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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花裙子-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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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的意思是……”
“不行,不行!”云居雁想了想,又连连摇头,“若是真找了寒门子弟,万一没中,担骂名的就是母亲,母亲绝不会答应的。父亲也绝不愿意让你冒险。”
云居雁虽说得断头断尾,语焉不详,但云雨桐听明白了,这是在暗示她,在男方没有考上前,先把婚事定下。她心中清楚,她若想嫁一甲进士,这是唯一的途径,只不过就像云居雁说的,此事十分冒险,况且无论是云平昭还是许氏,都不会答应。可反过来想想,若对方真能中进士,而他们在他寒微之时便定亲,以后夫妻之间便又多了一份知遇之情……她胡乱想着,虽只是假设,但这种想法终究还是在她心中生了根。
云居雁担心着父亲那边,又知如果自己说得再多,可能会被怀疑成居心叵测,遂对云雨桐说:“总之,你说的我都记在心中了,也会转告母亲的,不过事情具体如何,还要看上天的造化。”
云雨桐见她脸有疲态,便起身告辞了。云居雁交代了几句,让她好生照顾云辅,便让她离开了。院子的另一侧,她看到花厅的灯未灭,许氏的房间也点着灯,心中有些犹豫。
简氏是云平昭的妾室。今晚他欲留她在花厅伺候,就算是许氏也无权干涉,最多是让人觉得眼下的时机和地点都不合适。不过云居雁心中清楚,母亲正生着气。此刻花厅的灯一灭,明日母亲的气就更难消,矛盾一定会升级。
算了,死就死吧!
云居雁把心一横,打开门,对守候一旁的玉瑶说:“我有事与父亲说,你帮我去母亲那边看看,父亲洗漱用的热水准备好了没。”
玉瑶马上明白,这是要她待会找人去对云平昭说,他的热水已经送去许氏房中。“姑娘。”玉瑶疾走两步站在云居雁身旁,小声说:“姑娘,四周的人都看着呢。更何况您毕竟是做女儿的……”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云堇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在许氏的房门口敲了两下。春芽开了门,放了他进去。
这么晚了,二弟难道有急事找母亲商议?云居雁暗自思量,刚刚往院子中走了两步,就见母亲的房门再次打开了。春芽在廊下唤来一个小丫鬟,吩咐了几句。小丫鬟点点头,往花厅跑去。
敞开的房门内,许氏和云堇都看到了云居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囡囡,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许氏问云居雁。
“母亲,天气太热了,所以就想在院子里走走。二弟也是热得睡不着吗?”
“他说有事与你父亲说。”说话间,许氏不由自主地往花厅看去。云居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房门打开了,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在烛火的阴影下往一旁的耳房走去,走得很急。小丫鬟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云平昭身边的一个随从走了出来,把云堇叫了过去。
原来屋里还有其他人。云居雁暗暗吁了一口气,忍不住暗笑自己的关心则乱。她的父亲怎么说都是正经的读书人,岂会在子女、父亲面前做出格的事。
许氏与云居雁又说了几句话,两人各自回房。很快云堇也回了自己的屋子。紧接着许氏房间的灯灭了。几乎是同时,花厅的灯也灭了。云居雁暗自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第92章 顶罪
第二天,云居雁起了一个大早。自她从庄子回家,云辅及她的父母经常让她独自处置家务,除非必要,一般不会驳了她的决定。因此她想趁机安排父母坐同一辆车。
令她无语的,她刚走出房门,就有人上前回禀,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按照先前的计划,原本是要留一辆大马车在庄上的,以防云辅需要出门,结果许氏天没亮就吩咐三辆车一同上路,云平昭与云堇一辆,许氏与云居雁一辆,简氏与云惜柔一辆。
仆役刚准备妥当,云平昭又派人来说,简氏将留下照顾云辅,因此五个人不需要三辆车。
妇人说完,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云居雁,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夫人催着我们备车,可老爷又说老太爷没有马车,出行不方便。奴婢们去请示夫人,夫人就说,若老太爷一定要用马车,今日就可以命人从家里送一辆过来……奴婢们不知道怎么办,斗胆想请姑娘拿个主意。”
云居雁默默听着,忽然觉得父母就像一对吃不到糖的小孩。他们为马车的数量相持不下,不过是希望对方向自己低头。她吩咐妇人先安排大家去吃早饭,紧接着又与玉瑶耳语了几句。
玉锁在一旁看着,心中颇不是滋味。这次主子虽带着她同行了,但态度变了许多。玉瑶也是,一路上她问什么,她不是敷衍,就是假装不知道。“姑娘,不如您去找老太爷说说。只要老太爷发话了,老爷一定会顺了夫人的意。”她小声建议。依她想来,云居雁一向是站在许氏这边的。
“你说得虽有道理。但祖父并不与我们一起上京。”她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继而吩咐玉锁去厨房看看早膳准备得如何了。待玉锁走远,她立在廊下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的,直至玉瑶回到她身边,她才收回目光,问道:“怎么样?”
“回姑娘,那小丫鬟说,她到门口的时候,简姨娘正要出门。她没听到老爷说了什么。只看到姨娘的眼睛红红的。”
云居雁点点头。事情与她猜想的差不多。
玉瑶见四下并无旁人,接着又说:“姑娘,那小丫鬟说,昨晚她就把这几句话说给春芽姐姐听了。”言下之意许氏昨晚就应该知道了。
云居雁心知,许氏只是希望丈夫说一句软话。可偏偏她的父亲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让步。她暗暗思量着,不经意间看到云堇的房门打开了,小丫鬟正端着洗脸水往里走。“看来此事还需二弟帮忙。”说着往云堇的房间而去。
云堇看到云居雁。急忙迎了出来,吩咐房内的丫鬟先退下。“大姐。”他才唤了一声,脸上便已露出羞愧之色。
“二弟,昨晚的事……”
“昨晚是我思虑不周。莽撞了。”云堇说着便低下了头,“我……父亲……我不该误会父亲……”他有些语无伦次。头垂得更低了。昨晚他看到简姨娘去了父亲的房间。想着许氏平日里虽对他淡淡的,可自从他去了书院,总是隔三岔五给他送些日用品,经常派人询问他的境况,鬼使神差地去了许氏那边寻云平昭,想给许氏一个把云平昭叫回来的理由。
云居雁看他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平日里借着母亲的名义给书院送东西,已经有了成效。她笑着安抚:“昨夜的事,大家都误会了。想必二弟昨晚一定受了父亲的教训,委屈二弟了。”
“父亲教训的是。是我做错了。”
“二弟,其实我这么早来找你,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云居雁悄声吩咐着。云堇连连点头。
两人正说着,之前向云居雁求助的妇人急匆匆寻来了。进屋后半忧半喜地说:“姑娘,一辆马的车轱辘坏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她以为云居雁命他们先去吃饭,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云堇亦是如此以为,情不自禁朝云居雁看去。
云居雁明白他们的目光。她无暇解释,只是对着玉瑶说:“你去鞠萍姐姐那边一趟,看六妹准备得如何了。”她深知母亲一向吃软不吃硬。如果她也认定是她故意弄坏了马车,恐怕会恼了她。
玉瑶领命而去,云居雁又问妇人:“你没有留人在车子旁看着?”
“原本是留了人的,不过六姑娘派人来说,她要检查自己的箱子,她们便帮着把六姑娘的箱子搬去她的屋子……一来一回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听到这,云居雁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云惜柔故意把人支开,然后让简姨娘或者其他弄坏了马车,目的当然是让许氏生她的气。
果不其然,当云居雁赶到许氏的房间,就见母亲沉着脸坐在桌前,春芽在暗暗给她使眼色。“母亲……”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么护着你父亲了?”许氏一声质问,深深觉得自己被女儿背叛了。
“母亲,如果您这么认为,不如吩咐下去,让二弟与父亲一辆车便是。横竖只有五个人,您与我及二妹一起,一路上不过还剩两天的路程罢了。”
许氏依然一脸愤然,把屋里的丫鬟全都遣了出去,不悦地说:“你若想帮你父亲求情,直说便是。我是你母亲,何必与我拐弯抹角。”
“母亲想必已经知道,昨晚父亲只是与姨娘说了几句话,吩咐她不用跟着上京。父亲并没做错什么,又何须我求情?”
“这么说来,你觉得是我错了?”
“女儿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云居雁否认,轻声说:“母亲,在家的时候我们就商议妥了,为免别人觉得我们张扬,只留两辆大马车上京。如今你想坐得宽敞些,也该先支会父亲一声,再吩咐下去。”
“你这还不是帮着你父亲!”许氏冷哼。想到昨晚自己等了很久也不见丈夫回房,又有满院子的人看着,不禁悲从心生。想当年他们第一次来这庄子的时候,是何等的浓情蜜意,如今却只剩下分房而居。
云居雁想安慰母亲几句,可他们不能耽搁了行程,也不能让父母一路上就这么冷战下去,她只能狠狠心,假装没看到许氏的伤心,正色说:“母亲,我只是帮理不帮亲。昨晚确实是您误会父亲了。既然父亲已经吩咐姨娘留下,您也该稍稍退一步,让父亲知道他的让步是值得的。”
随着云居雁的话语,许氏脸上的不满更甚。她正欲发作,只听云雨桐在外面说:“母亲,女儿是来请安的。”
“不用了,你退下!”许氏气呼呼地回。
屋外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就听云雨桐又说:“母亲,其实女儿是来认错的,是我故意弄坏了马车。”
许氏上前,打开了房门,上下打量着云雨桐。云居雁同样看着她。她并没授意她来顶罪。
“进来把话说清楚!”
许氏一声令下,云雨桐低头跨入屋子,转身关上房门。她正欲说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这次是云堇,他也是来认错的,声称是自己弄坏了马车。
云居雁看着低头站在许氏面前的云堇与云雨桐,两人正抢着承认是他们弄坏了马车。她心中清楚,今日的事如果发生在前世,云雨桐只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暗中嘲笑她,而云堇,他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一切置身事外。
对云堇及云雨桐的说辞,许氏一丝都不信。在她看来,希望她与丈夫和好的,又敢做出那么大胆的事,除了云居雁不会有第二人。“你们为何要说谎?”她质问二人。
“母亲,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却也不是女儿所为。”云居雁接口,“其实若想弄清楚真相并不难。”她早已准备好了指证云惜柔的证据。反正他们并不是在衙门,既然她的六妹能不顾一切,她也能不择手段。
云居雁走到门口,正想把她准备的“证人”叫进屋,却见云平昭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云惜柔。回廊的拐角处,鞠萍正与玉瑶说话。玉瑶看到云居雁打开了房门,急急往她走来。她尚未走近,云平昭已经看到云居雁。云居雁只得上前向父亲请安,眼睛的余光瞥见云惜柔眼眶红肿,脸颊挂着泪痕。
入了屋子,云惜柔一下子跪倒在许氏面前,哽咽着说:“母亲,女儿知道您因为姨娘的不知进退,正与父亲生气。女儿希望您能与父亲和好如初,所以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请母亲责罚。”
云居雁听着,暗暗握紧拳头。她的一句“姨娘不知进退”,看似怪责简氏,可听在她父亲耳中就变成了是她母亲气量小,不能容人,毕竟简姨娘的一切行为都是云平昭同意的。云惜柔坦承是自己弄坏马车,不止能让父亲对许氏更加不满,还能给自己制造乖巧、善良的弱者形象。
如云居雁预期的,云惜柔说完,云平昭没有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只说时间晚了,不能再耽搁,吩咐所有人马上启程。
云居雁没有机会与许氏单独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母亲虽然坐了同一辆马车,却是谁也不理谁。即便云堇按着云居雁的指示,主动要求骑马,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情况依旧丝毫没有改善。
当天晚上,他们歇在了客栈。云平昭与许氏仍然分房而居。云居雁去许氏的房间,吃了闭门羹。云平昭亦是没给她出言相劝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大家依旧是清晨便上路,直到夕阳西下,京城终于近在眼前了。
第93章 舞姬
======第二更,求什么,你们懂的。======
为免别人觉得云家招摇,此行上京他们只用了两辆大车,可加上丫鬟们坐的小车,运行李的平板车,林林总总也有六辆之多,另加云平昭与云堇的两匹坐骑,远远望去浩浩荡荡一大群。
许纬,许纶两兄弟看到车队驶来,急忙上马相迎。他们是许慎之的长子、次子,奉父母之命已经等候多时了。
双方打过招呼后,许纬向云平昭解释,许慎之没有亲自出城相迎,是因为家中突然来了客人。随后,车队在两人的带领下缓缓驶入京城。
云居雁已有五年未到过京城了,五年前她不过是不懂事的半大女娃。此番经历了穿越与重生,她的心境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
“大姐,外面好热闹,我能看一眼吗?就一眼,偷偷的,不会被人发现的。”云惜柔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云居雁。
前一天,她在许氏面前认了错,又在马车上对着云居雁哭了一通。听到云居雁说,看在她也是好心的份上,原谅她之后,她便像没事人一般与云居雁同坐一辆马车。两天的相处,她的态度与以往无异,都是小心中带着讨好,忐忑中带着羡慕。甚至故意把鞠萍叫上了车,好似在表示,她问心无愧,所以心甘情愿被监视着。看着她的举动,云居雁忍不住佩服她。一个人怎么能时时刻刻都带着假面具,却又表现得那么真诚?
对云惜柔的要求,云居雁理所当然拒绝了,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说:“快一些。沈大公子正在春风楼等着。我们若是迟了,让别人抢了先……”
云居雁像着了魔一般,伸手揭开了车帘。她的目光刚触及街道,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急忙遮住了车窗。帘子一开一合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但她还是看到了一顶小轿越过缓缓而行的马车,匆匆往前而去。
“大姐,那些是什么人?穿得好奇怪。”云惜柔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云居雁使劲压下如雷的心跳。沈是国姓,京城满大街都是姓沈的,她居然因为一个称呼情不自禁。她瞬间有一种功亏于溃的无力感,要知道过去的日子,她每一天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在乎他,不要心存奢望。她的努力只为“报恩”二字。
“大姐,你怎么了?”云惜柔轻轻拉了拉云居雁的衣角。她看到了她的不自然,但她不知道云居雁的不自然和那几个穿着又俗又暴露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触及云惜柔的探究目光。云居雁急忙收敛情绪,微笑着回答:“我只是在想那些是什么人,她们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她嘴上这么说,心中知道。坐轿的女子不是歌姬就是舞伶。
“既然大姐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待会问问大表哥或者二表哥吧。”
“千万不可。”云居雁急忙阻止。看云惜柔狐疑地看着自己。只能想了个理由搪塞。
两人各怀心事地说着话,车队正驶过了京城最繁华的长安大街。街边,一家名唤“春风楼”的酒楼早已灯笼高挂,歌舞昇平。
二楼的包间内,七八名舞姬时而旋舞,时而与在座的公子哥们敬酒调情,酒气夹杂着舞姬身上的香粉味,让原本就浑浊的空气平添了几分奢靡之味。
紧随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推开了房门,媚笑着走向沈君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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