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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后养成史 作者:平林漠漠烟如织[完结]-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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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依旧分内外两层,夹层里烧着暖炉,外面虽然冰天雪地,而内帐里却温暖如春。
傅予琛一进内帐便吩咐听雨和傅椿准备洗澡水。
听雨和傅椿答了声“是”,忙忙地去内帐准备去了——其实因为陛下带皇太子殿下去打猎,他们早就备好热水了,如今只是把热水倒入浴桶罢了。
因帐子内太热了,傅予琛一进去便命傅瑞脱去骑装。
傅瑞当即小猴子般蹦着跳着把骑装给脱了,还把穿在里面的衣服也都给脱了。
傅予琛刚在观雪的侍候下脱了骑装,一回头便看到傅瑞脱得精光露出了瘦伶伶的小身板,当下就嫌傅瑞不够尊重,抬脚便踹了过去:“小崽子给老子滚进去!”
傅瑞狡猾地顺势倒下,“哎呦”了一声,在铺着地毡的地上一滚便抱住脚踝叫起疼来。
这下子可把傅予琛给吓得脸都白了——徐灿灿最疼儿子,临行前就说了“万一儿子有个跌倒损伤,你看我怎么跟你急”!
他当即大步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用难得温柔的声音问道:“阿瑞,哪里崴着了?”
傅瑞知道自己父皇唯一的罩门便是母后,而母后又最疼自己,因此一叠声地叫疼,声称自己右脚踝崴着了。
傅予琛方才还疑惑呢,因为他踹儿子时看着气势汹汹,其实力度不大,如今听傅瑞这样一说,想起他踹中的是傅瑞的左腿,当下全都明白了:儿子在造假!
他提着傅瑞就到了后帐,把儿子泡进浴桶中,自己拖了张椅子在浴桶便坐了下来,道:“傅瑞,你听我给你讲道理!”
傅瑞黑泠泠的小凤眼斜睨着父皇,打算看看一向沉默寡言笨嘴拙舌的爹爹能给自己讲出什么道理来。
傅予琛一看他这桀骜不驯的样子就想揍他,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默默在心里想着徐灿灿和他怄气的样子,最后终于忍住了揍傅瑞的强烈愿望。
、第284章
浴桶里的水散发着热气,氤氲得傅瑞的小脸看着也没那么可恶了;傅予琛垂下眼帘;拿起舀水的瓢舀了些水浇到了傅瑞的背上,然后沉声道:“做人要诚信。”其实他想说的是“阿瑞;你演技太粗糙了”,可是想到这有损他作为父亲高大端方的形象;便临时改为了这一句“做人要诚信”。
傅瑞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小凤眼眯着,尖俏的下巴向上翘着看着父皇,薄薄的唇竭力抿着,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他一向是由父皇亲自教养;只要没生病就得跟着父皇上朝,下朝后还得陪着父皇在御书房见人;平常还得由父皇看着读书写字……耳濡目染之下傅瑞早就明白了,和简单直白的母后比,父皇简直是老奸巨猾……咳,傅瑞都懒得说他了!
傅予琛话说出口之后,见儿子很不以为然的神情,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垂下眼帘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道:“你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这样合适么?”
傅瑞闻言,当即收敛了笑意,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他觉得父皇这次说的对。
见自己的继承人受教,傅予琛还是很满意的,叫了观雪和傅椿进来服侍傅予琛洗澡,自己起身出去了——给傅瑞这小崽子洗澡实在是太麻烦了,他才不愿让自己不好受呢!
见陛下在大帐里坐下,听雨和扫叶熟悉他的性子,便上前端茶倒水开始侍候。
听雨沏了一盏清茶奉上,扫叶取了清平帝看了一半的书奉上。
待一切妥当,听雨便行了个礼问道:“陛下,现在摆膳么?钟厨子把今日打的野山羊和野鹿炙了,野兔用辣椒爆炒,獾子用山蘑烧了,还炒了一碟青菜——”
“等皇太子洗完澡再说吧!”傅予琛打断了听雨对晚膳滔滔不绝的描述,把注意力专注在手里的书上——在苑囿里忙了半日,他已经饿了,听雨越描述他就越饿。
听雨答了声“是”,与扫叶一起退了下去。
傅予琛刚翻了两页书,听雨便进来回报:“禀陛下,兰将军、大玉将军、小玉将军、李先生、苏先生和梁先生求见。”
傅予琛心里明白这六位是来蹭饭兼谈事情的,因此只说了个“宣”字,便继续低头看书。
兰云、玉明、玉星三位将军和李正等三位谋士鱼贯而入,齐齐向傅予琛行礼:“见过陛下!”
傅予琛终于放下了书,看了听雨一眼。
听雨当即引着这六位坐了,然后和扫叶一起开始上茶。
傅予琛的谋士颇多,其中李正因其冷静、灵活和对理想的执着,在这些谋士中脱颖而出,甚至超越了梁庆贺和苏水音,成为清平帝傅予琛最信任的谋士,这次与东夷的和谈便隐隐以他为主。
坐定之后,李正便开始回报今日谈判的情形。
傅予琛专注地倾听着,其余人等皆敛声屏气,倾听深思,因此大帐里虽有李正清朗的声音,却更显得静谧。
打破这静谧的是傅瑞的一声尖叫。
听到这声尖叫,傅予琛当即起身冲进了后帐。
玉明等人也跟着起身跑了过去,却发现清平帝蹙眉立在浴桶前,而皇太子傅瑞正泡在浴桶里持续不断地尖叫——他的头上全是白色的泡沫,观雪刚把香胰子抹到了傅瑞的发上。
傅予琛想着徐灿灿的交代,忍住暴躁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挥手令玉明等人退下。
待人都退下了,他这才卷起白袍的袖子上前,吩咐观雪和傅椿:“你们先退下,我来洗。”傅瑞万事皆好,就是烦洗头发,平时只有徐灿灿才有办法令他乖乖洗头。
观雪和傅椿当然不能退下,他们退后几步守在一旁,以俟陛下吩咐指挥。
傅予琛从观雪和傅椿手里接收了尖叫不已的儿子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傅瑞,头发不洗的话,油腻腻的多难看啊!”
傅瑞:“……”母后说他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孩子,他最爱漂亮了……
见儿子消声了,傅予琛淡淡道:“闭上眼睛。”
傅瑞忙用力闭上眼睛,用忍受痛苦的表情等待着父皇给他洗头发。
傅予琛知道儿子最怕洗头发,因此匆匆忙忙为他揉搓了头发,便拿了水瓢舀了水开始冲。
傅瑞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觉得这是人生中最难忍受的事情,可是为了保持好看整洁的外表,他只得竭力忍受了。
一帮傅瑞冲干净头发,傅予琛马上接过观雪递过来的大丝帕包在了傅瑞头上,小心翼翼地为儿子擦拭长发。
傅瑞才七岁,他的发型还是大梁男孩子常见的童子头,留着齐眉的刘海,后面的头发垂了下去。
看擦得差不多了,傅予琛看了儿子一眼,见他雪白的眼皮微肿,凤眼中还含着两泡泪,嫣红的唇微微抿着,不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心便软了下来,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些许小事就哭号不停,还是男子汉么?”
傅瑞把脸凑到父皇胸前,在父皇雪白的袍子上蹭了蹭眼泪,闷闷道:“父皇,我是男子汉!”
傅予琛心中怜惜,便学着徐灿灿抚慰傅瑞的样子,用手摩挲着傅瑞的背。
傅瑞顿了顿,又道:“父皇,我想母后了……”说罢,他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从出生就没和母后分开过,如今分开这么久,如何不想?
傅予琛感觉到自己的薄罗袍子被儿子温热的泪水浸透了,半晌方道:“我也是。”他也想徐灿灿了。自从上次徐灿灿由水寒护送着到空明岛看他,这些年来他和徐灿灿一天都未曾分开过……
快过年了,大辽与东夷的谈判一时间进入了胶着状态。
傅予琛只是蹙眉道:“东夷的国王太麻烦了。”东夷国王自称皇帝,大梁却只承认他是国王。
清平帝只管发动命令,自有人去执行。
除夕之夜,东夷便爆发了宫廷政变,东夷国王、二皇子和三皇子被太子弑杀,四皇子李苍穹手刃太子为父王和两位兄长报了仇。
新年第一天,东夷由四皇子李苍穹出面率领群臣出永城,徒步前往大梁军营拜见大梁清平帝,伏地请罪。
大梁清平帝降旨赦之,与东夷盟誓,东夷臣服大梁帝国,以大梁藩属国自居,定时贡献,并送李苍穹嫡长子李英载入大梁帝国为质子。
而清平帝则册封李苍穹为东夷国王,册封其嫡长子李英载为世子。
待一切尘埃落定,傅予琛便预备等局势进一步稳定之后就班师回朝——他实在是太思念徐灿灿了。
但东夷事物千头万绪,并不能一蹴而就,只能井然有序步步推进,因此一直到了正月底,苏延在侍卫的扈卫下来到了东夷国都永城,傅予琛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理顺。
见了徐灿灿的信,傅予琛虽然心急,却依旧耐着性子等听雨裁开信纸。
听雨小心翼翼地用裁纸用的银刀裁开了信封,抽出了信纸。
傅予琛与傅瑞父子俩并排坐在书案后面,此时都眼巴巴地瞅着听雨手中的信纸。
听雨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在皇太子眼巴巴的视线中把信纸奉给了清平帝。
傅予琛展开信纸浏览了一遍,在看到“九月有娠,今已三月矣”这句话时秀致的眉蹙了起来:这也太巧了吧?夫妻两人在一起好几年房事不断都未曾有孕,一旦分开就立即怀上了?
、第285章
傅予琛垂下眼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被人带着恶意用力□□,绞疼得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见父皇愣愣地看着信纸;傅瑞把身子悄悄往父皇那边移动了一点儿;见父皇没防备;就又移动了一点,然后悄悄地把信纸拽了拽;眼睛却觑着父皇,见父皇恍若未觉;他索性把信纸抽了出来,见上面那张是给父皇的,便瞟了一眼;直接翻到了第二页;发现正是目前给自己的信。
当他看到母后说好想自己的时候,傅瑞的眼睛又湿润了——他实在是太想母后了。
这边傅予琛坐在那里,已经想到了他安排在徐灿灿身边的那些人,有黑衣卫,有太监,还有宫女和女官,安排了那么多人,在传来的信报中为何没提到皇后的异常呢?
这样一想,傅予琛又有些释怀了。
只是他心中总好像横亘了一根刺一样,不想也没什么,可是想起来就有些难受。
傅予琛又瞟向儿子,见他正拿着信纸在读,而且边读边抹着眼泪,便也看了了过去,想看看徐灿灿在信中给儿子写了什么,让儿子哭个不停。
结果这一看,他的心就像被泡在了醋汁里似的,又酸又涩,难受极了——徐灿灿给他的信是由人代笔的,可是给傅瑞的信是她亲笔书写的!
若是往日,只要在与父皇争夺母后的战场上占了上风,傅瑞一定是要过来刺激刺激父皇的,可是今日他太思念母后了,心里很难过,所以看完信也不说话,低着头把母后给父皇的那张信纸还给了父皇,把母后给自己的那几张信纸叠好装在袖袋里,起身进了内帐,在他的小床上躺了下来,连每晚必喝的牛乳也不肯喝了。
良久之后,傅予琛也来了,随便脱了外衣熄了灯便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了下来,用手遮住了脸,半晌没有说话。
见内帐里一片黑暗寂静,听雨观雪等侍候的人便知陛下和殿下都睡下了,不由都觉得今晚实在是有些异常——平时晚上,陛下总是要拿本书看半日才睡的,而皇太子殿下则是要听观雪读了《通鉴》,还要喝好多热牛乳才肯睡的。
可是清平帝余威犹在,虽然暂时不声不响,侍候的人还是不敢有所放肆,便悄悄退了下去,各司其职做好自己那份事。
傅瑞窝在被窝里流眼泪。
他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孩子,如今躺在柔软温暖的床铺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傅瑞想母后,想傅熙,想傅荃,还想念带大他的朱颜和玄冰。
夜里的时候外面刮起了狂风,风刮在帐篷上发出阵阵声响,似乎要把帐子给掀起来似的。
傅瑞窝在自己的小床上,内帐里也很温暖,他却觉得狂风好像吹到了自己脸上头上,甚至吹透了锦被,令他如堕冰窟。
傅予琛也在想心事。
他很爱徐灿灿。自从认识以来,徐灿灿逐步进入他的生活,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不,成为他生活的主导。
因为知道只要他回去,徐灿灿就在那里候着他,所以傅予琛做什么都很安稳,如今这种安稳好像有些动摇了。
傅予琛有种自己被徐灿灿给抛弃的孤独感,心中空落落的,空的难受。
他平躺在床铺上,心里开始有条不紊地想着如何把奸夫一刀刀给刮了,假如有这个奸夫的话。
这样的想象令傅予琛平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啜泣声,啜泣声来自傅瑞那边。
傅予琛心中一痛:这是他的骨肉血脉,是他和徐灿灿共同的孩子啊!
他起身走过去,掀开被子把正在缩成一团哭泣的傅瑞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自己也挨着傅瑞躺了下来,盖上了被子。
躺了一会儿之后,傅瑞那边虽然依旧蜷缩着,不过已经没有声音了。
傅予琛难得心软,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父皇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去。”心中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揍你!
傅瑞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蹭了蹭,把泪水蹭去,舒展四肢平躺着,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他是父皇的儿子,绝对不能做一个娘兮兮只想让母后抱的小男人,要做一个能让母后依靠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再也不要这样软弱!
傅予琛难得慈祥一次,学着徐灿灿用手抚摸着傅瑞的长发,却沉声道:“傅瑞,这是你最后一次软弱,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傅瑞“嗯”了一声。
这真的是他丰富多彩的一生中最后一次让人看到他的软弱。
第二天起来又是繁忙的军务。
傅瑞冷眼旁观,发现父皇真是有他的独到之处,譬如父皇从不事必躬亲,而是把事情全交给别人,连验收也是别人,他老人家只负责看结果,这样的话他就不那么累了,还有时间教训自己。
傅瑞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东西。
第二天下午,傅瑞端坐在偏帐里,在李正的辅导下写了一篇题目为《论廉》的文章,然后与李正一起探讨。
李正的目的正是通过写文章培养他的洗脑能力,因此两人辩论过后,他便让傅瑞重新再整理一遍大纲说给他听。
傅瑞平静地端坐着,在心里整理了一遍,然后道:“大梁以儒家为本,那么我就先从道德引入,谈谈古人的道德观。”
李正微微颔首。
傅瑞继续道:“然后再举今人传承古人的典范,给予褒扬,树立为典范——这是从‘名’上谈。然后再……”
他极有条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包括督之以严刑峻法,诱之以高官厚禄等等。
李正看着刚满七岁却已经被清平帝训练得宛如小大人般的傅瑞,心中很是欢喜,不过这欢喜中却带了丝隐隐的遗憾——这孩子生而高贵,生下来便是这个正在崛起的帝国的继承人,可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一个正常孩子的童年。
课时结束之后,傅瑞刚把自己的物品整理好,听雨便过来宣他去见清平帝。
傅予琛正在内帐里穿黑缎斗篷,见儿子进去,不过是眼波流转瞟了一眼小床上放的与自己身上的黑缎斗篷同款的小斗篷——他们父子的衣物都是徐灿灿准备的,全是父子装。
傅瑞被他训练得像小狗一般,也不用父皇开口,便乖乖地走过去,拿起斗篷开始穿。
见儿子穿好斗篷了,傅予琛示意他走过来,亲自动手帮他戴上了兜帽,牵着傅瑞的手出了帐篷。
外面冷极了,凛冽的寒风挂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傅瑞虽然戴着兜帽,脸却还是被透过来的风刮得难受。
他抬头看父皇,发现父皇还没戴上兜帽,忙提醒道:“父皇,戴上兜帽吧!”
傅予琛没想到儿子知道关心自己了,心中暖暖的,虽没有说话,却伸手戴上了兜帽,遮住了寒风。
玉星玉明兄弟带着亲兵牵着马在外面候着了。
傅予琛在他们的扈卫下骑马又去了苑囿。
傅瑞穿着和父皇同款的斗篷,骑着小马紧跟在父皇后面。
苑囿中有一个白桦林。
他们一行人在亲兵的扈卫下沿着一条林中小道进了白桦林。
走了良久之后,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扎着几个白色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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