：“裘千仞跑了？”
“嗯？”欧阳克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个人是他？”
“若是看到你出手，就不会拖到裘千尺伤在你手上才露面出声。而他既然没亲眼看到你出手，却又单凭你一句华山之巅就相信你就是白驼山的少主，身为统领湖广大帮的一帮之主，如此轻率轻信，岂不叫人奇怪？”程灵素面色淡然，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会叫欧阳克如何吃惊。
“你说他不是裘千仞？”欧阳克险些从马上跳起来，随即立刻稳住身子，“不可能！我和裘千尺交过手，她虽是一介女流，身法精妙，掌势沉稳，掌力雄厚，定是出自铁掌帮帮主亲授无疑。”人还有可能冒名顶替，这一手武艺却是真材实料骗不了人的，既然裘千尺是真的，她亲口叫出的裘千仞，又岂能有假？
程灵素一时语塞，但她前世见过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同样是一派之首，虽是书生模样，却神色俨然，自有一股殊不可犯的威严。再反观这裘千仞……她却始终没能在他身上看出分毫威严来。不过这话，却又是没法直说出口的。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半夜里跟踪了裘千仞出来？”
“这……其实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不瞒姑娘，我方才还发现这裘千仞步态虚浮，腰背无力，似乎……”
“似乎不像是个绝顶高手的样子？”程灵素一拉缰绳，驱马往欧阳克身侧走了两步，与他并肩。
欧阳克微一沉吟，最终还是决定将话挑明：“程姑娘可还记得我与你讲过的华山论剑？”
程灵素凝目想了一下，接道：“你是怀疑裘千仞错过了上一次华山论剑，是因为他武功上出了岔子？”
欧阳克点头：“不错。如若不然，白日里他就算是自承身份，不屑与我动手，至少也会当面露一手让我带回去转告家叔，也算作一个警告。如今，第二次华山论剑距今只有一年之期了。到时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将会同江湖上一众高手再聚华山之巅，若裘千仞真的练功出了岔子，那……”
他话还没有说完，程灵素已然明了他的意思：“你是要去……”
“裘千仞若是真废了武功，那便是故意如此嚣张，以掩人耳目。若不是真的，做出这副样子来，定是另有所图。事关下一次华山上家叔该如何应对，既然叫我碰上了，又怎能不打探清楚了就离开？”
程灵素秀眉微蹙：“你可想过，他如果是故意做出这样子来的，发现你一路跟着他探听虚实，又会如何？”
“杀了我么？”欧阳克说得甚是轻描淡写，还笑了一笑，“程姑娘，打探铁掌帮的虚实，是我为家叔所尽之心，裘千仞有诈也好，无诈也罢，姑娘都无需劳神。”
程灵素挑了挑眉，她盯着裘千仞，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在洞庭湖畔常住，就等于是住在了铁掌帮的眼皮子底下，虽说也不怕他们前来寻仇，但那不免又要回到前世那般成日算计，时时防备的日子。反倒不如趁此机会摸摸裘千仞的底，最好能想个法子将这莫名其妙的梁子揭了过去。
至于欧阳克……缠了她一路，不可否认，这本是个甩开他的好机会。只是换到现在这个当口，两个人一起总比他们任何一人独闯要好些。
又驱马前行了几步，挡了大半个马身在欧阳克身前：“我需不需要劳神，那可是我的事。到时候，你要是被杀了，可别求我回去给你报讯。”说着，也不等欧阳克再说，她一抖缰绳，直接策马追着裘千仞离去的方向奔去。
“程……”欧阳克怔了一下，眼底浮现起一丝琢磨不定的复杂意味，想了片刻，终究却还是想不透程灵素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只能摇摇头，不再多想，倒转折扇在□马臀上轻击一下，也跟了上去。
少女的心事本就是极难捉摸的，像程灵素那样的少女，更是心如针，锋在尖，藏于茫茫深海以下，更加没人能猜得透到底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就连一向自诩风流的欧阳克也不能。
两人跟着裘千仞一路西行，马不停蹄的跑到天光放亮时，他们已过了常德，在泸溪稍稍歇了歇后，又折向东南。山路蜿蜒崎岖，荒草过腰，道路难行，马行之速立刻慢了下来。
等他们远远望见五座似手指一般耸然而立的山峰时，日头已经悬在了正空。
欧阳克一勒缰绳，跃下马，拨开了长草在地上细细看了一会儿，向程灵素道：“裘千仞不是朝这个方向走的，我们应该跟错了道。”
说着，他踏上半步，左手往身前一揽，身子微沉，以右足为轴，左足伸出轻点，一转身，执在右手的扇骨过处，两人周身的长草纷纷断裂，空出了一个径长约莫五尺的圆。原本被草叶遮挡的山路顿时露了出来。
程灵素也跃下马，依着他的指引去看，果然山路上灰土平整，草根不折，不似有人曾经过的样子。
“可那不是铁掌山么？”程灵素头一侧，秀发微扬。他们忌惮裘千仞武功了得，一路上都不敢追得太近，只凭着听马蹄声来辨识方向。这会儿四周却只闻风过草叶的哗哗声，之前还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不知何时，居然消失无踪了。
欧阳克拍了拍马颈：“无论如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峰如人掌，五指俱全，定是铁掌山无疑。”
雄峭挺拔的主峰一般连为一体，到了半空之中才陡然一分为五，居中一峰最为挺拔，较之左右都要高出一截，直探入云。确实形如人的手掌，五指向天。
到了山脚下，两人放马在山下自行吃草，径自徒步往山上行去。山路盘旋，在日头的照射下反出明晃晃的光亮。为防遇到铁掌帮的弟子时惊动了他人，他们逢林便入，遇道则避，想着要先寻个隐秘之处藏身，等天色转暗，再行细探。岂知这山峰看似雄伟，实则周围山脉绵延，真正的主峰并不宽广，铁掌帮的弟子又人数极多，每隔两三里山路总能见到三三两两的黑衣人或隐身树后，或四下巡视，各执兵刃，来来往往，都不发一丝声响。
程灵素和欧阳克不知不觉越行越高，等峰上小径走到了头，这才发现峰顶俨然就在眼前。正午方过，站在山峰上好像离骄阳近在咫尺。欧阳克尚能面色不改，程灵素却已是细喘连连，脸颊像是被晒红了的软玉，额上点点汗珠，在日头下闪闪而亮。她用手背往脸上贴了贴，拭了把汗，有些目眩。
欧阳克四下望了望，见左上方数十丈外一处暗影，似是一个山洞。当即握了程灵素的手腕，提气几个起落，往那处奔去。
山洞洞口似经人刻意开凿过，极为齐整，触手一摸，温凉得好似玉石。头顶上多了片遮阳处，又有山风阵阵，程灵素总算松了口气。
欧阳克笑道：“大漠上的日头要毒辣得多，怎不见你如此狼狈？”他伸出折扇在洞口处敲了敲，铮然有声。
程灵素用衣袖擦了下额头，不以为意的随口答了一句：“大漠上哪有这么高的山？”感觉到被汗浸湿的衣衫在山风中马上冷了下来，她又往外站了一些，让阳光微微落在背上，以免反受了凉。
见欧阳克要往里走，又加了一句：“这里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洞里许有埋伏危险，你小心些。”
欧阳克脚步一顿，回头向她一笑，抖开折扇挡在胸前：“多谢姑娘挂心。”
从怀里拿了火折，正要晃亮，忽然听到洞内发出哗啦啦一声震天般的巨响。欧阳克脸色一变，折扇反手先护住后心，一面拧腰转身，挡在程灵素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很有*哇~*我的童鞋们，我会努力哒~~集体飞mua一个~——
不负责任小剧场——
一声巨响之后，黑洞洞的山洞里紧接着弥漫起了一层白烟。迷迷蒙蒙的从洞内最深处往外溢出来，视线瞬间模糊起来。咻——白烟幻化出一道人影——剧透君隆重登场！
该君语重心长地告诉欧阳少主：乃的机会很快就要到啦~~要到啦~~到啦~~啦~~啦~~
感谢c君扔了一个地雷~
感谢说故事的猫扔了一个地雷~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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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凝神静气，那声巨响带出的回音渐渐消逝，静了一会儿，忽又传出几声低语，似有人在耳边喃喃的说话，却又含含糊糊，听不出究竟在说些什么，不由令人毛骨悚然。
程灵素扯了扯欧阳克的袖口，示意一起进去看看。
欧阳克点点头，一手执扇，当胸而立，另一手牵住程灵素的手，放轻了脚步，慢慢往里走。
程灵素下意识轻轻一挣，没能挣开，这时候也无暇多想他法，只能任由他牵着。
走了十几步，山洞忽然一连转了两个弯，紧接着眼前陡然一亮，前面赫然现出一个极大的洞穴。洞穴正中，一枝点燃的松柴插在地上的凹隙处，借着火光四下一看，只见洞内竟然遍布了许多骸骨，或四散而落，或完好呈现坐卧之姿，更有一排排的灵位和骨坛齐齐列而。还有一个活人的背影正蹲在一角，手里举着一个骷髅头念念有词。
程灵素到底是个女子，胆子再大，陡然间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上忽然一紧，却是欧阳克在山洞拐弯的暗角处站住了脚步。
程灵素定下神来，细细再看。只见那个蹲着的人影身上披着的葛衫，脚边隔着一把蒲扇，仰着头露出一截白须，不是裘千仞又是谁？
她晃了晃和欧阳克握在一起的手，欧阳克向她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认出了裘千仞，手却没有放开。
裘千仞将捧在手里的骷髅头小心翼翼的在身前那具摇摇欲坠的骸骨上比了比，口中又念道：“各位帮主前辈，俗话说人死如灯灭，那么多宝物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后辈撑撑腰来得实在……”
像是回答他的话一样，那个骷髅头刚放到骸骨颈上，只听得喀喀数声，那具骸骨突然迎头向他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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