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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棲梧[飞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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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过了两个时辰,苏卿只见程灵素眼波微动,像是闪出一丝喜悦,终于忍不住脱口道:“怎么样?”
“给我擦汗。”程灵素停了动作,低声道。苏卿忙用帕子拭了她额头汗珠,这才见她右手缓缓抬起,手中钳子上正夹着一颗裹满了鲜血的铅弹。苏卿和袁不邪同时欣喜地“啊”了一声,程灵素却只是静静放下钳子,取过钢针丝线,就像做针黹似的细细用起功来。袁不邪在旁看她十指翻飞,烛光下钢针闪亮,丝线却细得几乎看不见,她却像胸有成竹一般毫不滞涩,只觉得天孙织女也没有这样灵巧。然而这样缝合又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告完毕。程灵素放下手中工具,用生白布轻轻盖上陈家洛胸前创口,才呼出一口气,再翻他眼睑,察看他呼吸脉搏,终于抬头一笑道:“没有大碍了。麻药药性再有半个时辰便过,小心别让他移动身子。这六个时辰里不能喝水,过了今夜就无妨了。”
说完正转身要走出帐外,忽然脚下一软,险些摔了下去。苏卿一把搀住了,便冲外叫道:“参汤!”
苗人凤忙端了备好的参汤过来,程灵素也不客气,就着他手一气灌下,低声道:“胡大哥情形怎么样?”
“神智倒还清醒,只是说全身麻木,一点也动不得。”
“这三种剧毒毒性太烈,就算已经去了九成,但肌肉还是要麻痹上四五个时辰。”程灵素点头道,说着便往前走。苏卿看她还是脚步虚浮,索性伸手臂环住了她腰间,半扶半抱地把她带到胡斐身前。
程灵素俯下身察看片刻,一回头见苏卿已递过药箱来,就微微一笑示意。随即取了银针,一一刺入胡斐周身穴道之中。过了有盏茶时分,胡斐突然咳嗽起来,作势欲呕。程灵素扶着他侧过身体,让他吐出脏腑内毒血,又用水仔细冲刷他口腔。胡斐“噗”地吐出水来,跟着笑道:“二妹,你这本事,何止称作药王,就是叫医圣也不为过。”
“毒还没去尽,就有这许多话说。”程灵素脸上一红,眼光却闪避开去,又取一枚银针蘸了毒血细看,忽然“呀”的一声惊叫。
“怎么?”苏卿见她几乎立足不稳,忙从后面扶住了。程灵素却凄然摇头:“百密一疏。我只道那刀上混合的是三种剧毒,不想却漏了这一样——终究无法可解。”
胡斐哈哈一笑:“二妹,你也别想太多,这是我命数如此,你是药王,不是阎王,管不到这么宽。好歹我家大仇已报,你也有人照顾,我再没什么挂心的事了。”
“大哥,你、你——”程灵素再也说不下去,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苏卿用力抱了下她,低声道:“是什么毒,连你也无能为力?”
“是……碧蚕蛊。”
苏卿猛地颤抖了一下,想起自己身中这蛊毒时的苦楚,手指一下子变得冰凉。半天才问道:“这么说,小胡也是要到三年之后发作?”
见程灵素缓缓点头,胡斐又再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我还赚了三年!二妹,你伤心什么?人生在世,还能有几个三年?”
“应该还不止三年。”苏卿定了定神,转向程灵素道,“我记得爹爹当年已制出了克制碧蚕蛊的药物?”
“生生造化丹。每年服用可以抑制蛊虫苏醒,再佐以其他药物,大概……大概能拖到九年头上,药性才会失效。”程灵素点了点头,却马上又摇了摇头,“可是九年……九年……大哥正值青春,又身强体健,寿数岂是九年所限!我……我……”
“哈哈,二妹,你糊涂啦?这九年之中,你难道不会再研究彻底解毒驱蛊的药物么?”
“小胡说的是!”苗人凤率先击掌道,“如此豁达,洞明生死,不愧是胡一刀之子!——灵儿,你师父在世时就对这碧蚕蛊贯注了多年心力,你不想超越他之上,一举攻破这难关?就算不成,小胡也说了,人生能有几个九年?他要是想干一番事业,不需九年,自有建树。要是庸庸碌碌,空活百年,又有什么意思?”
“我……这……”
“灵儿,”苏卿忽然凑到程灵素耳边低声道,“你可不准动别的念头!把胡大哥的蛊毒转到你自己身上,你以为他这一生还能快乐得起来吗?”
“苏阿姨!”程灵素身子一颤,只叫了这么一声,又听苏卿道:“你若为了自己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你,就想用这种方法叫他一辈子记着你,那你就枉为药王弟子,枉为医者了。”
“是,苏阿姨。”程灵素缓缓地、却十分用力地点了下头,又转目望着苗人凤和胡斐,“苗伯伯,胡大哥——我、我懂了。”忍了许久的眼泪这时慢慢流了下来,但她却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
袁不邪一直在帐子里盯着陈家洛,对外面的事都充耳不闻。不知道过了多久,见陈家洛眉头微动,跟着睁开眼来,连忙按住了他肩头。听他还沙哑着声音问“小胡怎么样”,便低声道:“你放心,有灵姑娘在,没有解不了的毒。”这时才看到他嘴唇上有残留的血痕,找干净帕子蘸湿了为他擦拭。
陈家洛眨了眨眼,便看到袁不邪左手断了半截的末两根手指,轻轻叹了口气:“心砚,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直也没好好照顾你。”
“哦,好啊!”袁不邪笑道,“打今儿起我就赖上你了。看你还敢把我丢下!”
“嗯。”陈家洛答应着,只觉得神智又昏沉起来,喃喃道,“我要是……有个什么……你带我回天山……我……好想师父……”
“别胡说八道!”袁不邪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你有本事,就把这话当面跟师父说一遍,看师父不打断你的腿!”
“打通堂嘛……”陈家洛的唇角浮现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你陪绑,我……我怕什么……”
袁不邪看他不再出声,吃了一惊,探他呼吸却悠长平稳,想是沉沉睡去,这才放下心来。
福康安自掌门人大会后一番京城大索,意欲把扰乱大会的袁不邪、胡斐等人全部捉拿归案,因此众人便隐身在丐帮分舵之中,直过了三四个月,风声才渐渐平静下去。这日苗人凤等人议起今后行止,胡斐就先哈哈一笑:“苗伯伯,我要去辽东了。”
苗人凤想叫他跟自己回返江苏老家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听了这话就目光一跳:“那是你爹爹成名所在,子承父志,延续你们家‘飞狐’之名,这是好事。好小子,有志气!”
“灵儿,你年纪还小,”苏卿看程灵素的神色跃跃欲试,连忙拦道,“等你满了十八岁,要行走江湖还是坐堂行医,由你自决。”
“我晓得。”程灵素微笑道,“我是想说,胡大哥蛊毒未解,每年须定期跟我相会一次,让我复诊,也好酌情用药。”
“这还不容易!每年腊月十九是你胡伯伯胡伯母的祭辰,咱们总要去沧州扫墓的,你跟你胡大哥不是正好见面!”
“好!二妹,我们就每年腊月十九相会。”胡斐望了望满面热忱的苗人凤,便嘿嘿笑了起来,“也陪苗伯伯和苗伯母过个年。”
苏卿看他和苗人凤果真已全无芥蒂,亲密得如同父子一般,心中甚慰,拉住了苗人凤的手。胡斐却走到袁紫衣身边,轻声道:“袁姑娘,你……你呢?”
“我带阿爹回广东。”袁紫衣静静道,“我知道,他一直念着武当山,我应该把他葬在那里。可……他还是应该有个家。我说过要伺候他一辈子的,我这一辈子……就只有他……”
胡斐叹了口气,伸手递过当初从袁紫衣那里抢来的半块玉佩,就没有再说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袁紫衣明明和自己意气相投,却始终不肯接受自己的感情。他知道了自己是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竞争,就知道永远也不可能胜利。在袁紫衣的心中,那个人是父亲、师父、兄长,也是情人,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任何人也无法取代。
李沅芷也同时长叹了一声,就转头去看陆菲青:“师父,你去哪里?”
“老陆跟我去江陵吧!”无尘抢着道,“好容易见到老兄弟了,本来说再也不分开的,老赵这家伙要回台湾。有老伴的人咱拦不住,老陆你可是光棍一根的。”
“谁说的?师父还有我呢!”李沅芷笑道,“叫你们两位老先生自己过日子,我可也不放心。”
“咦?小李公子,你真不做这武当掌门了?”
“我这掌门是赶鸭子上架。再说武当派九成是男弟子,老看着我一个女人占着这掌门之位,心里也不舒服。”李沅芷向陆菲青深深一望,“我倒是该在师父跟前尽孝呢。”
她这些日子为避人耳目,早已不穿道装。这时候虽没明说还俗,但众人也都会意。袁不邪忽觉得被人拉了一把,便听陈家洛在耳边道:“野猴子,机会来了。”
“你说什么!”袁不邪暗暗斜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脸上有些发热,底下椅子也觉得不舒服起来。陆菲青偶然一望,便笑道:“心砚小猴儿怎么了?坐不住了?”
“没有。我们在说——”陈家洛促狭地向袁不邪一瞥,“陆老伯何时招个乘龙快婿,便齐全了。”
陆菲青目光一闪,立刻会意地看了一眼袁不邪。李沅芷却“呸”的啐了一口:“我的事要你来管!你们红花会里就没有一个好人!”
“哦,哦。”陈家洛情知她对自己总是有成见,也不辩解,只是拍了拍袁不邪的肩膀,“野猴子,你倒成了好人了,真是不公平得紧。”
众人一愣,才想起袁不邪没入过红花会,不由齐声大笑。袁不邪见李沅芷神情有些尴尬,就转头瞪着陈家洛,想揍他一拳,又念及他伤势初愈,不好动手,恨声道:“少说废话!你可说了要回天山跟师父请罪的,敢不敢去?”
“当然要去。”陈家洛挑了挑眉梢,凑近袁不邪耳边,“你这一招想得好。叫师父去给你提亲,陆老伯肯定不驳面子。”袁不邪哼了一声,还没答话,又听他换成了正常对话的音量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跟了师父姓袁也就罢了,怎么取个老猴精的名字?当面寒碜师父,也没挨揍?”
众人一时都不解其意,苏卿却突然笑道:“咦?你说的是《绿野仙踪》的故事么?那袁不邪的师父冷于冰是个神仙,这有什么可寒碜的?”
“冷于冰原先是个秀才,屡试不第,才求仙问道。”陈家洛看着袁不邪道,“你明知道咱们家老头一辈子就是对科举失利耿耿于怀,还拿这事戳他?”
众人一听全都大笑不已,只说“袁老怪不知道上辈子造什么孽,收了这两个刁钻古怪的弟子,没事在外人面前揭他的短”,热闹了半天方休。
过不数日,众人按定下的计划各自启程,明知道这一别天南海北,从此聚少离多,但肝胆相照之下,天涯也不过是咫尺比邻。此后无尘、陆菲青在湖北,赵半山跟随天地会在台湾分别踞守,下至劫富济贫,上至铲除贪官污吏,更连结民间有识之士,伺机起义,使得大清朝廷始终不得安然高卧,肆无忌惮地欺压百姓、作威作福,都成为武林中不可磨灭的传说。
袁不邪和陈家洛见无尘等人飘然远去,便走到苗人凤一家跟前,正要辞行,见程灵素上前道:“我和爹爹一起去。”
她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却有板有眼,打定的主意旁人休想动摇分毫,这些日子众人都有所领教。这时候听她说话,袁不邪倒是一喜,想陈家洛有她照顾,自然能保万全,就看了一眼苗人凤夫妇。
苏卿摇头笑道:“灵儿既然说了,我是没办法的。但她不会武功,秋山暂时也不便动手,你们这样走倒叫我更不放心。不如——”
“嗯,”苗人凤会意,接上来道,“不如我和九娘送你们同去。”
“好啊!”袁不邪拍手大笑,“有苗大嫂这张利口在,我看陈二爷还敢不敢跟我扯皮抬杠!”
苗人凤也哈哈一笑,拍了拍陈家洛的肩膀:“还没走路,阵势都布下了。我是帮不了你的。从此谨言慎行,少招惹他们吧。”
一行大小六人即日西行,过晋陕,入甘肃,沿河西走廊而上,出嘉峪关外不久,就到了回疆哈密。此时回疆已正式归属大清版图,与内地来往也较从前频繁许多,众人的衣着打扮在回汉杂居的哈密并不太引人注目。袁不邪便道:“师父住在阿斯塔纳。再赶些路,今日傍晚就能到了。”
“师父不在天池了?”
“他七十多岁的人了,住在山上多有不便。”袁不邪向陈家洛看了一眼,“你还说什么绿野仙踪,打听说你不在了,他那些书就没再动过。有时候在书房门口一站大半天,说‘他背着我偷偷看《西厢记》、《麻衣神相》,又是什么《管氏地理指蒙》,乱七八糟的,还打量我不知道呢’,‘早就该打断他的腿,就不能下山惹祸了’……”
陈家洛身子震了震,就转过头去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当日到阿斯塔纳时已是酉时末,但回疆一向天黑得晚,这时仍是漫天彩霞,远远的金红色一片,映得人脸上都明快起来。袁不邪引大家来到一间小小的院子门前,就率先跑了进去,不一会便隐约听到他兴奋的语声。
陈家洛犹豫片刻,终于走进门去,刚到院子里已听脚步声响,一抬头就看到回廊上站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眼尾皱纹比当年更深了许多,但双眸仍炯炯有神。他心里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就跪倒在地,深深叩首,一声“师父”已带了哽咽。
袁士霄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下回廊,突然伸手扳住他肩膀道:“抬头叫我看看,哪里来的混帐小子敢冒充我徒弟!”
陈家洛依言直起身来,脸上已满是泪痕。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历来坚毅,称得上半生无泪,这时都不由得深深感慨。袁士霄却打量了他半天,才冷冷道:“你装死装得好啊!”右手就高高扬了起来。
陈家洛从学艺起就被他打惯了的,仍是仰着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袁士霄的手停在空中半天,才缓缓落了下来,放在陈家洛耳边,开口时声音也变得颤巍巍的,几乎分不清是爱还是恨:“你……你这没良心的小子……你今年才几岁?怎么……都有白头发了……”说罢俯下身去,狠狠地抱住了陈家洛的肩头,面上老泪纵横,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放声,像是要诉尽这十二年来所有的悔恨、思念和怜惜。
袁不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泪也早流了下来,见袁士霄镇静了些,就上前扶住他手臂:“师父,这家伙没良心,咱们犯不上跟他生气!你看他身上还有伤,先放他起来,回屋再接着教训可好?”
袁士霄拭了泪,向陈家洛瞪了一眼:“还跪着给谁看!带了客人来也不引见,叫人说我没教你规矩!”
苗人凤和苏卿这是头一回见这位闻名已久的“天池怪侠”,听他在徒弟面前说话强辞夺理,倒像撒娇一样,忍不住相视一笑,一同上前见礼。跟着程灵素把陈家洛扶起,刚叫了一声“爹爹”,袁士霄的目光已盯在她身上。
“小子,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个女儿?”
陈家洛一笑:“这是药王一嗔大师的关门弟子。我见了她觉得很是投缘,就认了女儿。”
“毒手药王!你这小子还真会拣便宜!”袁士霄哼了一声,突然又长长叹了口气,“我……唉!你那回人小媳妇儿,我没能给你看住,不然……”后面的话再没说下去,只是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转身进屋。
自这日起,苗人凤等就都在袁士霄家里住了下来,谈天说地,议论武功,过得甚是热闹。袁士霄毕竟也是老了,看见程灵素和苗若兰两个女孩,喜欢得了不得,每天带着她们玩闹不休,说笑话、讲故事、背诗词、唱小曲,又是写写画画,恨不得把年轻时候知道的那点东西全都现出来哄两个孩子开心。袁不邪和陈家洛都知道他心里其实最想的是看见自己徒弟传宗接代,却也无可奈何。
这天正是集日,在回疆叫做“赶巴扎”,袁士霄早早地就招呼两个女孩,要一起出门看热闹。袁不邪放心不下,也跟着一同去了,倒把正经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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