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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举案奇霉by苏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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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之后,两人并排坐在了昂贵的房檐之上。
苏月锦不是健谈的人,事实上,很多时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都是,一个人在那静静的发呆,另一个人陪着发呆。
沈衡静静的看着院中的“草长莺飞”,直看到太阳落于山脊。
目送着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天边,她转脸对苏月锦说。
“我给你讲讲,我同林曦和的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肉,烤着吃,应该是外焦里嫩的吧?
擦口水。
其实小盎喜欢吃熏的。
果然我也不是“善男信女”,呜呜,捂脸退下。

、第四十一章也曾两小无猜

认识林羲和那年,沈衡只有十一岁,刚来到上京不久,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毫不知端庄为何物的状态。
当然,也完全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和身份地位的意识。
事实上,在她所住的挽暇山庄,作为地位尊贵的尊主的女儿,她一直都是很受尊重的。
也时常搞不懂,为什么来了上京之后,要做那么多虚情假意的寒暄。
第一次接到下人翻给她的白眼时,是她爹带着她进丞相府拜访的时候。
她那时候觉得特别新奇,因为白眼这东西,她只当是只能在天桥算命时才会看到。
所以甚是欢喜的扒拉着对方的眼皮说:“你再翻一个给我看看。”
那仆从似乎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冒犯了他,跳着脚说:“你等着,我叫我主子来给我做主。”
那是她和林羲和的初次见面。
被请来主持正义的林大公子穿着一身绣锦长袍,小胳膊一前一后的端在身前,显得煞有架势。
她看着那张俊俏的小脸,十分赞赏的说:“你主子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的,颇有些气质。”
请原谅她那时词汇的贫乏,因为作为一个亲娘也只会背三字经,身边的人也只能读下一本三字经的孩子。她能说出人模狗样这类四个字的成语,已经算是一种质的飞跃了。
犹记得当时,林羲和脸上瞬间错愕的裂痕。
大概在他过往的十三年中,从未遇过这么大胆的女子,一时竟然怔在了当场。
一旁被扒了眼睛的小侍从翘脚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家公子。”
她瞪大了一双杏眼上前:“这话,原是骂人的吗?”
可是她在路过一家酒肆门口的时候,老板娘就是这样对活计说的啊。
她的原话是:“仔细盯着里面那几位穿的人模狗样的公子,那都是有银子的,多上些好菜上去。” 
林曦和不就是有钱人的公子?
还是说,这话得改成,人摸狗样的人的儿子才算贴切。
回家之后,她将那原话告诉了她爹,吓得那个总是没什么胆子的文弱书生又哭了好久。
沈括那时只是一名六品殿仪,因为文才还说的过去而被林方知看重,叫他来给林羲和的妹妹林婉清做先生的。
谁想到这厢刚做了没多久,便让沈衡惹恼了丞相家的长子。
她满仗义的拍着自己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您放心,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兜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等待对方的报复。
在她不甚好的记忆中,上京的“官二爷们”最忌讳的便是被她这种“乡野丫头”冲撞了。
前段时候被她揍的掉了两个门牙的刘大人的儿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接到类似死鸡,死鸭,以及小石头子攻击的严重事件。
这样淡然的平静,反而让她觉得心里不安。
于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她悄悄走进了林曦和的书房。
那一日的日光格外柔和,伴着缕缕微风的桌前,那个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将腰杆挺的笔直的少年正在执笔临摹。
看见她进来,面上也有些意外。
她摆手示意:“我,我不是来捣乱的。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来跟你道个歉的。”
认错的话,她也是头一说,面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识字不多,不知道那词是不好的,你别见怪。”
沈衡说完那话,半晌没听到回音,她只当他是不耐烦同她这样的人说话。心里也没多介意,便径自朝门边走去。
“你方才说,你不识字?”
身后突然响起他的声音,清悦,异常好听。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愣愣的点头。
“也不是不识,就是,识得不多。”
似乎没想到,堂堂一届进士的女儿会不识字,林曦和的脸上又出现了初见时的错愕。
随即,却是笑了。
“那我教你吧。”
少年人的友情总是很单纯的,即便开始发生一些小小的不快,但很快也便忘在脑后了。
沈衡的爹在府里给林小姐做先生,而林小姐的哥哥又私下里给沈衡做了小先生。
沈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有些拈酸吃醋的说。
“爹说教你识字,你如何都不肯,怎地林小公子一说,你便应了。”
沈衡笑魇如花的摇着脑袋。
“这不同。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您的颜没有曦和的这块玉美,我自然愿意听他的。”
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娃,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就算两家人也曾担心过两人产生什么情愫,但看着那两小无猜的样子,也多半笑笑便算完了。
如今想来,如果那时大人们能想到这件事之后的严重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放任他们的。
林曦和是大家公子,平日的时间也并不是那么多。
有时候沈衡来了,也只是窝在他的书房里,听他给自己读几首酸诗。
说来也怪。
平日那些总让她觉得头疼的诗句,到了林曦和的口中就变的分外好听。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三年。
沈衡从一个不韵世事的黄毛丫头逐渐变得亭亭玉立,而林曦和,也逐渐成长成一个儒雅的俊朗少年。
丞相大人在太学里托了些关系,让他同皇子们一同读书。
进宫之前,沈衡混在一堆丫鬟婆子之中跑出来送他,冻的小鼻子通红。
两人相视良久,都不知道先开口说什么。
最后还是沈衡抓着脑袋说:“前些日子我读秦观的诗,他说,两人要是长久时,不在乎朝九晚五的。”
林曦和看着她大笑。
“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是他笑完,又不笑了。
目光柔柔的看着她说。
“那你可明白,这诗句里的意思?”
她仰起脸看他,满坦荡的说。
“大概是,两个人即将分开了。但心里的情谊还是有的,所以就算不常见,回来的时候还是能同原来一样好。你走了之后我也不同旁人玩,你也不要。”
林曦和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顶。
“好,我也不跟旁人玩。我的小衡这么特别,我怎么还会看的上旁人。”
沈衡从来没见过他那般认真的神情,不知怎么就红了脸。
伸手推着他道:“你进去嘛,我先走了。”
而后也不再逗留,转脸便跑走了。
夕阳之下,一身锦衣的少年手持一本书卷,傻傻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似乎有什么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或许是,天暖了,亦或是,花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披上嫁衣

太学是供皇室子们读书的地方,林曦和作为玉贵妃的嫡亲侄子,也算是借了这位姑母的光了。
进去之后,环境却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每日除却上下打点,还要忙于应付夫子们留下的课业。
在家独大的嫡子,突然来到这个即便自己的爹位列当朝一品,依旧要点头哈腰的地方难免会觉得不适应。
开始的时候,尚有一些闲情逸致,让身边的近侍送几封信带出去给沈衡。
忙到后来,三五十天才写一点什么。
到了最后,也只是将那丫头让人带进来的东西随意看看,这便是算了。
对于林曦和的信,沈衡一直都是很珍视的,无论长短,都好好收在一只木匣子里。
那是她爹买来给她装首饰的锦盒,檀木的,刻着好看的雕花。
她想将两人所有的信都珍藏在里面。
可是渐渐的,随着那上面字数的减少。零星的敷衍,就连她这般没什么学识的人都看出来了。
他大概在忙吧。
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那日之后,她也曾问过她爹,秦观的那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括奇怪的看着她,却是叹息一声:“你年纪尚轻,等大了爹再讲给你听吧。”
可她似乎,也能明白那里面的意思了。也朦胧知晓了,林曦和那日眼底之下的那份灼热到底是什么。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带着一种旁人不能理解的幻想的。
林曦和不回信,她便每日每日将他写给她的拿出来翻看。偶尔傻笑,偶尔出神,然后依旧每天写一些身边的趣事告诉他,像一个急于诉说的孩子,不管不顾的样子。
再收到他的回信时到底是什么时候,沈衡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上面苍劲有力的小篆比往日精进了许多。
她欢喜的跳到房檐顶上,踩落了好多碎石。
之后的信,通的越来越频繁。
甚至晌午写的,到日落之前便能看到他的回复。
那段时间,真的是她此生都不能忘怀的回忆。游走在笔尖之间的只言片语,流转在文字之中的青涩情愫,美好的,那样纯粹。
快要年关的时候,林曦和从宫里回来了。
她穿着刚做好的新衣站在门口迎他,笑的一脸端庄。 
他面上的神情伴着几分错愕,似乎没想到那个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丫头竟然也可以有这般静若处子的时候。
他将身上的狐裘披风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轻笑道:“这是出门之间喝了什么治淘气的汤药了?怎地这样乖巧?”
她大笑着扬起手中的信纸。
“不是你说,姑娘家偶尔顽劣是娇憨,太顽劣了便成了撒泼了吗?我可是依照你说的,学着动静皆宜,自己写的东西都忘记了?”
他盯着那张信纸许久,半晌才说了句:“怎么会忘记,我在宫里,一直都在惦记着你。”
她当时只当他那怔愣的表情是在不好意思,也没再问什么,便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林曦和过了年便十七了,身边的氏族子弟也都抬了所谓的房里人。
他拉着沈衡问她,可愿嫁给他为妾。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中,沈衡这样的出身,做妾,已经是在抬举沈家了。
她十分坚定的摇头,心底却也因着他这句话而觉得难过。
她的爹,一辈子只娶了她娘一人,明媒正娶。
她见过丞相大人府里的几位姨娘,即便笑魇如花,嘴角的弧度依然是苦涩的。
她觉得心里有些憋闷,林曦和也因着她的“不识抬举”而郁郁寡欢了许多时日。
那大概是他们自认识开始第一次冷战。
她在上京,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唯一交好的便是都尉张中远的妹妹张挽君。
她背着一大箩筐花生来找她诉苦,也是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果断了一些。
张挽君一向温顺,难得那日会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有些事情是可以妥协的,但有些事情,是万不能让步的。如果林大公子真的爱你,便一定会将这个正室的名分让给你。”
沈衡摇头,她在意的真的不是名分,她只是想堂堂正正做他的妻。
闹了一阵子别扭之后,林曦和上门来找她。
她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极漂亮的雪夜,他穿着一身单薄的淡蓝襦袍站在她家门外。
雪在他头上落上了一层厚厚的印记,像是个刚从雪堆里滚出来的精致雕像。
他喝了些酒,浓浓的桂花香气徜徉在两人之间。
他对她说:“沈衡,我们成亲吧。”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那一日充斥全身的那种激动。
她颤抖着声音问他:“这是真的吗?”
他点头,却说了一句让她似懂非懂的话。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给你。”
大婚的前一日,她拿着亲手写的请柬去找张挽君,感念她从中调和,还请她大婚当日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两个人之间的通信都是通过她,她认为这桩喜事,挽君才是红娘。
然而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只是当时沈衡太兴奋了,并没有留意到她瞬间煞白的脸色。
婚礼当天,她爹坐在她的房内静静的看着她披上嫁衣,几次张口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那里面的意思,她懂。
但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她,完全体会不到父亲心中的那份焦灼。
她固执的认为,婚姻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同身份,门第都没有任何关系。
成亲那日,朝中重臣来了大半,纷纷上了重礼前来道贺。
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发出几张请柬。
沈衡以为是林曦和的主意,而他,只是蹙着眉头盯着她看。
叩拜天地的时候,她没有高堂可拜。
林曦和的父亲去了湘都,他的母亲,亦不同意这门亲事没有出席。
夫妻对拜时,她听到了嘈杂闯进的脚步声。她原该叫“公公”的丞相大人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铁青着一张脸将她拉扯起来,厉声质问到底她给他儿子下了什么药,让他糊涂至此。
她想说,没有,我们只是相爱,想要相守。
对方却完全没有要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命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拆掉了所有的红布。
林方知用脚踩着她掉落的红色盖头,冷冷的对她说。
“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也要看看这凤凰的巢穴,你配不配的上住。”
在场的宾客被隔在一堵大门外面,林丞相关门放“狗”,让一干亲卫直接动了棍棒招呼在她身上。
她死死咬住牙关,倔强的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林曦和。
他的面色那样苍白,看见她望过来的视线,情不自禁朝前走了一步。
林方知对他说。
“如果你肯放弃林府的地位,丞相嫡子的身份,你大可以走过去帮她。”
她看见了那双眼底的挣扎,以及痛入骨髓的心疼。但是也看见了,那只自那句话后便没再挪动一步的红色长靴。
好像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她放弃了反抗,连身上锥心刺骨的伤痛都已经麻木。
她爹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冲进来的。
她不知道那个总是文文弱弱的书生是怎么在那些身强力壮的亲卫手下强撑下来的,只知道自己被他死死护在身下。任是谁来拉,都撼动不了半分。
她听见他颤抖着声音哀求:“是臣下教女无方,所有的事情,沈括都愿意自己一力承担。求丞相大人开恩,放过我女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你是上天的厚赐

沈衡自出生开始便没流过几次眼泪,那日,她却哭的几近昏厥。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少不更事,连累了她的父亲。
那一声声的哀求,恍若砸在心底最深的痛,撕心裂肺的疼。
林方知微微俯下身,居高临下的说。
“一句教女无方便想推脱掉所有的责任。沈括,你真当我林府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
这一场笑谈,是他尊贵身份的最大耻辱。
他淡淡看着手底下的人。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沈大人说要一力承担吗?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生了多硬的骨头,能自己扛的下来。”
一个小小的六品朝官,在权倾朝野的丞相面前,等同蝼蚁。
林方知大概觉得,他已经算是顾念着一些情分了,至少他并没有想要沈括的命。
林府的亲卫都是有眼识的,自然也明白那话里的意思是什么。相视一眼之后,竟然换了更粗的棍子上来。
沈衡已经不记得那日的场面有多么混乱了,她只记得,当那只沉重的木棒狠狠敲在他父亲腿上的时候,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疯了一般挣脱了所有钳制,生生砍断了那名亲卫的脖子。
所有的人都傻住了,因为就连林曦和也不曾知道沈衡会武。
腰间的长剑是她娘送给她的,那个本来作为她陪嫁的信物,那日却成了了结她一切幸福的利器。
沈衡杀红了眼,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冲了上来。
扼住林方知的喉咙时,她听见了父亲的呼唤。那个强撑着气力爬过来的男人,用他颤抖的双手死死搂住她。
“衡衡,不可以。”
一旁的林曦和焦急的看着她:“小衡,你放了我爹,我保证你们全身而退。”
她笑了,笑到全身都在颤抖。
她说:“林大公子,如此,沈衡真是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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