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为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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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和常氏听了这话都瞅了瞅容瑾和绝情。
可不，容瑾明显比绝情高一个个头呢。
“才不是呢，这料子就是我相中的，还有，她头上的首饰明明就是我的，这花样是我自己挑的。”
“就算花样是你挑中的，也未必就做了你一件，这料子是府里的，你娘给每房都送了一匹，兴许是你和珮娘一人做了一件呢？珮娘的身材倒是跟绝情差不多。”常氏劝道。
珮娘是容实的庶女。
容瑾听了这话有些心虚了，只是她不会向一个小尼姑认错的。
而这时，绝情早将头上的首饰拔了下来，塞到了青玉的手里。
“我还你，我本来也不稀罕这些，是你们非要送的，还非要给我换上，拿去，都拿去。”
“拿就拿，我就是扔了给乞丐也比给你强。”容瑾让丫鬟们上前。
“住口，胡闹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哪里像一个千金小姐？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温氏进门了，黑着脸训道。
容瑾一见温氏发怒，倒是也不敢撒泼了，乖乖地住嘴了，只是脸上犹自忿忿的。
“二弟妹三弟妹，让你们见笑了，这孩子的脾气也不知随了谁，就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温氏向田氏和常氏先笑道。
“大嫂见外了，这小孩子哪有不闹的？我们那几个不也都这样？”常氏和田氏忙附和道。
“婉娘，你怎么样？本来一早说要过来看看你，可是这年根下哪里得闲？偏这个不省心的祸害还跑来你这闹一场。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多谢母亲记挂，我还好。”
“这就好，快进去吧，你可不能一直在这站着，这着凉了可不是小事，你现在的身子精贵着呢。”
温氏说完，又看向了容瑾，伸手戳了一下容瑾的前额，咬牙说道：“还不赶紧给你大嫂赔个不是？要是惊扰你了大嫂，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母亲言重了，小姑还是一个孩子呢。”
容瑾倒是乖乖地跟谢氏赔礼了。
“青玉，你扶绝情姑娘进屋洗漱一下，回头我有话说。”温氏看了一眼绝情，说道。
常氏田氏见了忙告辞走了。
绝情听了也不用青玉扶，蹬蹬回到自己房间，换下了身上的衣服，仔细叠好，自己把头发理了理，绑了一个马尾，抱着衣服和首饰盒子进了上房。
“你这丫头，气性也大，瑾娘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倒是脱得快。”温氏笑道。
“不敢劳烦太太，还请太太收回您的心意，绝情受用不起。”
“好了，这东西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可不许耍小孩子脾气，今儿我还真是忙，就长话短说了，瑾娘今天做的的确不对，回去我就罚她禁足一天。这个孩子往常也不这样，今儿也不知哪里来的这股邪气。你呢，也别跟她计较了，好好的在这住下去，我担保她不会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一定罚她禁足一个月。”
温氏一边说一边递给绝情一个荷包，说道：“这是府里预备过年的金锞子，我先送你二个玩玩。”
绝情没有伸手。
“绝情，快接了过来，太太忙，多谢太太费心想着你。”谢氏在一旁说道。
“不用费心。”
“真是一个孩子。好了，前头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呢，青玉，你把瑾娘带走，让妈妈们好好管教管教。”温氏说完脚不沾地往外走了。
青玉也忙领着容瑾告辞了。
“绝情，来，别生气了，这些东西你若不想要，就拿回去送人，我回头给你置办一套齐全的。傻妹妹，以后记住了，这府里的太太小姐们说什么你就听着，千万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赌气，有了委屈也不能抱怨，慢慢的你就能习惯了。”
“我不要习惯，我等世子爷跟毛毛豆豆混熟了我就回去。”
“你还小，还不懂呢。”谢氏苦笑了一下。
容珏对绝情的心意再明白不过了，只是现在的绝情年龄还小，这些话没法说出来。
绝情见谢氏走神了，以为她乏了，忙告辞出来了。
　

☆、第五十六章、李山=李锦

心情不好的绝情信步走到了后花园，沿着后花园的小路走到了后门口，这个时候的绝情，是真的想回白云庵了。
“绝情，绝情，你可出来了。”春杏和荷花在门外向她招手。
绝情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真是这两人时，忙笑着跑了出去。
“你们是怎么来的？”
“李公子送我们来的，可是这个婆婆非不让我们进去找你，好说歹说也不行，我们都在这等你半天，再不来，我们就该回去了，冻死我们了。”春杏快言快语地说道。
“李公子知道我进京了？”
绝情想起了李锦。
“对了，李公子在外面巷口的马车里等你呢，说是想见你一面。你的脸怎么了？”荷花这才发现了绝情的脸肿着。
“昨天出了点误会，没事的。我跟你们出去见他。”
绝情心里正不爽，回不了庵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加上她也想弄明白，今天来的是李山还是李锦。
绝情对看门的婆子说了一声，婆子倒是没有为难绝情，只是嘱咐了一句早些回来，别让她们受罚。
马车里坐着的是李山。
李山黑着脸，见绝情上了马车，搬过绝情的脸细看了看，伸手想摸摸，被绝情躲开了。
“笨蛋，真是笨死了，那个破世子爷有什么好，值得你巴巴地给你送什么雕来。连个人都护不住。”李山一看绝情躲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时世子爷没在。”
“那你不会跑？都告诉过你了，打不过就跑，绝不能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怎么我跟你说的话就是记不住？”李山咬着牙轻轻地敲了一下绝情的头，并把自己的手炉递到了绝情的手里。
“李公子，你知道绝情挨打了？”春杏看着两人的互动。酸酸地问了一句。
李山看了一眼春杏，淡淡地说：“回去再背十遍丫鬟守则。”
春杏应了声“是”，然后低头咬着唇。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怪怪的，谁也不开口说话了，绝情本来想问问这两人的近况，不过转而一想，有李山在。这两人也未必敢说实话。
马车依旧在龙泉寺停下。
春杏和荷花先下了马车，掀了车帘，扶着李山下车，李山转而扶着绝情下了车。
“龙泉寺的梅花很有名，我带你上山看看。”
“好啊。我们庵里也有两株梅花，每年在雪天盛开的时候，师太都会让我收集梅花上的雪来烹茶。”
刚出来两天，绝情就已经十分想念庵里了，这种感觉就是书上说的度日如年吧？
李山看了一眼绝情，知道这个丫头准是想家了，便叹了口气。说：“今儿我也让好好品尝一下梅花上的雪煮茶是什么滋味。”
“骗人，这会就算是有梅花也没有雪。”绝情说完，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
“小笨蛋，正经讲究的人扫了梅花上的雪要放在地下埋个三年才可以拿出来烹茶的。”
李山说完对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急急忙忙走了。
“走，咱们赏梅去。”
龙泉寺的梅花在寺内的后山上。李锦领着绝情进了山门，沿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走去，路过一片碑林，顿时便觉得空气中有暗香浮动。
因次日便是大年三十，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出门游玩。所以绝情几个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站在山脚下，看着满山的红梅怒放，真可谓艳若桃李，灿若明霞，绝情的脸上有了惊喜。
“喜欢吗？”
“喜欢，多谢你。”绝情明白，对方是带她来散心的。
“走，带你到山顶，你会更喜欢的。”
四人拾阶而上，走近梅花丛中，更觉清香满口，沁人心脾，绝情的心情顿觉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走到山顶的凉亭，两个侍卫已经预备好一个小红泥炉在烧水，旁边还摆着一食盒。
春杏和荷花见了，上前铺开了手里的坐垫，又把食盒打开，用热水把茶杯和茶壶洗了洗，放上茶叶，静等水开。
“你们都下去吧。”李山挥了挥手。
两个侍卫听了领着春杏和荷花下山了，守在通往山顶的半山腰上，这是唯一的一条山路。
“站在这里不但可以看到满山的梅花，还能看到大半个京城，你看，这大半个京城都被你踩在脚底下，心情是不是会更好一些？”李锦站在凉亭的风口，指着远处说道。
绝情早就看见一条条笔直宽敞的街道纵横交错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房子，像棋盘一样。
“中间那个红墙绿瓦的就是皇宫吗？”绝情指了指远处巍峨的宫殿问道。
“你都知道了？”
“你还是昨天那样好看。”
“你的脸，还疼吗？”
绝情笑着摇摇头，心下有些感动。
“小没良心的，昨儿因为担心你，害我一夜都没有睡好，一直在想着，该怎么把你带出来，该怎么哄你开心，该怎么给你出这个头，虽然知道你未必需要我替你出头，可我就是生气。”
“可你昨天已经替我出头了，真的多谢你。”绝情也不傻，她当然听懂了李锦走之前说的那番话。
“那不算，只是口舌之争，我到底是意气用事了，回去后我就后悔了，总担心他们会再次迁怒于你。”
“那倒没有，不说这些，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你又去庵里了？”
“没有。我是看见了毛毛和豆豆。”
李锦有一个习惯，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躲在神武门的城楼上看着宫外的风景，昨日也是凑巧在宫墙上看到了一对大鸟一直在空中盘旋。他辨了很久才知那是容家的房子。
当时的他一激动就要跑出来找绝情，可是他找不到进容家的借口，只得拉了李钰出宫。
“你还不知道吧，李钰的生母和容珏的生母是一对姐妹，是永平侯方家的。”
见绝情摇头，李锦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二哥的生母跟容珏的继母也是一对亲姐妹，虽然她只是一个妃子，但是我二哥很受宠。不过六弟也不差，这些皇子里面就他的生母最尊贵，也很得父皇的宠爱，只是他还小。所以，有这层关系。容珏注定了不能跟他的继母和平相处的，因为他们代表了各自的利益，更何况，那个世子之位也是很惹人眼馋的。以后，你在府里要小心些，尽量避开这些矛盾。”
绝情听了寻思了一会，摇头。又点头。
李锦见了一笑，坐到了石桌旁，正好水开了，拎水冲茶，给绝情倒了一杯。
“小笨蛋，来。喝茶。”
绝情走了这半天，正好也有些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哎哟，烫，烫死了。”
“真是一个小笨蛋。先别着急往下咽，含在嘴里先感受一会。”李锦说完做了一个示范。
绝情听了依言抿了一口，放在口腔里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咽进去。
“好像有点甘甜。”
“孺子可教。”
“那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简单点说，就是我父皇有很多儿子，但是将来只能有一个儿子接替他坐到那个位置，我二哥和六弟都有可能，容珏肯定是希望我六弟坐，容珏的继母则是希望我二哥坐，就像容府里，世子爷只能有一个，可是想做世子爷肯定不止容珏一个，这样你能明白了吗？”
“哦，我懂了，那你呢？”
“我？你别看我是一个皇子，但我的生母位分低微，注定了我是不能有出息有才华的那一个。所以这些年，我过得一点也不快活。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懂不能懂，作为皇子的风光我是没有怎么享用到，但是作为皇子的无奈我可是深有体会，也许你会说我矫情，但是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宁愿只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的话，或许我会更快活些，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生怕走错了一步。”
“可是你好歹还有母亲。”
“呵呵，我们绝情也会安慰人了。我好歹还有母亲，母亲的确是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小笨蛋，你也记住了，以后你还有我，虽然我不是一个受宠的皇子，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但是至少我会哄你开心啊，是不是？”
“好像方才是我在安慰你。”绝情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喂，我说小笨蛋，你可不许不领情，我实话告诉你了，除了我母亲，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此殊荣的人，要不，你干脆跟我混算了，跟着那个容珏有什么好的，不是被关就是被打，瞧瞧，你这小脸，啧啧，这回可真的破相了，嫁不出去了。”
李锦凑到了绝情的跟前，故意弯腰瞅了瞅绝情的脸，然后撇撇嘴。
“我是尼姑。”
“我知道你是尼姑，可是我笃定你不会做一辈子的尼姑，就算你肯那个世子爷也不会肯的。你没见我昨儿问你几句话，他就像防贼似的防着我。”
“防着你做什么？”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李锦还是李山？”
“随便，我排行第三，那天是为了糊弄那几个丫鬟我胡诌了一个山水的山，这事你自己知道就算了，可不许告诉那什么世子爷。”
“好，我明白。”
“明白就好。喝口热茶，尝尝这点心，走了这半天，你也该饿了吧。”
两人坐下来，一边说笑一边吃了点茶水，李锦看了看天色，没多一会便带着绝情下山了。

☆、第五十七章、相遇

绝情就这样在容家住了下来，绝情的到来就像在容家投进了一个大石子，虽然泛起了一层涟漪，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了。
因为除夕到了。
这是老国公爷殁后出了孝期的第一个春节，亲友之间总算可以互相走动了，加上年后容守和容珏又要出征，下一次相聚还不定是什么时候了，所以容家人自然要好好热闹一番。
从大年初一开始，容家大门前每天车水马龙的，迎来送往的客流不断，不但容珏忙的不见身影，就连谢氏也是早出晚归的。
只是这些热闹都跟绝情无关。
容珏虽然没有把那个害绝情的婆子抓到，倒是也做到了绝情可以不去给府里的长辈请安问好。
她每天几乎足不出屋，除了看书就是练字或者是打络子，偶尔也会带着毛毛和豆豆去后花园转转，这个季节的后花园还真是冷清，倒是也随了绝情的意。
这样的日子直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是元宵佳节，容珏总算抽出一点空来，说要在这天带绝情出去逛逛，看看京城的热闹。
晚饭后，书香和墨香就替绝情穿戴一新，换上了书香做的一件天青色绸子贴身小棉袄，外面罩上了一件桃红色牡丹绣花缎面的狐狸皮比肩褂，下身是一条同色绵裙。
“外面风大，戴一个帽子出门吧。”容珏进来端详了一下，说道。
“还是世子爷心细。”书香笑道。
墨香出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适合绝情戴的帽子，倒是谢氏扶着若冰进来了，递给绝情一件带帽子的纯白狐狸毛的斗篷。
“妹妹穿这个去吧，这是我十岁那年的衣服，因为喜欢这毛色，一点杂都没有，所以一直留到了现在，今儿送给妹妹正好。也算物尽其用了。”
“这？”绝情一听这意思就是非常贵重，有些不太想要。
容珏倒是忙接了过来，递给了书香。
“妹妹穿上这衣服越发显得清新不俗了，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相公，你可得把妹妹看紧了，别让人拐了去。”谢氏说完，立刻意识到错了。
因为绝情已经被拐过一回了，还是卖到那种地方。
容珏见谢氏一脸懊恼地看着自己，体贴地笑笑，说道：“我会早去早回，你喜欢什么样的花灯？”
“百合花的。”谢氏的脸立刻灿烂了，似乎还有些羞涩。
“好。”
容珏说完，又嘱咐了丫鬟们几句。这才领着绝情出了清馨苑的门。
因是元宵节，容府也挂了很多盏彩灯，映衬得处处流光溢彩的，及至出了容府大门，街上也是张灯结彩的。每家每户门前都是明灯璀璨。
容珏领着绝情穿过了两条街，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这条大道上就是灯市的所在地了，街道的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几乎人人手里提着一盏彩灯漫游，有的还戴着一张面具，当然了。也有不少带着玮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