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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明穿)-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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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身子微僵,勉强笑道:“他们把我与俘来的蒙元女子关在了一块,估计是想将我杀了。所幸有一蒙古小姑娘,因年纪小,在营中还算自由,她将我救了。”这话却是有些不尽不实,朱允炆眼神微动,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自己刚在那帐中翻了个遍,婉婉方才定不是在那里。
朱允炆见婉儿面色有些发白,想是被吓得不轻,不忍继续逼问,暂时放下了心思,打定主意私下再查。允炆双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手下温润滑腻的触感,方才让他真实的感受到婉婉的存在。他双手一环,抱着婉儿的双手越勒越紧。婉儿柔顺的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前,几乎想落泪。
两人耳鬓厮磨了半饷,允炆方才松开了手,吻了吻她额头,将头埋在她胸前蹭了蹭,低声道:“婉婉,我要将你藏起来,让任何人都再也无法伤害你。”婉儿心中已是柔软若水,想到了正事儿,却是硬着心肠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推了开去。
婉儿将心中盘算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允炆,我被他们困在那营帐中,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总是我们被人算计,还如此被动?”朱允炆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脸色阴沉,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想了想道:“因为我是储君,是正统,是防御的一方;而他们是谋夺者,自然是进攻的一方。”
婉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话只有一半道理。攻守关系确实如此,却不是我们被动的原因。君子阳谋主攻,阴谋主守,小人反是。我们做到了阳谋主攻,却是步步后退,消极防御,方才这般被动。在这一点上,我父亲他们做的却是极好,以阴谋制阴谋。”
“君子阳谋主攻,阴谋主守。”朱允炆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只觉豁然开朗,眼中已是闪着亮光:“没错!我们用阳谋握住了庆州的军队,又用阳谋将大宁的军队从四叔手上抢了过来,这是阳谋主攻;而我们该阴谋主守的时候却是太过君子!”
允炆想起对方屡屡冲着婉儿下手,有些后怕,又满怀歉意。“不会了,不会了,婉婉,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允炆的双唇顺着婉儿的额头鼻梁向下吻去,覆在了她的唇上。多日的相思,失去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在一起,仿佛只有将她吞入肚中方才能让自己心定。
这个吻来势汹汹,让婉儿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用手轻推允炆的胸膛,却发现只是徒劳,最终只能弃械投降,身子瘫软在他怀里。两人急促的喘息着,唇舌上下纠缠着,来回争斗着,几乎吸尽了彼此最后的气息,却是都不肯后退,抵死缠绵着。
两人心底绽放出炫丽的花火,只觉若是在此时死去,人生亦然完美了。月光如水银般挥洒泄地,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相依着,没有一丝缝隙,帐内竟是温暖如春,生生将大漠的严寒驱散殆尽。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时,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的热吻,片刻后兵营中竟然响起了号角声。“又是号角!”允炆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婉儿,小声嘟囔了几句,颇有些孩子气。婉儿却是皱了皱眉头,心中竟是涌上不详的预感:“北漠都肃清了,还有什么事儿值得深更半夜的吹响号角?”朱允炆也心觉不对,拉着婉儿的手:“我们去帅帐!”
庆功宴狂欢之后的兵营,处处是鸳鸯双栖,蝴蝶双飞,却俱是被这次的号角惊醒了。朱允炆带着婉儿和侍卫们赶到帅帐时,竟只有蓝玉一个人,过了一会儿,其他将领方才陆陆续续过来,有些还边走边在整理衣衫。而燕王朱棣带着幕僚们随后也赶到了帅帐。
朱棣与道衍看了眼朱允炆身旁的婉儿,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惊讶与懊恼一闪而过,却是全部落入了允炆的眼中。他冷冷哼了声,将婉儿挡在了身后。庆州军中的将领大多认识婉儿,见她紧紧跟在皇太孙身后,倒也不觉为奇。众人并未察觉,徐增寿和耿璿竟双双缺席。
待人到的差不多后,蓝玉面带凄色的将手中的急报交到了允炆手中,口中竟是说道:“殿下,节哀!”这话如晴天霹雳在帅帐中炸响,将包括朱棣在内的所有人都炸懵了。需要皇太孙节哀的人……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多想,大明要变天了吗?
还未等众人胡思乱想,蓝玉已是说道:“太子从西安返京后,身染恶疾,久治无果,于前几日薨了!”婉儿心中一叹,那个心慈宽仁的太子最终还是走了,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允炆,只见他拿着急报的手不停颤抖着,竟是费了半天劲儿方才打开。
帐内的气氛却是比刚才微微缓和些,还好还好,大明的天还没变,众人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俱是沉默不语。过了半饷,帐内突然响起一声痛呼:“大哥啊!”众人看去,见燕王朱棣已是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帐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有假声哀嚎的,有上前劝太孙和燕王节哀的,有哭诉太子仁德的,竟让本是有些沉重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蓝玉却是不管这些,他走到朱允炆面前,低声道:“殿下,你可能需要快马回京奔丧了。军中的事儿你放心,乱不了。”朱允炆点了点头,低着头道:“凉国公,我先回帐准备一下,天亮后就启程。”声音已是有些哽咽。
洪武二十三年末,大明帝国刚迎来开国后一场历史性的胜利,又迎来了又一次国丧,大明二十四年的储君,洪武皇帝的长子,太子朱标薨逝。南京城刚张灯结彩准备庆祝北漠大捷,一夜之间全部撤下。大明的子民们,就在一片白茫茫中迎来了洪武二十四年的春节。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未虐过三章以上,唉,真的不算后妈!
太子朱标还是死了,无论在历史中还是在本文中,都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他是个杯具人物。大家可以去查《明懿文太子朱标尊贵而郁闷的一生》一文。尊贵、郁闷两词恰如其分的概括了他的一生。
好吧,由守反攻应该是在老朱死后,这会是一个转折点。



、晓阴谋允炆定计

婉儿陪着允炆回了他的帐子,两人对坐在床边沉默无语。或许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婉儿站起身往窗外探了探头,看了看广场上的沙漏,柔声道:“已经丑时了,卯时就得出发,我先回房收拾收拾东西。”说完起身准备往外走。
允炆伸出手,一把拉住婉儿的胳膊,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头,闷闷道:“婉婉,在父亲病逝的当晚,母亲也服毒自尽了,我如今……真的成孤儿了。”言语中却是凄凉无比。婉儿大惊,自被圈禁在东宫后,大明的太子妃早已名存实亡,怪不得蓝玉连提都未提。她身子顿了顿,只觉心底有些钝痛,忙伸出双手环住他,像儿时那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良久,两人才分开,朱允炆呆呆的看着窗外,眼神茫然,懵懵懂懂的像个孩子,婉儿顿时有种错觉,恍若又见到了儿时的那个小允炆。“婉婉,皇祖母走了,父亲母亲也相继走了,皇祖父虽对我还好,他却首先是大明的皇帝。”允炆口中喃喃道。
这世间对皇太孙好的人成千上万,可惜对朱允炆真心以待的却是越来越少,婉儿一阵酸涩蔓延心底,潮意从眼中几乎要汹涌而出。她看着面前的允炆,如迷路的羔羊般脆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世间一切的语言此时都是这般苍白。婉儿想也没想,环住了他的脖子,将温软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允炆身子微震,只觉那点温暖如严冬后射向大地的阳光,轻轻浅浅,温婉和煦,却有让漫天遍野的冻土消融的力量。他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转瞬就反客为主,将婉儿越搂越紧,似乎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这个吻无关情欲,竟是让两人陷溺其中,不愿苏醒过来。
两人吻得直到透不过气来,方才不情不愿的分开。朱允炆盯着婉儿的眸子直发亮,突然说道:“婉婉,你是我的!”说这话时,他嘟着嘴犹如小狗护食般,不由让婉儿微微失笑,挪开了眼神。
朱允炆见她表情有些不以为然,执拗的用手掰过她的眼睛,与自己四目而视,用手轻抚着她脸颊一字一句道:“婉婉,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谁若跟我抢你,我不但会诛杀他,还会戮他的九族。”
婉儿微微有些吃惊,嘴唇轻张,瞪大眼睛看着他,见他不似玩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为何,竟是带了丝隐隐的惧意。正胡思乱想间,朱允炆从脖子上掏出那走马符牌,拽掉红绳,不知怎么用手扭了几扭,居然变成了只束发的发簪。
允炆将那发簪往婉儿秀发上轻轻一插,压低了声音道:“婉婉,这就是走马符牌,不但能调大宁和庆州的军队,就连信国公汤和在蓟州的军队,甚至西平侯沐英在云南的军队都可调动。这天下能调动他们的,惟有皇祖父的圣谕和这个兵符。”允炆看了看大宁的方向,冷笑道:“在大宁他们将我打得半死,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却是未料我自始至终都戴在身上。”
婉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允炆,这发簪可抵得上大半个大明天下,她有些慌乱,急忙伸手去取头上的发簪,却被允炆止住了,看着她认真道:“婉婉,我的就是你的,连带这大明天下。这东西现在是众矢之的,没有人能料到这东西在你手中,反而更安全。你好好替我保管着,待用得上的那天,我再问你要。”
婉儿顿住了手,想了想,也就不再推辞,她柔顺的将头靠在允炆的胸前。两人正待温存,却听帐子外传来凉国公轻轻的咳嗽声。蓝玉见是婉儿开的门,面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是让两人霎时变得面红耳赤。婉儿朝蓝玉福了福,低着头对允炆道:“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说完忙不迭逃走了。
待婉儿走后,朱允炆已是面色如常,他眉头一挑,用眼神询问蓝玉。蓝玉轻轻拍了拍手,从屋外进来个人,穿着脏兮兮的庶人棉服,脸上是厚厚的络腮胡,蓬头垢面,落魄不堪。那人将那嘴上络腮胡取了下来,露出光滑的下巴,竟是本应在京城的秦全儿,允炆大吃一惊。
宦官不能离京是洪武朝的规矩,朱允炆当时前往军中时,将秦全儿留在了京中调动厂卫,在保护婉儿的同时,也顺便随时刺探消息。没有厂卫暗中保护,锦衣卫又只能听命于洪武帝,这才让自己和婉儿在大宁和庆州陷入险地。洪武帝也是大宁事变之后意识到这点,方才将蒋瓛遣到了他身边。
朱允炆看着秦全儿,连声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被人发现了,你还有命吗?”秦全儿含着两泡眼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殿下,太子殿下是被毒死的!”朱允炆大惊失色,跌坐在床边。蓝玉见皇太孙有些失魂落魄,恍恍惚惚,连忙对着秦全儿急急喝道:“你这奴才,别光顾着哭,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秦全儿连忙止了哭,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鼻涕,说道:“太子殿下从太原和西安返京的途中就已不太好,回到宫中就一病不起,太医们只说患了风寒。奴才,奴才还是让厂卫趁夜绑了个太医,用其家人相逼方才套出话来。太子是中了种毒,症状如同风寒般。皇上,皇上已是下令封口,方才对外宣称是风寒。”
话到这里,朱允炆已是心中了然,他这帮叔叔们是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就连秦王和晋王也出手了,这样的萧墙之祸乱自是不能对外人道也。朱允炆太了解洪武帝,也对这群叔叔们不抱任何希冀,如今就是他们冲入了南京城逼宫,他也不会觉得讶异。朱允炆心中冷笑,他们是手中没兵,若是有兵,大抵是能做得出来的。
秦全儿抬眼偷偷看了看朱允炆,咽了口唾沫,轻声道:“太子薨逝后,京中谣言纷纷,已有人上折说,说太子已薨,太孙年幼,国有长君方乃社稷之福。应改立,改立太子,以后再由叔叔传位给太孙殿下,也不失为美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已几乎不闻。
蓝玉有些发急,连声问道:“皇上什么反应?马侍郎呢?”秦全儿道:“马侍郎正忙着让翰林院等文臣上折反驳,至于皇上……”秦全儿看了眼皇太孙,却是不敢多说。“凉国公不用再问他了,皇祖父定然不会出面阻止,他只会静静旁观。”朱允炆突然插话道,言语中透出丝凉意。
蓝玉和秦全儿同时看向皇太孙殿下,他正背对着他们,却是没发觉他眼中夹杂着苦涩的狠意。帐中一片沉寂,过了不知多久,待朱允炆重新转过身来时,面上已是看不出丝毫端倪。他看着秦全儿道:“你现在就回京,帮我跟师傅他们传几句话。”说完就吩咐了几句,却是让蓝玉和秦全儿目瞪口呆。
蓝玉老谋深算,转念已是明白朱允炆的用意,须臾前还稍稍游疑的心思又重新坚定下来,这位太孙殿下,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老道,居然连皇上也敢算计,年岁若再大些,他那些叔叔哪里是他对手。蓝玉连忙上前道:“殿下,这边可还有什么需要老臣做的?”
朱允炆沉吟片刻,简明扼要的交代了几句,却是让蓝玉眼睛大亮。允炆最后道:“说到底,就是个拖字诀,你只要能拖着不结束这边的兵事,不回京,这大军谁也别想染指。有师傅在京中,兵部和户部都不是问题,粮草军需会源源不断运往这边。”
三人商量完毕,已是寅时四刻,秦全儿还来不及休整,又骑着军中上好的战马赶回京城了。卯时,朱允炆和婉儿已是穿戴妥帖到了兵营大门,身后跟着蒋瓛等侍卫侍从,燕王朱棣、凉国公蓝玉及众将领已早早的候在了那里。
朱棣眼眸微红,面色憔悴,上前道:“允炆,节哀!回京后好好替四叔看你父亲最后一眼。我即日也要回北平了。”回北平厉兵秣马吧,朱允炆心中暗讽,却是拉着朱棣的手哽咽道:“四叔,你也要保重身体,莫要太过伤心,若坏了身体,父亲在地下也会不安的。”两人你劝慰我一言,我安抚你一句,旁人看着却是好一派叔侄情深。
朱允炆打量四周,突然皱了皱眉头,低声询问身边的蒋瓛:“耿璿人呢?他当与我们一同回京。”蒋瓛却是未料皇太孙作此一问,有些语塞,微不可察的扫了眼他身后的婉儿,过了半饷方才回道:“他……昨晚被灌了太多酒,估计是起不来了。”
蒋瓛又觉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想了想补充道:“锦衣卫上次为了寻您的下落,倾巢出动,前些日子指挥使毛骧带着大部分人回京了,只留了耿璿在这边,估计还有事儿要他去做。锦衣卫的事儿,殿下您还是别多言的好。”朱允炆眉头微松,就没再多问。谁也没想到,毛骧和杨时留下耿璿,是让他保护婉儿的,却未料一并被人算计了去。
允炆和婉儿一行人马出了庆州,过了大宁,一路往南,只见干旱的漠北渐渐变成了茫茫雪原,前面就是顺天府境内了。蒋瓛与前面探路的人交谈了几句,骑着马回到允炆身边道:“殿下,前面有一岔路口,往西是顺天府密云县,往南是顺天府蓟州。”
顺天府是燕王的地盘,但信国公汤和却是驻守蓟州,按照蒋瓛的设想,应取道蓟州,往南经由山东入应天。朱允炆却道:“我们往西,大张旗鼓的进密云境内。”莫说蒋瓛,就连婉儿也是惊愕失色,这是送上门去被人追杀啊。朱允炆勾了勾唇,冷笑道:“我还就怕他们没动静。”
蒋瓛没法,只能依照朱允炆命令行事,一行人竟是大喇喇的进了密云,在密云县城又大摇大摆的逛了整整一个白天,蒋瓛又亲自将朱允炆的手谕送到县衙。密云县令诚惶诚恐的将皇太孙等人接到自己府中好生款待,心中却是苦不堪言,燕王估计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这小祖宗要真死在了密云,自己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朱允炆一行人在县令府中歇下了,却在丑时就连夜出了密云县,在雪地中奔行了两百多里地,从东南方到了蓟州信国公汤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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