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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by西小舟-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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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温顺谦和从不与人为敌的陶氏却不依了,态度甚为强硬,“那可不行,这贱婢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可不能再纵容下去了,指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乱子呢?郡主,您心善饶了她们,她们可不见得领情,未必就能收的住那贱脾气。我看杖毙算了。”
杖毙?江意澜蓦地转头看向陶氏,即使真是茶镜把骆玉函推下水,骆玉函并没有生命危险,茶镜罪不至死,陶氏竟然下这样的狠心?这样的心狠手辣似乎与平日里的陶氏相差甚远。
陶氏注意到江意澜的目光,遂转身走到她跟前,压着嗓子低声道,“意澜,你性子弱,狠不下心教训不懂事的丫头,三婶知道,别担心,我替你出头。”
这么说还是为她着想为她好咯?江意澜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陶氏一心一意只想置茶镜于死地。
目光落在茶镜身上,她身子抖得厉害,整个人似乎都处于极度恐惧之中,江意澜心下更急,朝陶氏弯膝福了福,声音铿锵有力,“多谢二婶好意,既然这帮子贱婢心怀不轨,意澜也不能再纵着她们了,既如此,不如把她交给老夫人去吧,也省的三婶跟郡主费心了。”
陶氏面上现出一丝慌乱,跺了跺脚,急着道,“意澜,你可真是糊涂了,老夫人这会子正病在床上呢,你想气死老夫人吗?”
江意澜叹口气,“我怎不知会气坏老夫人?可是我自己又管不了,那不如直接请了侯爷来吧,杀人的事也算是大事了。”说着不等旁人反应。扬声道。“秋痕,快去请侯爷来吧,我也无奈了。”
秋痕应声转身要走。
陶氏吓了一跳,急忙拦住秋痕,又跺了跺脚,“意澜,你瞧你这急性子,素日里看你是个稳重的,这会儿越发的不像话了。”
芳沁似是在看好戏,见两人争执不休。才插话,“三嫂。玉函也没什么事了,玉窗受了惊吓,你快带他回去歇着,别再落下什么毛病,至于这丫头,我看还是交给意澜吧,怎么说都是她娘家带过来的。还是让她自己处理去吧。”
陶氏还想再说什么,但芳沁已低了头不再说话,她也无奈,只得咬了咬嘴唇,带着骆玉窗转身走了,临走前,看了一眼江意澜,那眼神颇为复杂,意味深长。
江意澜也不拖泥带水。朝芳沁福身一拜,“多谢郡主,我先带茶镜回去了,一定还玉函妹妹一个公道。”
骆无镇冷冷的哼了一声,但终究没多说什么,芳沁勉强笑了笑,点头算是应允。
江意澜冷冷的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茶镜,低声呵斥,“还不谢过郡主的大恩大德。”
茶镜颤抖着身子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月笼忙上前搀起她往外走。
秋痕搀着江意澜,四人一起转身出门。
出了郡主阁,江意澜低声询问,“茶镜,可还好?”
茶镜哼了一声,点点头。
进了落青堂,江意澜忙让秋痕找人去请大夫,茶镜却执意不肯,满眼里都是惊恐,似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江意澜心急如焚,“茶镜,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或者听到什么话?”
茶镜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她已说不出话,一张脸已肿的老高。
“奶奶,三夫人来了。”月笼从外头进来禀告。
茶镜吓得身子一抖,江意澜心里已猜出七八分,定是因为骆玉蝉,她看一眼茶镜,小声安慰她,“你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的,先让秋痕帮你擦擦脸。”
江意澜走出偏房,进了小厅。
陶氏正坐在椅上,面上带着些焦灼不安,见她进来,霍的起身,“意澜。”
因着方才她的心狠手辣,江意澜面色清冷,声音也稍显冷淡,“四弟怎么样?可睡着了?三婶怎么没陪着四弟?”
陶氏面色极不自然,缓缓的变了变,狠狠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竟然一句话不说,扑通跪在江意澜跟前。
江意澜大吃一惊,原以为她又是前来刁难的,却不知她竟是如此,忙移了身子转到一侧,躲开陶氏的跪拜,伸手去扶她,“三婶,您这是干什么?我可受不起您这一跪。”
陶氏却跪在地上动也不动,脸上苍白一片,“意澜,三婶求你救救你四弟。我怕不求别的,只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虽猜到此事定与骆玉窗有关,却不知竟是这般严重,竟然让陶氏给她下跪,可事实上,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婶,有什么话,您站起来说,您这样跪着,我也只能跪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陶氏仍是不肯,“意澜,你听我把话说完。”
江意澜无奈,只好点点头。
陶氏苍白的脸上微微红了红,带着些羞愧,“都怪你那不争气的四弟,咱们骆家世代豪杰,出了他这样的玩意,我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可,我好歹是他的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江意澜越听越糊涂,骆玉窗到底做什么什么事?她忍不住问,“三婶,到底怎么回事?您倒是说清楚啊。”
陶氏咬咬牙,嘴唇发白,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意澜,我既是来求你的,自然也不瞒你,我听玉蝉说了,你是个心善的人,所以我全部都告诉你。玉窗,他,好男人。今晚上他跟府里刚来的小厮鬼混,不巧被茶镜看到,玉窗害怕,本想把茶镜推下水去,谁知玉函恰好经过,听见动静赶过去瞧,情急之下,那小厮便把玉函推下水,嫁祸给茶镜。”
江意澜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茶镜那么害怕,在这个时代,像武骆侯府这样的人家里若出了短袖之徒,是很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的。
她这才明白陶氏为何如此紧张,同时她也感到一阵后怕,假如骆玉函未从那里经过,茶镜现在是不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保全
149、
陶氏见她面露异色,心下亦是悔恨,恨自己未能将儿子教导好,可她又不明白,他这样的喜好到底是从何而来,那心底的恨意竟像是一团团棉花,堵在心口,出不去又进不来,难受的紧。
若不是顾着儿子的声誉,甚至是儿子的性命,她也不会将这样的事告诉江意澜,与她而言,江意澜到底是个不容信任的外人,但她已没有别的办法,万一江意澜因为茶镜的事闹到老夫人那里,她再想法子也是无计可施了。
一行行清泪自她脸上滚滚而下,“意澜,我知道你善良,事事都存在自己心里,这一次是玉窗的错,我定不饶他,只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声张。”
稍微一顿,又接着说下去,“这件事,就连芳沁郡主也不知道的。”
那样精明又高高在上的芳沁郡主,假如知道了这件事,那他们三房在骆府哪里还有落脚之处,三房那些狐媚子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江意澜面色稍显苍白,茶镜血糊糊的脸在眼前晃了晃,她心口一疼,微微叹道,“好男并不是他的错,错就错在,他的心不该那么狠,他是主子,只要他一句话,丫头们是不敢乱说话的,四弟又何苦非要置人于死地?三婶方才也瞧见了,当着咱们的面,茶镜是半个字都没说,回来后,亦是一个字都未透漏,她自是知道轻重的。”
陶氏也是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茶镜那丫头竟然什么都没说,对自己的主子都没透露半点消息,她顿时有些后悔这么莽撞就来求江意澜了。
江意澜见她眉角微蹙,知她心中所想,心里的怒气又扬了扬,“三婶,玉窗的事关系到骆府的名声,我自不会说出去,但是您是否能保证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一次?”
陶氏毫不犹豫当即表示。“意澜。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会看好你四弟,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过几日我便给他寻个武师父,带他好生练武去,再也不跟那些小厮们鬼混了。”
江意澜见她会错意,心下更是明白,他们是不会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丫头性命放在心上的,“三婶,既如此。您还是先回去吧,我答应您的事一定会做到。”
陶氏一阵欢喜。从地上站起身,眼角的泪水还没干,嘴角已带了些笑意,“意澜,你三叔领兵打仗,这屋里头也没个主心骨,你也别怪三婶冲动。”
江意澜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请三婶放心。”又道,“天不早了,三婶快回去休息吧。”
陶氏似是有些不放心,目光四下望了望,但终未再多说,勉强笑了笑,便出门去了。
月笼走进来,“二奶奶,茶镜只一个劲儿哭。什么话都不说。”
江意澜嗯了一声,面色凝重,略想了想,“月笼,你马上帮茶镜收拾收拾东西,连夜将她送出府去,给她找个稳妥的地方,暂且住下,等我回了江府,禀告了父亲,再把她接回江府去。”
走的这样急,月笼心下惊异,却也不多问,她知道这事定然与陶氏突然造访有关系,她登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收拾东西。
片刻,茶镜走进来,嘴上脸上已涂了药,一张脸透着几分令人心惊的青紫。
她急急奔进来,扑通跪在江意澜跟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微红的两眼里闪着泪光,千言万语都汇在这双眼里。
江意澜怎不知她的意思,眼角也微微湿润,“茶镜,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们几个跟在我身边的,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也要护你们周全的。”
茶镜重重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汹涌而下,主子能为她做这些,她已经万分感激了,若换做别的主子,今日只怕再无她活着的机会。
江意澜摆摆手,“快出去吧。”
月笼走上来扶起茶镜,两人急匆匆离去。
江意澜深深的叹口气,朝站在一边的月痕说道,“有人问起,只说茶镜犯了大错,被我打卖出去了。”
秋痕自是应着,“奶奶,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歇着了,明儿个还有很多事要做。”
江意澜这才觉得浑身都如散了架一般,遂点了点头,让秋痕伺候着上了床。
躺在床上,脑子却清醒的很,这一连串的事情太过突然,惊得她措手不及,老夫人中毒的事,沈妈妈的事,骆玉窗的事,一件件都在脑子里来回冲撞。
边境打仗,骆府也不安宁,只不知江府现在怎么样了。
她猛然想起,骆玉湛似是好几日未送信回来了,是边境战事吃紧了吗?还是遇到了别的事呢?
她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这些事,东方天际发白的时候,她才沉沉睡去,只睡了片刻便被叫醒了。
她快速的穿衣洗漱,然后直奔木雪园,初春的风料峭不已,带着几缕寒气吹在脸上,亦夹着凉意。
江意澜紧了紧肩上的披风,疾步奔进木雪园,骆镇东已在外厅坐着,并不见何氏的影子,她便知定是骆镇东昨夜歇在别处,今日赶早了过来。
请过安,她轻声问,“父亲,祖母的情况怎么样?”
骆镇东眉头微微皱着,“不太好,昨晚上惊醒几次,刚刚才睡下。”
江意澜也觉得心情沉重,仍是劝道,“父亲放心,霍世医说那药只是很小量的,如今停下来,便无大碍。”
骆镇东脸色阴沉,“现在是咱们发现了,所以才停下来,万一他人又用旁的法子对老夫人下手,又当如何?”
江意澜如何不知这样的道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门帘挑动,一身大红缎子的何氏走进来,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在微暗的烛光下,竟然多了几分诡异。
骆镇东挑眉看她这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呵斥,“母亲尚在病中,你这样的打扮也不怕人笑话。”
何氏才刚进来就被训斥,又瞧见江意澜坐在一侧,更是气不过,昂着脖子反驳,“我这样怎么了?我为母亲添些喜气不好么?总好过有些人猫哭耗子假慈悲要好的多。”
骆镇东更是恼火,瞪着眼,“母亲还未醒,你快回去吧,今日不必请安了。”
何氏挑眉看了看江意澜,又看了看一脸黑线的骆镇东,终是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扭着身子走出门去。
接着有丫头在进来禀告,“侯爷,霍世医来了。”
骆镇东阴沉的脸色稍稍缓了缓,“快请进来,传下去,老夫人需要休息,今儿个各房都不必来请安了。”
丫头应声下去,霍世威撩帘进来,手上端着一碗汤药,“侯爷。”
骆镇东从椅上站起身,疑惑的看着他手上的那只碗,“你早就来了?”
霍世威点点头,“我守在厨上看人煎药,未发现任何异常,不过这碗药仍是含着毒的。”
骆镇东脸上惊疑不定。
江意澜亦是倒抽一口冷气,没有任何异常,这碗里仍是有毒的,这毒从何而来?
她缓步上前,看到碗里是一碗普通的银耳莲子羹,“是下在饭里的?”
霍世威瞟了她一眼,随即道,“侯爷,您看……”
骆镇东转过头看了一眼江意澜。
江意澜立马明白了,接过话来,“媳妇听从父亲的吩咐,也该是传沈妈妈问话的时候了。”
骆镇东很是满意,江意澜便朝外喊了声,“秋痕,你去把沈妈妈唤过来。”
沈妈妈眼下一片青黑,想是昨晚并未睡好的缘故。
她迈步走进来,头虽低着,可胸挺得笔直,她身上虽穿着侍婢的衣服,但步伐里却透出一股安宁的雍容之气。
霍世威端着那碗走上前,“沈妈妈,这碗银耳莲子羹是你做的吗?”
沈妈妈点头,“是奴婢做的,并未经旁人手。”
霍世威点点头,其实这些他早就看到了,“可是这碗药里却多了点东西,你怎么解释呢?”
沈妈妈依旧低着头,“奴婢不知。”
“真的不知吗?”霍世威步步紧逼。
沈妈妈依旧镇定自如,“奴婢真的不知,还请霍世医明示。”
霍世威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多了一味马钱子,沈妈妈不会不知这味药对老夫人的厉害吧?”
沈妈妈是做饭高手,各种食物的功效她都清楚的很,又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一段日子的,自然不会不知道马钱子,所以她只略顿了顿便回道,“奴婢知道,奴婢却不知为何莲子羹里有这味药。”
霍世威冷笑一声,“好一个镇定的沈妈妈,你的来历跟你的背景似乎都很不一般,沈妈妈,你不是桂朝的人吧?”
霍世威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同时砸在沈妈妈与江意澜的心里,荡起巨大波涛。
江意澜蓦地抬头看霍世威,难道他也知道了沈妈妈的身份?倘若他真的知道了,只怕再无保全沈妈妈的可能。
她投向霍世威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几分探究,霍世威似乎并不像他表面那样的安静,他绝对不是一个容易招惹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蛇蝎之心
沈妈妈心里亦是惊涛骇浪,几道目光投在她身上,似是要把她全身都看透,她暗暗舒口气,仍旧低着头,声音平缓,语气却低落的很,“背井离乡,家破人亡,哪里还有国?哪里还有家?奴婢能得二奶奶相救,便是这一生的福分,奴婢生是奶奶的人,死也会化作魂魄守着奶奶。”
“话说的很好听。”霍世威紧紧的盯着沈妈妈,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他看到的只是沈妈妈落寞与沉痛的神色,她似乎沉浸在某种悲痛的回忆里。
江意澜适时插话,“沈妈妈,我既是留你在身边的,自是信你,可现在样样证据都指向你,你又有何话说?莲子羹是你做的,毒就在里头,你又怎么解释?”
沈妈妈缓缓抬起头,看了看江意澜,随即又低下去,“二奶奶,奴婢自知无法解释,但请侯爷明鉴,倘若一心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定然放过真正的凶手,岂不是害了老夫人?”
骆镇东眼里射出一道严厉的光芒,厉声沉喝,“沈妈妈,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若是你做的,我定不饶你。”
扬声朝外喊道,“来人,先把沈妈妈押下去,关在柴房里,任何人不得入内。”
沈妈妈眼角微斜,瞟眼看了江意澜一眼,目光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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