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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之内(gl)-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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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军队不用挂念。”曹辅答道,“如今军队里好些个小伙子已在这城里成了家,就算没成家的,见无战事可打,也有学打铁的,有学种地的,他们说,用他们时便用,不用,他们就好好过日子,他们一直跟爷共存亡。”
  人徙的心被喜悦几乎涨破,她兴奋地转头看着陈忆道:“如今我还是能养活你,你可答应我么?我可问了一路了!”
  陈忆红了脸,沉默低了头。众人一听这话有意思,都起哄道:“可有喜事了,最近实在是愁够了!”
  在众人强烈要求下,陈忆终于抬头,却不是答应,而是向秋兰道:“夫人,你,你可应么?”
  秋兰叹了口气,“我不应,我好容易盼来的孩子指不定要去跳河或者抹脖子,我不舍得,还是应了罢。”
  众人欢呼,几乎个个喜到天上去。然而陈忆却突然问秋兰:“她,真的去逛过楼,还险些将人家姑娘弄回家?”
  众人都傻了眼,不敢吭声。秋兰不想隐瞒,便点头称是。陈忆瞪人徙一眼,甩手道:“鬼才嫁你!”说完进屋去了。
  人徙被她瞪得怔在那里,被她最后这四个字打击得抬不起头。众人想安慰,出口却都笑了出来,流月更是蹲在那里哈哈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一连好几日,陈忆都对人徙带理不理,每日只跟着秋兰睡,或是和其非一起绣花逗鸟,就是不理跟在后面的那个傻呼呼的人。人徙每日清晨便跑出去采一篮子花送到她面前,或者去买各种她喜欢的小玩意,但都全然无用。一日,天作阴,想是要下雨,人徙又凑近乎不成,看着这天,心里越发烦闷,邪气上来,便赌气向陈忆道:“你不嫁,有人嫁,我再去找一个空音姑娘来就是!”说着就换了一身华丽点的衣裳,拿着钱袋跑了出去,直奔紫烟楼。
  紫烟楼还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人徙直冲到门前。那妈妈一见她就惊讶不已,因为已听说王爷被罢为平民,口气就不像以往那样殷勤。但见人徙穿得还挺好看,又拿着一个钱袋,便笑道:“唉,王爷不是王爷,但爷还是爷,快进去罢!”
  人徙整个将那钱袋丢给她,沉着脸道:“我要一个靠近窗子的小阁楼,还有一个听话的姑娘陪我喝茶!”
  妈妈接过钱袋,眉开眼笑道:“有有有,最近我们楼新修了个小楼台,可漂亮呢,就在左边楼上!我领爷去,姑娘随后就到!”
  妈妈将人徙领到那新修好的小楼台上,命人泡好茶,请人徙坐下。这小楼台是对外悬空的,两头是石墙,朝外由木栏杆围着,全部漆了亮闪闪的红漆,上面雕刻了各式花纹。头顶上是木凉蓬,脚下是大红绒毡,露台上搁着一只小炕桌,一个跑堂的将一壶清茶两个茶杯搁在桌上退下了,人徙在红毡上的绒垫上坐了,盘腿靠在墙上,转头看着窗外已飘起的雨丝。
  不多时,一位漂亮姑娘姗姗而至。这姑娘自称叫红烛,穿一袭紫衣,也是长得粉雕玉啄,清新可人。她缓缓在人徙面前坐了,给人徙倒茶,一边和她扯些家常话。但人徙只瞧了她一眼,便复又把眼光朝向外面,还四处查看,像在寻找什么。
  雨大了起来。细雨如丝,天际如水墨画般的飘渺模糊,树木房屋都虚幻起来,煞是一副好画般的景致,人徙看得如醉如痴,连话也不接了。
  正陶醉时,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下跑过,人徙一时激动地探出头去,险些将脚崴了。那身影着急地从楼前跑过,然后过了一会子又跑过一次,然后第三次时变成了走着,低着头,身上已尽数被雨淋湿。人徙半个身子已探出楼外,怔怔地盯着那身影,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而就在此时,那身影也抬起头来,一时间四目相对。
  陈忆见人徙果然在楼里,对面还坐着个漂亮姑娘,顿时脸就气黄了。她抬头瞪着人徙,眼里全是恨意。人徙一下慌了,朝她喊道:“怎么在雨里淋着?快回去!”说完又觉不对,忙改口道:“不是,要不,你快上来?”
  陈忆越发瞪她了。倒是一旁的红烛扑哧一声笑了,“爷真是傻子,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进得这楼来?”
  人徙顿觉唐突,不知说什么好,眼见楼下的陈忆已衣衫尽湿,头发粘在脸上,还在往下不停地滴水,一阵风过,那脸上分明有了委屈,脸色也苍白起来。人徙的心疼得不已,刚想跑下去找她,就见她一个转身走了。
  人徙在着急中冲着她的背影在楼上大喊道:
  “我知道你记恨空音的事,但你可知道,她像你,还不够多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结局 敬请期待!



88、八十八(结局)

  靖康二年。宋,南京。
  仓促建成的皇宫内,连行宫都没有,在去营救俘虏之前,流月人徙离所谓的皇上赵构只隔了一面墙,睡觉时呼吸都能听见。
  这日,人徙和流月带着曹芷回到南京,将她送到在朝中当差的曹申那里。然后两人将军队丢进赵构的军营,一起去见他。
  “六哥,真的不能留下么?朕已将你的王位恢复,还拨给地你让你盖房子,怎的不盖?朕还要朕封你和流月公子为保国大将军,替朕打天下。”赵构愁容满面道。
  人徙摇摇头,“我没救爹爹回来,别记恨我便是。但是我替陛下放了好多俘虏出去,他们会记着陛下的恩德的。我能帮陛下做这么一件事,已经了了我的心愿了。这所谓皇宫,”人徙四下环视了一圈朴素的屋顶梁柱,面色黯然,“到处是灰尘,我已不想再呆下去了。”
  赵构若有所思,三人低头沉默。
  三年前的那个雨中,陈忆终于答应成亲,但是却说道:“但如今你无所事事,不像以往的你。我问你,你真的满意了?”
  人徙一下愣住,心内翻腾起来。她变为平民,可以和忆儿在一起,她是欢喜的。然而,却总有一种缺憾在她心头,她一直以来那么忠于大宋,却被大宋的皇帝贬为平民,削掉了王权。她不甘。
  陈忆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抹去她脸上的雨水,轻声道:“那你就好好准备着,等那一天到来。你完成你心内的愿望的日子,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人徙重重点头。
  从那日起,她在府邸内真心拜流月为师,拜所有将士为师,苦心习武,同时研习各种兵书。金兵的一举一动,朝廷的一举一动,她都拜托孔理年帮她瞧着,一点也不敢疏忽。她和流月就在每日清晨练武、午前看书、下午跑马、晚上仍是练武的日子中度过,三年,如白驹过隙,眨眼而过。
  靖康元年,当她得知金兵再次南下,朝廷危急之时,她就想带领全部她能筹集到的军队赶赴朝廷。但又听得李邦彦下令不得出战,而且自己又无身份地位,也无人举荐,便犹豫了好些日子。及至后来听到宋朝兵败亡国,一时悲愤难抑,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抑郁而过,但听到康王在南京称帝,十分喜悦,又想着金兵不多日便会占领各州,此地也不安全,便带领全体家眷和所有将士向西南投赵构而去。
  她的前来,使高宗十分高兴,就在此事,传来了徽宗钦宗被俘虏的消息,人徙便向赵构请命,前去营救。高宗本不太愿意,结果耽搁了救钦宗的日子,只够赶上后来才出发的徽宗等人。
  如今她就要真正在南京置一处房舍,过她想要的日子了。
  赵构一再挽留,但见她去意已决,无奈给她在户部挂了个虚职,给流月也挂在了兵部,发放俸禄。并与她们银钱若干,恋恋不舍地将她们送出了简单的皇宫。但后来,他不但发不了俸禄,还要艰难牵都,这都是后话了。
  
  宋高宗靖康二年六月,在南京郊外的一处整洁的大院前,一阵鞭炮声炸开了初夏寂静和煦的薄暮。随着鞭炮声,陆续走来了许多身着新衣的宾客,他们憨厚地笑着,提着厚礼走进这家小院内,向主人祝贺乔迁新居的大喜事。
  秋兰按大妆而扮,穿一身鲜艳的彩衣,站在院门口笑吟吟地迎接客人。这些客人都是附近的住户,这座宅子是这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建成的,一直空着,见有人要买,十分慷慨地帮着装修一新。
  小溪源拉着其非的手在院子里笑着转圈圈,一边往嘴里塞糖。
  人徙穿白色金底长衫,腰间绑着修补好的红色香袋,脖子里仍套着那块有伤痕的铜牌。她一边和客人寒暄着,一边看着身旁漂亮的陈忆,脸上全是笑。但她一边笑着,一边时不时朝后院方向望着,显得有些担心。
  过了一会子,只见流月蹦跳着蹦到她旁边,在她耳旁道:“都完事了,你可准备好了?”
  人徙点点头,见众人和秋兰曹辅都忙着招呼客人,便猛地一拉陈忆的手,拉着她往后院飞跑,一边跑一边说道:“快来,趁现在,不然一会子娘又要说我糟蹋她的树。”
  陈忆不明所以,只得跟着她来到空无一人的后院,一到便愣住了。
  只见后院唯一两棵小树苗上挂着大大的红色绢花,弄得像娶亲,恨不得将枝头压弯。那两个大红花中间连着一根绸缎,绸缎上粘着一张红纸,上面用黑色毛笔写道:
  “以我之愿,至死不渝。二心合一,卿可愿否?”
  陈忆看着这句话,心内暖成一片。她掩饰住内心的喜悦,挑毛病道:“这你写的字?你的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看?”
  人徙本忐忑不安地观察她的表情,惟恐她说过的话又变卦,此时一听这话,顿时满面窘态,一旁的流月忙摊手道:“你让我写的,我写汉字没少笔画就算功德了,还要跟你写得一样漂亮么?”
  陈忆哈哈大笑,人徙在她的笑声中无奈地笑问:“卿可愿否?”
  陈忆收起笑容,看着她的眼睛道:
  “愿。”
  人徙如释重负地去抱她,她却又道:“但是。二心合一,至死不渝这些话,根本不用说。真是白费工夫。”
  人徙听了又愣住,忆儿却去搂她的脖子道:“我早就信你了。”
  
  至第二日晚间,新房已是一团喜气,到处是红花和喜字,花团锦簇,过大年一般。因陈忆已无父无母,便省去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烦琐的过程,只看了看今日的日期,是个良日,便摆了酒席,将亲事定下了。
  酒宴后,只由非儿领着已着红衣、盖着盖头的忆儿,从呆了一天的小室内出来,在众宾客面前,沿着院内转了一圈,慢慢走到灯火通明的门厅前。非儿从一个客人手中接过一把谷豆,放在忆儿手里。陈忆接过,朝前面地上一撒,哗啦的谷豆声使众人拍着手叫起好来。这叫“撒谷豆”求吉利。接着两个由附近百姓扮演的通赞和礼赞分别站在两旁,礼赞向厅内招一招手,人徙穿着大红底金花的喜褂,头戴红色金边喜帽,手拿一只大大的红色同心结,慢慢走出来站到前厅的台阶上,心内激动不已,面上却略显紧张。
  引赞道:“新郎搭躬——”
  人徙忙伸手去搀陈忆,对方的手触到她的手,立刻紧紧握住,人徙感到她手里全是汗。
  通赞道:“新郎新娘牵巾——”
  人徙忙把手里的同心结递到她手里,陈忆紧紧攥住了。
  引赞道:“新郎新娘至花堂前——”
  人徙引着陈忆,两人走至厅堂内,面向端坐在高椅上的秋兰。众宾客静静地跟进厅内,
  将她二人围在中间。
  引赞道:新郎新娘就位 ——
  人徙和陈忆静静立在秋兰和香案面前,手却还拉着,引起一片笑声。陈忆想抽出手来,
  人徙却攥得更紧了,目不斜视地小声说道:“上次我娶亲,不是你,没拉手。我想着,若是你,必拉着你,从头拉到尾,拉到下辈子。”
  陈忆在盖头下眼泪直落,哽咽着小声回道:“呆子,太短了。”
  人徙使劲捏着她的手,“那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三生三世!”
  有近处的宾客听到了,轮番小声传着,不一会全知道了,一起哈哈大笑。
  通赞使劲憋住笑,咳嗽道:“新郎新娘进香 ——”
  人徙点了两根香,交到陈忆手里一根。
  引赞道:“跪,献香 ——”
  两人拉着手一同跪下,向秋兰叩头,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秋兰一边抹眼泪,一边向一
  旁的流月小声道:“本是要送女儿的,结果却成了婆婆了!等过段日子,我再当一回婆婆,帮你们办了!”
  流月撇着嘴笑了,脸却头一回红到了耳根。
  通赞道:“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两人磕在红枕上,同时转头望向对方。人徙从盖头的缝隙里望见陈忆亮闪闪的眼睛,情不自禁去替她拭泪,有人便笑喊道:“新郎等不及,还办什么办,直接送进去完了!”
  众人都笑得肚子痛,人徙红着脸抽回手,瞪着礼赞,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快着!”
  礼赞忙结巴着道:“礼,礼成——!”
  院内的溪源听到这二字,忙忙的将一串鞭炮点燃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夜空,合着人们快乐的欢笑,在附近久久不散。
  厅内大家欢喜地笑闹一阵,及至要送入洞房时,一个客人突然说道:“听说这新郎人徙公子以前是那个‘本事王爷’?既如此,这样太简单无趣,我提议来最后一个节目!”
  众人都喜欢地问是什么。那人说道:“听说这王爷很聪明很有文采,这新娘也是数一数二的懂文化,不如来个联句,由新娘开头,如若新郎联不上,就不让他进洞房!”
  众人欢呼称妙,人徙有点傻眼了。
  
  新房内,四支漂亮的红烛整齐点在桌上,一幅漂亮的美人画挂在墙上。人徙看看那画,忍不住道:“就知道你拿着。”
  接着人徙和陈忆依礼在人们面前进行了交拜,众人笑因刚已玩了所谓“联句”,就不好意思再闹,又说了几句欢喜的话,退了出去继续饮酒欢乐。就有一个小丫头,拿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把剪刀。人徙拿起来,等她出去,方轻轻掀起了对方的盖头。
  陈忆长长的头发油黑发亮,在头上盘着一个漂亮的髻,大大的白角冠戴在头顶,插着白角梳,配有金银珠翠、彩色装花,让人眼花缭乱。脸上也分明上了大妆,粉颊朱唇,眉目含情。人徙看着那漂亮的眼睛,突然就紧张起来,拿起剪刀结巴道:“合髻。”陈忆笑着将角梳抽了,接着一摘发冠,一头乌黑的头发就散落下来。她凑近人徙,一阵清香飘了过来,人徙突然就觉得在席上喝的酒这时候一下子沉了,颤抖着手捏过她的一缕头发,轻轻剪了一缕,然后摘下自己的帽子,弄散头发,也剪了一缕,将两缕头发捏在手里,仔细地摆弄,却怎么也弄不好。陈忆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亏你还学了一整日!给我!”
  “声音还是那么有气势,你以为你还是陈娘娘。”人徙小声嘟囔着,看着陈忆三下两下将头发结成一个小小的同心结,挂在了帐子顶上。
  事情终于做完,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了。人徙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喃喃道:“是真的,太好了,是真的。忆儿,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陈忆骂她“傻瓜”,将头靠到她肩膀上,紧紧地抱住她的腰。那阵诱人的清香又飘进鼻子里,身上软软地被她抱着,人徙嗓子发干,浑身发热,一用力将她压在床上,没好意地坏笑道:“三年,你让我碰过几次?总是逼我去念书,去跑马,去练剑!真真狠心人。”
  陈忆脸烧红,但她还是自己去解自己的衣扣。人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己躺翻在床上,不好意思地嘟囔道:“一,一直以来你都说留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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