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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之内(gl)-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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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深拿奇怪的目光看着梁师成,对方只对他使了使眼色。马植则低着头一言不发。徽宗哼了一声,吩咐亲军快快将刺客捉拿归案,一甩袖就走了。本是好好的要赏月,还可得空去偷闲,可这事一出,若不回去怕是众人都没那雅兴,心上气愤那刺客,便气呼呼地招呼众人回宫。
  人徙一路在马上低着头,无知无觉般跟着回了宫,一晚上昏昏噩噩,曹绅等问她她也不答。好在中秋这两日不用上学,只懒怠起床。正在床上迷糊,曹绅跑到床前回说梁大人来了,惊得她翻身坐起,胡乱穿衣洗漱就到穿堂上来。见梁师成悠闲地捧着茶碗坐在椅子上,心内叹一口气,整整衣服坐到他面前。
  梁师成打量她两眼,笑嘻嘻问道:“王爷知道我为何而来,废话也不多说,王爷从实讲来罢。”
  人徙咳嗽了两声,也笑道:“梁大人从不会走正道儿的,你这一出要说出去了也够戗。”
  “那你去说。”梁师成哈哈笑两声,“说出去恐怕对你没好处,我在陛下面前给你瞒着呢,你怎么谢本官?”
  人徙沉默不语。她明白梁师成此次是都打算好了,刚刚那句话只不过是撑撑场面,不至于太失态。自己昨晚看到陈忆自己在那亭子里了,便偷偷挪出人群,至不远处偷看她。边看还边注意着湖边,以免人家发现自己跑远了。回头一瞧就看见黑衣歹徒了,眼看着人都受伤了,根本顾不得。却不知梁师成一直注意着自己,看见她瞧着陈忆,便上了这一出。不然那歹徒真就那么大胆,两个人就敢劫皇上的人?这下算是紧紧被人捏在手里了。
  “你不说,那我可就跟陛下讲了。我可有人证。两个呢。都看见你对娘娘那么上心,现在都等我开头儿呢。”梁师成把玩着茶盏盖子,慢悠悠说道。
  人徙心里急得不行,面上又不能带出来。只得站起来背过身去回道:“梁大人是问我到底为什么那么愿意帮王大人?”得到肯定的回答,便拖延着时间说“允我想想”。
  话虽如此说,可现在如何想?自己已想了一夜了,根本没头绪。按理说娘在王黼手里,可以拿这个说,可说了娘不就又复危险?
  曹绅在暗处看着他们两个,心下焦急。殿下和陈娘娘的事他也一直看在眼里,木格也经常在他面前说笑,但他都没认真,虽说好象殿下格外在意陈娘娘,但终究也是两个姑娘家,殿下对她在意也估计是姐妹般的投缘。可他知道是两个姑娘家,梁大人不知道,此次还咬定了殿下和陈娘娘有不正当感情,看样子还拿这个威胁殿下。威胁什么他不知道,但看殿下的样子,事不小,而且又不能解释身份,着实真遇到坎了。想到此,曹绅转身出了殿。不一会子又悄悄地回来,仍站在那里暗暗看着。
  此时人徙已转了有半个时辰了,梁师成一盏茶慢慢喝了个一滴不剩,见她仍犹豫着发愁,站起来走至她身旁,拿手拍了拍她肩膀轻笑道:“王爷还未想明白?有什么难的?能和王黼交心,就不能与下官交心?说出来罢,下官也照应你。”
  人徙心里又沉了一下,觉得对方也许知道了更多的事实。娘的事她是死也不会说的,可说点别的理由,若不够重大不够有价值,对方是不会相信的。现如今,也许,是该坦白的时候了?
  若说出去,可不能保证梁师成不告诉陛下。就是最好的结果,也终是和王黼一样,拿这个威胁自己做这做那,任人差使。难不成一个包袱没甩掉,又背上一个大包袱不成?心里又越发懊悔自己看到陈忆受伤就忍不住跑过去的行为来。而且此刻若不说,不知道他要怎么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和后宫妃子私通,自己死不死且先不论,陈娘娘可就苦了。
  就算自己背欺君之罪,也不能让那人受平白之冤。
  人徙心横了一横,转过头来看着梁师成,眼神坚毅。她已决定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自己就是因为身份才被王黼拿捏,请他收手,放弃对这真相之后两女子不可能的“私通”之罪的追究。
  梁师成见她转过头来似有所悟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儿,拉她坐下,看着她等她说。人徙盯着梁师成,口发干,心跳如擂鼓,嘴张了几张,又闭上。反复最后犹豫了几次,终于张开口,慢慢说道:“梁大人,我,我其实……”“你其实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一个声音传进来,两人一回头,见陈忆笑意盈盈站在屋内,梁师成目瞪口呆,人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却满面通红。
  “我是说,其实殿下真的喜欢本位,是不是?”陈忆走到人徙身边,对梁师成笑道:“梁大人,我要来找殿下,在院子内正看到你们这副模样,打听打听原来是你在问殿下被王大人捏住了什么把柄。还能是什么?那王大人拿住的,也是你拿住的罢了。”
  说着拿胳膊勾住人徙的脖子,眼睛亮亮,笑颜若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生蛋快乐!



40、四十

  昱王殿内,梁师成正势在必得地逼问人徙到底和王黼有什么秘密,却见陈忆主动来承认她和昱王之间的事,才觉自己居然白费工夫,当下气得面色阴沉。陈忆仍笑道:“这下梁大人也算我们的自己人了,我和昱王都归你管,梁大人可要高抬贵手啊。”
  人徙被她搂着脖子,魂魄早飞到了天外,红着脸根本注意不得现在的状况了。更何况隐约觉得这真是个瞒过去的好法子,便不吭声默许。梁师成看人徙那个样子,反倒是觉得的确如此,刚才不说是因为害羞害怕。心里更加失望,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陈忆追出去看他出了院子,叫人将院门关好,回到穿堂,见人徙仍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可眼睛却紧盯着自己瞧,不由发笑道:“殿下摸不清状况?人走了,放松罢!”
  人徙又仔细瞧瞧她的神态,突然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道:“你,你知道了?”
  陈忆莫名其妙回道:“知道?知道什么了?”
  人徙又想了想,方半是放松半是遗憾地身子滑倒在椅子里叹了一口气问道:“娘娘怎么知道我这儿出事了?”说着又站起来去看她肩膀,见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又想起刚才她忽而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架势,又瞧着她瞧愣了。
  陈忆便与她大眼瞪小眼,曹绅上前回道:“小的去告诉娘娘的。”随即又转头看着陈忆迟疑道,“小的,小的只是让娘娘去帮一把,说说你跟王爷没什么,可娘娘的行事实在吓了小的一跳。这往后可怎么办?梁大人知道了,能担保他不加害殿下和娘娘么?”
  “曹绅!去给娘娘弄点解暑汤来!你懂得什么,若是娘娘只是平白来帮我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才会是越描越黑。”人徙好容易把目光挪开,精神放松下来。可转念又向陈忆道,“可是这下可害了你了,虽说你对梁大人说的话会起一定作用,梁大人可能在有地方用我们之前不会说出去,可是现在连你也要白白受他的指使了,还说不定是什么呢。”
  曹绅见她恢复了生气,笑着去端汤,陈忆听了她这话,脸上并无一丝忧愁,反而波澜不惊道:“我倒不妨,整天无所事事也倒闷得慌。且对梁大人是那么说,保管他不会找我麻烦。我能有什么用?”接着又正色向人徙道:“殿下也太生疏,你发生了那么些事,怎么一个字也不对我吐?今儿若不是我帮你,你要如何?”
  人徙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向来知道娘娘不爱管事儿,怎么能告诉娘娘去呢。若娘娘因此腻烦我了,我上哪说去。”说到此又低头,“况且娘娘的事儿也是不爱告诉我,我就想这样也好,像个友人般说笑玩乐,不甚亲近,却也不会因什么事儿生疏。”
  是的,仅此而已便是。
  陈忆看她这神色似乎又沉寂下去,便拿着曹绅端过来的汤里的汤匙去点她的额头道:“怎么不会?你那日不要我的生日礼,还把我几乎撞倒!”
  汤渍全粘在人徙额头上,人徙忍住心内的酸涩,瞪着她撒谎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该明白那是我故意要避嫌罢?”
  “我知道。”陈忆呵呵笑着,“我是看你没精神,逗一逗你罢了。”
  人徙闻言,一手蘸汤,就向对方脸上抹去,陈忆挥舞着汤匙,且躲且攻。一旁的墨儿虽对整个事情不甚了解,但看人徙这个样子,心内带着一抹酸涩也笑起来。人徙跳着躲至墨儿身后,口内叫道:“墨儿姐姐救我!”
  墨儿便笑呵呵地转过头来按住她的肩膀道:“又胡闹了,还不如和娘娘清清静静念一会子书呢。”
  人徙听言忙对陈忆打了个千儿,口内讨饶道:“娘娘饶过我罢,我服了便是。娘娘跟我去上楼,汤师傅的功课你且教教我。”
  陈忆看她那模样,甚觉好笑,又取笑了一阵,两人才去洗脸,上楼论书。
  至此,两人越发不那么顾忌,有事便互找至对方寝宫,人徙更是三天两头上琉璃宫。她知道梁师成还要取信,便想要表现得像些。可终究还是想去的,时候长了倒觉得真便利。一见面,便事无巨细的向陈忆讨教,什么今日某官员送礼来,要怎么应对啦,授衣节汤师傅吩咐的长篇策论怎么写啦,如此等等。而陈忆也不嫌繁复,通通用心帮她想办法,倒比平日里自己的日子多出几分趣味,两人越发像友人了。
  暗自跟着人徙的探子跟了几次,便失了兴趣,回去禀报梁师成说确实如此,昱王和陈娘娘好象确实是那么回事儿。梁师成心内不甘,总觉得不应该如此,自己该得点什么才是。就像那日他气呼呼地从昱王殿出宫回家,命人将余深请来,两人细细说了一阵子话。
  这余深算是梁、王二人的同党,平日见风使舵,没什么主见。他跟着梁师成同撞见昱王亲密地抱着娘娘,当下就想说出来,被梁师成拦住,莫名其妙。此次被请过来,劈头就问道:“梁大人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昱王不该和娘娘那个样子,你不会不知道,这是皇宫的大忌!”
  “我知道我知道,余大人且静静神。”梁师成命下人上好茶来,含笑安慰道,“你有所不知,这是我设的套儿,我就知道会如此。”说着将从怀疑王黼到要从昱王身上下手到那一幕都细细讲了一遍,末了吩咐道:“你且收收你的舌头,本官现在还不知要如何用这昱王,就连王黼,本官现在也是犹豫着不知怎么办,所以先定不能说出去,万一闹出来,不但用昱王用不成,还不知会不会被他咬一口。现在不但不能说,且要替那小王爷防着其他爱说嘴的人。”
  余深点点头儿,“下官是不妨啊,不说就是。可还有一人也瞧见了,你可摆布他没有?”
  “不就等你去办呢。”梁师成道,“这个不难,那么个小官,默默无闻的,你去叫他闭嘴。”
  余深应了,告辞而去。梁师成皱着眉头,在屋内转来转去。这王黼,这么防着自己,这么大的把柄自己独捏了,难不成想造反不成。又不想直接去问,那是铁定问不出来。这么看来,继续和他无所顾忌的同盟怕是有点后怕了,还是尽早将共同的资产抽手。而叫他全部将王黼弃了罢,又觉得难办,共事太多年,千丝万缕的联系抽不回来。
  正犹豫的当儿,李邦彦钻碧纱门帘进来了,倒唬了他一跳,不悦道:“李大人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回老爷,小的报了,您没听见?”那小子又打一个千儿,退了下去。
  只见李邦彦满面愁容,上来就说道:“梁大人你且管管你那义子,今儿又在朝堂上下我的火,把我收人家银子替人家改杀人犯的名儿那个案子抖了出来,如今陛下要查呢!”
  “这事我知道。”梁师成淡淡道。他当时也在堂上,怎么会不知道?只不想管罢了。他们怎么斗,与自己无关。
  那李邦彦见他不怎么理,更加絮叨地抱怨王黼怎么刁难他,如何下套治他,罗罗嗦嗦不一而足。梁师成本不耐烦地听着,心内想着怎么将他打发走,突然一念从心起,倒专注地听了一会子。听完拍拍对方的手道:“李大人想不想这王大人彻底不打扰你?”
  李邦彦一听,立刻答道:“做梦都想。可是——”“你若想,便得听我的,保你以后太平。”
  李邦彦连连应承,又说了好些保证的话,欢喜告辞。梁师成手指抚着大拇指上的玛瑙戒指,硬生生咬了咬牙。
  
  十月十五日。这日是宋朝的下元节,这下元节是道家里三官(天官地官水官)之一的水官解厄旸谷帝君的诞辰,各道观内香烟袅袅,争做水官祭祀。徽宗向来爱道,这三官的生日是看得比自己生日还重要,所以早在这日之前,便放出话来,这日要出宫到上清观祭拜水官,除太子和一些重要人等必去以外,谁想跟着来便来。梁师成与费长山请旨去侍奉,于是这日,便早早起床洗漱,早朝也免了,带领要去的众人一起出了宫,前往上清观。
  当时这去祭祀的话放出来,众皇子公主心内不大想去,因这是去道观,又不是花园。便只有少量要讨好的几个皇子公主去了,姘妃也有去的,也有不去的,可少爱去的陈忆也夹在其中,实在稀罕。原因是人徙拉着她胡缠,“趁此跟我到外面逛逛”,只得应了,嘱咐她在外不可和她太近。人徙自然是应了,这当儿正左顾右盼地骑着马,跟在皇子队伍里兜着,走了有一个时辰,都到了汴梁郊外才至。
  这上清观是汴梁最大最有名的道观,陛下一有事要去道观,定会来此。众人停在观门前,举头望望,只见这道观门头是个红砖褐瓦的大门柱,大红底柱,上头修得如同宫殿的殿顶,翘起的顶檐直入天际,着实威武。一二百的台阶,三个圆拱门,里面又是阶梯,望一望昏暗深邃,平日里应是寂静幽深的。而此时的大门台阶前的空地上也摆了香台,香烟弥漫,重道士师傅都站在门前迎驾,围观的群众也甚多,十分热闹。陛下下了撵,按道家的礼拜了张玄大道师,众道都行大礼,请众人入观。
  陛下领头,从铁瓦琉璃殿(主殿)逛到清风殿,各殿几乎一一逛过,且逛且拜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在主殿门前设了桌椅,在空地上焚了“金银包”,太子并几位皇子持香拜了祭台,人徙也亲手折了锡箔银锭,装入白纸糊的袋中,上书“宋徽宗六子赵人徙百拜”,丢入火堆焚了。好容易正事毕,陛下在椅上坐了,观看道家法事,众人各自散去,各在观内闲逛。人徙溜出来,正想到处逛逛,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找至人徙跟前小声道:“王爷金安,小女是蓝衣,是梁大人特地吩咐来服侍王爷的,说以后王爷一出宫就跟着你。”
  人徙皱了皱眉头,知梁师成还是不放心,怕她和娘娘的事还是假,便派了个人跟她。当下只得随她跟着,自去找陈忆,将她悄悄从看法事的人群里叫出来,对蓝衣道:“我正想和陈娘娘一起逛逛,那你跟着便是。”说着两人溜过主殿,四处闲逛。走了片刻,见众人都钻到什么“金银殿”“长生殿”等祈祷富贵平安的殿里去,见蓝衣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俩,便笑了笑,拽过陈忆的袖子将她拉入了“药王殿”内。
  这药王殿里祭着药王孙思邈的像,里面空无一人,人都不拜这不干富贵的药王。她特地拉陈忆来这里,一是没其他人看见,二是让蓝衣回去好汇报。
  此时她拉着陈忆在药王像前的垫子上跪了,口中念道:“聪颖高贵的药王,请赐我和忆儿永远健康,不必再吃那苦苦的药。”
  陈忆站在那里不想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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