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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远望当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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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问:“弘晖和弘历,谁好?”。
阿莼决然说:“弘晖。”。
远处的宫殿里,蜡炬红摇,近处的花园里,宝香沁透。我坐在黑暗中,看着波纹一样漾开的景象,听着因为时空遥远总显得空洞的声音,撑着额头久久无法回神。
人说小悲可言,大悲无声。
一直想保护的人,你突然发现,其实是她在保护你。那一刻感到的哀痛自责,简直难以用言语描绘。
我在殿中直坐到半夜才走出去,脑中一遍遍回放的,是我见过阿莼的一幕幕。我想起方才我愕然地追问她:“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可及时设法——”
阿莼始终背对着我,这时候缓慢地摇了摇头,掀开帘子走进去了。
我急得要死,一时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去挽回大势——而唯一能告诉我真相的人,竟然闭上内室的门就不再出来!。
我拿着湘水境到正大光明殿去回溯时间,反复查看雍正十年的每一个片段,但是一无所获。后来想起来雍正十年时我见过的阿莼最失态的一幕,便是我刚从西北回来时见她当众哭泣。
因为心里总不快活的缘故,她也是时常哭泣的;也有以哭邀宠,以笑获恩的时候。但事实上,我极少看见她在公众场合毫不掩饰地流泪。
喜气露在脸上,眼泪咽在肚里,这是宫廷的生存哲学。伤痛悲酸都藏在心里,矜持礼貌、体面待人,这是大家闺秀的教养。
雍正十年的夏天,我在绿荫下痴痴等候阿莼的时候,她在养心殿中遭遇了什么?
在阿莼回避内室,焚香静坐的时候,我心中也不是没有埋怨的——。
姑娘,都这时候了,就不要玩什么行为艺术了,什么事情我不能为你解决?你信我一刻又会怎样!。
然而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的苦衷。
陛下让她殉葬,可能有自己的私心,但归根结底,导致这个下场的直接原因,还是她在争储事件中牵涉得太深,陛下难以放心她。以阿莼的聪明,或者说,以任何一个宠妃的聪明,都应当自觉避嫌,不在这样敏感的问题上插手太过,免得泥足深陷,赔进去了自己。
她本来可以富足一世、荣华一世。命运其实是眷顾她的,什么都不用做,尊荣在前方等着她。
我想她是有信仰的人。
总有某些东西,可以让人不惜一切,而有些人对自己的人生定义得特别清晰,平时也为富贵身陷红尘,但当命定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他们就如同战士一样献上生命,献上一切。
这样的人,就算人生自始自终都是自己一个人,也是精彩的。
凡夫如我,追求着大道,其实不过浑噩。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对阿莼一见钟情,也许是我的道心在指引着我,找到这样一个在红尘中也不因诗情废道心的女子。
我想起在我洞府大门左右提上的两句短诗。
“洞阴泠泠。风佩清清。仙居永劫。花木长荣。”。
永劫。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命运赐予我的爱情,只怕本来不是好意,它让我脱离原本净水无澜的心境,陷入永恒的劫数。我的心受摧折,我的人受奔波,我的大道受质疑。
怪不得人家说情劫。情劫当真万劫不复。
我永远也做不回那个尊贵显赫、不事名利的宗子;我也永远做不回那个老老实实跪在师父面前清心求道的弘晖。这就是情劫的力量,这就是永劫的力量,它让你心甘情愿沉沦,它让你身处风尘还自以为喜。
看破了这个命运的陷阱,我也并没有大梦初醒,反而是微微苦笑起来。
早已经把阿莼的字刻入了心中。如果这是劫数,我宁愿永不恢复,我宁愿永不清醒。
道之一字,我已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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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明白,为什么阿莼始终不肯把这件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若是我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么我对她的一切付出,就不再视单纯的、热切的恋慕。
我和她之间,背上了恩也背上了义。
设想如果她在遗书中写明“我将不久人世,请你念在我曾为你的储位不惜殒身的份上,照顾我的朋友家人”。
设想她今日对我说“我是为了你而死的,不过这并不怪你,你也无需自责”。
不,这都不是阿莼。
她不是这样的人,这样的言语、这样的行为,总有挟恩以报的嫌疑。这样的言语,是上司和属下之间的对话,不是相许相敬的知己之间的对话。
她不知道我是有神仙手段的修道中人,在她眼里,我始终不过是太子。太子不是皇帝,如果在陛下临终前为了她而忤逆圣意,只怕储位又要起风波。
她从来不是肯麻烦别人的人,不会甘愿让他人冒这样的奇险。
这一刻我感到无比的痛悔——如果她知道我的全部秘密,她一定不会这么不相信我,一定不会一个人咽下所有的事情。因为长久身处高位的缘故,我习惯性地不会让其他人洞悉我的一切,这不安全,任何掌握权力的人都不会愿意这么做。
对阿莼,我以后会改。
设想如果我没有这等手段,那这样的秘密只怕到陛下驾崩之后才能有人察觉,那时一切都晚了。
我在皇额娘宫外站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父皇从皇额娘宫中前去上朝。我赶着这个时间差见了皇额娘一面。
皇额娘装扮过了,肃服严妆,站在门口阶梯上目送父皇前去朝堂,我急匆匆步上台阶,抬头叫:“额娘。”。
满宫的太监宫女都是骇异莫名,显然不能理解我这个本来应该在外宫居住、等着上早朝的人怎么突然在这个点儿跑到了后宫,有机灵的已经满眼担忧地望过来。
皇额娘吓得捂住心口,喘了口气才失声说:“弘晖!你——你如何来了?”
我低声说:“自然是有事。”。
皇额娘给她的大宫女们使了个眼色,驱散满宫的宫人,自己把我拉进了内室。此时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从窗口往外望,夜空虽然黑如深水,也带着晴朗的色彩,我打开窗户,感受着微凉的晨风,心绪难平。
皇额娘神色变幻,不安地看着我。
我说:“皇额娘,父皇昨夜跟你说什么了?”。
皇额娘倒抽一口凉气:“你、你如何知晓?不,我是说,你父皇是跟我说了些没要紧的事情,不过你也无需担心——”。
我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和她说:“父皇想要让阿莼给他殉葬,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阿莼毕竟是后宫之人,她的生死怎么可能不经过皇额娘您的手?”。
我跪下去:“若是父皇给了您什么密诏之类,儿子求额娘您千万不要遵行,千万拿出来给儿子参详参详。我是你亲儿子,知子莫如母,您定然知晓,若是阿莼死了,那儿子也活不成了。”
皇额娘失措而茫然,双目发直地瞧着我。
我膝行上前,向她叩首。
皇额娘抽噎了一声,跌跪在地板上,拉住我:“罢了罢了……你如此说,我还能怎么办?在这世上,额娘最心爱的毕竟是你,就是陛下,也不能和你相比。”。
她心疼地抚摸我的额头:“你这孩子真是机灵,我昨晚才接到陛下密诏,令我一听到他的丧钟响起,就立刻手持诏书前去带走宣贵妃,而后在宫中佛堂内向她宣读诏书,把备好的御酒赐予她。”
“待此事了了,就对外宣布宣妃殉情自尽,将她追封为皇贵妃,尸身藏到陛下墓穴内金棺旁的玉棺中……就连我,日后也不和陛下住一个墓室,宣妃竟然随葬在陛下的主墓室中,还真是……”
我听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怎奈皇额娘竟然很是感慨羡慕的样子,我只得低头掩饰脸上的神色。
“陛下这么疼爱阿莼,简直是予取予求,我怎会料到还有这一出。昨夜一夜都没睡好,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情,结果今天一早,你就闯过来问我这个……就是你不求我,我哪还忍得住不告诉你。”。
“你这孩子还真是,手眼通天。”。
皇额娘骄傲又叹息似的说出这么一句评语,我赶紧求她:“额娘,你万万不能这么做。”
皇额娘笑了一声:“我应了你就是,大不了把这鸩酒换成普通的酒,就当做这事从未有过罢了。”。
我默默无语。
皇额娘陪我跪在地上,母子相偎相依,是前所未有的亲近时光。
“不对。”。
皇额娘怔怔地说:“又怎么了?”。
我冷笑了一声:“皇额娘方才说,我手眼通天。”。
“我哪里又比得上父皇,他才是真的手眼通天、筹谋布局,这件事情三年前就定下了,他甚至都在墓穴中定下了阿莼的位置,估计陪葬品都准备得□齐全。这么一件大事,这世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知晓半点风声……”。
“可见父皇是多么的厉害。又可见他对于这件事情,是多么的看重。”。
“您觉得,父皇处理这么一件‘大事’,会只把它交托给您一个人吗?”我简直难以克制语气中的怨恨愤怒。
人说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这样的帝王心术、雷霆手段,竟然尽数用在阿莼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身上。
皇额娘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其余的我实在无法知晓。弘晖,你打算怎么办?”
她胡乱出主意:“实在不行的话,弘晖你应当由起死回生的法子吧?待阿莼刚刚横死的时候抢着点儿把她救回来,应当无妨……”。
这话实在难听。我站起来胡乱朝她点一点头:“谢谢额娘体恤我,我先赶去上早朝。其余的事情我自己设法就是。”。
皇额娘“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就已经大步走出来了。
弘晖篇 第四十五章 允禵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鲁迅。
我站在离陛下最近的地方,率领朝臣向他跪拜,三呼万岁。
陛下抬手,举目四顾间威仪自生,坐在御座上的时候,他身姿笔挺,总有一种光芒万丈、秋阳骄烈的感觉。我想,他确实是天生该做皇帝的人,这个岗位能激发他的全部热情和潜力。
这个帝国正在江河日下,这大抵是命数已至罢,民心散了,道德溃了,官僚朽了。但看着他,就觉得这个帝国还有脊梁和希望。
在座的人谁能想到呢,他已然命不久矣。我能看见他摇晃的生命之烛,大抵还有六七日功夫。
母后说得没错,我确实有些唤回魂魄的法子,但这些秘法有一些基本前提。譬如被施法者肉身不能朽溃,譬如被施法者去世的时辰不能太长,譬如被施法者不能是自然死亡——这种叫做命数当绝。
在地狱中有一司,叫做枉死司,也就是说,阎王为你规定的命数尚未到期,你就因为自己或者他人的原因提前死了。那么此时就不得不为此在地狱中服刑,直到注定的寿数完结了才能转世投胎。
皇额娘说,如果实在不成,让阿莼先死一道,然后我再把她救回来。
这种法子怎么能成?。
若是毒性太烈,阿莼的肉身朽溃了怎么办?若是一时不慎,让她的神魂被阴司勾走了怎么办?就算没有这些顾虑——你肯让自己心爱的人去承受一遍生死之苦么?。
那时候她说不定会说——我本来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世,打算去喝孟婆汤了,你为什么又要把我拽回阳世?我不需要你这种神仙手段!神仙很了不起么?神仙就可以随便主宰他人命运和生死了?
那我还有什么希望!。
六天,六天之内一定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我悄悄抬眼,打量着皇阿玛的表情,他到底会找谁来执行他的这一决策呢?
那个人不会是后宫中人,一个皇后已经够了。那个人不会是朝臣,他不会糊涂到让朝中大臣掺合这等内宫秘事。
那么,会不会是血滴子?。
我琢磨了很久,始终无法肯定,毕竟血滴子是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力量,这种类似暗杀的任务,也是血滴子的负责范围。如果我是他,如果我是一位独断专权的帝王,如果我想结束最爱的宠妃的生命。
我会找谁?。
我默默思索了许久。头皮下的血脉在突突跳动,所有的脑细胞都被调动起来,这种时候我从未有过地专注和沉湎,动用你的智商,动用你的思维,一旦失败,你会失去阿莼。
星驰火齐一般,我下了结论——。
他不会。
就算是个废除贱籍、重视民生的帝王,他也不会真的把贵族与平民、良民和贱民视同一体。清朝的皇帝最是防备宦官专权,最是防备后宫专权,在他们看来这些太监、女人是天生与男人不同的力弱者、位卑者,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血滴子中的人大多出身极差,平日里做的也不过是些取人头颅密函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别看他们神秘莫测、威风八面,事实上真实地位还不如前朝的东厂西厂,更没有锦衣卫风光。
雍正皇帝不会让这样的人,来取走阿莼的性命。
那个人会是谁?是宗室中某位年老的亲王?或者是某位掌握实权的郡王?或者是某位年轻些的皇叔?。
我的目光狐疑地从履郡王、庄亲王、果亲王身上一一扫过。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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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恂勤郡王府,接待我的是十四福晋完颜氏。
来到萱眉堂中,我先向十四福晋行了子侄礼,十四福晋坐在上座,这时候不敢受礼,忙忙避开;十四阿哥允禵的嫡子弘明原本陪侍在一旁,这会儿也赶紧上来扶住我:“太子殿下何须如此多礼!”
我坚持把礼行完了,笑道:“都是一家子子侄,何必如此生分。”。
十四福晋穿着家常衣服,颜色不过是素淡的蓝白色,这时候轻轻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真是折煞老身了……我观太子面上有焦急之色,不知有什么事情是府中能帮得上忙的?”
阿莼真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譬如十四福晋,她原本是应当随着十四阿哥一同被囚禁在汤山,在雍正二年的时候忧急而亡的,但阿莼设法保下了太后的性命,十四阿哥和陛下之间毕竟有些转圜的余地,于是圈禁之事也并没有发生。十四福晋依旧好好地活着,从原本的岁早亡,到如今岁了还身体康健,荣华富贵地做着一府王妃,这际遇可谓天差地别。
我心中暗暗升起一种自豪的感觉。看着他人因为自己的努力而幸福,这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哪怕当事人从不知情。阿莼付出的努力从来都不是空的。
我说:“我又一件非常着急的事情,需要马上和十四皇叔商量一下,您知道十四皇叔在哪里吗?”。
十四福晋沉默了片刻,脸上显出些微难堪的神色。我有些诧异,因为她是那种标准的教养良好的贵妇人,是穿着破旧衣服也显得雍容的人,更何况她现在妆容合适、平静地坐在自家厅堂上呢。
她吸了口气:“我们爷——他在外间有一个外室,位置在南锣鼓巷,那地方叫做‘白云深院’,阿哥若是去找找,应当能在那里找着。”。
她平淡地说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儿子弘明却睁大了眼睛,万分惊异的样子。
我来的时候,弘明只说阿玛数日不在家,只怕是出外办事去了,看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家英明神武的阿玛可能是去逛窑子了。
回来这么五六年,我早已发现贵族之家里真是藏污纳垢,什么诡异的、神奇的、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你们恂勤郡王府上不就是王爷出外逛了逛窑子,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道谢告辞之后忙忙往白云深院赶,一路上哭笑不得地回想起这件事情的始末。
在此事中立下功劳的人竟然是帝云出,自打来了此界之后,他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没了管束的人所以满天下乱跑,看见什么有趣的好玩的都要招惹一下。他在安徽那边查到了白莲教的总部,也没怎么惊动人家,就是偷偷去翻看了一下这帮人的印信书文便回来了。
谁知他在七月间回到京师之后,习惯性地尾随着我去偷瞧阿莼,在圆明园中竟发现了一位白莲教的会员。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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