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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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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心里一阵慌乱,抬脚便往前走:“大姐姐方才摔伤了,你难道不进去看看?”
“我知道了这事儿,嘉懋本来约了我今晚出去看烟火,本来说好在御前街等,结果嘉懋一个人过来了,说春华摔伤了、那许大公子本是在皇宫参加夜宴的,不知道怎么给他溜了出来也要跟我们去,听了春华摔伤了,他便骑了马去找大夫了。听说那位薛大夫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接骨好手,家里的团年饭还没有散,便被许大公子抓着拖到长宁侯府来了。”高祥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许大公子可能是闯进薛府去的,开始还真把那薛大夫吓着了,他们家都以为来了强盗,大年三十来打家劫舍了!”
秋华“扑哧”一笑,她能想象到许允袆那副模样来:“小爷来找你是看得起你,还不快些跟小爷走?”她感叹一声:“姐夫虽然为人鲁莽些,可对姐姐可真好,大姐姐真有福气,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
听着秋华声音里有一丝羡艳之意,高祥听了心里一颤,仿佛有什么在他心底波动,望着前边秋华纤细的身影,他一时没有忍住,伸手拉住了秋华的手腕:“秋华,如果你答应,我也会让你做天下最幸运的女子!”
高祥的掌心很热,一只手在不住的颤抖着,秋华能感觉到有个炙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手腕上,将她的一颗心也暖和了起来,就如喝醉了酒一般,听到这句话,秋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了起来,回眸看了高祥一眼,见他紧紧的盯着自己,脸上有一种羞涩和快乐交织的神色。
“虽然我没有许大公子那样的家世,我也没有他将来前途似锦,可我会全心全意的敬你爱你,一切都依从你,不会让你不快乐。”高祥望着秋华真诚的说出了几句话,一边说他的手一边抖个不停,抖抖索索了一会儿,终于静了下来,紧紧的握着秋华的手腕,不肯放松半分。
秋华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烧得厉害,这话实在太让她意外了,这些年和高祥一直保持着联系,每次他通过嘉懋转来的信里都是啰啰嗦嗦的写了一大堆话,从来没有涉及到男女私情这一方面的事。秋华猜测着高祥心里记着自己,可每次拿着他的信看半天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今日他却突然开口说出了这些话来,简直让她措手不及。
“高祥,你……”秋华本来想说“你喝醉了”,这时就见着内院里有个黑色身影在往外边走,赶紧挣脱了高祥的手,往前紧走了几步。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绿柳气喘吁吁的走到秋华面前,很是开心的说:“薛大夫说大小姐没事儿,骨头没断,只是摔得厉害,要卧床歇息一个月可能才会彻底好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姐姐这回算是伤得轻的了。”秋华这才放下心来,微微回首望了望,高祥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是藏在了哪个地方——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来过?秋华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头晕沉沉的一片。
“可不是这样!”绿柳笑着扶住秋华的胳膊:“姑娘,你都没穿披风就出来看烟花,仔细冻着!快些进屋子看看大小姐去!”
秋华笑着答应了一声:“可不是这样?我刚刚儿觉得冷,这才想起要进去穿衣裳呢!”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走到内室门前,绿柳掀开了门帘,秋华低头跨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温暖如春,大家围着暖炉有说有笑,书桌旁边有位胖乎乎的老者正在挥笔疾书,看来便是许允袆“请”来的薛大夫了。嘉懋见着秋华走进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四妹妹,京城的烟火可美?”
第二百一十八章既是相知莫相疑
秋华进了内室没多久,容大奶奶接了薛大夫的方子,给了出诊银子,又厚厚的封了个红包交给他,转脸对嘉懋道:“嘉懋,你实在太唐突了,怎么能惊动了许大公子?”
嘉懋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允袆已经抢着说话:“容大夫人,春华受了伤,我自然心急要去替她请大夫,这怎么能说嘉懋唐突?若是他不告诉我,我还会怪他呢!”
容大奶奶听着这话,心里舒服得很,笑着对许允袆道:“太感谢许大公子了,我们容家初来乍到,还不知道京城里名医们的住处,我派出去的丫鬟,到现在都还不见回来呢!”
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外边踢踢踏踏的一阵脚步声又急又快,门帘儿一晃,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末子飞了进来,金芳带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奶奶,杨老夫人替咱们请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上前见过了容大奶奶,转脸一瞧,看见了站在旁边的薛大夫,不禁一愣,朝他拱了拱手:“薛大夫,你也在这里?”他笑着对容大奶奶道:“既然贵府请了薛大夫,老朽就可以回去了!”
容大奶奶有几分尴尬,望了那位大夫一眼:“不是有意如此,实在是事有凑巧,还望老大夫不要见怪。”赶紧吩咐金枝拿了个荷包出来打赏了老大夫,这才推了推嘉懋:“快些送许大公子和薛大夫出去罢,夜深了,也该回家团年守岁了,叨扰了人家一个晚上,难道你就安心?”
嘉懋见母亲脸上有些不喜,知道她在怪自己将许允袆带了进来,可今晚这情形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即便是许允袆不进来,他们原来还商量着要偷偷带春华秋华和冬华出府去外边溜一圈再回来呢。见母亲催着许允袆走,又想着高祥正站在外边挨冻,嘉懋站起身来,引了许允袆和两位大夫便往外走:“母亲,你早些歇息,我送许大公子和大夫出去。”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嘉懋扯了许允袆的衣袖便往外走,走出了流朱阁的大门,这才见着高祥站在对面不远的一棵树下,正在愣愣的看着流朱阁的院墙。
“高祥,走罢,她们是不会出来了。”嘉懋见高祥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心里知道他想着什么,拉了他一把:“我母亲生气啦。本来咱们也是想偷偷溜出去的,现儿春华出了这样的事,却是去不成了。”
许允袆走出容府才琢磨出什么来,拉住高祥的披风道:“高祥,你方才怎么不进流朱阁去?”顿了顿,又犹豫的问了一句:“你难道跟容家大小姐不熟,那为何又跟着过来了?”眼睛斜里望着他,有些怀疑的神色。
嘉懋见许允袆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心道不妙,赶紧上去打圆场:“高祥小时候是在随云苑和秋华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一些。”见许允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又添上了一句:“春华要比高祥大几个月,高祥是将她当姐姐看的!”
许允袆揪住高祥的衣袖不放:“你真是这么想的?”
高祥涨红了脸,反诘许允袆道:“许大公子,春华姐姐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你应该要相信她,为何却这样小肚鸡肠?若是你连对她如此不相信,那怎样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喜欢一个人,便该全心全意信赖她,怎么能为着一点点小事便疑神疑鬼?”高祥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捏了个拳头,站在那里十分愤懑,万万没有想到许允袆会想到那种事情上边去。他觉得如果是喜欢谁,便该相信她,不会怀疑她,这日子便是河里的流水,转瞬而逝,如若总是这般斤斤计较,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好光阴,将人生浪费在这无意义的怀疑上边?
许允袆被高祥这一反诘,顿时说不出话来,将高祥的衣裳放了下来,怔怔的回味着他说的话:“我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
嘉懋伸出手来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头,恨恨说道:“高祥没有说错,你现在就这般不信任春华,今后只要旁人说句闲言碎语你便要怀疑她,那春华还会有什么快活日子?”
许允袆见嘉懋动怒,心里更是慌张,回想着春华的笑颜和坦荡纯真的双眼,不由得万分懊悔:“你们说得对,是我错了,我不该疑神疑鬼,我该相信春华,不要对她有怀疑之心。嘉懋,你便放心罢,今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秋华失眠了,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准确的说,是在大年初一的凌晨。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却只有高祥那炙热的目光,温存的话语。曾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了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的手掌有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那温热的感觉一直通到了她的心底。
“姑娘,你怎么了?”在外间小床上夜的绿柳听着里边床上不住的有细碎的响动,不由得有些担心,爬了起来敲了敲春华的门:“是不是这京城的除夕夜太冷了,还用不用加床被子?”
秋华用被子蒙着头,额头上汗津津的一片,瓮声瓮气道:“不用,我热得很,你去歇息罢,我一会便能睡着了。”
绿柳听着姑娘竟然说热得很,更是着急了,拍着门板儿道:“姑娘,是不是伤风了?要不要叫厨房黎嫂给你煮碗姜汤?”
秋华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这个时候还去吵别人作甚,你快些睡罢,我还敞敞凉气儿就睡了!”翻了个身,眼前依旧是高祥的眼睛,秋华心里有些慌乱,索性想起旁的事情来,努力将高祥那张脸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淑华是越来越讨厌了,该怎么样才能拆穿她和贾安柔?秋华暗暗的盘算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该将瑞喜班骗到京城来,而且把这戏班子处于自己掌控之下,这样才好让碧芳院那个三少奶奶露出狐狸尾巴让自己揪。
夜色一点点的褪去,天边逐渐出现了一丝光亮,秋华这才沉沉的睡去,梦中却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母亲温柔的抱住她,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画画。“母亲……”一句梦呓,秋华的唇边露出了微笑,那时候的生活真是温馨,尽管她有一个差劲到家的父亲。
初一到十五的日子过得很快,容家除了初一没有人来拜府,其余每日都有人来登门拜访,容夫人接礼单接到手软,总算过了一阵舒心日子。“哼,虽然不管内务了,可这礼单究竟还是要交到我手上来的!”初二的晚上,容夫人拿着镇国将军府的礼单看了又看,心里边实在是满意,见容老爷进来,满心高兴:“老爷,你看镇国将军府送的礼,可真客气!”
容老爷接过来扫了两眼:“这是人家府上懂礼,咱们还得回份礼过去才是。”
俗话说“初一崽,初二郎”,初一是儿子给家里长辈拜年,初二却是女婿去岳父岳母家拜年,所以初二镇国将军府里派了许允袆过来拜年,也是一种礼节。
容夫人听了心里肉痛:“咱们舍了春华给他们家做媳妇儿,亲家给咱们府里拜年也是应当的,这回礼……”
容老爷白了容夫人一眼,知道她那吝啬的毛病又犯了,毫不客气将礼单放到了自己的荷包里边:“明日老大媳妇来请安,便将这礼单给她,让她安排嘉懋去送一份差不多的回礼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
容夫人的眼睛盯着容老爷将那份礼单收好,肉痛得紧,想来想去才挤出了一句话:“亲家家里是要回礼,可以后那些比你职位低的,你祖父以前的那些学生过来拜府,总归不用回礼了罢?”见容老爷的一张圆脸拉得长长,她只能骨笃着嘴小声添了一句:“即算回礼,也可以回得轻些。”
容老爷长叹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吩咐丫鬟送洗脚的热汤进来,看着坐在灯下一脸愁容的容夫人道:“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现在府里的东西不都是咱们的?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不过是在老大媳妇那里过下手罢了,何必抓着那些银子不放手?既然已经将处理内务的权力给了老大媳妇,你便只管做甩手掌柜便是,再过一年嘉懋便成亲了,你马上就有曾孙抱了,如何不舒服自在?”
容夫人听着容老爷说了老长一段话,可意思却只有一个,让她不要再插手府里和银两有关的事儿了,她很不满意的看了容老爷一眼,可见他似乎没有妥协让步的意思,只是拉长了脸坐在那里,心里究竟有些害怕,生怕惹恼了容老爷要将她送回江陵去,于是走过来挨着容老爷坐了下来道:“我不管便是了,可那些礼单先让我拿着看看总行罢?”
“你……”容老爷气结,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涨红了一张脸咳嗽了几声:“你想拿便拿着,只是过一天一定要转给老大媳妇!”
容夫人听了这句话连连点头:“我自然会派沈妈妈送过去的。”
门帘儿一动,小霜端着热汤进来,替容老爷脱了鞋子,用帕子沾了热汤轻轻替他擦了插脚,伸手探了探水温:“老爷,将脚伸进来罢,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小霜,你出去罢,等会进来收盆儿。”容夫人蹲了下来,拿起帕子给容老爷洗起脚来,容老爷见夫人这般举动,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了三十多年才成亲的时候,两人在晚上的时候都互相给对方洗脚。那时候的容夫人还算生得端正,性子也没现在执拗,只是这小气的性子却还是一样样的,容老爷望着蹲在盆子旁给自己擦脚的容夫人,心里有些感动,低声对她说道:“夫人,以后你别管太多,这京城不比江陵,做事可不能出一丝丝差错,在江陵城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没有说过半句不是,可这京城却不能再依着性子来,稍有不慎,咱们容家说不定就妃来横祸。你要强了大半辈子,难道就要栽到这里不成?”
容夫人默默的听着,没有出言相驳,只是低头替容老爷擦着脚。站了起来的时候,只觉眼前有些发黑,容老爷赶紧趿拉了鞋子将她扶到床上坐着:“以后还是丫鬟给我洗脚,别累了你。”
容夫人睁开眼睛望着容老爷,弹出了几滴眼泪:“老爷,我听你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春日宴喜选春衫
上元过后便是春节了,虽然天气依旧寒冷,可每日朝会照旧,官府衙门也开始处理公事,京城的街道上一大清早便又出现了无数华丽的马车,辘辘驶过,惊醒了那些闲人们的好梦。容家的男人们每天都有事情可以做了,容老爷、容大爷和容三爷每日里都是寅时就起床去应卯,天才蒙蒙亮,容家园子里便有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容家的女人们也没有闲着,这上元节一过便迎来了大波的宴会,这屋檐下的冰棱还没有化,树枝上的小芽都未长,就有一些府邸里发出了桃花会、梨花会之类的请柬。容夫人拿着这些请柬直纳闷,这花都还没开呢,怎么便有了赏花的帖子?
容大奶奶见容夫人一副不解的模样,笑着解释道:“这是京城的旧俗了,借了名义设席开宴,实际上是公开的相亲会。”容大奶奶的母亲杨老夫人在京城已经好几年了,对于这些习俗知道得很清楚,因此都悉数告诉了容大奶奶。
高门大户的人家若是有待嫁的女儿,或者是有即将议亲的儿子,往往在还没有出节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设宴,请和自己家世地位相当的一些达官贵人来家里赴宴,虽然借了各种由头,但最终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替自己的儿子找个媳妇,或者给自己的女儿选个女婿。那些来赴宴的夫人们,也趁机多多相看,若是遇着合意的,便会将对方喊到家中相看,儿子没有意见,便去请媒人登门求亲。
“原来是这样,京城这习俗也倒是有趣,先是大家一起相亲,然后再是单独的相看,最后才是议亲,这个法子好。”容夫人听得兴致勃勃,忽然转转眼看到了淑华,见她坐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指着淑华道:“淑华今年都要满十三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可要帮她好好挑户人家才是。”
淑华听了一张脸顷刻间染上了红晕,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尖不说话,容大奶奶望着淑华那害羞的模样哈哈一笑:“淑华,还是你得祖母喜欢,一心只想着你!”一边说着一边领了金枝和桂妈妈便往华瑞堂去了。
容夫人见容大奶奶走远了,这才笑着对淑华道:“淑华,你直接和祖母说说,你想挑个什么样的人?”
淑华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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