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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凶手的杀人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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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回来的时候,太太您是否醒来过?”
尽管屋里点着暖炉,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睡袍,她的身子依旧抖入筛糠。她那平时水嫩滑腻,棱角分明的面庞,此刻已是脸色铁青,就连开口说话时,嘴角的动作也显得机械呆滞。
“醒来过……”
“原来如此,那其后您是否又立刻睡着了呢?或者比方说,躺在床上想了半小时左右的事之类的?”
“或许想过吧……我记不太清了。”
“想来也是。那您当时也没听到什么响动吗?”
丽子无力地点了点头。
其后,刑警的问题涉及到了锁门的事。她的声音再次变得呜咽起来。
“都怪我。要是当时我把门给锁好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启三沉默不语,心中那股无以渲泄的悲痛,深深刻在了他眉宇间的皱纹里。眼下的他,就只能默默扶住妻子几欲倒下的身体。
“您是否经常会忘记锁门呢?”
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摇晃,仿佛是在回答说没有一样。
高间刑警重复了一遍问题。他又提了些以前是否也曾出现过窃匪闯入的事,家附近有没有看到过可疑的人——诸如此类的问题,拼命想要从中找出些线索来。
“那么最后——虽然提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失礼——您二位以前是否与什么人结过仇怨?”
夫妻两人对望了一眼。也不知是感到意外还是什么,两人都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启三反问。
“您是说……凶手是因为对我们夫妻俩怀恨在心,所以对婴儿下毒手的?”
高间面无表情地说道。
“凶手的行径实在是太过残忍,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猜测,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夫妇俩再次对望一眼,之后,启三代表夫妻二人回答说。
“不可能的。好也罢坏也罢,我们俩从未对他人有过如此之深的影响。”
离开荻原家后,高间刑警和年轻的日野刑警在附近转了一圈儿,向着车站走去。
“话说回来,”高间撇着唇角,“这案子可真是够让人生厌的。”
“的确有些令人生厌。”日野同意他的观点。
“虽说杀人这种事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但这案子也实在是太那个了。哪怕就算是恶魔,也该有他们的规矩……也应该有万万不可触犯的那什么……”
“禁忌。”
“对对,就是禁忌。要是真存在有这玩意儿的话,那这次的案件可以算是犯戒了。如果这还算不上禁忌的话,真希望那些家伙赶快给加上条‘严禁杀害婴儿’的戒条呢。”
“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啊。”
“确实看不下去。”
高间皱着眉点头。
接到通报赶到现场时,小孩的尸体还躺在婴儿床上。虽然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皮肤已失去了正常的光泽,全身已经变色。就连早已看惯尸体的高间,都不禁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不知为何,脑海中同时回想起了几年前看过的一部名叫《迷迭香的婴儿》的电影。故事的内容早已忘记,就只记得里边有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婴儿。
鉴识科的人用例行公事般的声音告诉他,死因似乎是勒死,高间虽然回应了一声,但心中却委实没有半点的真实感。
一想到有人下手把这么一团柔软的肉块给捏死,内心之中就不禁阵阵发恶。
“有没有找周围的人打听过情况?”
高间问道,日野满脸抑郁地摇了摇头。
“很难办。死亡推定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那时候几乎没几个人还醒着。”
“找不出半点线索来啊。”
“截止目前,情况还是这样。”
高间嗯了一声。
两人来到车站,坐上了开往所辖警署的电车。搜查本部便设在那里。
路线原本倒也算不上拥挤,这时候却找不到半个空座。高间把身子靠在紧抓吊环的右臂上,喃喃念道。
“实在是让人感觉费解啊。”
“什么?”
“就是玻璃门的锁啊。据说昨晚只是偶尔忘记锁门的,而晚上又碰巧有匪徒闯入。”
“也太凑巧了吗?”
“你难道不觉得吗?”
“但如果对这一点起疑的话,那就等于是在怀疑荻原家里存在共犯啊?”
“可以吗?”
“也不是。”日野寻思道,“至少这事超出可我的理解范围。”
“我也一样无法理解呃。”
高间不快地说。
5
翌日,高间与日野两人在荻原家附近展开了查访。虽然得知案情之后,周围的居民都很配合,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收获。正如日野之前所说的那样,半夜三点还不睡的人才是让人感觉不对劲。
不过,两人从不记得是第几家的主妇口中打听到了些小道消息。据说那主妇有家亲戚住在附近,而那户亲戚家的独生子似乎有深夜出门慢跑的习惯。跑步的线路里,也包括有荻原家周边。
“半夜三更地出门慢跑?”
高间睁圆了眼睛。
“那孩子是个备考生,已经复读两年了,白天睡着不起,晚上爬起来开始学习。说是看书看累了的话,就会出门慢跑,换换心情。他本人似乎乐在其中,称之为‘夜半跑步’……”
听说有这种事,两人立刻去见了那名备考生。那户人家距离荻原家稍稍有些远,并没有包括在查访的范围内。
“夜半跑步啊。”
高间苦笑着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备考生身体缺乏锻炼啊。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备考生看到过些什么的话,那我们可就得感谢他这夜半跑步了。”
“的确如此。”
高间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时,那个名叫光川干夫的备考生还躺在被窝里。手表的时针指向正午时分,两人请考生的母亲把考生叫起来。过了十分钟左右,一脸倦意的干夫穿着睡衣出现了。
“真是抱歉,听说你还睡着?”
听到高间道歉,干夫一脸冷漠地说,“没,我才刚钻进被窝里。”
干夫对案件一无所知。平时他也不看报,和家人交谈的时间也很短。听两人说过案件的有关情况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向他打听了有关慢跑的事,只听他自鸣得意地说:“那些个愣头考生之间还没流行起来呢?”
“那你昨晚是不是也去跑了呢?”
干夫搔了搔乱蓬蓬的头发,回答说。
“没跑。”
“没跑?为什么?”
“昨天有点感冒,身体不太舒服。”
“是吗……”
高间和日野对望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这样子的话,就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了。之前两人满怀希望而来,但现在看来又只是白跑了一趟了。
“那,就算问他,估计他也不大清楚吧?”
“是啊。”
高间和日野两人彻底放弃希望,打算起身告辞时,干夫的一句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除了那天之外的话,倒也还有些有趣的事。”
正准备起身告辞的高间停住了脚步。
“什么有趣的事?”
“这个嘛,”干夫缩了缩脖子。“我几乎每天都要从那附近过,有时也会感觉有些吃惊。”
“能麻烦你说说吗?”
高间再次坐下身来。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有时从那户人家周围跑过时,偶尔会遇上别的车子停在路上。过上一会儿再从那里跑过时,之前那辆车又不见了。这种事前后发生过五次。”
“车子……是辆什么车?”
高间的询问满怀期待,而干夫却只是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不清楚”。
“男孩子要等念了大学之后才会对车子开始感兴趣,不过那车可不是辆普通的大众车,车身白色,而且很宽。”
“司机长什么样儿?”
“没见过。每次都只是看到那辆车。”
“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那车的吗?”
“大概是从一个月前起吧……”
高间两人又问了干夫两三个问题,便离开了。
“你是怎么看的?”
车站前的咖啡店里,高间用咖啡咽着嘴里的一块三明治,问道。
“有两种可能。”
日野大嚼咖喱饭。“第一种可能,凶手是在为行凶展开事前调查,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时常偷偷地出入荻原家。”
“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那种事是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开着车来的。”
“如此一来的话……”
“大概是婚外恋吧。”
语调中的肯定因素远远超过了措辞。
“荻原丽子还年轻。光是启介一个人的话,不知是否能够满足她,而且他还时常出差在外。”
“每次出差都会与人偷偷幽会吗……说起来,案发那天启三原本也因为出差,打算在外边过夜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那天夜里,婚外恋的对象也到家里来了,而两人却没想到启介会突然回来。丽子也正是为了防备这种紧急状况,才故意不锁玻璃门的。”
“可是启介却回来了,那男人进家时,启三早就已经躺在床上了。而就在那男人打算逃离的时候,婴儿却哭了起来。”
“这种时候是绝不能把启三给吵醒的,所以就掐住了婴儿的脖子吗?如此说来,当时丽子应该也处在睡眠之中吧。就算是为了隐瞒自己与人偷情,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的。”
“那还用说吗?”
饭还没吃完,两人便猛地站起了身。
6
案件发生后,已经过去了五天,荻原信二至今没有返校,葬礼早已结束,应该再没有什么非得请假的理由了。永井弘美已经从学校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怀着一颗担忧的心,弘美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顺道去了趟荻原家。加上葬礼那次的话,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了。出席葬礼时,信二看起来挺有精神的。
和上次来的时候相比,住宅感觉安静了不少。之前来的时候不是案发就是葬礼,总之都是那种人满为患的时候,而今天天突阴沉,屋子里也没有灯,整个家给人一种格外沉寂的感觉。
弘美稍稍犹豫了一下,摁下了大门旁的呼叫器按钮。也不知铃声究竟有没有响,总之屋里没有半点反应。弘美站在原地等了一阵,感觉自己似乎是在白费时间。
等了两分钟,弘美缓缓迈动了脚步,家里似乎没人。
然而就在这时,呼叫对讲器里传出了“老师,请进”的声音,是信二在说话。弘美连忙转身冲着麦克风说。
“荻原君,你为什么……”
“你先进屋,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玄关的门没锁。”
叹了口气,弘美走进了院门。她发现原本停在车库中的两辆车,其中那辆较大的轿车不见了。
打开玄关的门,信二一脸笑容地迎接她进了屋,家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
“为什么不去上学。”
“先别忙着说教。”
信二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门铃响起的话,先用这东西看看,如果是个不想见的客人,那就不予理会。”
信二手拿着望远镜,站在窗边,从那里的确能够看个一清二楚。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光听铃声,谁知道是从哪儿打来的嘛。所以电话我一概不接。”
“你父母呢?”
“不在。”
信二似乎毫不在意。
“不在……”
“老爸到公司去了,那女的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们两个都不会回来的。”
信二一屁股坐到床上。“老师你还记得案发那天的早晨,开着辆白色皇冠来的恶心男人吧?”
“记得”,弘美点了点头,“你不是说过他是你父亲公司里的人呢?而且还挺能干的。”
“那家伙被抓走了。”
“什么?”
瞬间,弘美没搞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面不改色地反问。
“那家伙叫中西,似乎是那女人的姘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情况,但是我老爸每次出差,那家伙都会在半夜里摸进家里来。因为案发那天我老爸原也打算在外头住的,所以警方怀疑他很可能曾经潜入过。”
继母与父亲的部下偷情……信二的语调,听起来就是在说同学家的传闻一样轻松。
“昨天警察去了趟公司,把中西给带走了。老爸昨天回公司上班,晚上也没回来。警察跑到家里来,找那女人问了好一阵的话。当时我偷偷地听了一阵他们之间的谈话。那女人对自己偷情的事矢口否认。不过自从那天晚上起,她就不知上哪儿去了。这完全就是在不打自招。我手上还有不少钱,所以就乐得清闲了。”
“你知道你母亲上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而且也没必要去找她。”
“可是……”
弘美深思的目光望着信二,“如果那个中西真的是凶手,我想你母亲应该是不会否认她偷情的。她这么做的话,就是在包庇凶手了。”
信二并没有回答。他躺在床上,默默地盯着天花板,半晌,他才挤出了一句:“谁知道呢。”
弘美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扭头在屋里环视了一圈。书桌上放着摊开的教科书和笔记本,台灯也亮着。她感到有些难以理解,面对这样的一种局面,信二居然还能主动地学习。
“那,”弘美意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呢?”
“学校啊……”
信二猛地坐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翻了起来。他拿出一只小小的瓶子,递给弘美。
“送给你。”
那是一只香水瓶,瓶上贴着“Vol de nuit”的标准。弘美知道这种法国香水,日本名叫做“夜间飞行”。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弘美问。
“你就别管了。”
信二说,“总之送给你。”
“我没理由接受。”
“你就收下吧。”
“我不能收下。”
弘美语气强硬。信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信二喃喃地说道,“你现在擦点儿试试吧。”
他的目光仿佛是在哀求一样。
这目光令她难以抗拒。
“下不为例哦。”
弘美打开小瓶的盖子,在中指上喷了一点,抹到自己的耳后。甜中带苦的香气缓缓地弥漫整个房间。
“可以了吧。”
听到弘美的问话,信二略带犹豫地说:“我可以凑近闻闻吗?”
弘美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立刻便答应了。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哀求的目光。
信二走到弘美身旁,把脸缓缓凑了过来。他把鼻子贴到弘美脸上,轻轻吸了口气。
“好香。”
“行了吧。”
就在弘美盖好瓶子,准备递还信二的时候,对方突然猛地扑了上来。与其说是扑,倒不如说是死死抱住不放。她就像是被人抱摔一般向后倒去,信二则跨骑在她身上。
“你干嘛?快住手。”
弘美拼命挣扎,但还是没法摆脱信二,他的力气很大。弘美感觉到,对方的双唇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脖颈。
“住手,你这个小鬼。”
弘美使劲挥动右臂,掌心打在信二耳朵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一击让信二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弘美终于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时间很短,但弘美却已是满身大汗。
信二低头不语。弘美靠在墙边,默默俯视着他。两人都没说话,寂静之中,只有两人粗喘的呼吸声。
“你……干什么?”
弘美俯视着他再次说道,然而声音却已不再像刚才一样尖锐。
信二的背脊随着激烈的喘息不停起伏。弘美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动。
“荻原君……”
信二默不作声,他紧握双拳,全身僵硬,仿佛是在忍受着痛苦一样。过了好一阵,他才呻吟着说了句“对不起”。
“你到底是怎么了?”
“对不起。”
信二低着头重复道,“你回去吧。”
弘美拿起包和外套,上了走廊。信二一动不动,弘美冲着横躺在床上的背影问道。
“明天……你会去学校吗?”
信二没有半点反应。弘美叹了一口气,向着玄关迈步走去。
7
中西幸雄对罪行拒不供认。不光是罪行,他甚至连与荻原丽子有染的事都矢口否认。搜查人员一时间也无法找出什么像样儿的证据来,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令人费解。”高间在烟灰缸里摁熄烟头,说道。
“中西与丽子之间有一腿,这是事实,绝对错不了的。而案发当夜中西曾经潜入荻原家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听过复读生光川干夫的证词后,高间与日野把与荻原家相关的人员,驾驶白色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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