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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门前好孕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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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姑娘’』 T鬟们再度异口同声。

『又怎么了? 她一怔,看着一、二、三、四张红得如熟透脸庞子的小脸,这才会过意来,有些苦恼地摇了摇手。『哎,
知道了知道了,要口有遮拦,不能淫词秽语。真麻烦。』

正说话间,突然远远看见谭伯身姿笔挺地走过来,手里还抱着本账册,正气凛然威风赫赫,果然不愧是相府的大管家。

几个丫鬟一瞥,顿时慌得惊跳四散,唯恐上工期间不务正业被管家逮个正着。

『咦?动作这么快?』夏迎春才收回视线,四周已经跑得没半个人影。『难道是传说中的轻功』

谭伯渐渐走近,一见是她,老脸顿时堆满了讪讪之色。『迎春姑娘你在啊。J

『管家好。』她顿了顿,也只得有什么应什么。『欸,是啊我在。』

『那个,尽早的补汤可还对胃口吗?』谭伯半天也只挤出一句话。

『很好喝,有劳了。不过还请你回禀相爷一声,往后不用这么费功夫,还特地让厨房给我炖补湎,民女无功不受禄,实在
受之有愧。』她起身朝谭伯福了福身。

『迎春姑娘不用客气,远来便是客,相爷特意吩咐过的。』谭伯小心口翼翼瞅着她的神色,既自觉愧疚,又怕她怨气还没
消。

『不敢。』夏迎春勉强挤出一朵笑,又是欠身一礼。『我先回房了,管家慢走。』

作戏自然得作全套,既都勾起了谭伯的自疚,没有一而再,再而三,三天两头的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浪费了 ?

而且也因为这样,谭伯愧疚的对象范围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了宛娘身上,后来在面对宛娘红着脸送上点心时,他往往也只能
讪讪然地收下,却再也不好意思拒人家于千里之外了。

   『呃      J谭伯看着她扶着腰默默消失在转角处,心底歉意更深,却也暗暗心惊胆战。

相爷和迎春姑娘之间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一回事儿?

假若迎春姑娘的失君另有其人,眼下,又该怎么办才好?

连局面,好似逐渐演变到越发不可收拾了。

谭伯忧心忡忡,良久后,也只能摇着头怏怏地离去了。

当天晚上,文无瑕回府之后,在松风院月洞门口来回迟疑了很久,想进去问一声『补汤都喝了吗J可最终还是面皮
薄,摸摸鼻子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竹影院。

然后也不知怎的,他一夜翻来覆去,竟不成眠。


第五章
颠鸾倒凤第五式——两爱吟声啼不住,前浪后浪乱纷纷。

第二天一下朝,拿到了那张密密麻麻的孕妇须知后,文无瑕便兴冲冲地赶回相府。

『夏姑娘呢?』他强捺激动,温言问。

『回相爷,夏姑娘出去了。』

『出去了 ?去哪里?』他心重重一撞,脸色微变。『她带了行李吗?』

谭伯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夏姑娘只说要上街转转儿,会回来的,行李箱笼也都还在。』

文无瑕松了一口气,随即追问:『她自己一个人出门吗?有没有人陪着?有没有诗人括轿子送?几个人跟着的?有护卫跟
着去了吗?J

谭伯的表情从讶然到恍惚道震惊,最后则是恍然大悟,跟着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却也只能点头应道:『有的有的,四个丫
鬟自愿陪行了去,还有元子押轿,不会有事儿的。』

『轿子有命人多铺了些软垫子吗?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颠着晃着都不好。』他清眉微蹙,『得格外留意才是。』

『相爷,您放心,老奴都安排妥当了。』谭伯偷瞧了自家相爷仍然皱眉不安的神情,登时心乱如麻。

看相爷的模样好似对迎春姑娘不再那般疏淡提防了,可是万一事后证实了迎春姑娘的夫君并不是相爷,而是另有其人,或
者迎春姑娘确实就是他私定终身的女主,文家未来的主母

谭伯越想越是心惊,一张近日忧思重重的老脸就揪得更苦了。

本还想再问详细些情况的文无瑕见他的苦瓜脸,反倒被逗笑了。『怎么了 ?谭伯,府里有什么棘手不顺心的事吗?』

谭伯看着他,欲言又止。唉,最让人不省心的,还有谁呀?

文无瑕凝视着这自幼时便扶持他至今的老家人,笑意温和如涓涓清溪流水,令人心旷神怡。

『谭伯,我们是一家人。』他柔声道。

『相爷,迎春姑娘是个好女子,老奴也颇为敬重她。』谭伯犹豫了很久,终于道:『可容老奴大胆实心说一句,依相爷天
人之姿,还有如今朝中地位,及文府家风,迎春姑娘不论是出身谈吐气质,都与您不宜相配。』

他心一紧,面色如常,只微微侧首,轻声道:『谭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j

『老奴怕相爷一时心善意软,铸下大错。』谭伯是文家家生子,尽心尽力侍奉了文家两代人,自老主子们过世后,便一心
一意都扑在少主子身上,所以明知这些话说了有些大逆不道,还是忍不住直抒胸中所思所虑。

文无瑕默然无语,这几日所有骚动迷惘紊乱的心绪,顿时间沉静了下来。

一旦清明的理智回笼,几乎是所有他不愿去深思的种种疑虑及顾虑,全数椿椿件件地坦露在阳光底下,一清二楚。

文府是有祖训的。

婚配之主母须身世三代清白,书香世家,并琴棋书画,管家治事,宫礼世仪,样样都要精通。

他眸光有些黯然,随即又变得稳若磐石的坚毅笃定。

是,祖训不可违,规矩不可废。

『谭伯,我心中自有主张。』他把握在掌口里的纸笺揉绉了,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轻颤。『断不会辱没文家德风的。J

谭伯点点头,理应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可心情却有些沉重,好似做错了什么。

文无瑕目光望着不远处碧绿绿的摇曳竹影,像在寻思,又像什么都没想。

『老奴告退。』谭伯无声叹了口气,躬身就要退下。

『谭伯。』

『老奴在。』谭伯一愣。

『可若真是我。。。。。。J文无瑕修长玉立的身形挺拔如竹,低沉语气中连着一抹坚定。『对她,便不会相弃。J

若他就是那个始而动情,后又忘情的薄幸郎,那么无论爱或不爱,他都会负起这个责任。

毕竟她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相爷』谭伯闻言大惊失色。

『我朝中还有事,』文无瑕转身走向门口,匆匆命道:『让他们今晚不用备饭,也不必等门了。』

『相爷j

那高挑背影玉袍翻飞,挺傲决然地疾步消失在门外。

乘着青轿回返皇宫政事堂的途中,文无瑕一直闭目养神,神情漠然。

思绪纷乱翻腾,道不明是困扰还是迷惘,只觉自夏迎春出现后,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不行,他必须止血。

   『阿绍。』他眼仍丰睁,静静唤道。

   『在。』轿外的房绍恭谨应了一声。

   『明早到禁卫军处调一只玄隼,去信狄亲王府。』他声音清浅若水,却带千钧之力。『最迟一个月,我要得到真相。』
  
房绍一凛。『是。』

相爷心情不好吗?

房绍满眼疑惑,却不敢多问什么。

可明明早上他将誊写得密密麻麻的『孕妇须知』交给相爷时,相爷虽然只是淡然地颔下首,示意他随便搁着就好,可当
时,相爷眉眼间神态是何等地和悦煦然,似有笑意。

怎么短短一日,风向卫往偏处吹了 ?

房绍正胡思乱想间,胃臣自奈先不毒瞥见7一抹熟巷的身影。

   『咦?夏姑娘?』

原本沉寂的轿内仿若逸出了一个低低的『啊』,可随即又没了声响。

『夏姑娘怎么自己一个人傻站在桥上啊?』房绍揉了揉眼睛,纳闷地嘀咕。

『停轿。』

『相爷?』房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停轿。』文无瑕的嗓音透过轿帘,还是那么温雅清亮,不高也不低,但长年随侍的房绍却听出了一丝焦急意味。

『是,停轿停轿!』他连忙指挥轿夫。

文无瑕自轿中而下,目光迅速搜寻了一周,最后停顿在默默驻足石桥上,正对着被暮色渲染得有如金波玉带的河面发呆的
她。

『你们先回府。』他心下一动,微蹙清眉道。

房绍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不远处的夏迎春,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应了声  『是。J

『还有,问问谭伯今天陪夏姑娘出门的有谁,』他负手而立,淡然地道,『罚俸三个月。J

『是。J房绍吐了吐舌,暗暗为那几个失职的倒霉鬼可怜。

他挥了挥手,房绍等人立时乖觉地悄悄离去。

黄昏的京城一扫白昼间的繁华喧闹,于满天晚霞映落中,显得分外温柔迷离,放眼四周,万家灯火也渐渐燃亮了。

可她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挺着大肚子站在桥上,那平素张扬灿烂的笑脸,此刻尽是连茫脆弱,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不
知家在何方。

他胸口没来由地一紧,脑海里闪过几幕画面,他依稀像是曾在哪儿见过这样的背影,纤小骄傲,又透着凄凉。

你没有家吗?其实,我也没有。

他深深吸一口气,勉力定了定神,挥去眼前变如其来又一闪而过的发黑感,微冷的指尖紧紧压着太阳穴。

自己莫非是思虑过甚,有些疯魔了 ?

他确信自己之前从未见过她,是以方才脑海中冒出的,定是幻象。

文无瑕先暗暗训斥了自己一番后,这才缓步上前。

『夏姑娘。』

夏迎春闻声回过头,木然的眼神有丝柔弱。见是他,灿烂明亮了一瞬,随即又僵住,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呵,傻子,他不记得她了啊

『你下差了 ? 』她想起自己原不该这么颓然沮丧,脸蛋浮现淡淡红晕之色。『咱俩果然姻缘天注定,这么大的京城随便走
走也能撞见。J

『只是巧合。』他一心里闪过一丝警觉,立时撇清。

『我才不信巧合』她一怔,顿时喜得灿笑若花。『难道你是特意满大街寻我来着?』

文无瑕被口水呛到。

『哟,又害羞了。』她掩唇呵呵直笑,一时间,方才所有的伤感全跑光光了。『就同以前一样——我说你个大男人脸红起
来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夏姑娘’』他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气,清俊脸庞瞬间变得冰净严峻。『你若再不自重,就是逼我讲你送走’』

心下一震.夏迎春脸上所有笑意消失无踪。

『你就真的这么不待见我和孩子? J 良久后,她脸上的神情像是有些痛,有些倦,语气苦涩的问。

『你于我而言是个陌生人,我对你从未有一丝印象,更遑论情感。J文无瑕强迫自己把话说明白。『夏姑娘,这样的你,
要我对你有何待见亲厚之处?J

她脸色有些苍白。『所以只要你不再记得我,我们的过去就等同一笔抹煞,什么都没有了吗?』

『就算事后足以证明你我之间,确实发生过你说的那些事,你腹中孩儿是我之子,我自当回负起责任,娶你为妻。』他顿
了顿,虽然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实言以告:『可若说为此便要我对你生起诸多眷眷情深,往后待你百般怜爱,那也是没有
的。J

夏迎春脸庞惨败无颜色,却没有哭,只是直直地盯着他,小手紧紧攒着衣襟,背脊却挺得笔直僵硬。

『对不起。J他低叹声。『可若放任你我指尖情况继续模糊暧昧下去,让你误会能再从我身上期待、得到些什么,那更
是错上加错。J

『所以你宁可一次断了我的痴心妄想,不管我是不是会心痛至死。J她眼里浮现泪光,神情却依然倔强,『文无瑕,你真
狠。 J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J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逐渐西去的暮色天边。『宁可你现在恨透了我,我也不能允诺你虚幻无
根的未来。那样骗你_,更是残忍。J

『可我宁愿你骗我。J 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跌碎前襟,她的声音低微脆弱得几不可闻。

他瞥见那抹泪,顿时无法呼吸。『夏姑娘——J

夏迎春带着一缕悲愤,抬头狠命地盯着他,问:『你,敢不敢跟我到石城去一趟? J

他眸光一闪,微带错愕。

『我夏迎春虽然出身不好,识字不多,可从来说一不二。J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满心苦楚,『只要你跟我回一趟石
城,看看你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如果如果你还是认定我在骗你,你还是记不得我们,我便放手,这辈子绝不再纠缠
你。J

文无瑕怔怔地看着她,内心涌现不知是欣慰还是惊惶、失落,紧紧掐住了心口,脑中有些空白,微张了口,却发现自己说
不出一个字。

『你若不放心,我可以立据为凭。J肚子里的宝宝忽然动得厉害,疼得她眉一蹙,却没有移开目光。

他并未错过她抚着肚子的动作,一心下一紧,冲口而出  『你不舒服吗?J

『你在乎吗?J她的语气讽刺中带着一丝苍凉。

文无瑕默然,负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指尖牢陷入了掌心,却浑不觉痛。

因为生平首次,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她的出现,非但一开始便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至今更是乱上加乱,怎么理不清个明白究竟竞。

『夏姑娘,』他闭了闭服,再睁开时已恢复澄澈清亮。『近日朝中事务繁忙,我恐怕一时走不开。J

最重要的是,他一旦告假,便会惊动皇上,到时候只怕要是乱上加乱,无法收拾了。

夏迎春望着他,眸里掩不住的失望。

他清清喉咙,寻思着说点什么打破此刻的凝滞。『我听谭伯说有人护送你出门,他们人呢?』

夏迎春闻言神情一僵,随即淡然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J

『为什么?J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她低下头,心里满是酸楚。

呵,谁会知道,原来在客栈里还相谈甚欢,小史的表姐对她提出的诸多建议满心喜悦感激,直到她在洋洋得意之下,忘形
地一溜嘴,说出了自己可是鼎鼎有名的鸨娘,手中多的是摆平男人的窑技,然后一切就变了。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她是个脏东西,玷污了她们连些良家子,就连伺候她的丫鬟也不例外。

迎春姑娘,难怪懂得那些羞人的事,原来你是老鸨。

小笺和小史看着她的表情,就像快要吐了。

她一时间再也不知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她们惊骇鄙夷的眼光逼得她无处容身,恍恍惚惚间,也不知过了多大,直到他的
一声轻唤,她才发现自己站在桥上对着河水发呆。

过去十七年来,夏迎春从不觉得家里开妓院,长大后当个专职老鸨,靠自己说学逗笑的真本事招揽客人,究竟有什么好丢
人的。

而且她手底下的十七八个花姑娘,个个也不是被她逼良为娼,而是因为家里真的穷到揭不开锅了,这才自愿投身到娼门赚
皮肉钱,只想指望着让家人和自己能吃上一口安稳饭的。

她们都是苦命女子,又身无长技,只得卖笑为生。

而她这个老鸨,千方百计招生意,把怡红院经营得红红火火,人人有钱赚,日子过得舒坦,又有什么不对了 ?

当然,她是知道自己的老鸨身分在名门大户人家的眼中,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低贱下等,可她总觉得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未
曾真正与她有过交集跟交情,既然不认识她,不了解她,单凭身分缘故就厌恶了她,那也是世情所然,没什么号伤人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熟知她性情心地的丫鬟,都在转眼之间立刻变了脸,也拿她当成了祸水妖物那般
看待?

哈,什么坦诚相交、真心以待都是虚的、骗人的,书香诗礼门第中人架子一端起来,原来也同世人一般无二的势利!

思及此,她既是愤慨又是难过。

文无瑕看了一下天色,平心静气地道:『入夜了,你也该回府了。』

『不。』她身子一僵,倒退了一步。『我不回去。J

『为什么不?』他目光专注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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