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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完结)-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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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闷响,鲜血如泉一样从胸口喷出,和着满天的大雪落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又太突然,司参军愣了一下,旋即听到萧颂的命令,“抓人”

命令一下,四面的埋伏的士卒迅速的冲了出去,持剑团团将李婉平围住。

还未等短兵相接,李婉平却潇洒的将手中长剑一丢,看着四周围拢不敢贸然上前的士卒,不屑的哼了一声,“懦夫”

司参军面对过不少次敌军、凶犯,宁死反抗的有,诡计多端的有,懦弱投降的有,然而从未有一个杀人犯敢这样嚣张,束手就擒也如此倨傲。

李婉平看着愣住的司参军,微微扬眉,戏谑道,“怎么,难道等我自己把自己绑好走到牢房里去?”

司参军心底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了,他微微抬手,令人上前缚住她,又吩咐人将窦程风送去就医。虽然明知道他中那一剑,能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也算是给窦家一个交代。

毕竟是窦程风自己犯了阿芙蓉瘾跑出来,又是被闻喜县主所杀,他们“及时赶到”,也及时抢救,已经仁义至尽了,面子上都过得去,窦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庶子咬住不放。

冉颜疾步走到窦程风面前,看了一下长剑刺入的位置,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不禁抬头看了李婉平一眼,如果她没有猜错,李婉平这一剑精准的切断了连接心脏的主动脉,若不是了解医术,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恰好李婉平也正回头看她,两双长得极相似却又极不同的眼睛对望着,李婉平眼底浮现似乎浮现一抹笑意,那双清明的宛若会说话一般的眼睛,仿佛在说:又见面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冉颜盯着李婉平的眼睛,看着她转过头去,被压着往山下走去。

“走吧。”萧颂握住她的手。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太过理所应当了,不是吗?”冉颜拉住他的手问道。

“是。”萧颂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个中蹊跷?萧颂沉吟了一下,道,“但是阿颜,这是众望所归的一个结果。不管她是不是真凶,她在众目睽睽之中,杀了窦程风,没有任何人逼迫或诱导她。”

李婉平是在为前夫报仇。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那她为什么要杀白茹?为什么要杀瑜郎和何彦?这么多漏洞。”冉颜皱眉道。

萧颂不假思索的道,“因为他们是杀死刘应道的帮凶。”

“你明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冉颜声音冷硬,甩开他的手,随着士卒们的身后下山。

萧颂几步上前,一把抓住的她的手臂,将她带如怀里。

冉颜没有挣扎,萧颂晃了晃她,小声道,“阿颜,别生气,我一贯处事如此,我改还不成么?”

听着他闻言软语,冉颜也不是油盐不进,也不是不通世故,方才只觉得萧颂处事太过不负责任,但转而一想,他虽然过于世故圆滑,不择手段,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如此,“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萧颂见她不生气了,立刻老实交代,“那个瑜郎,是巴陵公主的人,听说何彦也曾经进出公主私园。”

冉颜颌首,这倒也合乎常理,若不是攀上了公主的关系,以何彦寒门士子的身份,哪有钱供他吸食阿芙蓉?

“这个案子的凶手其实也有可能是巴陵公主,我只是不想把公主扯进来,导致皇族对我抑或对萧氏的不满。阿颜,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且阴暗的人。”萧颂坦诚道。他看见冉颜松开的眉头再次皱起,紧接着又道,“这案子发生在京畿之地,死的人虽然都没有什么身份,但人数着实也不少。案子不是刑部一家说了算,大理寺和御史台都要复审,到时候我把卷宗一交,再附上几个破绽,御史台势必要逼着大理寺重新彻查,到时候,即便我需要再协助,但也只是协助而已。”

协助和主审所要担负的责任可是天差地别

“既然你不高兴,我协助的时候卖力一些,可好?”萧颂下巴蹭着冉颜的脸颊,笑眯眯的讨好道。

“萧钺之,拿开你的下巴。”冉颜嫌弃的拨开他长出胡茬的下巴。

冉颜又不笨,萧颂这么一说,她心中也就了然,也明白萧颂的苦心,他说的这么清楚,也无非是想让她了解并接受他的做事风格,毕竟以后要朝夕相处,总不能因这些别人家的事情闹别扭。

卷一 江南篇 第279章在我心里你抵过公主的尊贵

第279章在我心里你抵过公主的尊贵

第279章

冉颜不知道曾听谁说过,男人就像孩子,不能太惯着,若是他头一次犯错误的时候便轻易的包容原谅,日后他便会以为你并不是非常介意这样的错误,于是就会越来越过分。等到你堆积到一个点再发火,说不定他还会以为你无理取闹,不再向以前善解人意了。所以对待这样的事情,要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你非常反感这样的事情,以后他再做事也会稍微顾忌一些。

冉颜觉得很有道理,虽然她心里早已经不生气了,却还是绷着一张脸不理他。

萧颂一路温言细语的哄着冉颜,把这次的计划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一遍,并保证回去就写“犯案记录”,以后改过自新。冉颜这才放过他。

冉颜的演技并不好,萧颂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绷着脸,但萧颂也很了解冉颜,她不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女子,这么端着架子,是明白的告诉他,她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多少豪气干云,红颜裙下折腰。宋国公若是知道自己动用家法也没能把儿子教导的刚正不阿,却被冉颜稍稍不悦就轻易的改变,恐怕要气的吐血了。

然而,除了原本的处事风格之外,其实萧颂这次这般做是有苦衷的,如果他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惹的圣上不悦,惹的皇族不满,又能怎样?他背后有家族撑着,最多也就是被官降几级。

当今圣上不是个没有度量的,只要他萧颂还是个人才,等过了一时之气,日后还有很多机会升迁,官场上浮浮沉沉向来是常事,可是如今他有了未婚妻子,吴王恪似乎又很痛恨冉颜。冉颜的身份不高,也许并不是家族满意的嫡媳,想靠家族力量保护她远远不够,所以他不能失去一点保护她的力量。

冉颜窝在他温暖的怀里,也隐隐能想到这一层,只是她不知道萧颂是贪恋权力多一些,还是更多为了她。不能确定答案之前,她不会太自我感觉良好。不过萧颂能考虑到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已经足够了。

刚刚亲眼看过秋娘和窦程风那份深刻又苍白的爱恋,将冉颜此刻对比的如此幸福,她不自觉的朝萧颂身上贴了贴,心中已然决定,这个男人,她要了。

“萧钺之。”冉颜唤他。

“嗯?”萧颂垂下头,呼吸的热气从大氅包裹的缝隙中传递到她的耳廓上,“怎么了?”

“如果有人往你身边塞些乱七八糟的人,只要你的心不变,我不介意为你变成杀人犯。”冉颜声音不大,头被包裹在大氅里,显得的有些闷,“若是我们彼此情分单薄,各奔东西也就罢了,但如果你轻易变心,我也不介意变成杀人犯。”

萧颂怔愣一下,他明白,冉颜说的第一个杀人,指的是杀那些小妾,第二个指的是杀他。

半晌,他才爆发出一阵朗朗的笑声,满含愉悦的道,“阿颜,你这是在向我诉请?”

她的本意并不是诉请,所以果断的摇头,但随即又想到,表达占有欲也算是间接地表现一种情意,又点头,“也可以这么认为。”

“虽然过于委婉了点,但是你夫君向来聪明。”萧颂低声在她耳边道。

冉颜脸颊微微一热,便不再理他。

萧颂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理所当然的道,“放心吧,我两位兄长都只有一个正夫人,而我也没想过弄着满院子莺莺燕燕,又占我便宜,又得花我钱财。”

“自恋,小气。”冉颜脑子里除了专业词汇,别的方面很贫瘠,一时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他。

萧颂不服气的道,“冉娘子,你若是有空,不妨亲眼验证一番,你未来夫君要姿容有姿容,要体魄有体魄,哪能轻易被庸脂俗粉玷污。”

冉颜噗嗤一声失笑。

“你的两位嫂嫂,一位是公主,一位是县主,只有一个夫人自然在情理之中。”冉颜知道,唐朝许多公主都很霸道,更有甚者,不让夫君纳妾,自己却出去**。虽然贞观年间的公主要稍微贤淑一些,但那骨子里的骄傲绝不少一星半点。

萧颂带着凉意的手伸进大氅中,攥住冉颜的手,“记仇,你是还记着当初我说你身份之事吧?”他顿了一下,诚恳的道,“阿颜,不一样的。我对的无关紧要之人,或许刻薄、倨傲,但……现在,你在我心里,抵的过公主的尊贵。”

冉颜的心跳,有刹那停歇。

这在这一刻,冉颜忽然很感谢刘青松,以她对人的分析能力和对心理学的了解,自然明白刘青松在萧颂的成长过程中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影响作用,刘青松几乎陪伴萧颂整个少年、青年时期,这个时候人尤其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刘青松许多现代观念无疑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萧颂。否则,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唐人,即便风气开放,他可能也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可以说,如果没有刘青松,萧颂就不是今日的萧颂,冉颜深深觉得,命运的巨轮,转动的自有规律。

一路无话,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温度却不断升高,他抱着她,仿佛就抱着全世界。

……

雪还在下,萧颂驱马带着冉颜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冉颜能清楚的看见马上闻喜县主的背影,不,是李婉平。她一直那样挺直着脊背,发丝与裙裾在风雪扬起,而她宛如一株悬崖上的孤松,纤弱却又顽强。

不可否认,闻喜县主分裂出来的这个人格极有魅力,如此多谋且洒脱的女子,这世上恐怕也不多。至少冉颜觉得自己在心性上不如她。

“她是在包庇谁吧?”冉颜喃喃道。

现在疑犯只有巴陵公主和柴玄意了,若真是包庇,自然不大可能是包庇巴陵公主。

冉颜的声音极小,萧颂却听见了,冉颜这话正与他的看法一致,这一切出现的太突然,太过合他的想象,反而觉得有种违和感。于是不禁问道,“为什么这样想?”

“闻喜县主还有一个兽性人格,她在遭受不同威胁的时候,这些相映的人格似乎会不受控制的出现……”冉颜回忆到上次她用针威胁兽性人格的时候,李婉平便会出现与她周旋,那么当遭受武力威胁的时候,为什么兽性人格没有出现呢?冉颜沉吟一下,道,“我并不能确定,只是怀疑而已,我对人格分裂这方面并不是非常了解。”

不同人格分裂者,各个人格之间转换的规律,恐怕就是心理方面的专家也不能有百分之百的掌握。

“不过,我可以肯定,李婉平这个人格已经盖过了闻喜县主原本的人格,她有其他两个人格的记忆,怕是也能控制其他两个人格的出现。”冉颜叹道。

两人正讨论闻喜县主的人格问题,前面忽然传来司参军一声惊呼,“闻喜县主”

卷一 江南篇 第280章亡

第280章亡

几乎是同时,李婉平从马上栽了下去。

司参军飞身下马,在她落地之前堪堪接住了她。

萧颂立刻加快速度驱马疾驰到跟前,入目便瞧见了李婉平口中不断有血涌出来,已经沾湿了胸口一大片。

萧颂帮冉颜下马,她便立刻过去探李婉平脉,指头下的脉动细弱,并且渐渐游离,时有时无。

“萧侍郎。”李婉平睁开星眸,眼眸中含笑。

她与冉颜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令萧颂心头一窒,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嗯,县主有何事吩咐。”

“不敢当。”李婉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米白的信封上已经沾染了一片血迹,她抬手递向萧颂,“劳烦明日帮我交给圣上,请他一定要看看,这是我……的……绝笔。”

萧颂接过信,也不嫌上面的血迹污秽,直接装进了袖袋里,“县主放心,我明日清晨便进宫面圣。”

“多谢。”李婉平灿然一笑。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刻的闻喜县主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她一双眼眸宛如秋泓,倒影着四周火把微微跳跃的光芒和漫天纷纷扬扬的大雪,渐渐暗淡下去。

“婉顺,我……替你杀了他……”李婉平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唇畔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的灵动归于一片死寂。

活着,也是一种痛苦,婉顺,你那么胆小,便让我替你经历死亡吧。

冉颜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一丝挣扎,也许是主人格想出来,却被李婉平压制住了。不知是幸或不幸。

司参军诧然的看着闻喜县主娇美的容颜,心底触动,他守过边,也作战过,不知道多少性命死在他手上,可这却是第一次有女人死在他怀里,并且带着这样明丽的笑容,死的这么洒脱。

冉颜脑海中纷乱,可悲可叹的闻喜县主啊她原本在长期的恐惧中,分裂出来为了保护自己的人格,最终却是产生了独立的感情,成为杀死她的凶手。

李婉平说:婉顺,我……替你杀了他……

替闻喜县主杀的,而不是自己想杀窦程风,也许一直记得杀夫之仇的人,就只有闻喜县主而已。关于闻喜县主的那次婚姻,冉颜也略知一二。

李唐近支皇族的嫁娶,首选姻亲,次选功臣,后选门第。

然而,刘应道既不是姻亲功臣,也不是门阀或高官之子,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刚从弘文馆学生补到通事舍人的小官,以高祖嫡亲孙女、皇帝亲侄婚配小官,在重视门第的隋唐,这根本是对李婉顺的侮辱与轻视。

但婚后,纵然闻喜县主与刘应道的生活十分清素,也还算琴瑟和鸣。原本以刘应道的才华远远不止这点前程,可他娶的是隐太子遗孤,是李建成的女婿,这个尴尬的身份注定他在官场失意。可是刘应道并未因此埋怨,而是花更多的时间陪闻喜县主,而闻喜县主欣赏他才华的同时也对他心怀歉疚。

两个人互相扶持依靠……即便清贫,原本也可以双宿双栖。

只是正如窦程风所说,造化弄人。

雪地里静默了久久,仿佛是为了吊唁这位一生悲哀的女子。她出身高贵,甚至本该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可是父亲在皇权的争斗中败了,于是成王败寇,她做为失败者的后代,只能生存在别人施舍的夹缝里。然而就在这样的夹缝中,她开出了虽然畸形,却绚烂的花。

……

“把闻喜县主的遗体送回柴府。”萧颂打破沉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小块的木板拼凑捆扎,做了简易的停尸板。冉颜帮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用帕子遮住那张含笑的容颜。

松木板吸了水极重,只能六个人一起抬。行路的速度也放慢了许多。

萧颂方才看着李婉平的脸,虽然不完全相似,也明明知道那不是冉颜,但还是忍不住胆颤,因此一上马便将冉颜紧紧搂在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城门处的时候,萧颂才唤了一声,“阿颜。”

“嗯?”冉颜抬头看他。

萧颂微凉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鼻尖上、脸颊上,最后,在她柔润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亲。

冉颜不知他为何忽然热情,却也不曾拒绝。

“闻喜县主……”冉颜心中复杂。眼前的一切已经很明了,李婉平定然是一直在关注案情的发展,她明知道早晚会揪出真凶,所以不惜替真凶去死。她写下绝笔,多半也是请圣上放手此事。

毕竟若不是此事牵扯到她,也不会闹的这么大动静。在萧颂设计把此事弄上早朝之前,圣上就问了一句这个案子的进展。

这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只不过是顺口一说,但长期浸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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