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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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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子虽说并不是青楼的姐儿,可很多却与姐儿无异,不同的是青楼卖笑的姐儿是过了明路的,但戏子却是在暗处,而且戏班子勾搭的不仅是老爷们,也有夫人小姐。一个戏班子里只要有上得了台面的生角,就不愁没有活路银子。这文班主当年在苏杭是颇有名气的生角,不仅能唱小生,还能唱武生和花脸,那时只要是他一登台,就听下边打赏盘子里响个不停,夫人小姐们扔下的银角子一次能收小半盘子。
自己现儿是老了,得好好在瑞喜班里培养几个接班的才行。文班主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几个孩子身上,旦角就捧自己的女儿小桃红,她生得十分美貌,人又机灵,教她唱戏文,只消教上三五遍便能记得清清楚楚,生角可以捧那小白玉,那孩子长得十分白净,一双眼睛天生的便能勾人心魂,和自己当年有得一比。
“你坐在这里想什么呢?”耳畔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文班主一抬头就见老婆吴香兰站在自己面前,怀里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儿子:“别人给了一百两银子,咱们就千里迢迢的来了京城,总得去问清楚主家有什么安排,去唱堂会究竟给什么价格,你什么都不管,就只知道在这里挺尸!”
吴香兰抱着孩子皱眉看着文班主,他们曾是青梅竹马,可这小时候的情分却因着文班主不时被人勾搭上慢慢的消磨得一干二净,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了一种简单的搭伙关系,他继承了老班主的责任,要负责将瑞喜班维持下去,而她也只是靠着他来养活自己和几个孩子。
“你着急什么,那一百两银子不还剩了十多两?先拿了去买米买菜做了饭再说。你瞧这宅子,一个月没得一二百两银子能租下来?你以为那主家是个没钱的不成?你便放心罢,他明日自然会派人来给咱们准信儿。”文班主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吴香兰怀里抱着的孩子,见他伏在吴香兰肩头睡得正沉,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将他抱进屋子里边去,小心伤了风!”
吴香兰哼了一声:“穷人家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穷讲究?”口里虽然这么说,可究竟也担心儿子,扭着身子抱了儿子便走进了屋子里边。文班主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和她,以后怕都只会是这样面对彼此,他们再也回不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段时光里去了。
第二日钱三果然守信前来,带来了五十两的银票:“文班主,后日去朱雀街唱堂会,这是预付的银两,等唱完堂会还有五十两的酬谢。”
文班主拿了银子心里不由大喜,一百两唱一天堂会,这在别处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看起来京城果然是好赚银子。况且除去这一百两银子还有赏钱,或者哪位有钱的大爷看上了瑞喜班的旦角,那又能好好赚上一笔了。
钱三见文班主笑得舒畅,在一旁摸着胡子道:“文班主,我们主家说你们瑞喜班的昆剧唱得好,后日可得争气些,这京城里喜欢听戏的老爷多,后日一炮而红,少不得有人会纷至沓来的请你们瑞喜班去唱堂会哩。”
文班主听了这话更是开心,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银角子塞到钱三手里:“这还不是仰仗三爷帮我通达?后日是去哪家府上唱堂会?”
“朱雀街,礼部左侍郎杨大人府上。”
、第128章 前尘旧事两生花
四月初三这日天气晴好;京城刚刚出现天光;微微的亮色将街道照出了一半影子;西树胡同的一处宅子里边已经有了动静。“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在这宁静的清晨里;声音格外的响亮。
屋子里边鱼贯走出了十多个少年男女;领头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门槛上站着的文班主一一查点了人;对着那少年道:“小白玉,现在是寅时,你们到河边练唱一个半时辰以后回来。”
小白玉恭恭敬敬应了一声:“班主,小白玉明白。”
文班主又郑重交代了一句:“今日可是咱们在京城唱的第一出;务必要做到最好,可不能出了半点差错;这一个半时辰里边都把自己最拿手的戏反复练唱,互相配下戏文!”
“是!”那十多个少年男女齐声应答了一句,穿过大门往外头走了出去,文班主望着那渐渐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今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打赏呢。”
四月三日是礼部左侍郎杨敬业母亲杨老夫人的生日,杨老夫人素来喜欢热闹,于是便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听说她是重金聘请了外地来京的瑞喜班,唱的是江南那边时兴的昆剧。
杨老夫人的寿宴来的人不是特别多,可也不少。除了自家亲戚,大部分都是杨大人的同僚,就连礼部余尚书的母亲也带着孙子孙女来杨府赴宴了。按理来说余尚书府可以不用来往下属的宴会,因着他是正二品,可比杨大人要高出两级,可杨大人为人不错,做事又勤快,余尚书十分喜欢他。余尚书的母亲余老夫人也是一个戏迷,听说杨老夫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一迭声的说要来杨府听戏,余尚书无奈,只能包了个大红封,让余老夫人带着来杨府了。
长宁侯府今日也来了不少人,杨老夫人是容大奶奶的母亲,故而容大爷和容大奶奶带着嘉懋春华冬华来了杨府,容老爷说京城里亲戚少,杨老夫人大寿定然要去,于是让容夫人带了府中女眷都过去凑个热闹。
容夫人来到京城以后也出席过几次宴会了,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去,一肚子气回来,因着每次都遇上不少身份比自己高贵的夫人,自己只能坐到旁边赔着笑脸儿听她们说话。今日去杨府,容夫人很是愿意,心里想着这杨府也请不到官阶太高的人家,自己总算能扬眉吐气拔尖出众了,旁人不来奉承着她还奉承谁去?
带着容府女眷到了杨侍郎府,门口的门房见着马车上长宁侯府的标记,赶紧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长宁侯夫人安好!”转头吩咐旁边站着的婆子:“赶紧将长宁侯夫人领了进去!”
跟着那婆子进了主院,杨老夫人得知长宁侯夫人来了,亲自带着媳妇孙女等人迎出了大堂,容夫人心中得意,被恭请着坐了左首第一个位置后更是舒畅,坐了下来说了几句贺生的吉利话儿,杨老夫人笑着答道:“作承长宁侯夫人莅临,今年我这生辰可格外的不同了些!”
贾安柔带着淑华和秋华上来给杨老夫人拜寿,杨老夫人留心看了看贾安柔和淑华,指着淑华惊讶的说道:“竟然还有这般标致的人儿,我以前还觉得自己家的孙女生得美,可一看到容三小姐,方才觉得原来我想差了!”
淑华听着杨老夫人夸奖自己,扬起下巴瞥了秋华一眼,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半分失落之色,心中愤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看她那表情便知道心里定然是不舒服!
杨老夫人赞扬了淑华几句以后,便将自己几个孙女喊了出来:“你们陪容家几位小姐玩去,在这大堂上边陪着我们这些老婆子,也把你们拘得慌了!”
几位杨小姐笑着答应了,拉起春华和冬华的手,朝淑华和秋华点了点头:“跟我们来,咱们去后院那边,戏班子正在搭台子呢,咱们提前去看看!”
秋华笑着答应了一声,同几位杨小姐便往外边走,淑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追了过去,在后边见着春华的背影,心中忐忑,只能远远的跟着,不敢走到前边去。自从端王府别院参加桃花宴回来,春华就没有再和淑华说过一句话,即便是遇着了,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
“表姐,你那三妹妹怎么不跟上来?”杨四小姐回头看了看隔得远远的淑华,有些奇怪:“她难道不爱和我们在一起玩不成?”
春华回头看了看,心知肚明其中原因,只是不好在表妹面前说她坏话,淡淡一笑:“我那三妹妹性子孤僻些,不用管她。”
杨四小姐这才放下心来,甜甜一笑:“还以为我们府里招待不周呢。”当下众人不再管淑华,嘻嘻哈哈的走到了后院那里去,与淑华的距离越来越远。淑华站在那里,看着众人鲜艳的衣裳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颇不是滋味,回头望了下,见小荷垂手低头走在自己身后,一手掐住她的手腕:“走得这么慢,成心是想要拖着我迷路不成!”
小荷被淑华掐着手腕上一点点皮,十分疼痛,可又不敢出声,只能紧走几步跟上了淑华,主仆两人跨过月亮门进了后边那个院子时,早就不见了杨家小姐和春华她们的身影。沿着小径往前走,就见两旁修竹林立,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小径上偶尔有人走动,可并不算太多,或许是还没有到正午时分,还没到太多客人,淑华走了会儿,便见前边有一个湖泊,水面反射着波光,就如揉碎了万点黄金一般,粼粼的耀着人的眼睛。
“跟我过去看看!”淑华见着湖畔有一个小凉亭,里边似乎有人影绰绰,以为杨家姐妹在那里歇息,带着小荷走了过去,到了亭子门口才发现里边坐着的是几位年轻公子,他们见着淑华走近,也是一愣。
见着竟然是青年男子,淑华有些羞赧,匆匆瞟了一眼,似乎有相熟的脸孔,可却不记得那人姓名,正准备举步离开,就听有人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容三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淑华抬头一看,原来就是那个让她觉得颇为脸熟的公子哥儿,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帛衫,腰间有一条黑色腰带,上边镶嵌着一块明晃晃的碧玺,腰间还系了一块玉珏,晶莹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
“你是?”淑华有些迷惑,朝那公子歉意的一笑:“我见着面熟,可偏偏却记不起名字来了!”
那年轻公子露出一丝笑意:“容三小姐不记得也是常理,咱们就见过两次面。敝人姓余,家父乃是当朝礼部尚书。”
听到这位公子自报家门,淑华的脸忽然就火辣辣般烧了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位余公子是在端王府别院,正是许允袆臭骂她的时候,余公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开口替她说情:“许大公子,怎么便如此不怜香惜玉?这位小姐天仙化人,生得如此好容貌,该是要小心爱护,为何倒要被你这般诟骂?”
正是因着有余公子替她来说话,淑华这才脱了身,回眸看了余公子一眼,满脸通红:“多谢余公子仗义执言。”
余公子笑眯眯的看了淑华一眼:“这许大公子素来眼高于顶,旁人不合他脾性便开口叱骂,我也只是看不过眼罢了。像小姐这般的可人,他竟然也忍心粗言秽语相向,实在令人不齿!”他低头打量了淑华几眼,好奇道:“以前从未见过小姐,不知贵姓?”
淑华羞答答的抬头看了余公子一眼,这才低声道:“祖父乃是长宁侯,我姊妹里边排行第三。”
“原来是容三小姐!”余公子见着淑华那水汪汪的眼睛,心里感叹,这容三小姐可真真是天生尤物,瞧她年纪不大,可那天生的风情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那一双眼睛转过来看人时,只觉含情脉脉春水涟涟。
过了几日容夫人带着淑华去了魏国公府的杏花宴,在那里她又见过余公子一次,余公子和她说了些闲话儿,话里话外将淑华捧做了京城贵女里第一美貌之人,听得淑华心花怒放,简直将余公子认作了知己。只是虽然见了两次面,可淑华都没有问过他的姓名,又隔了二十来天没有见着,心里的印象又淡了些。
“没想到容三小姐竟然连余某都想不起来了,实在叫人寒心!”余公子的眼神里有几分贪婪的微光,盯住淑华的脸不放,看得淑华都有些害羞。
“余公子,我不是没有想得起,只是见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罢了。”淑华听着那余公子语气里边带着抱怨,似乎又在向自己撒娇,心里有着无比的满足,杨家姐妹,春华秋华不理睬自己,还不是嫉妒自己生得美貌?
“这是余某第三次见到容三小姐,每见容三小姐一次,余某回家都夜不能寐,心心念念都是容三小姐的身影。”余公子挑逗般的看着淑华,见她两颊泛出点粉色,更显妩媚,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容三小姐这嫩央央的小花苗,总得想点办法将她采了才是。
礼部余尚书有三子三女,这位余公子是最小的儿子,与他的妹妹余三小姐在京城里小有名气,余三小姐因着买诗之事被人揭穿,顿时成了京城名媛的笑柄,而余三公子却因着风流放荡名声大噪。
这位余三公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一妻四妾,可在京城勋贵的宴会里依然能见着他活跃的身影,不少刚刚出来交往的京城贵女一时不察便被他花言巧语骗得迷了本性,有少数被他得了手,但大部分贵女都因着有厉害的母亲,在余三公子还没来得及下手便被封死了一切来往的途径,余三公子只能站在远处望上一望,叹息到口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余三公子见淑华似乎没有排斥他的意思,望向自己的眼睛春波脉脉,这位容三小姐,恐怕是个好得手的,自己该想些法子如何勾搭上她才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瑞喜班杨府堂会
吃过午饭, 宾客们都往后院过来听戏。
靠着湖搭了一个戏台,看着那布置就与本地戏班子搭的台子不同,上边摆放的东西似乎更精致一些。看戏的位置分成两个部分,由两架长屏风隔开,男客坐在左首,女眷们坐在右边,戏台前边不多时便已经坐得满满登登,丫鬟婆子们站在旁边,一边看着自己夫人小姐需要什么一边饶有兴趣的往戏台子上边瞅。
“当当当”几声锣响,就见一个丑角站到了台中央,他的鼻子上搽了一块白粉,两只眼睛用黑色油彩描出了两个尖尖的菱角,看上去十分滑稽。站在中央,插科打诨的说了一段笑话,男客那边爆发出了哄堂大笑,女眷这边,夫人们的脸上红红,皆是小声啐骂:“这种粗鄙的东西也拿了出来糟污人的耳朵!”小姐们见自己的母亲啐骂,都莫名其妙,只是抬头望那戏台上边看,此时丑角已经进去了,换出来一个小旦。
杨老夫人点的是瑞喜班拿手好戏《牡丹亭》,说的是一位深闺小姐杜丽娘轶事。初听那戏班子挂上牡丹亭的牌子,坐在容夫人身边的贾安柔便是一惊,多少年没有听过这出戏了?没想到在这京城又能听到。
“瑞喜班?”贾安柔喃喃自语,心中涌现出一阵苦涩,这瑞喜班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瑞喜班?多年以前,还是她做闺女的时候,也曾听过瑞喜班的《牡丹亭》,那时候她还是二八芳华的少女,听着那哀婉凄怨的曲调便动了情。戏台上杜丽娘见了一张少年公子的画像便神魂颠倒,而她却是见了那个小生的俊颜丢失了自己的一颗心。
贾安柔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贪婪的看着戏台上那个小旦甩动水袖,转出了两朵白色的花,她的心思也随着小旦的唱词飞到了很久以前。他穿着一件淡黄色长袍,带着一顶儒巾,一双眼眸就如能勾人心魄,看的她全身酥软了半边。演完一折,戏班子里的小丫头端了笸箩来讨打赏,她毫不吝啬的扔了一两银子,小丫头擎着笸箩朝她行礼,清清脆脆的喊出了一声:“谢贾四小姐打赏!”
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可现在回想着就如在昨日一般,她偷偷出府与他相会,在一家僻静的宅子,他让她领略到了**之事的快乐,她在他的身下,能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在将她吞噬,快乐得叫出了声音。
眼前仿佛有他的身影浮现,就如那些时候,他紧紧的抱住自己,不住的揉捏着她的高耸之处,贾安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起来,一双腿也不住的在颤栗着,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原先三爷还能让她快活一把,可自从他不举以后,自己的井水便没有人来汲取过,越来越多,几乎要溢了出来,将她吞没。
戏台上的戏依旧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台上已经演到了杜丽娘因为思念那位少年公子得了重病,父亲杜宝出言叱喝她的那一幕。此时有位夫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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