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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花裙子-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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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辅听云平昭说,只是别人拿他们做比较,私底下他们也算相处愉快,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天亮之后,他一边派人送信给沈君昊,一边找人去知府衙门探听消息,同时把云居雁叫入了泰清居。

云居雁一早醒来就知道沈君昊深夜到访,以及父母连夜被祖父叫去问话的事。她深恐自己的担忧成了真,正想去芷槐院问清楚,如意已站在了她面前。行至泰清居,跨入书房,见云辅上下打量自己,她只能按下疑惑,依礼问安。

云辅没有与云居雁迂回,直言问道:“听君昊说,是你提醒他,安抚使大人可能提前抵达永州?”

闻言,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心中暗道一句:终于还是来了。她对着云辅点头,只说自己是突然想到秋天将至而已。见云辅似乎并不十分焦急,她忍不住问:“祖父,昨晚沈公子深夜来访,不知为了何事?”

云辅端起茶杯,低头沉吟。云居雁是他的孙女,他不希望她管女人不该插手的事,让别人觉得她不知轻重,不懂规矩,失了大家闺秀的温婉娴静。昨日他对她说那些用人之策,无非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本来今日他还想吩咐许氏交一些家事给她打理,一来让她分身无暇,二来也算是让她实际学习如何管家。

可另一方面,昨晚的事再次证明了,她确实想到了他们没注意到的细节。可惜她不是男儿身。云辅暗自感叹。沉声说:“昨日你假意答应我向君昊打探,其实只是为了与他提及转运使的事吧?”

“祖父。孙女不小心想到,才顺口提了提。孙女并没有其他意图。”

听着云居雁急切的解释,云辅缓缓放下了茶杯,沉声教训:“你要知道,没人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特别是沈家那种规矩极多的家族。”

瞬间,云居雁的眼泪涌上了眼眶,只能低下头掩饰。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家人。这怎么是多管闲事呢?

“最重要的,你如今尚未出阁。若是沈君昊对旁人提及此事,他们会怎么看你,怎么想你?”云辅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

云居雁更觉得委屈。但只能低声说:“祖父教训的是。是孙女鲁莽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但祖父说这些全都是为了你。”云辅轻轻叹了口气,言道:“你二妹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有些地方,她委实比你做得好。你回去好好想想。”

云居雁本想问清楚昨晚的事,但云辅都这么说了,她哪里还能问得出口,只能行礼退下。行至泰清居门口,她吩咐锦绣找张泰去客栈问问情况。如果沈君昊不在。就去知府衙门悄悄打探。

锦绣领命而去。云居雁想了想,决定直接去芷槐院。走至半途。她见父亲身边的严管事在回廊另一头匆匆而行,似十分焦急。她快走几步,在芷槐院门口截住了他,问道:“严管事,可是去找父亲?”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就怕听到什么坏消息,又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严管事低头回应,恭敬地行礼。

云居雁看到了他手中的名帖,接着说:“是谁这么早递来了名帖?这个时辰,恐怕母亲刚刚起身。”言下之意,如果他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该这么早去打扰。

严管事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急忙回道:“大姑娘,名帖是转运副使齐大人遣人送来的。邀老爷去饮早茶。送帖子的人此刻正在外面候着。”

一听“齐大人”三字,云居雁脸色微变。前世,在她与许弘文的婚事中,这位齐大人起着抛砖引玉的作用。这一世,他又会对她的人生有着怎样的影响?她毫不迟疑地伸手说道:“帖子拿来。”态度十分强硬,因为她生怕父亲与祖父一样,一句:女子不该管外面的事,就把她打发了。

严管事略感错愕,不自觉地交出了帖子。云居雁打开一看,事情确与严管事说的一样,但从称呼来看,她发现父亲与这位齐大人居然是旧识。“父亲与齐大人早有往来?”她问。

“回姑娘,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只是听来人说,齐大人有要事找老爷。”

云居雁知他焦急,把帖子还给了他,自己亦跟着进了芷槐院。

因为云居雁去了泰清居,耽搁了时间,此时云堇、云雨桐等已经请过安,回了自己的住处。屋内,云平昭夫妇在他们进屋时便止了话题,但云居雁看得出,父亲的神色中虽有忧色,却并不十分担心。她心中暗急,又见父亲看完帖子,嘴角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囡囡,你祖父这么早找你过去,为了何事?”许氏突然发问,对着云居雁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询问。

云居雁勉强笑了笑,只说云辅是与她说闲话,并无特别的事。云平昭看了她一眼,向许氏交代了一声,便跟着严管事离开了。许氏见他走远,悄声对女儿说:“囡囡,你父亲的气还未完全消,别再惹你父亲不高兴了。”

“母亲,女儿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在家里,母亲一定会护着你,而外面的事,也不是我们女人能够管的。”

云居雁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轻轻点头,难掩心中的失落。如果可以,她很想什么都不管,可是她不能。她极力想让家族避开没落的结局,可没人信她。最亲的人一次次告诉她,她是女子,她不该参与这些事情,甚至不该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有时候她很怀念现代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她可以自己做主,像男人一样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此时许氏也无心与女儿多说什么。听到女儿说,想在她这边用早膳,她吩咐春芽去准备,目光不自觉地往院门瞟去。昨夜她没有对云辅说,今日她也没有对丈夫提及,当年,她曾无意中对人说,虽是同榜进士,一同上金銮殿面圣,但齐元祥连云平昭的一半都比不上。那时候,因为长公主那句“歪瓜裂枣”太过刻薄,很快把她的话压了下去,但她无法确定齐元祥是否听到了什么。

云居雁想第一时间知道齐元祥对云平昭说了什么,因此用完早膳之后,又找理由留在了许氏身边。母女俩各怀心事等着云平昭回来。期间云居雁虽问过许氏,他们与齐元祥的关系,但许氏怎么会把这样的过往告诉女儿,当然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一个多时辰后,云平昭笑盈盈地回来了,称不管程大是何人,有什么样的目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平息。言里言外都在表达,齐元祥与他虽称不上一见如故,但毕竟也算故交,再加上沈家的关系,他绝对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云居雁依旧十分担心。她隐约记得前世有一位齐大人因不想丁忧回乡,失了升迁的机会,居然对朝廷隐瞒了父亲的死讯,最后被人参了一本,丢官入狱。如果这位齐大人就是齐元祥,那么为了官位连父母都不顾的人,岂能希望他有情有义。

眼见着父母这边打探不出什么,云居雁只能告辞离去。待她走后,许氏问云平昭:“老爷,齐大人真的不计较过去的事?”

云平昭没有点头,只说:“就算他依然对过去的事心存芥蒂,他是聪明人,不会不顾虑皇后娘娘的懿旨,更不会正面与淮安郡王起冲突。”之前的见面,齐元祥嘴上说得好听,但云平昭很早就知道这人野心勃勃,他也看得出,此番他初任转运副使,很想做出些成绩,以求仕途更上一层楼。

芷槐院外,云居雁见到了等候已久的锦绣。锦绣告诉她,按照张泰所言,昨晚的知府衙门灯火通明,直至他回来的时候,依然不断有人悄悄从后衙进出。沈君昊那边,张泰见到了特意留在客栈等他的长顺。长顺说,沈君昊要她记着,连带这次的事,她已经欠他很多个人情,以后他一定会一个个讨回。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特意让长顺留下转达这番话,是不想让她担心。可不知怎么的,即便所有人都说不会有事发生,她还是心慌的厉害。

锦绣看云居雁不说话,略一斟酌,轻声说:“姑娘,张泰按照您的吩咐,询问了昨晚的事,但沈公子显然是叮嘱过的,长顺半句都不愿说。张泰说,看情形,昨晚的事一定不简单。这会儿他已经继续出去打听了。有什么消息会马上回来禀告的。”

这话让云居雁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信不过齐元祥,而昨晚的事又不简单,这预示着什么?

两个时辰后,就像云居雁担心的那样,张泰传回消息,齐元祥在公堂上当众抬出了程大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首,县令可能被治罪。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辅与云平昭也得知了齐元祥突然反口的事。

======第一更,下一更在六小时后,也就是定时在凌晨三点======




第173章 佯装

沈君昊是第一个知道齐元祥突然改变态度,要求亲自审问。

按照前一晚商议的,他们本该找借口打发白芍。如果白芍不肯,就暂时把她收押,等事态平息了再说。因此,当县令听到齐元祥要求他交出程大,自是愣住了。知府与其他人也是一脸错愕。而齐元祥在县令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命人抬出了尸首。

尸体面前,白芍哭得肝肠寸断,一番寻死觅活后,齐元祥大怒,立时质问县令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威胁他,如果他不说实话,立时把他收监。

此前,沈君昊虽得了齐元祥的保证,但他素来知道此人的秉性,在未见确实结果前自是不敢放下警惕。因此当他得知事情生了变故,立马要求面见齐元祥。齐元祥自是不愿在这时见他。不过沈君昊从来都不是什么守规矩的谦谦君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闯了进去。

齐元祥见到他,目光扫过白芍,脸上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婉转地说,他身为转运副使,就一定要替皇上分忧。遇到官员徇私舞弊,一定要秉公处理。

沈君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深知事到如今自己已无力回天,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个字:拖。清了清喉咙,他笑着对齐元祥说:“齐大人,在下当然不会阻碍你秉公办案,在下是来找县令大人的。”

县令一听这话,额头的汗水滚滚而下。齐元祥说要治他罪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汗湿了一片。没想到自己尚未想出解决之道,沈君昊又来参一脚,摆明是想把他当磨心。他衡量着自己应该靠向哪边。

一般而言。区区一个转运副使怎么能和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相比,可昨晚。知府告诉他,这位沈公子一向不得家人的喜爱,而齐元祥又暗示,京城人人都觉得,将来沈伦一定会立其他儿子为世子,所以他们对沈君昊,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沈君昊把他的犹豫看得分明,朗声说:“各位大人,前几天。在下喝多了酒,与人起了争执,又不小心动了手。现在想想,不过是小事。当日。我在县令大人面前状告那人乃一介布衣。不该身着绫罗绸缎。按照我朝律例,关了这么多天,是否交些罚银就能释放呢?”

说着这番话。所有人都被弄糊涂了。县令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俊脸,伸手指向盖着白布,停在远处的尸体。

沈君昊只当不明白,挡住了他手指的方向,问道:“我对律法不熟,请问大人。应该缴多少的罚银呢?我替他缴上就是了。”

齐元祥最先醒悟,有些明白了沈君昊的意图。他轻咳一声说:“沈公子所言是否指当日在酒楼与你起了冲突的程大?”他瞥了一眼白芍。伸手一指尸体,问道:“难道沈公子不知道他在几日前就死在了大牢?”

他的话音刚落,白芍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指沈君昊怒道:“是你,是你害死我相公的,我要与你拼命。”说着就往沈君昊身上扑去。

沈君昊早有心理准备,自是敏捷地避开了。他用手中的折扇掸了掸衣袖,不悦地说:“齐大人,哪里来的疯妇?你就任由她污了我的衣衫吗?”他的话音未落,白芍又要扑上去捶打。官差们未得指令不敢动手,但沈君昊带来的随从已上前牢牢擒住了她。

沈君昊瞥了一眼齐元祥,又看看白芍。白芍虽满脸泪痕,眼睛又红又肿,但她的眼神他太熟悉了。那不是伤心,而是算计。至于齐元祥,他已经多次下意识朝白芍望去。

“沈公子,她毕竟是苦主。”齐元祥开口。

沈君昊瞧了瞧因为动弹不得而嚎啕大哭的白芍,对着齐元祥说:“齐大人,我不过是防着她做傻事罢了。这种无知妇孺,事情还没弄明白了,就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她定然会后悔,我不过是想给他指一条明路罢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齐元祥当然知道这是在讽刺他犹如无知妇孺,迟早会后悔。他嘴角微僵,但脸上的笑意未变,说道:“沈公子,她只是一小妇人,见夫君亡故,以后无以为生,自是伤心……”

“她的夫君,与我何干?”

“她的夫君,正是程大。”齐元祥一直在等着机会说这话。

“程大死了吗?”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朝县令望去。话毕走到尸体旁,“哗”一下扯开了白布,一股腐尸的恶臭朝众人扑去。

因为程大是头骨破裂而亡,面容早已扭曲,再加上尸体停放在又黑又潮湿的地方几天,已经开始腐烂,根本无法辨认。

“大人,这人真是程大?”沈君昊问县令,又说:“我瞧着怎么不像?”

顿时,白芍更大声地哭诉了起来,直嚷着有钱人家仗势欺人,她要一头撞死。沈君昊掏了掏耳朵,不悦地说:“诸位大人,你们就不嫌吵?难道要我动手不成?”

“沈公子,她是原告……”

“那又如何?”沈君昊质问齐元祥,续而又讥讽他:“不过是一个咆哮公堂的疯妇,堂堂正五品的转运副使居然不敢治她的罪,难道……”他“嘿嘿”一笑,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随着这话,齐元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这些话给了县令不少信心。沈君昊看在眼中,上前两步,半拉半请地把县令拉到了尸体前,朗声问:“大人,你是见过程大的,你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他。”话毕,他又低声说:“大人可要看仔细,想清楚了。”接着又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最重要的,大人一定要懂得怎么选。一旦选错了,你的官路也就走到头了。”

县令知道沈君昊在赌,赌他站在哪边。他低头沉吟。一边是态度突变的转运副使,一边是摆明了一定要护着未婚妻一家的郡王府嫡长孙。最重要的,就算齐元祥证明了是沈君昊和云家的人合谋逼死了程大又如何?难道最后真会为了一个商贾治罪云沈两家的人?想着这点,县令突然不明白齐元祥的用意了,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该如何选择,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轻易脱身了。

齐元祥听到县令说尸体不是程大,又听沈君昊问他,他根本没见过程大,又怎么知道死人就是程大,眉毛跳了跳,只能说是白芍认了尸,他才知道的。沈君昊不依不饶,继续问他,白芍一开始都不知道程大已死,他又是如何知道县衙的大牢有尸体,还把尸体抬出来让白芍指认。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齐元祥哑口无言,同时也让沈君昊知道了,齐元祥突然改变态度,一定是有原因的,且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他相信,齐元祥约云平昭见面,说的那番话应该是想给云家一个顺水人情,顺便探一探云平昭对他态度。这也就是说,齐元祥应该是在那之后接触了什么人,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在沈君昊与齐元祥周旋的同时,云家并不平静。云居雁急着想对策,却苦无办法。她虽有重生的优势,但前世的她对外面的事所知有限,对齐元祥其人也是知之甚少。她去芷槐院,想看父亲是否有对策,得知父母皆被云辅叫去了。

泰清居内,云辅气得浑身颤抖。他虽知道无凭无据的,无论齐元祥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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