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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上位守则 作者:繁华歌尽[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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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璃眼波一转,那小宫婢微微垂首,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这凌平王当真是绝代风华,和陛下难分伯仲,胸中微荡。
安静的殿中,忽然从内室传来阵阵低吟,卫璃侧耳静听,像是女子哭泣的声音。
他若有所思地踱步过去,掀开珠帘帷幔,一团娇小的人影蜷缩在地。
乌发遮住半张脸,还在不停地颤抖。
那身形太熟悉,卫璃只消一眼就能认出。
姜娆萎顿在地,蓦然扬起小脸,眸中却是异常的尖利。
直教卫璃也不由地一顿,这样的眼神…
“我要见鄢秦候夫人。”她面无表情,妩媚的眉心渐渐舒展,眼尾那一颗朱砂痣尤为冷冽。
卫璃抱起双臂,阴柔抚眉,“本王为何要答应你。”
姜娆晃悠悠站起,目光不曾移开,忽而绽开一抹极淡的笑意,“王爷不是一直以此为话柄,利用我替你做事么?怎么如果不安抚好棋子,就不怕将帅不保么?”
卫齐生病的那些时日,卫璃是如何利用她的身份窃取情报,逼走景安王,排挤靖太后,最终让卫齐对他始信不渝,传位与他。
但,谁又能想到,命运就是如此安排,算计到最后,王位终归还是落在卫瑾手里。
“你都记起来了?”卫璃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样的神情,和脑海里曾经的那个邪魅冷硬的男子重合在一起,再无缝隙。
姜娆弯了弯唇角,“你丢弃甚至不惜毁去的棋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对么,璃公子。”
卫璃身子明显一僵,阴柔俊美的脸庞有几近崩坏的痕迹。
方才,那些不完整的记忆星星点点,拼凑在一起。
唤醒了这个身体里残存的执念。
姜娆呆立在原地,即便是只对着卫璃的脸,便会有锥心蚀骨的痛。
就如同从前漫长的十六年!
曾经的姜娆是多么迷恋他,迷恋到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包括性命!
她惨笑,原来投井自尽根本不是因为殉葬的惧怕,而是因为彻骨的绝望,因为这个男人为了掩饰一切阴谋罪行,而不惜将她舍弃!
若他哪怕有一分真心,原先的姜娆只怕就会奋不顾身地扑火。
只可惜,真相便是如此伤人,凌平王自始至终都在利用她…
往事交错纵横,姜娆仿佛又回到事发前一晚,她偷偷在送入紫宸宫的晚膳中做了手脚。
景安王为人谨慎,第二日便传来他宫中婢子中毒身亡的消息。
姜娆枯等了许多时日,只等来被舍弃的讯息。
想来,她站在冷硬的石井上时,该是如何的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你听我解释,当时的情势万分紧急,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卫璃见姜娆神色不对,意欲上前一步。
“你该解释的人不是我,而是死去姜娆,”初时的情绪渐渐平复,姜娆已经从原主的记忆中抽离出来,“还有,我一定要见鄢秦候夫人,想来王爷也不想有人一不小心,将旧事翻出来罢?”
卫璃沉默,沉默着离开了含元殿。
临走前只是模棱两可地丢下一句,等本王消息。
左思右想,姜娆又将那枚玉坠放回了原处,不知道还要多久,皇上就会查清楚自己的底细。
以卫瑾的秉性,只怕这些日子的虚与委蛇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对于一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卫瑾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40 试探

此时;殿外响起冗沉的脚步声。
卫瑾步履生风;阔步入殿。
先是径直往御书房去;便回头一瞥,瞧见在角落里做活的姜娆。
侧颜姣美,在暗淡的光线中别有柔和的韵味。
卫瑾停步,姜娆便迎了上去;笑意盈盈,但却在看到他潋滟的眸光时,微微低下头去。
仅仅只是害怕么?或许,还有真相揭开时,再也挽不回的柔情蜜意。
“朕听外头宫人禀报;凌平王来过了?”卫瑾任她宽衣解带,极是浅淡地问。
姜娆手上不停;“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先告退了。倒是陛下您,醉卧美人膝,可是舍不得回来了?”
卫瑾捏了捏她的下巴,“这话酸的很。”
姜娆还不知道皇上其实是在陈常在的华音阁逗留,并非华昭容的玉堂殿。
而卫瑾显然不打算告诉她。
若在平常,听到他这般调笑的话语,不过是脸一红,心一跳就过去了,甚至还有微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流转。
此时此刻,姜娆默然,竟会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其中的情思,就连姜娆自己也理不清楚,绝不是喜怒爱恨可以一语概括。
有时候,习惯依赖却比爱上一个更加可怕。
譬如从前的姜娆,又譬如而今的自己。
安安生生做御前女官,俸禄高、地位高,在后宫里坐享其成,的确是一桩美事。
但如今知道了真相,可还能坐得稳么?
见她不语,卫瑾探手抚上她额头,“可是又不舒服了?编修典籍之事不必操之过急,朕看你这些日子总是埋头御书房,这两日给你准休,正好陪朕往猎场去散散心。”
姜娆立在原地不动,卫瑾靠在龙榻上,与她对视,“可是有话要同朕说?”
她思量许久,才道,“奴婢是提醒陛下,天气炎热,多备些更替的衣衫才是。”
卫瑾不置可否,“这些不都是交由你打理的。”
姜娆施施然走过去,款款笑着,便奉上新茶,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过来,朕给你看样东西。”他依然稳坐如山,带着闲散的意味。
他手上一抖,当那枚玉坠便晃悠悠摆荡在眼前。
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扬,姜娆似是惊讶地接了过去,“难怪奴婢一直都找不的,原来是落在陛下这里。”
语气里还有娇嗔的意味。
卫瑾却是撤了出来,转手就将玉坠丢入一旁的炉鼎中去,“凌平王送的东西不必留着,朕会给你更好的。”
而后不待姜娆反应过来,他已经强行握住她的手腕,一枚鎏金镶玉的镯子便应声扣上。
“钥匙在朕这里,谁也取不下,你就安心戴着。”
姜娆抚了抚色泽莹润、触感光滑的镯子,淡淡道,“陛下您可以打一副镯子锁住奴婢的双手,可有些东西却是锁不住的。”
卫瑾伸手扣在她左胸心口处,轻轻一按,“你是想跟朕说,锁不住这里对么?”
“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姜娆绕了开去。
头顶深眸渐渐凝住,蕴着冷厉的寒芒。
“锁不住你的心无妨,锁得住你的人就好,朕会折了你的羽翼,断了你的后路,”唇角漾开残忍又柔情至极的笑意,“看还能逃到哪儿去。”
姜娆并没被他的话吓退,反而缠绕上去,环住他的腰,“奴婢哪儿也不去。”
这个女人,无论何时都是这般的虚情假意,在她身上,哪怕是半点真心也找不到…
却又偏偏无可挑剔,无从指责!
卫瑾冷冷推开她,“以后你往偏殿任职,朕会教璇玑顶替你的位置。”
姜娆蹙眉,眼角眉梢微微泛红,拽住他的手臂不松手,“奴婢想要在陛下身边侍奉…”
卫瑾扣住她的腰,终究推开,他必须要冷一冷姜娆。
她不像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那样,争宠谄媚,甚至对妃位和权力也毫不经意,这种感觉让他愈加烦闷,无法掌控…
“下去罢,没有朕的旨意不必过来。”
姜娆双眸盈着水光,娇娇弱弱地碎步出殿。
关上殿门,方才委屈的神色一扫而空,步履轻快地朝侧殿走去。
今日,总算逃过一劫。
卫瑾静坐良久,探手将鼎炉中沾着香灰的玉坠取出,“可有查清楚了?”
后门阴影里利落地踱出一人来,一身暗蓝色宦官服,却面容朗落,“回陛下,奴才多方查证,此乃出自前大燕朝皇庭佩饰。”
卫瑾面容上划过一丝细微的动容,“鄢秦侯府那边可有动静?”
那人颔首,声音低而清晰,“自陛下登基以来,鄢秦侯避世隐退,没再和凌平王联络。”
卫瑾起身往内室而去,“做得很好,冯渊。”
“奴才誓死为陛下效命。”冯渊探下身子,轻捷地隐遁下去。
殿门打开,璇玑等人入内服侍更衣。
卫瑾却独自走到金丝楠木的屏风旁,伸手将最上面的一格暗格拉开,取出那一卷泛黄的卷轴。
他若有所思地铺展在榻,画中人风姿如仙,栩栩动人。
赫然是和姜娆绝然相似的面容。
指尖停留在落款之处,那是他父皇亲笔所提:伊姒——
后来接连几日,蒋瑛皆是按时过来,但皇上依然只是让她做些备水的事情,并不曾近身侍候。
姜娆原本对于她这样黏缠的行为置之不理,只要不犯着自己,她这个妹妹想如何讨好皇后都可以,后宫里人人都有生存的法则,只有手段高低,到没有对错之分。
通过镂花鎏金的墙面,蒋瑛侍立在外,不经意间一扫,便见有一抹身影轻捷地出了殿门。
这个时辰已是中夜,怎会有人出宫?
她转头吩咐宫女守着,自己便悄悄跟了出去。
因为蒋瑛是六尚掌事姑姑,有手牌在身,可出入各宫宫门。
只见那女子穿花拂柳,所走的皆是隐秘的小径,并不走宫道,不禁更生了疑心。
待走到榆阳门侧门时,若穿过去,便是外城宫舍了。
蒋瑛犹豫了片刻,但见那女子转过头,从腰间摸出一枚手牌,守夜太监便顺利放行。
原本她不打算再跟,但可巧,就在方才一低头,恰恰看到了那女子的面容。
蒋瑛登时来了兴致,今晚,总算没白走一趟呢。
眼前再走,就是常春宫,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唤尚寝局女官前来收拾了宫舍,所以并不算陌生。
看情形,绝不会是甚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蒋瑛藏在古柏后头,便被前头假山后发生的一切所震惊…此地偏僻无人,巡查卫尉到不了。
低沉的喘息声,还有女子微微的呻吟时不时传来,直听得蒋瑛面红耳赤,胸如擂鼓…
谢家小世子竟然如此大胆放肆…在禁宫行秽乱之事!
她双腿紧绷地贴在树后,正想着可要提醒皇后卖个人情来。
但脑中灵光一闪,赫然联想到那手牌是偷的姜娆的,这天赐良机,怎可错过?
却说那一对儿野鸳鸯终于事毕,谢韫甩甩袖子若无其事地回了常春宫。
不一会儿,那女子也捋着头发过来。
“如此良辰美景,怎不多温存片刻呢?”蒋瑛斜刺里出来,挡在身前,轻唤着她的名字,“芜桃。”
那芜桃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地央求,“蒋尚寝留情!千万不可告诉旁人,这都是…都是谢家世子逼迫奴婢的啊!奴婢也是身不由己…”
芜桃胡言乱语说了好一通,这才被蒋瑛拖到树后头,“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不但不会有事,我还会向皇后求情,恩准了你们的好事,到时候抬进谢府做妾,该是多好的归宿呢。”
芜桃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眸,紧绞着手帕不语。
蒋瑛甩手作势要走,芜桃才猛地攥住她衣袖,下定决心道,“奴婢,愿意从命。”——
陪国丈爷狩猎,安排在月中,金戈台地处皇城北部背阴,也是消暑的好去处。
在此之前,后宫要先行华昭容和安小仪的晋封之礼。
因为此事,皇后来了几趟含元殿,旁敲侧击想要问问皇上的意思,只怕是位份她已经定了。
但这回,皇上没将大权交给皇后,而是直接将拟定好名册交给六尚,准备吉服首饰。
姜娆一早就知道了消息,因为昨晚那名册她已经过目。
卫瑾沉思片刻,便在名册上添了几笔,将此次晋封大礼提升为敕封后宫,不光是华昭容和安小仪进位,还有柳嫔和陈常在也在晋封之列。
皇后虽面上应下,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再看名册,那陈常在竟赫然在列,不由地愣住。
皇后离开没多久,姜娆回到书房,就见冯渊怀抱一摞厚厚的书册,正逐次往架子上放。
她不想与冯渊独处,遂轻手掩了门,才退出一步,冯渊已经转过头,“姜姑姑且慢,奴才倒想起来一件奇事要说与你听。”
姜娆只得又进来,端坐在案前,冯渊一手摆放书册,随意道,“昨晚奴才有事要找姑姑询问,奈何您正在内殿陪着陛下,所以只好去找芜桃。”
姜娆心不在焉,示意他说下去,冯渊放好最后一册,便长步行至身前,“时已经中夜,奴才却左右寻不到芜桃,宫人也都说没有见到,想来是姑姑有事吩咐她出去罢。”
说完,姜娆一愣,反射性地记起,芜桃近来出宫的频率的确高了些,总觉得哪里不对。
冯渊神色认真,缓缓又吐出一句,“奴才后来却又瞧见芜桃和蒋尚寝悄悄在后殿说话,一见奴才来了,便连忙散了。”
芜桃和蒋瑛?
冯渊的一席话无疑点醒了姜娆,她沉思良久,便嚯地起身,“谢冯公公相告。”
冯渊挠挠头,“奴才只是随口问问,姑姑别多心。”
姜娆停步,盯着冯渊真诚的脸,忽而一笑,妩媚生姿,“我也是随口说着,冯公公权作没听到就好。”
这个冯渊,到底是帮她,还是离间?
但等姜娆回侧殿寻找芜桃时,她正在矮榻上发呆,就连香炉里燃尽了,也没有察觉。
芜桃是个藏不住事的,很显然,她有极重的心事。
姜娆并没揭穿,只是悄悄地将手牌“遗落”在显眼的地方,然后无声地离开。
午后往内务府去了一趟,皇后以天气酷热为由,特地向皇上请赏,说是各宫都要添一份消暑例。
皇上应允,又特地加赏了每位小主两套蝉纱制的薄裳。
姜娆少不得两头传旨,却无心之中,在内务府的份例上,瞧见了柳嫔宫中不久前讨要过一种名叫花棠的香料。
但上面又被勾去了。
这种香料既不名贵又香气极淡,宫中很少有妃嫔领取。
而柳嫔此人,姜娆记得很是素雅,从涵嫣帝姬处听过,说她不喜香料,多年来只用惯例的兰花香。
这还不算奇怪,听内务府新上任的周明说,这柳嫔的婢子领回去,没多一会就又送了回来,说是领错了,最后仍是要了兰花香料。
姜娆隐约觉得,以柳嫔谨慎的做派,她的婢子也是极小心的,为何会出如此大意的错来?
周明似是回忆,接着又说,因为柳嫔素日对他们内务府的宫人很客气,从没为难过,所以这花棠香料在路上散了一半,他们也没多追究,仍是按寻常将账目勾销了。
回来的路上,芜桃心直口快,便道,“这柳嫔也是能忍的,白婕妤上回又看上了陛下赏柳嫔的胭脂,姑姑您猜怎地?”
姜娆心里思来想去,便随口说,“许是又送了白婕妤罢。”
芜桃撇撇嘴,“陛下明明就赏过白婕妤胭脂了,还是进贡的荷香蜜!她偏要去抢柳嫔的东西。”
这白婕妤知道不用皇后赏的东西,倒还不算太笨。只不过,柳嫔的确太纵了她去…
姜娆一回头,扫了一眼,“说起胭脂,芜桃你近来的妆容比以往俏丽了许多呢。”
芜桃脸色一红,啜濡道,“姑姑您折煞奴婢了。”
话题没再继续,她的神色进一步说明了问题。
前方不远处就是御花园,而御花园素来就是是非之地。
而此次闹剧的主角依然是安小仪和陈常在,一旁还站着个庄美人。


、41 入局

说来皇上冷了安小仪许久;但晋封的事宜并未改变,吉服也按时送到她的灵犀宫,这让她多少有些得意。
忍气吞声了许久,不敢找硬茬;就只能挑着陈常在这只软柿子捏。
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那便是皇上终于在前几日;临幸了华音阁。
这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陈常在,竟然也会有出头之日;这让自负美貌又有龙嗣在身的安小仪如何咽的下气?
就在方才,陈常在的婢子方敏因为无心;冲撞了安小仪。
说是冲撞;仍是因为安小仪斜刺里突然从花丛中穿了过来,原本在陪陈常在赏花的方敏根本就没走两步,便撞在一处。
安小仪一见到陈常在这张脸,就想起曾经所受的屈辱,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流言蜚语。她直接将陛下不来灵犀宫的怨愤归咎于这陈常在夺了恩宠,便以此大做文章,先要陈常在认错,那陈常在虽然性子软,但也不是白给人欺负的。
劝了几回,不知怎地,那安小仪就狠狠地给了方敏两巴掌,后来又教训了一番,这才长出了一口恶气。
庄美人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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