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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小小城-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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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四看,见有几户人家都探出头来,眼露犹疑。一直沉默的盛世尧开口:“晚上再来,这样进去别人会以为入室偷窃。”确实如此,我没有老家的门钥匙,要进去只能撬开那老式门锁,村里也没人认识我,贸贸然撬门,还不把我当成贼了。
  于是两人往田间走,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微风扑面,很怡人。我走在前,他在后,并非漫无目的,遥远的记忆中记得在老家前方有一处土墩,还有一条长河,据说那河是通往运河的,至于那土墩则是四周村民的公墓坟地。旧社会还沿用土葬,先辈去世后直接就抬到了那土墩安葬。
  虽然儿时关于外婆的记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模糊了,但我想既然祖辈都葬在那里,乘着这机会去走一趟,没准能发现点什么。
  徒步半小时就到了那土墩,不由讶异,原本竖满墓碑的土墩上,变得空空如也,熙熙攘攘躺着好多块石碑,看情形像是被人推倒的。倒是原先的小树长成了葱郁大树了。
  走过一圈,就渐渐明白应是好多村民都迁坟了。与时俱进,大伙都往城里奔,每年再赶回乡下村庄祭祖会很麻烦,而上面也曾有过明文规定,不允许再有此种土葬公墓,于是各自把自家的祖坟迁离了此处。
  我与梅姨十几年没回来过,中间也不曾听梅姨提起过迁坟的事,按理外婆这一脉的祖坟应是没人来迁的。于是我仔细去看被推倒在地的石碑,在连看十来块后终于发现了端倪。
  有三块石碑是并排倒地的,其中两块上的故者都姓成,而另外一块上故主姓何,却是在立碑人处刻了:成青萍立。显然这块石碑是外婆立的,猜测推断这个可能是外公,另外两块是成家先祖。
  我不明白,外婆嫁给了外公,祭拜的祖先不应该是外公的先祖吗?怎么会有成家祖先在这呢?当代社会倒没什么,但外婆那年代是旧社会,嫁过去等同于就成了外公家这边的人,说句难听的,成姓前面都还要挂外公的姓,旧时女人都是没名字的。如何可能在公墓坟地里竖自己先祖的碑?而且我有留意,周旁再没有姓何的故者。这当真是蹊跷。
  想起身旁盛世尧一直沉默无言,转身想去问问他见解,却发觉他不在身旁,而是站在河道边,凝目于一棵极粗的大树。那棵树我还有印象,小时候就是一人抱不过来了,如今又粗壮了许多,树上长满了各种藤蔓,还有一些无名小花也长在树干上。
  早前传闻这是棵紫薇树,但从没见它开花过,后来村里人就当是野生的树了。我走过去轻唤了他一声,问道:“这树有问题吗?”
  他摇摇头,转眸看来,我不自觉地垂下些眸子,经过昨晚的事,我变得不敢与他对视。为转移心念,把刚才的疑虑道了出来,他听后蹙了蹙眉,走到石碑处看了看后道:“有两种可能可以解释。”
  “哪两种?”
  “第一种,成家先前本是大户人家,你外公是入赘,那自然供奉的祖先是成家人了。”
  此言倒是有理,只不过就我有记忆起,没看出成家像大户人家的样子,不知是否后来没落了,而外公有关的事,在我脑中没有任何印象,不知是外婆从未提过,还是有提过但我不记得了。沉了沉心思,又问:“那第二种呢?”
  盛世尧唇角浮起浅弧,淡声道:“第二种,这块刻有你外婆名字的碑中人根本就不是你外公,而成姓很有可能就是你外婆夫家姓氏,诚如你所言,旧社会女人嫁人后,都会隐去自己的姓,冠上夫姓。”
  听完他分析,我很是吃惊,两种可能性确实都能解释之前的不合理,但如果是第二种的话,这个姓何的又是谁?为何外婆要为他立碑,并且还与先祖葬在一起?
  突然想到什么,我推翻盛世尧的观点,“不对,不可能是第二种,你还记得陈炳吗?当初我与他一同掉进魂城后,他曾说过与外婆早年相识,有没有情缘姑且不说,但他们认识时,外婆就叫成青萍了,那些事应该都是发生在外婆嫁人之前,当时她还没嫁给外公的,所以成姓肯定是外婆的本姓。”
  “纠结这些没道理,只从这石碑看是看不出的,想要知道就去村里找个老人问一问。”
  经他一说,才发觉天色已晚,从这处走回到村里,差不多就天黑了。远远瞭望,从灯火来看,村里只住了十来户人了,大多数房子都成了空屋。
  我们走到老屋门前,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老式锁给撬开了,推开门,一股浓厚的积尘味散在空中。因为长期不住人,自然是不可能再通电了,来时我就有准备了手电筒和干电台灯。
  老屋分为前后庭,前屋是厨房与门厅,后屋是卧室,分为两间。凭着直觉,我找到了外婆那间,首先入目的是一张陈旧的木床,严格说是古木床,是民代那种的木床。以镂空雕刻为主,门楣有双层,刻有花草鱼虫,床腿是由四根柱子竖立的,这四根柱子又与床的门楣相连。这与我依稀残存的印象和上回做的梦境是相符的。
  而我想看的不是这张木床,而是外婆跪拜的那面墙,梦境中我看到墙上有挂画。从外婆自言自语的祷告中听出,这幅挂画应该是祖宗画像之类。另外在盛世尧将我抽离出这层梦境前的最后霎那,曾看到外婆直起身,朝前伸出手想要拿什么。
  进到后屋了,我也不怕灯光射到外面,于是就把台灯打开,提在手中往里走。到得墙边时,我不由愣住,墙上光秃秃的,何来画卷?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去看另外一边墙,也是一样,不死心,我都绕到床后面去找,依然无所获。
  突听盛世尧在床前开口:“别找了,你说的画已经被人拿走了。”
  我快步走回到他跟前,看到他抬了头,用手电聚光在墙上某点,那里有一个细小的孔,脑中一转,立即顿悟那是挂画的墙钉,被人后来起了下来,连带把画也取走了。
  会是梅姨吗?如果这是一副成家祖先画像,梅姨为何要把它拿下来带走?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心生沮丧,觉得自己无论什么事都破不开迷。
  盛世尧飘了我一眼,凉生声告诫:“小小,摆正好心态是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本应繁事化简,你却是简变成繁,这样谜团只会越滚越大,而你钻进死胡同。”
  他说得很对,我现在就犹如走进了死胡同,条条通道都没路。懵懵然问他:“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去分析这件事?”
  “只看表面,你外婆起身向前伸手,很可能就是去取那副挂画,之后或毁或藏。如果毁掉了,她为什么要毁,如果是藏,那就在屋里找找,会藏在哪里。从之前你外婆暗示你来老家的行径看,即便不是这幅画,也应该有什么秘密藏于这屋内。”
  直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过了好一会,他见我没动,蹙了眉问:“一直看着我干嘛?”我这才缓过神来,移开视线,闷闷地想:为嘛事情到他那里一分析就变得清晰了然了呢,我想破脑子也是在原地打转。他确实没说错我,因为受到最近发生事的影响,对梅姨存了戒心,只要有事都联想到她,于是我就走进了死胡同。
  既然推断出那些可能,我也不迟疑,放下背上的包,就开始在屋内搜索起来。屋子虽不大,但这搜索工程还是挺浩大的,我不可能一块块的揭开地砖,也不可能把墙拆了,只能目标先锁定外婆房间,床底下、柜子中、墙角边、松动的地砖都仔细翻找了一遍,没有任何收获,反而自己弄了一身灰。
  回头去看盛世尧,他倒清闲,就依靠在门廊处看着我一个人忙,眸光幽深如许,也不知在想什么。从昨夜到今晚,折腾了一天一夜,感觉浑身疲乏,但。。。。。。
  突听他开口:“小小,过来。”
  我习惯了对他顺从,没多想就走到他跟前,手腕处一凉,他的指尖搭在了我脉搏上。过了一会,他才松开,从他面色看应是没啥异样,但我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是我与你那个。。。。。。之后,我的魂气会被你蚕食吗?怎么我一点症状都没有?”
  如他所述,我上一回不是气息孱弱,昏迷不醒吗?


 75。乌沉檀

  盛世尧沉吟了下,才道:“从你脉象来看,平稳有度,没有任何异状,与你前次的情况完全不同。而我体内的魔性确实减弱了,否则我身体不可能会重新开始后半部分的蜕变。”
  我惊异地问:“你是说你又会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盛世尧轻点了点头,“时间跨度要半月,到月底时才算蜕变完成。”
  嘴动了动,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他轻撩了眼我神色,淡问:“想问我为什么每年会有一月身体蜕变?”我点点头,确实这疑问一直存堵在心,想问又怕他不愿回答。
  他默了数秒后开口:“这是一种怪病,最早的时候不止一个月,蜕变会长达半年,后来随着我能力的提高,时间就慢慢缩短,最终定在一个月。而每次蜕变结束,我身体里就会有一股潜能被激发出来,就如你看到我会的一些玄术,自然而然就存在了。”
  “你是说。。。。。。你并没有学,然后自己就会了?”这叫什么?天赋异禀?我想了想后问:“这蜕变何时开始的啊,是小时候吗?”因为周通说遇到他时还是少年,那个时候他就是每年一月了,既然他说最早要半年,那就是在认识周通前了。
  他忽然定看着我,眸光清粼,我被看得有些不安,怎么了?待他转开目光时,寡淡的声音飘来:“我没有小时候。”
  我怔愣住,怎么会没有小时候?每个人不是都会有童年吗?
  “不提这些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别找了,等明天天亮了你有一天时间慢慢搜寻的。”他突然失了耐心,扼断这次揭秘对谈,我只能默点了下头,转而想到这睡觉问题。木床的卧铺积了厚厚一层灰,要想躺人,还必须得整理一番。
  统共两个房间,我问道:“你要睡哪间?先帮你整理。”
  幽黯的眸光转回我脸上,定了三四秒,他突然把我拉进怀中,手扣在我后脑,让我仰看着他,“小小,既然你非要找出我,又不听警告闯了进去,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别妄想再逃避我。”他说这话时混黑的眸子凝在我脸上,语气与眼神都非常认真。
  原来他看出了我对他的抗拒,他本就心思慎密,观察入微,我这点小九九哪逃得出他法眼。可是。。。。。。可是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化解心中的压抑与难受,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最终盛世尧拍案决定就把外婆房间整理下,两人在此将就一晚。因为太晚了,也没怎么收拾,就拿报纸往木床上一铺,两人躺了上去,不由自主想要与他保持距离,可下一刻就被他搂紧在怀中,头压在他胸口,轻盈的声音在头顶:“小小,别怕我。如果你是惧怕昨晚那件事,放心,现在的我有自控能力,不会再伤害你的。”
  心有波动,漾起了水痕。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轻颤着,而被他气息包围后,颤动渐渐停息,心也平静了下来。我闭了眼,安心睡去,一夜无梦。
  醒来时屋内敞亮,侧头见身旁已无身影,我惊坐而起,盛世尧呢?不会。。。。。。乘我睡着后就走了吧?急急翻爬下床,就往门前冲,在门框处“砰”的一下,撞在了不明物上,一只手扶住我的腰,头顶低磁的嗓音在问:“大清早的冒冒失失干嘛?”
  心中一松,他还在。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抬头问:“你去哪了?”
  “屋子里走动了一圈,醒了就跟我来。”他松开我,率先走在了前面。心中微动,是有什么发现了吗?赶紧快步追上他。
  他领我往屋后走,拉开门就是一个明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院子。这老屋的格局有些与众不同,一般人家如果造明堂,只会在前后屋之间,但我们家的是造在了后面。
  明堂里堆了些杂物,还种了几棵树,基本上都枯萎了,只有一棵还有绿叶,竟是十几年都没死。盛世尧就走到了那棵树前,回头问我:“觉得这棵树有什么不同吗?”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它生命力旺盛,天生天养,还没死吗?
  他又道:“你再仔细看看,这树皮和上面的叶子,是不是觉得熟悉?”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凑近了去看,甚至还摘下一片叶子来仔细端详,脑中一闪,想起来了,“这树与前面土墩处的那棵大树是同一科类。”
  “没错,是同一种树,不出意外,这棵树的树种应该就是墓地那棵上取来的。”
  “哦。”我呆愣而应,不明白他为何对这种树感兴趣,难道外婆还能把东**这树上不成?抬头去看,见树高三米,枝叶并不茂盛,一眼就看清树上不可能藏物,连鸟窝都没。
  这人思维通常难以常理推断,就像他喜欢研究石碑、壁画类,但事实也证明他因此而发现了许多潜藏表相底下的秘密。想到这,我又耐下心来,等他为我解惑。但等了好半响,也不见他再开口,不由忍不住问:“这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看这棵树?”
  他给了个让我挺吐血的答案:“早晨起来消磨消磨时间。”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后屋,剩我一人跟傻子般地瞪着他后背。
  就着不多的矿泉水,随意漱了下口,又用湿巾纸擦过脸,当是简单梳洗过了。随后我就去收铺在床上的报纸,打算把底下垫的被铺这些拿到院子里去拍拍灰,再晒晒太阳,要不一股子尘霉味。可当我将铺盖卷起时,忽然想到昨晚房间各处都搜寻过了,唯独这床板没仔细察看,一般人藏东西都是藏在自己最安心的位置,什么地方最安心?睡在身下最安心。
  这么一想后,就把被铺暂时翻卷在地,木床的床板展露在眼前。这种古木床不像我们现在睡的硬板床就几块木板平铺,它的做工非常精细,不光床沿与门楣有雕花,就连这床板上也刻了细纹,我敲了敲床板,实心的。
  等我将整张床板都敲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何玄机,不由泄气地坐在床沿,看来又是我多疑了。这时盛世尧走了过来,目光从我脸上撩过,转投在旁,我循着他的视线去看,发现定在床柱上,心中一动,对啊,床柱!
  连忙边爬进里面边道:“你检查外面两根,我检查里面两根。”
  这床柱为求美观,在中间箍了个圆型筒状,但我知道那其实是上下两根床柱的接口,因为记得曾有一次调皮把它旋开过,然后外婆的床就塌了一半。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接口处有一部分是空心的。
  想过可能其中一根床柱里藏有东西,却没想四根床柱都有藏物,分别用棉麻布包着。可因为地气的潮湿,那棉麻布都有些烂了,揭开布后,发觉里面还包了一层油纸,不由松了口气,这下不用担心里面的东西会受潮而毁损了。
  第一个油纸包打开,我不由惊愣住,是空的。再打开另外三个,同样如此,怎么会是空的呢?是里面的东西被拿走了吗?还是我们想错了,这油纸就只是垫在床柱空心位置,用来保持平衡的?但何以要包两层,弄得如此严实呢?
  “你看。”盛世尧突然出声,手指着其中一张油纸,我见那上面有几道蓝色线条,很像是现在那种圆珠笔划上去的,但是外婆那年代应该还没有圆珠笔,至多是钢笔,但油纸的表面附有一层油脂,分子结构不同,使得表面光滑,钢笔写出的是墨水,所以很难在上面写字。跟水在油里无法扩散是一个道理。
  敛整心神,此时不是分析什么笔的时候,是盛世尧让我看这些线条有何用意?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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