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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天下:穿越遭遇桃花劫-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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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是想削我的兵权,但现在并没有任何调动令。”敌军当前,易帅的话,无非是怕臣子手中权力过大,皇帝不放心罢了,或者是听信了谗言。杨宁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可能的结局,所以并没有什么遗憾和害怕,若要有鱼死网破的一天,他也不会愚忠。只是当今皇帝明显没那么傻,不会那么冲动。
苏挽月摇了摇头,“肯定不是那样。”她似乎很了解朱佑樘,那个人运筹帷幄,也极为自负,他并不会害怕杨宁清手握重兵。
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时间像是过得极慢。杨宁清一口一口喝着杯里的茶水,喝完了再用茶壶里的水添上,不紧不慢,坐的姿势也是四平八稳。但苏挽月却似乎听到了他心里乱七八糟的声音,他正在想怎么去应付。
现在回京是不可能的,会成全了蒙古人。但若是违抗,那句“杀无赦”却又显得后果太重。杨宁清夹在两难的处境中,他在想是牺牲了边境百姓的利益,还是顺从了皇帝一意孤行的成命。
正在安静中,帐外有士卒大声禀报,“杨将军,张副将和屠都尉求见。”
苏挽月愣了下,不知道他们两人一起来要说什么,而且还知道杨宁清肯定在自己帐中。
“进来。”杨宁清眼皮子都没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第295章 火器威猛(2)
苏挽月站了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不想让外人看到她刚刚和杨宁清平起平坐在喝茶。杨宁清仍是双手放在膝盖上的那个姿势,他可以脊背挺直一直这么坐几个时辰不嫌腰疼。
“杨将军。”两人并肩进来,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起来说话。”杨宁清手掌向上,轻抬了下。
苏挽月望向屠四,但后者只是眼神对视了下,并没有交流什么。
“杨将军,探旗营回报,火筛带三千轻骑兵,出现在榆林。”张倫一拱手,率先开门见山说了一句。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只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苏挽月微微愣了下,而后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他先攻打宁夏,后夜袭甘肃,但他本人却在榆林?把我们绕的团团转有什么好?他自己不一样损兵折将么?”兵分三路的结果,就是被如潮水般涌来的守军给围歼了,火筛这种作法,似乎完全不为夺城,跨越长城而来,他也的确在长城以南占不到什么便宜。
“探旗营刚刚传来的消息,准确么?”杨宁清却没有苏挽月那么一惊一乍,缓缓开口,冷静问了一句。
张倫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声如洪钟,拱手再答,“千真万确。”
苏挽月一直在盯着屠四看,想从他眼里看出些蹊跷。但那人眼里只是波澜不惊的一副神情,让苏挽月看不出任何端倪。
“有没有一种可能,”苏挽月侧目,望着在沉思中的杨宁清,后者投过来继续的眼神,苏挽月琢磨了下说法,缓慢开口,“有没有可能,火筛是为了杨柳来的?”这是种很大胆的猜测,她不认识也不了解火筛,只是把人性中最固执的一面发展到了极致。
杨宁清微微阴了下眼睛,一时并未搭腔。苏挽月倒抽了口冷气,觉得自己琢磨再三说出来的话,还是鲁莽无比。
“你们先下去,传令下去,暂不开赴甘肃。”杨宁清手一挥,先把屠四和张倫两个人打发下去了。
“是,杨将军。”
苏挽月想问题想的有些出神,等到帐中只剩两人的时候,仍是在发呆的神情。
“你刚刚点醒了我。”杨宁清站起身来,走到苏挽月勉强,眼睛像草原上的星星一样明亮,但不知道是不是苏挽月多心了,他处理军务的时候,越加冷静得没有了感情。
“花三万兵力,至少要有一万人送死,如果真的仅仅为了杨柳一人,火筛真是疯子。”苏挽月摇摇头,自己也觉得那样猜测太过大胆。仅凭天马行空的一个设想,就把所有事归结到儿女情长上来,果然自己是女子,想的事情都太过风花雪月。
杨宁清望着她愁眉不展的脸,一时没有搭腔。
“你难道觉得我说得对?”见杨宁清许久没有说话,抬眼直视,在他眼底里看到了似是而非的神情。苏挽月惊讶问了句,难以相信的表情。
“其实火筛十年前就已经这么做过了,不然我和杨柳也不会闹到今天,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杨宁清的眼里,有些闪烁的东西,苏挽月拿不准那种情绪是什么,矛盾和复杂,像是拉扯两端的橡皮筋。杨宁清也会有如此纠结而左右为难的时候,这让苏挽月心里唏嘘了下,她以为杨宁清永远是那个南征北战的铁血将军,不会有优柔寡断的时候。
“十年前,那时候杨柳才多大?”
“虚岁十五。”
苏挽月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里长长的惊叹声,但为了表示对杨宁清的尊重,憋着没有任何表情,“你继续说吧。”古人也许不叫早熟,而是对爱情懵懂的时候,就义无反顾。没有老师和家长从懂事起就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那个年纪的爱情,就是喜欢那个人,死也要喜欢那个人。
“便是一个再说起还能让我暴躁无比的事。”杨宁清皱了皱眉,有些不想说下去。苏挽月忽然想起自己被无数人,有意无意问起同朱佑樘关系时,那种心情。
“那年我只是个副将,火筛已经是蒙郭勒津的首领,经常骚扰边境,掠夺财富。杨柳小时候特别皮,从来不服管,她喜欢骑马,也喜欢草原,在某次偷偷溜到长城外的时候,她邂逅了火筛,直到半年后才被我发现。”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宁清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皱眉头了,而是脸色铁青,让人看得发憷。
“然后你大发脾气,把杨柳囚禁起来了?”苏挽月试探性问了句,想着杨宁清肯定是这个反应。
“我当然要把她关起来,伤风败俗,成何体统!”杨宁清望着苏挽月的眼神,是冷酷而尖锐的,不容许有任何异议。
“我没说你做的不对。”苏挽月替自己辩解了下,她怕杨宁清现在的情绪,能迁怒到自己。
“但三个月后,军医诊断杨柳怀孕了,真是家门不幸。”
苏挽月大气都没敢出,觉得杨宁清肯把这件事说给自己听,绝对是一时兴起情绪到了,并非是他真正的意愿。
“那后来……”许久,都没有听见杨宁清再接话,苏挽月有些尴尬,忐忑不安问了句,望着杨宁清铁青不已的脸,觉得鬼面罗刹也不过如此。
“后来火筛大军围城,一定要我交出杨柳。那时我不过是个戍边的小将领,根本对抗不了火筛,我本打算以死相搏,但杨柳半夜跑了出去。就从那个夏天的晚上开始,我再也没有见过杨柳。那晚的星星特别亮,每到夏天的时候,我仍然会记起她义无反顾的表情,是一种真正把朝廷和家族都置之度外的神情,不管不顾,一心一意追求她的爱情。”杨宁清面无表情说完这段话,但似乎那些话,再平淡和不经意,仍然若有似无泄露他仍未平复的愤恨。
“你们兄妹也还真是狠心,后来十年,就算同在陕西,也不要再见一面。”苏挽月唏嘘不已,世事难料,杨柳当初走得绝情的时候,应该没想到后来会有那样的下场。她付出贞洁、名声、家族,甚至国家的爱情,最后也没有修成正果。
火筛最后娶了满都海的小女儿伊克锡公主,统满官嗔部,奢贵无比。而杨柳和火筛的故事,应该在西北的部落中被传得耳熟能详,这样的女子是不好再嫁人的,她也没脸回头认祖归宗,所以徘徊在边境的地方。看似肆意潇洒,但其中的冷暖,只能自知。
“当初那个孩子活下来没?如果存活下来的话,今年已经九岁了。”苏挽月小心翼翼问了句,杨柳十五岁就怀上的孩子,就算能十月怀胎生下来,古时候的医疗技术还真是让人忧心忡忡。
“不知道,我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查出究竟。”杨宁清摇摇头,那张坚毅的脸,忽而被笼罩上了一层黯然神伤的情绪。
“你别担心了,事情要是没到最好的结局,那肯定是还没有到最后。”苏挽月有些不忍心杨宁清的表情,安慰了句。
“真的么?”杨宁清一声苦笑,“我平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让我遭遇到这些。”
也许有一天,我们能打心底里承认和接受,生命本来就是一种险象环生的磨难之旅,而彻底去感恩在这场旅途中出现的点滴温暖。只有知道了生活的真面目,才谈得上去享受。否则,你会被遗憾和痛苦折磨致死。
“顺其自然吧,所有的事情都会有它们自有的轨道,我相信事情会发展到好的方面。”对视了一眼,苏挽月极为平淡说着,宇宙是永恒的,各列行星都有自己的轨道,就像生老病死一样,这是人的自然规律。而冥冥之中,也有不为人所察觉的规律,在掌控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事情。
“同你说话永远那么轻松。”杨宁清脸上愤恨不平的神色,终于褪了下去,又回复到了以前那个眼神坚毅举止稳重的将军。
第296章 归去来兮
杨宁清伸手来拉了下苏挽月的手,“你陪我出去走走,明早大军开拔,回固原。”
扯的是苏挽月的右手,她手臂前端由于供血不足,这些天一直是冰冷僵木的,被杨宁清这么一碰,她条件反射退了几步,怕被他察觉了出来。
“回固原?真的不打了?”苏挽月率先开口问了句,她继续转移下话题,掩饰过自己刚刚那么反应激烈的原因。
“皇上要我带你回京叙职,无论火筛是为了杨柳还是为了其他,剩下的事情,我都没有再管的理由。”杨宁清沉声答道,把苏挽月刚刚脸上慌乱不已的神色,尽收眼底。
“俘虏五千,杀敌八千。什么叫剩下的事情没有再管的理由?你一走,边境的百姓怎么办?”苏挽月有些恼怒,觉得杨宁清这样太过不负责任。虽说军令如山,但还有一说,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你还没有想明白么?皇上不想让我打下去,他愿意让火筛尝到些甜头,愿意让北元蠢蠢欲动。”
“这样对大明有什么好处?”
“鞑靼和瓦剌一直是西北的两颗毒牙,时不时要阵痛一下,这次应该是拔掉之前暂时的麻痹。我们的皇帝,是个极为有野心和魄力的人,他应该有了自己的盘算,只是没必要告知我们罢了。”杨宁清耸耸肩,做了个浅显易懂的比喻。
“以牺牲掉现在的利益,来换取以后未知的东西。”苏挽月喃喃自语般说了句,这的确很符合朱佑樘的性格,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有些事情一旦决定,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刘大夏正在赶来的路上,接替我离开固原这段时间的职务,掌管西北三省。或许皇上还有打算,削弱我的势力,就算没有调兵令,他也能做到釜底抽薪。”背了手过去,跨步往外头走。
苏挽月一惊,快走了几步拦在了他面前,“你刚刚一直没有同我说这个情况。”这是个很严重的信息,但被杨宁清轻描淡写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不影响我的行为,至少不会影响你。若不是你担心我回京后,火筛肆无忌惮,可能我会一直不说。”杨宁清笑了笑,眼睛里的神色很坦荡。
苏挽月瞪着杨宁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话里的深情自然是明白,不夸张也不隐忍,杨宁清是个很直接的人,爱恨忧愁都写在了脸上,这种人不会拐弯抹角,但他的直接也会造成对方的为难。
“我不仅担心那些,我还担心你。”苏挽月索性对上了杨宁清的眼,这句话一说出口,就从他眼里看到了惊诧的神色,但苏挽月好像没有什么犹豫一样,平静如水看着别人波澜四起。
“你说什么?”杨宁清明显有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吧,我陪你出去走走。”苏挽月别过头去,忽然不再继续那个话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中邪了还是怎么,但人生就是这样,意随心动,往往给不出什么理由。
杨宁清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被外头的月光拉成了灰白灰白的影子,一瞬间只觉诸神静默。
这片地方夏天的时候是草原,现在是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放眼望去,四周的景致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要是迷失在这片荒漠上,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天气好的时候或许还能凭星象,否则沙尘天,迷路了等同于找死。
往上便是腾格里沙漠,这儿只是大沙漠的边缘,但依然能感受到了它浩瀚无垠的博大。一座座沙丘如同大海的波浪,空旷的沙漠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恐惧。动物的尸骨遗弃在黄沙中,骷髅深邃的空洞透射着对生命的渴求。几棵雕塑般的树木早已枯干,可依然顽强地不肯倒下,在沙漠中不屈地挺立着,那是对绿洲的憧憬。骑上骆驼的游牧人走进沙漠,苍凉和寂寥顷刻之间便淹没了一切,只有驼铃孤寂地回荡在大漠中。
再往北是贺兰山,“贺兰”在蒙古语中是骏马的意思,它横亘在宁夏的最北边,是明朝同蒙古残余势力中的瓦剌、鞑靼之间的界山。跨越整个明朝,也是瓦剌、鞑靼常常突破贺兰山和明朝军队征战的时期,明英宗朱祁镇,也就是朱佑樘的爷爷,曾经亲自带兵征讨瓦剌,却被瓦剌人俘虏。五年之后,瓦剌首领在贺兰山北边的属地被部下杀死,通过贺兰山骚扰明朝长达八十七年的瓦剌部落军事实力开始衰退;另一支来自贺兰山西侧、北侧的鞑靼开始了在贺兰山地区和明朝的较量。
“这个地方死过很多人。”苏挽月幽幽说了句,从军营走出来,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几里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走进了沙漠。回头望,已经看不见军营的样子,但天上繁星闪烁,苏挽月一点也不孤单。
寒风吹过来,拂起地上的沙尘,整个人都是灰蒙蒙的,便是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中,才感觉得出人的渺小,但很奇怪,也为人的生命力所感动。
“这儿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贺兰山阴面,易守难攻。”杨宁清听着苏挽月的话,淡漠回了句。
苏挽月回头望他,在这个什么都没有地方,荒芜到只剩下冤魂哀鸣的地方,却依然有人陪。她在心里暗自好笑自己的运气,也不禁有丝悲凉。人的生命太脆弱,一次刀伤,一次水灾,饥饿或者是疾病,几乎有十万八千种原因能夺走人的生命,能活到现在的人,却又在因为十万八千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虚度光阴。
“这儿除了死灵,没有人听得到我们说话。”苏挽月背过身去,望着天际,“你今晚来找我时,是不是就已经决定要回京复命了?”
“是的。”过了许久,听见杨宁清答复了句。
“那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被软禁起来,那是一出鸿门宴。”苏挽月的声音很低沉,她背着月光的侧影,在广袤的背景下,显得飘飘欲仙。
“我知道,但不能逃避。”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一件事能让杨宁清深恶痛绝到骨子里,可能就是“逃避”二字吧,对于他来说,这两个字同等于懦夫。
“如果皇上要削你兵权,废你官职,让你做个傀儡副职,我想你肯定会生不如死。”苏挽月垂了下头,语气有些凝重,她真的特别了解朱佑樘,他能不动声色就把人,从云端拉入炼狱。
杨宁清一时没有说话,肃杀的晚风中,他一身戎装,也许身经百战,也敌不过人心叵测。
“要是你被夺去了地位和权力,你,会谋反么?”苏挽月回过头来,顿了一下,轻轻说了这句重若千斤的话。
“也许会,也许不会。”杨宁清沉吟半晌,他无法准确说出未知的事情,无法得知那时候的心情和局势,就好比曾经发过的忠君爱国的誓言,谁也不会想到,会发展到今天自相矛盾的时候。
“如果这次回京,会有这么一刻,我愿陪你浪迹天涯。去江南看花,去东北看雪,去塞北的草原,也去南方的南蛮之地。”苏挽月走到杨宁清面前,直直看着他坚毅的眼睛,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却似乎有千人万人。风沙呼啸而过,满天的黄沙中,吹起她黑色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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