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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 作者:碧心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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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来人早扑通跪到地上,死死拉住明珠手臂道:“阿玛,阿玛求你饶了他罢。”却是卢氏。
明珠素来对这个儿媳妇儿另眼看待,现见她面如金纸,脸上一行泪一行汗,便知定是刚刚那一下伤得不轻,早已灰心了大半,俯身要搀她起来,道:“你是有身子的人,病又才好些,快别这样跪着。”卢氏见容若一手攥着袍角,挣得青筋暴起,只恐父子二人又起争执,强耐着身上伤痛复又跪下道:“朝中事物琐碎,公子一连当值多日,难免焦躁,今日之事绝不是有意冲撞阿玛。”说到最后,已然是冷汗涔涔,气若游丝。
明珠听得她一席恳切言语,只觉又气又叹,道:“蕊儿,你哪里知道这个中缘由!这个孽障如此不肖,不值得你这样啊!”说着仍旧是拔剑要砍,卢氏见万般阻拦不住,心急之下,反身挡在剑前颤声道:“阿玛就是不看儿媳的面子,好歹也只顾念儿媳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今日阿玛执意要了公子的命,儿媳也没脸再活在这世上…”明珠心头巨震,手头一松,长剑当的一声掉到地上,凝视良久,不禁喟叹一声,拂袖道:“罢罢罢,都给我滚了回去罢!”
这里卢氏只来得及听上这一句,便只觉心头一轻,四肢百骸疼得咯咯作响竟像是要裂开一般,眼前一黑只向后跌去,明珠未曾想到自己那一下竟如此之重,只恐卢氏真有什么好歹忙回身喝道:“一帮混账,都死站着不动,还不快去传大夫!”一面又恨恨地瞪着容若,心头愤恨交加,只说得出一个“你”字,便再难开口。
未等得那边丫鬟抬来楠木的屉子躺椅,卢氏早一把被纳兰夫人抱在怀里,口内哭道:“我的好孩子,原是我们纳兰家对不住你,你这样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一面又骂容若:“冤家!业障!我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凭你什么都不顾忌反到天上去,也为纳兰家想想,我好容易有了个孙子,她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拿什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她隔着一扇窗,见他跪在地上,万千世界,只余了眼前那一人。膝盖麻木的疼痛明明深入骨髓,却似乎已经不觉得了。有光透过紫檀木格窗棂上翻卷的窗户纸,打出四散飞扬的灰尘碎屑,微微吹拂到那清丽夫人蜷曲的睫毛上,缀着颗颗泪珠盈然,恬淡温婉的一张芙蓉秀脸只苍白得如绣案上的素绢般,殊无血色,却是微微一抬眼的孱弱笑意,那亮澄澄的眼眸,像是能沁出水来,嗫嚅半晌,只有力气说得一句:“公子,别再多想了…”
记忆中那翩跹的月白色倩影转身离开。玲珑搁下手中的药碗,眼前决绝的身影同那孱弱如沧海浮萍,散开了,又凝聚起来,结成心口僵硬无解的伤疤。
她轻轻舒了口气,唤过茜雪:“去告诉梁谙达,我身子已经大好了。皇上政务繁忙,不敢劳动圣驾,日日过来探望。”
29
29、准拟相看 。。。
因容若升任御前二等带刀侍卫,不日即将出使唆龙。皇帝恩旨颁下,又逢惠妃晋封之喜,满门上下同被恩泽。明珠感念欣喜之余,着人好生相送容若夫妇进宫谢恩。容若知道此番出使非同小可,进了宫便径直前往养心殿面圣。蕙殊依旧是循了佟佳皇贵妃的安排往惠妃所住的延禧宫过来,才进门便听得言笑晏晏,却是诺敏在里头陪着惠妃并佟贵妃说话。
蕙殊不意两人这番狭路相逢,连忙敛容整衣行下礼去,口内道:“给皇贵妃娘娘,惠妃娘娘请安。”诺敏因背对着未瞧得面容,但听声音心中早已雪亮,当下转过身来,屈膝行了平礼:“夫人好。”
佟佳皇贵妃笑道:“瞧这原来本是一处的两姊妹,几年不见,愈发生疏了。”又向蕙殊道:“上次你新婚进宫请安,正巧敏敏姑娘身子不适不曾得见,皇上知道你们两个从前要好,此次特特安排了,让你们好好叙叙旧。”蕙殊脸上热热作烧,声音低柔道:“多谢皇上关怀。”抬一抬眼,眼风刚刚触及到诺敏发丝上颤颤巍巍的玉蝴蝶,又连忙移开,道:“上次进宫听宜主子说,姑娘身体抱恙……不知如今,可是大安了?”
诺敏恍若无事,回礼道:“有劳夫人记挂,一切都好。”停了一停,终于忍不住失笑,上前拉起蕙殊的手,含笑道:“什么夫人姑娘的,真是听着我累得慌。还是皇贵妃娘娘的话在理。你现下这样生疏客套,枉费从前咱们那般好了。”
蕙殊本有心病,听得诺敏这一句话,愈发将头低了下去,道:“姑娘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宫里规矩森严,蕙殊不敢僭越。”
诺敏不意她口出此言,一愣之下,手自松了。惠妃在一旁心思慢转,只是缓缓地笑着,道:“果然是懂事识礼,言谈举止间让人挑不出错而来。前些日子太太进宫,还跟我提起说老太太常夸你豆腐酥做得好,年纪大了啃不动那些生硬的,竟是你能够体贴心意,吃粥佐餐都有味儿。如此孝顺贤良,可见容若是个有福气的。”
蕙殊含羞道:“娘娘谬赞,侍奉老太太本就是蕙殊为人妇的本分。”惠妃笑一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本宫自是喜欢你,你也不必同本宫这般客气。”
诺敏一双澹澹的眸子看住了蕙殊绕着荷包穗子的不安,睫毛簌簌地抖动着,仿佛秋末折翼的垂死蝴蝶。佟佳皇贵妃见时辰将近,便和惠妃一道起驾回宫,诺敏自是相送蕙殊出门。寂寂的宫道之上刮着清冷萧瑟的风,拐角处的一株合欢树早已颓败凋零。也不知是触景伤情,还是蓦然心动,诺敏轻叹一声,竟是脱口,道:“公子至情至性,看你这般情状,也知他定是待你极好的。现下他又调任回京,不必分隔两地,你也大可放心了。”
蕙殊未想到她会突然有这样一句,眼圈儿一红,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只喊了一声:“姐姐”便再也说不下去。诺敏温婉含笑道:“照说公子赐了二等侍卫,敏敏本该亲自前去道喜的,怎奈……不过这深深宫闱,还请夫人代为转达敏敏的敬贺之情。”
蕙殊被她这样一说不由得心头一阵抽搐,眼波流转,只是留了心去看她。岁月于她像是格外宽容的,偌大的后宫,刀光剑影的汹涌暗流也并没有消磨掉她沉静温婉的好颜色。蕙殊想起从前自己同她一道在御前奉茶的时光,闲时漫步在午后无人的宫道上,她也是这样静静地含着笑,齿若编贝,活脱脱是画中走出来的人儿,带着浓浓的书卷墨香,让旁人心生妒念。
若是从前,自己不曾说出那一句……蕙殊亦不知自己究竟是作何想,蓦地脱口:“公子他……他也是极挂念姐姐的。”
是吗?诺敏心头一震,前尘往事纷沓而来——那样好看的眉眼,一树旖旎如红云的合欢漫天,夜色里飘渺无依的箫音切切……原来,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的。她深吸一口气:“劳烦夫人转告公子,擅自珍重,勿以为念。”
蕙殊再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无事寻些闲话来说,又问:“怎得这次不见良主子?”诺敏道:“前番在北苑里着了风,身子一直不好,皇上不让她多出来走动。”蕙殊“哦”了一声,强笑道:“蕙殊不过觉得奇怪,这次是她,上次是姐姐,大家原先都在一处,现下这般情形,倒真有些……”说到此处自觉凄凉难言,连忙住口。
诺敏淡淡道:“良主子既得圣心,才情品性又是一等一的好,皇上自然格外关照些。”眼见宫门已然遥遥在望,连忙驻足浅笑,道:“我便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想来公子不过片刻也该到了。”双手加劲,牢牢握住蕙殊,“你多保重。”
蕙殊泫然欲泣,眼中尽是哀哀愧疚之色,“姐姐……你这样待我,原是我对不住你。纵使家里公公婆婆都拿我当女儿待,纵使姑嫂妯娌也都相敬相爱处得和姊妹一般……可我知道,在公子心里,我原是比不上你……是我占了姐姐你的福气……”
诺敏不意她猛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刚欲开口截断,忽听背后一阵清浅低唤,“这好好的大喜日子,夫人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诺敏心头猝得一跳,翩然回眸,果见玲珑一身藕荷色夹袄娉婷袅娜立在廊檐之下,手边扶着的茜雪和顺地垂着眉,眉梢眼角皆是春风盎然之色。蕙殊不知北苑落水一事另有隐情,连忙屈膝行礼,关切道:“给良主子请安,良主子身子可大安了?”
玲珑蔼然向她伸手虚扶一记,道:“吃了几剂药,早就调养过来了。”转眸一双眼直直地看住了诺敏,“倒是姑娘颇为惦念,一日日地回禀太皇太后,遣了太医过来复查。那些暗沉沉的药渣子灌下去,喝得连舌头都木了。”
诺敏躬身泠然道:“奴才也是为主子的身子着想,若有僭越冒犯之处,还请小主恕罪。”态度不卑不亢,却暗藏着凛冽锋芒,蕙殊听在耳中不觉侧目,玲珑却是若无其事地谦和微笑,眼底微光一如从前在御茶房中一般娇怯惶惑,“姑娘这话,叫玲珑怎么敢当?”
诺敏屈一屈膝,道:“敏敏不过一介女官,良主子这般抬举,实在让敏敏不知所措。慈宁宫事杂烦乱,敏敏已然出来良久,这就该回去侍奉太皇太后。不再在此叨扰小主与夫人闲话家常了。”直截了当,竟是丝毫不留情面。蕙殊只觉得脸颊辣辣地下不来台,倒是玲珑笑了一笑,“如此我便不留姑娘了。蕙殊难得进宫一趟,趁着这天时尚早,我便再和她多说两句。”诺敏冷冷一笑,漠然道:“小主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冰弦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诺敏最后一句太过露骨,却也碍于身份不好插口,好容易拐过了宫道偏门,眼见四下无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向诺敏道:“姐姐方才可是吓死我了!”诺敏斜目一横,失笑道:“怎么,你就这么点胆子?”冰弦吐一吐舌头,低声道:“旁人也就罢了。可这良贵人自上次从北苑回来,皇上待她……”
诺敏不待她说完便截口道:“那你可真是白担了心思。咱们不过是御前侍奉的女官,皇上的恩宠,与我们从来便没有关联。”冰弦依旧愁眉不展,“可姐姐,你就不怕良主子向皇上告状么?皇上这样疼她,就算碍于太皇太后的面子,只怕也不能不对姐姐加以惩戒。”诺敏淡淡道:“左不过就是再进一趟‘绛雪轩’,又能有什么大事?”
冰弦见她眉梢眼角殊无惧色,心头突突乱跳的慌张这才略略平定,叹了一口气,低低道:“冰弦不过是不想再让姐姐重又去过那样的日子,凄凄惨惨的,比冷宫都不如。”诺敏瞧着她,不觉微笑:“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想不到你居然有心,这样的词句都记住了?”
冰弦眼中有那么一闪而过的黯然,噎了好久,方道:“还不都是成日里听姐姐念这些。自打姐姐病愈,整天不是陪伴太皇太后抄经念佛,便是跟着苏嬷嬷一道整理慈宁宫的琐事杂物。这样的日子,静得都像那廊檐头上落下的水一般。”
诺敏拉了她的手,只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究还是年轻呵,盛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期冀,总奢望的花团锦簇的绚烂奢靡,多像是从前的自己,即便被这红墙高瓦束缚了那样久,也还存着那一星逃脱的焰火在心头扑不灭。
她举目见那一道深红色的门槛高高耸立的,上面深刻的纹路像一道道沉重地岁月,编织成网络,把自己笼罩在这个深宫禁院里。她望着天际那灰暗一线的云朵,舒卷的纹样恍惚间汇聚成男子清朗的眉眼,温润如玉,微笑着,向自己伸手。然而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她再度失笑,喃喃道:“不过是一个华丽的金笼子罢了,一亩四方的天地,哪里和哪里不一样呢?”
正说着,却见宫道那一头一个模糊地影子,像是宝蓝色的朝服官带,临风玉立,环佩叮咚,映着高高宫墙的阴影不甚分明,却格外英气好看。
她心里却是突地一跳,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手心密密地渗出汗来,腿脚像是灌满了千斤重的铁水,愣是迈不开步子,只是木在原地看他一点点走进。那英气挺拔的剑眉,眼底有浓浓地书卷气,仿佛是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目光相触,见是她,倒愣住了。
两两相望,眼眸深深,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响在耳畔,一下,又一下,隆隆回响着。冰弦见诺敏只是傻傻地看着,不由得暗暗心焦,伸了手去扯她下摆裙角。诺敏蓦地惊觉,口内婉转千百句言语,终究还是硬生生停在了嘴边,屈膝施礼,道:“敏敏……见过公子。”
外臣相见宫内女子原是大忌,况且这样的相逢毫无征兆,只叫她猝不及防,时光飞速流淌过眼角。上一次见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久得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空余眼前那华堂朝服滚边针绣的一角从身畔飘摇着晃过,心口涌起暖暖的欢悦安宁,唇齿翕合间麻木的疼痛,隐隐刺激着沉睡死寂的明媚奢望。
容若怔怔地望着她,脑中转过的万千念头,南苑的琴箫相和、潭拓寺的良宵解语,还有纵马行猎时的飒爽英姿……一桩桩一件件,有如连绵不息的滔天巨浪,击打得他回不过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木然而本能地躬身回礼,嘴角牵扯出的弧度,竟说不出是酸楚还是喜悦:“臣,纳兰性德……敢问姑娘安好?”
她强忍着起身立在原地,却是整个人都在颤抖,纤纤十指捏得惨然发白,五脏六腑都像是麻木了,暖风吹入,竟像是三九寒天一般直冷得浑身打颤。他的眼神有如夜空中明亮的星子,清辉落下,仿佛能穿透她辗转的绮丽思绪。终究是科尔沁草原的洒脱女子,诺敏定一定神,虽是难以自持,到底还是上前一步:“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容若闻言,只觉心头猝然袭来莫可名状的疼痛。诺敏恬淡而笑,又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胡云不喜!适才方在惠妃娘娘处见了夫人,言谈之间,得知公子近况,敏敏于愿已足。”
容若听得她气息滞钝,言语涩然,然言辞间盈然于睫的欣然富足,却是让他不由的停了脚步,踌躇思量,终于一字一句,柔声回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出乎意料的直白,她呼吸又是一窒,心中便似滚油泼洒痛楚莫名,竟似硬生生要裂开一般,舌尖翻滚已然不听使唤,再三忍耐,终于还是开口,声音放缓低柔,虽是强自欢笑,却仍掩盖不住尾音处的那一缕泫然,“蕙殊……打小就同敏敏在一处长大,她待公子赤诚一片,公子切莫辜负了。”
容若一双眼眸沉沉凝望,声音有如缓缓刮过的萧瑟秋风,蛰伏在翻飞枯叶间的一点温暖的暖,折射的残破的光亮,生生刺痛着人的眼眸:“缟衣茹芦,聊可与娱。”
诺敏看着那一袭宝蓝色华锦朝服官带,朝珠灿烂生晕,领子上的顶戴红澄澄愈发英气,只觉万千愁绪一时间纷沓而来,不堪一理。她不敢再看,只匆匆一礼,携着冰弦慌忙走出拐角小门,眼角酸痛,再难自抑,双膝发软,这才终于滴下泪来,落在手背上的凉凉水渍,有些生生的疼痛。
容若眼睁睁地瞧着那如出尘素荷的倩影模糊翩跹地向着角门走去,心头像是被重物狠狠一击,喉头腥甜,竟闷声不响地沁出血来,那个惊绝痴迷的眼神,淡漠疏离饱含千言万语,不再盼顾,不再逗留——分明便是昨日伊人的遗世芳华!
故人,安详沉睡在记忆的蜿蜒长河里。赌书泼茶,弦音细细。容若记得新婚的那个清晨,天色尚早,自己的妻子,蕊儿,却已不再房里了,只是小心替自己掖紧了被角,生怕那清晨的雾气伤了身子。他起身推开那蝴蝶百花的桃心木窗,看那天边还未散去的浓重黛色,浅浅的洇着水在头顶晕开,像是沉溺在墨香里。
他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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