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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棲梧[飞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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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围而不打,你能支撑得了多久?”
“这……”苗人凤一愣,暗忖她说得有理,早不自觉地将这个还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女子当成了参谋策略的对象,沉吟道,“那应该怎么办?”
苏卿想了想,目光突然一闪:“田归农那人你也知道,最爱弄小花样,必定劝福康安先派人来这里看情况。你倒不如给他用个‘空城计’,他看庄上没了人,一定以为你早就找到宝藏,已经远走高飞了,就不会在这里死缠。”
苗人凤一点头,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别多想了。你我的事,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见苏卿“嗯”了一声,就闭上眼睛,才转身出房,去找庄主杜希孟商量对策。
那杜希孟是个豪爽的人,听罢就击掌道:“弟妹说得有理,就是这么办!我庄子后面有个山洞,咱们寻宝的东西本是存放在那里,现在去里面藏上几日也没有问题。这庄子没什么可收拾的,一把火烧了干净!”
“杜大哥,你……”
杜希孟哈哈一笑:“闯王宝藏都在眼前了,我吝惜这庄子做什么!”
苗人凤心想,这倒比单是撤出山庄更为稳妥,对方见了必不再疑心,就点头称是。两人率庄上仆从忙碌半天,仍是收拾出了些重要书信和细软等物,一齐移往山洞。身后山庄火势燎天,在数里之外都能看到,想来福康安和田归农等人见了,也就打消了来搜寻苗人凤一行的念头。
苗人凤本来是把女儿托给了杜庄主的妻子照料,这时大家都凑在一处,那小女孩见母亲归来,高兴得不得了,吵着要抱。苗人凤情知苏卿终究想离开自己,又怕她见了女儿,激动之下隐疾再发,就百般哄着女儿,要她不来打扰。苏卿却笑着接过女儿来,抱在怀里不住亲吻,又是说故事唱小曲儿逗她开心,母女两个玩成一团。过了一阵,小女孩渐渐累了,仍饧着眼赖在苏卿怀里,像是怕她再度离去一般。苏卿也不动声色,拍着她曼声低唱,直到她睡得沉了,才轻轻摘下她抱着自己手臂的小手,递到苗人凤手上,叹了一声道:“你以后……多疼她吧……”话音未落,已经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是一惊,苗人凤连忙把女儿又交给杜氏,便抱起苏卿的身子。所幸她这次并没有发作,过了一会便苏醒过来,轻笑道:“怎么死也这么麻烦?没的叫你看笑话!”
“你到底……”苗人凤顿了顿,改口道,“你别担心,等出了山,我去找个好大夫来给你看看。”苏卿似乎还想说话,看了看周围的人,终究没有作声。
众人在山洞中藏了七八天,听不到外边动静,苗人凤和杜希孟就出去打探,回来时满脸欣喜,道山中已不见了福康安一行人的踪迹。于是众人收拾着一同出山,就在凤凰城北一个叫做雪里站的小城中落脚下来。苗人凤惦记着苏卿的病,跟杜希孟商议过一阵再挖掘宝藏,也正好避避风头。杜希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宝藏地点只有苗人凤一人知道,也只得由他。又想他把女儿托给了自己照顾,倒不怕他一去不回,又或甩开自己私下去取宝藏。思忖既定,就点头同意,夫妇二人带着小女孩和一众家人往沧州去了。
苗人凤这边就在城中遍寻良医,连看了几家,都说苏卿不过是体虚受凉,只须好生将养便可痊愈,开了些不痛不痒的药也就罢了。然而苏卿却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其间心痛又发作了一次,比之前加倍厉害,待醒来时几乎没了说话的力气。苗人凤无计可施,看着她只是摇头叹气。
苏卿突然笑了起来,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我倒没想到,名满天下的苗大侠……也会这个样子。你就……别费心了,我这不是寻常病症,那些大夫……哪看得出来。”
“你、你究竟是怎么了?”苗人凤蓦地握住了她手,急促地道,“你自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我自作自受,我也不想拿这个博你同情。”苏卿摇了摇头,“对不起,佩青,我……你别管我了。”苗人凤听她换成了两人平日里的称呼,心头猛然颤抖了一下,又听她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那田归农……给我下了苗疆的碧蚕蛊,本以为到今年重阳才会发作,现在看来……那人一直对你十分忌惮,将来……你也要小心防他……还有那胡……”
“阿兰,你别说了!”苗人凤猛然道,“我这就带你去找人医治,等好了之后你再来叮嘱我也不迟。”
“你……”苏卿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苗人凤却向她露出一个笑容——在苏卿的印象中,仿佛从没见这冷面的汉子如此温和地微笑。
“阿兰,你可曾听说过湖南洞庭湖边的毒手药王?”
作者有话要说:
按:本文里的设定,苏卿化名南兰嫁给苗人凤的时候,已声称自己是寡妇再醮。两人成婚是乾隆二十七年,苏卿二十五岁,而且她……冒充不了未婚少女XDDD
原著当中南兰当然是正牌女儿身,据说年龄只有十七八。如果按苗人凤在乾隆十八年比武时三十岁算,乾隆二十八年(胡一刀十年祭辰)他都四十了,娶个十八岁黄花闺女他也好意思的!!!
老金小说里的老夫少妻风气实在让人不能忍………………

、第九章 服食求神仙 多为药所误


苏卿一怔:“你说的是药王一嗔大师?”
“不错。既然你也知道,一定听说过他医术出神入化。苗疆蛊毒虽然厉害,他未必没有法子可解。”
苏卿看着苗人凤,忽然“噗”地笑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心里倒轻松了许多:“苗大侠,你当初得罪人家那么狠,现在要去找药王求医,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能答应?”
“你、你怎么知道?”苗人凤不妨她提起当年旧事来,脸上一僵,而后道,“无论如何,他……他不能见死不救,我们总要去试一试!”
苏卿见他打定主意,也不再阻止,只是唇角高高地翘了起来,便露出腮边两个梨涡来,显得又是妩媚,又是促狭:“我呀,我是个地里鬼,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下苗人凤便安排车马,两人前往湖南,一路上打叠起百般小心,将苏卿照顾得无微不至,倒像是两人成婚不久,苏卿刚有身孕时的光景。苏卿想自己处心积虑骗他三年,又抛弃了女儿离家,他心里对自己未必没有恨意,只是看自己命不久长,他又生怜悯罢了。面上也不露出来,就静静地接受他的好意。不过一个月工夫,已进了湖南境内。
苗人凤只知道毒手药王居住在洞庭湖畔,但“药王谷”这地方到底在哪里,却是茫然。一到岳州,就四下打听,谁知闻者不是一无所知,就是立刻变色而走,可见那药王在此地的怕人名头。好容易听人半吞半吐道湘阴白马市或能打听到确切消息,便又再度南行。
那白马市是个小小的镇子,苗人凤见苏卿一路舟车劳顿,神色又是不好,就先找了下处,将她安置下来,自己出来在客栈柜上询问药王谷的所在。那掌柜听他说了两遍,仍然摇头表示毫不知情。苗人凤无奈叹了口气,正要回房,忽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道:“好好的一条汉子,偏要去寻药王谷,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苗人凤听了,心里竟生出几分欣喜来,转身就朝那说话的人走了过去。这时方看清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也不知有多少年纪,脑后一根花白的辫子只有姆指粗细,衣着却颇为华贵。苗人凤就恭敬一揖道:“请教先生何出此言?”
“哼,我看你是不知道那毒手药王的厉害!”那老者慢悠悠地端起桌上茶杯来啜了一口,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走入药王谷的人有死无生,所以至今没人见过毒手药王的真面目,你就没听说过么?”
“是,这样的传言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确有要事,还请先生指点去药王谷的路径。”
老者冷冷地一瞥:“谁说我要指点你了?我不知道药王谷在哪儿!”
苗人凤毫不客气地往桌旁一坐:“先生要是无意指点,为什么要出声引我注意?”
那老者似是没料到他如此犀利,怔了一怔,猛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这人倒是很机灵!去药王谷的路径,我告诉你也不妨,不过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是为了什么要去冒险找那毒手药王?”
苗人凤沉吟片刻,猜想这老者说不定与药王有什么联系,所以如此关注,便道:“是内子中了毒,又找不到解药,所以想请药王出手救治。”
“你怎么知道那药王一定会救?你跟药王相识?”
“不……”苗人凤微一停顿,续道,“我和药王毫无瓜葛。只是我想他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就算他要我替他做什么事,当作医治内子的交换条件,我也无不依从。”
“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要是那药王叫你去死呢?”
“一命换一命,也算公平。”苗人凤毫不犹豫地正色道,随即目光一闪,“不过药王为何要对我提这样的条件?先生又跟药王有什么渊源,因此一再试探于我?”
那老者便轻轻地鼓起掌来,像是对苗人凤的反应十分赞赏似的:“你眼光不错,我确是在试探于你。你的妻子中的是什么毒,可否让我亲自诊一诊?”
“你……先生究竟是什么人?”苗人凤疑惑地向老者望了望,“当真能解碧蚕蛊毒么?”
“碧蚕蛊毒!你说是碧蚕蛊毒?”老者猛地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撇,半杯茶水泼了一身,也不在意,只是激动地盯住了苗人凤,连声问道,“真的是碧蚕蛊毒吗?你……你妻子,她中毒多久了?现在有什么症候?”
苗人凤见他身子前倾,两手伸到半空,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想来要不是还顾及着两人素昧平生,就要抓住自己手臂问个不休了。心想这人从出现之时就透着古怪,说不定真和药王有什么渊源。虽然存着戒备之意,仍开口问道:“先生……对此毒像是十分熟悉?”
“呵呵!天下间的毒物,还没有老朽不通晓的!”那老者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站直了身体傲然一笑,忽地又对苗人凤打量两眼,“你不是要找药王解你妻子的毒么?为何还不带我去看看?”
苗人凤怔了一下,听他话里意思,像是宣称自己便是毒手药王。沉吟片刻,便一躬身:“是。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进了房内,苏卿正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见了他们便眨眨眼睛,冲苗人凤笑道:“这位又是你请来的大夫么?”
那老者也不避嫌,径直走到床前,刚要说话,与苏卿四目对视间,不禁都怔住了。过了半晌,那老者才喃喃道:“小娘子,怎么哪儿都有你?”
“石先生,好久不见了。”苏卿向旁边的苗人凤看了一眼,就觉得心中安定,也不害怕,慢慢撑起身来笑道,“奴家跟先生还真是有缘。时隔多年,竟然能在此相会。倒不知是哪一阵风把先生吹来的?”
苗人凤“嗤”的一声冷笑:“这位石先生,方才对我声称便是毒手药王,能解得了碧蚕毒蛊。我自然要请他来为你看一看。”
“嗯,石先生想是不知道,这位金面佛苗大侠,当年和令师兄也是会过的。先生在他面前冒充药王,也太不小心了。”
苏卿这几句话虽是说得轻声曼语,那老者脸上已腾地红了起来,顿了顿才道:“我何尝冒充过什么药王!苗……苗大侠,老朽之前难道有一句话说过我就是药王的么?”
“哎,那人向来只会武功,不会说话,石先生可不要挤兑老实人!”苏卿见苗人凤当真思索了片刻,神情也有些尴尬,便微微一笑,“再说先生虽然不是药王,但对这碧蚕蛊却不陌生吧?”
“呵呵!”那老者登时复了颜色,自得地笑了起来,“碧蚕蛊是老朽结合中原毒药与苗疆制蛊之法自创,普天之下,除了我‘毒手神枭’石万嗔,还有谁敢说熟知碧蚕蛊!”
苗人凤听得惊讶万分,不想这冒充药王的老者跟苏卿也是旧识,更没想到苏卿所中的毒正是他一手炮制。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听苏卿轻叹道:“我想也是。当年先生劝我试药,我不答应,谁知事隔多年,还是要帮先生这个忙。——先生跟那田归农也是老相识了?”
“嗯,那姓田的一肚子小心眼,就只有在这毒药上,出手还算大方。”石万嗔狡黠地眨了下眼,“只是老朽没想到,这碧蚕蛊终究用在了九娘子的身上。这么说,你是三年前服的药,到下个月就该毒发了?”
“你……先生有办法解毒么?”苗人凤急急问道。那石万嗔却不答话,大模大样地坐到床边,向苏卿微颔示意。苏卿便伸出手来叫他诊脉。石万嗔微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两手腕脉诊过,又看了瞳仁舌苔,方才站起身来,负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脸上却有几分喜悦的神色。苗人凤还要上前追问,见他猛地一回头,笑道:“好,好!九娘子是不是觉得胸闷、乏力、手足冰冷,不时心口作痛?”
“正是。她……她心痛每隔十几天就发作一次,看样子像是愈加厉害了。”苗人凤抢先代答道。石万嗔点点头,一边念叨着“十几天……十几天……”一边仍是踱步不休,又掐着指头道:“可记得日子?”
“每月初一十五。”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石万嗔似乎十分兴奋,搓着手笑道,“我本来去辽东寻那田归农,打听他把我那碧蚕蛊给了什么人,居然听他说失了九娘子的踪迹。老朽不得已才到这里来等候,幸而和九娘子还算有缘,若不然,终究是不能亲见这毒的性情根底,怎么能算得了天下第一毒!”
苗人凤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压着声音道:“先生还没有说,这毒到底是能不能解!”
“佩青,你也是糊涂。”苏卿瞥了一眼石万嗔,淡淡道,“石先生来此只是为察知碧蚕蛊的真正效用,什么时候答应过解毒了?”
“九娘子真是老朽生平第一知已!”石万嗔抚掌大笑起来,连脸上皱纹似乎也张开了,过了好一阵才止住笑声,换成严正的神色,“只是这蛊毒最终的效果还不能确定。老朽虽然算着是重阳前后发作,但看娘子的状况,恐怕九月初一例行发作之后,抑制蛊虫的药物就彻底失了作用,到时候多则三天,少则六个时辰,蛊虫将蔓延到全身,不治而亡。不知道这段日子娘子能让老朽随行么?”
苏卿听他说得确凿,猛然间想起当年和这人相遇,与自己同行的那程家的妇人就是中了他蛊毒而死。死前惨状,至今历历在目。想到自己再过不到十天也要变成那样,不禁全身都颤抖起来,半晌方强笑道:“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要让先生失望了。”跟着就向苗人凤一望,“佩青,你答应我一件事。”
苗人凤在旁听石万嗔洋洋得意地数说毒药药性,早已怒极,恨不得将这下毒的罪魁祸首一掌打死,但想到苏卿,又强行忍耐。这时就沉声应道:“什么?”
“反正我早晚也要死的,不耐烦等到九月初一。这个月是个小月,二十九那天,你就把我一剑杀了,落得干净。”苏卿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转头看着石万嗔,“能看见石先生捶胸顿足懊悔不已的样子,我死得也就开心些。”
“九娘子,你好狠毒啊!”石万嗔单是听她说这几句话,已经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上前两步叫道,“这、这天下第一毒……老朽苦苦等了三年,就是想看它最终的效用,你……枉为老朽知己啊!”
苗人凤看到石万嗔这个样子,倒像是真的一心只扑在研制毒药上,所以才对他人死活毫不在意,恼怒之余也不禁有些好笑。便径自走到苏卿床边,冷冷道:“既然石先生不肯解毒,那就请回吧。”
“你、你要我现在就走?”石万嗔一愣,死死地盯住了苏卿,仿佛看着一座价值连城的宝藏,突然脱口道,“我不走!”
苏卿听他几乎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忍不住“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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