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无眠离歌-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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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知道这是深渊，他却依旧自甘堕落地下坠。

　　　　即使毕生都无法和她的关系再进一步，却越来越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那就趁这次机会，好好地陪她，然后，再放开她吧，让她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只是这三天，让他自私一次，即使是幻觉，也让他觉得，他拥有过她。

　　　　无论是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是别具一格的奥运村，都让他们眼界大开。手冢国光虽然在这里治疗，却是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些旅游景点。他们如同最纯净的孩子，在教堂中虔诚祈祷，唱晚诗的歌声在耳边缭绕不断；或是在公园中漫步欣赏，偶尔驻足在流浪吉他手前投币鼓掌；也或是仅仅并肩坐在游览巴士二层，远望着阿尔卑斯山顶皑皑的白雪……

　　　　因为有的景点路途遥远，他们甚至寄宿在山边的小旅馆里。踏着陈旧的木板，喝着慕尼黑著名的啤酒，聆听着激情的爵士乐……她和他，都忽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呐，国光，你为什么要学网球？”一直以来她都有这个疑问，尽管国光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但是突发奇想去学网球还是把家里吓了一跳，而且，他的执着竟然延续了多年，直到现在。甚至不惜代价到国外治疗，不就是为了在网球道路上走得更远么？

　　　　“……”手冢竟然沉默。离歌不甘心地推推他，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和着刚刚响起的大提琴声，让她蓦然间失了心神，“你忘了？很小的时候，你说过想看我打网球的。”

　　　　“我？”离歌惊愕了，然而记忆却不受控制，排山倒海地袭来，让她差点把持不住。

　　　　她缠着儿时的他，拼命地恳求着，“对了，哥，你打球的样子好好看！……我想一直看你打球！好不好好不好嘛……”

　　　　那时他和她，一人一只薰衣草瓶。曾经以为纯真的时光会持续永远，然而……他们再也找不到回到旧时光的路。

　　　　他，承受着母亲的怨恨，只是为了不让她无家可归，默默选择了放手。

　　　　他，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渐行渐远，就如曾经相交的线，此后只能分离。

　　　　他，却从未想过对她，他其实早已放不下……那早已不是兄妹之间的感情，却也不是单纯的爱情，而是，忽略了将来，而和过去的相伴岁月紧密相连的爱……这种爱，不在意回报，只愿所爱的她能永远快乐。

　　　　“国光，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幸福哦！这次，是为了你自己！……”手冢国光呆了呆，可是靠着他的少女却执拗地让他转过头去，不要看她。

　　　　国光，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你瞒着我的所有秘密。以及，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

　　　　那么，你是还有没有别的依然瞒着我呢？……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即使，没有我……

　　　　离歌坐在回日本的飞机上，飞机正平稳地在云端之上飞行，一线日光正好照进了窗口，她眯起眼睛，望着那弥漫着金色的云海……

　　　　记得她穿越而来的第一眼，跃入视野的正是他略带金色的茶发，让她……在惶惑和恐惧中，莫名地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干涸的生命，从此被滋润流淌。蜿蜒曲折，却不知流向何方……

　　　　

＜别离歌＞　Chapter　65

　　　　离歌刚下了飞机，就看见紫灰色头发的少年很不耐烦地摸着右眼下一公分处的泪痣，在出口处若有所思，竟然难得地视周围倾慕的目光为空气，他身后站着的依然是形影不离的桦地崇弘。

　　　　“景吾！”毕竟迹部少爷亲自来接她，她怎么着也得卖他个面子。

　　　　“离歌？”迹部景吾长吁一口气，心底暗暗恼怒自己怎么第一次来接人就这么惴惴不安的，真是……太不华丽了！“回来了？”

　　　　离歌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迹部一身，“景吾，你不对劲哦！是不是嫌吸引的目光不够多啊？！……”说着眉眼弯弯，笑得天花乱坠。

　　　　“你的事手冢知道了么？”迹部却意外地没有反击，而是追问道，说着把手上紧攥的报纸举起，“离歌，这个……”

　　　　触目惊心的大标题：“手冢家族私生女恩将仇报，泄露集团机密！手冢家族宣布与其断绝关系！”接下的小字密密麻麻的都是分析手冢集团目前的财政危机，或是讨论手冢家族这么决然的原因……更有涉及她的谩骂攻击，简直不堪入目……

　　　　离歌静静地看着，忽然微微笑起来，“果然先下手为强了。”

　　　　“你不想查出真相？”迹部景吾震惊地望着她的笑容，不觉失口。

　　　　“真相？”离歌怔了怔，“我心中有数。但是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

　　　　少女的目光，穿越了层层的人海，投向了未知的远方。迹部第一次懂得，原来她的灵魂，竟然是这么高贵，却又如此孤独。

　　　　他不觉将手放在她肩上，“离歌，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少女淡淡地回头，双眸清冽如斯，“景吾，你答应帮我的，是不是？”得到少年肯定的回答后，她笑了，“那么，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立海大综合医院。

　　　　“离歌？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她走出电梯时，由纪脸上是又惊又喜。

　　　　“有点事……”离歌含糊地解释了下，“幸村他怎么样？”

　　　　“哎？他没跟你说吗？几天前的晚上不知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倾盆大雨哎还硬是穿着病服就往外冲！还好被值班的护士发现拖住了，但是他却一直忙着打电话找人什么的，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安心休息……但是你想想他那个身体，怎么禁得住这样的折腾？所以咯，现在……哎？离歌我还没说完呢！……”

　　　　离歌匆匆忙忙地跑去，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推开幸村病房的门，可是……竟然没人？怎么会！……她脑子一阵轰鸣，近乎要软软倒下，可是某种意念让她坚持着转身要重新冲出门去，却突然撞到了某个温暖的怀里。

　　　　“对，对不起！……”她连连道歉，就要出去，却被一只白皙的手坚决地拉住。抬头，彻底地呆住，这张绝美的容颜，不是幸村精市还是谁？！

　　　　震惊、失落、慌张、忧虑、害怕、惊喜……在此刻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海潮一般将她的心折腾得起伏跌宕。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望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在不远处等她的少年，刹那间，酸楚和心疼几乎让她一辈子刻骨铭心。

　　　　“那天，是你找到我的，是不是？是你让迹部来找我的，是不是？你还想亲自来找我，你傻啊！你还是个病人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少女抽噎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流淌出来，在幸村耳里却不啻天籁。他轻轻搂住了少女颤动的肩膀，用自己的温暖，来安抚激动不安的她。其实她不明白，在她哭泣着向他呼救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她的身边，她脆弱无助的哭泣声在他耳边久久回荡不息，他怎么能安心地睡下？！……

　　　　那天，他打了立海大她认识的所有的人，询问他们东京是否有人可以拜托去找她。神奈川和东京的距离，太过遥远，他只能借助手中的手机，期冀着奇迹能给她带去希望。最后只有切原沉吟了下，说她是迹部集团少爷的未婚妻，说不定迹部少爷有办法，他二话不说就打去迹部集团，经过多次波折才打到了迹部景吾的家中。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一切告诉她，正如他相信她也有一些秘密他无法探知。但那又如何？他喜欢的，不就是她展露在他面前的离歌？那么她到底掩藏了什么，又何必在意？……

　　　　他想得很清楚，对她，他不想强迫。也许明白她担负着太多沉重的往事，少一点牵挂总比多一点好，可惜……还是天不遂人愿。

　　　　幸村叹息一声：“离歌，都过去了，所以，你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难得你不知道？你折磨自己，也就是折磨关心你的人呐……”

　　　　“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了吧？”终于平静下来的离歌，记起了这个日子，“手术之前，我都要监督你，不许你再乱跑！”少女叉着腰，元气十足地对他怒目而视。

　　　　“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你是我女朋友的！……”幸村忍俊不禁。

　　　　“那就误会吧！……”

　　　　“……呃？”幸村呆滞了十秒，才反应过来，“离，离歌？你答应了？……”

　　　　“嗯。”离歌抿起嘴，也笑了。

　　　　可是转过头，她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幸村。”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剩无几，只能好好把握。

　　　　离歌一直陪着幸村，病房里欢声笑语不断。门外经过的人，听着都会不觉地微笑：原来爱情，真的是如此美好的东西啊！……

　　　　立海大部员们最后一次来探望幸村，都下定决心在手术开始前把冠军奖杯送到幸村手上。可是幸村笑而不语，离歌明白，对他来说，其实部员们的心意，才是最珍贵的礼物。

　　　　“幸村，你，为什么喜欢我？”

　　　　离歌坚持要在医院里过夜陪幸村，他看着执拗的她很无奈。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下意识觉得不安。可是他还是认真地思索起来。

　　　　为什么喜欢她呢？……她的相貌并不特别漂亮，网球也只是会耍小聪明，还曾经在他面前丢脸……他的确想不到他竟然会喜欢上她。

　　　　可是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既坚强又脆弱，既聪慧又迟钝，既哀伤又爱笑的女孩……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就是初见的一刻，是她牵住了他的手，因此也牵住了他的心……

　　　　“幸村，如果，我们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直到永远！……”离歌看着幸村的睡颜，悄声地说道。

　　　　可惜这番话，紫罗兰头发的少年并没有听见。也就没有看见，她泪流满面的脸……

　　　　幸村被推进手术间的瞬间，他忽然之间感到了惶惑和害怕。微笑着目送他进去的离歌，变得越来越远，他刚刚觉得靠近她了点，可是距离又被无限地拉远……

　　　　总有种感觉，他，会失去她了……

　　　　“输了吗？”离歌看着最后才到的失魂落魄的切原和真田，却只是平静地问。她没有如其他部员那样流露出失望自责的表情，“其实，胜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何况，幸村他怎么会屈服于这样的打击呢？……”

　　　　大家怔怔地望着微笑着凝视手术间灯光的少女，恍然惊觉，原来，她才是最清晰地看着这一切的那个人。

　　　　“我要走了，大家，再见！”离歌最后说。

　　　　“经理，你不等幸村手术的结果吗？……”仁王忍不住上前一步。

　　　　少女的长发披散下来，她缓缓转身，“你认为，幸村精市是这种手术都挺不过去的人吗？……请，替我祝贺他病愈，还有……”她蓦然凝滞，却没有说下去。

　　　　“我送你。”一边切原赤也忽然出声。

　　　　“去哪里？”切原坐在摩托车上，问她。

　　　　“切原……”她忽然噎住。

　　　　“哪个机场？”黑色卷发的少年蓦然打断，她不觉睁大了眼睛。“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离歌，那是你的决定，所以……你不要后悔。”

　　　　离歌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在风中紧紧抱着切原赤也，这个卷发少年，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世界，也每次都会在她狼狈的时候出现拯救她。她曾经以为这是友情，可是……恍然之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却觉得愈加酸楚。

　　　　难道她辜负了幸村还不够，还有辜负他吗？……

　　　　“你怎么这么晚？登机时间快结束了！这是机票，维也纳那边我会派人接你的，不用担心……”迹部景吾皱着眉，塞给她车票以及行李。她默默地接过，道谢，迹部抱了抱她，然后踏步离开。

　　　　离歌然后侧身，对上了一直沉默的切原。

　　　　黑色卷发的少年桀骜不驯的脸庞让她微微感到心痛，她正想告别，却被他拉住了手，“你，非走不可吗？……”

　　　　她愕然，她眼里一直骄傲的切原赤也，竟然会试图挽留她！她的鼻子蓦然酸涩，可是她只是轻轻地点头。

　　　　黑发少年终于绝望。他只是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喜欢你。”

　　　　这声告白，离歌心想她也许毕生都不会忘记。也许很多年后，她会记得，在她离开的时候，有一个骄傲的少年，即使知道没有未来，也要告诉她他的心意。

　　　　切原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离歌彻底呆住。那是……和她失去的一模一样的薰衣草瓶钥匙扣！……

　　　　她曾经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一样的，那么他，也应该是费了很多心血才买到的。

　　　　他曾经说她很死心眼，那么，还为她买回相同钥匙扣的他，又该怎么说呢？……

　　　　“……谢谢你。”

　　　　她只有这么说，只能这么说——谢谢你，喜欢我。虽然没办法回应你，但是，我会永远感激你。

　　　　如果她能早一点发觉，也许她能对他更好。可是，一切还没开始就已来不及。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些人，不可避免地进入她的生命，改变了她，她为此而感激，但，就让一切就此结束。

　　　　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离歌离歌，也许，她的一生，注定漂泊不定，注定要离开。

　　　　就让我们离别的时候，不眠不休地唱着别离歌……

　　　　但亲爱的你，不要哭，我们，都应该微笑着挥手告别。

　　　　

＜别离歌＞　尾声

　　　　离歌坐着的飞机缓缓起飞的时候，正好与另一架从德国飞回的飞机擦肩而过。坐在窗口的手冢也只是看到对面一排尾灯如流星般掠过。他正准备一下飞机就给离歌打电话，却不知心心念念的她却近在咫尺，不久就将远隔天涯。

　　　　而此时，幸村精市的手术已然成功，他被推出手术室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是当他微笑着环视围上来的立海大伙伴，却独独没有看见离歌。他微微张开口，想问，然而了然的酸楚却倏然涌上了心头：她，甚至离开都没有和他告别。

　　　　而在人海汹涌的机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黑色卷发的少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远去的飞机。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对喜欢的女孩告白，又亲眼目睹她离开，明明知道她不可能为她留下的，他还是试图天真地挽留她。而此时，他终于能够平静，来祭奠他没有结果的初恋。

　　　　第二天，日本各大报刊爆出惊人消息。在前两天手冢集团刚刚宣布和手冢离歌断绝关系之后，国内排行第一的企业迹部集团向媒体表明其集团继承人迹部景吾和手冢离歌的订婚作废，但同时对手冢集团赶尽杀绝的做法很是不满，迹部董事长宣布收脱离手冢姓氏的离歌为义女，并资助她去维也纳音乐学院学习声乐……由此惹得外界纷纷猜测这是迹部集团公然打击手冢集团的初始步骤……

　　　　这些都成为众人的谈资，真相究竟如何，只能遗落在风中，随风而逝……

　　　　不久后，从德国归来的手冢国光率领青学接连击败冰帝和立海大，获得全国大赛的总冠军。被刊登在报纸上的中学生冠军队照片上，手冢国光依然是淡漠的神色，可是有心的人还是发现，他的目光，比以往的他更加疏离。

　　　　有记者问他对被外界炒的火热的手冢集团和迹部集团的对抗持什么看法，以及怎样看待刚刚和他脱离关系并远走他国求学的妹妹。可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手冢国光，竟然挥袖而去，让众人吓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