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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冠-怒为红颜:吴三桂-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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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坐在床上,屏声静气地听着,这声音震动着他的心,使他的心飘飘荡荡,如饮浓酒…… 
  酣歌妙舞,香风弥漫。 
  两个人都处于幸福的陶醉中。 
  陈圆圆要用无限感激的兴奋,献出整个身心的虔诚,简直要以自己笼罩着甜美童心的灵魂,来报答吴三桂的救助与爱恋之恩。 
  他们彼此拥抱着,滚热的嘴唇咬贴在一起,浸湿热泪地吻着,吻着…… 
  吴三桂和陈圆圆只共住了三天。这三天,两人几乎夜夜彻夜不眠。说不完的故事,说不尽的感慨,说不尽的未来,说不尽的爱, 
  …… 
  然而,北方吃紧,烽烟频起。第四天,皇上突然颁发诏书:令吴三桂火速带领兵马北上。 
  吴三桂回府辞别父母。 
  父亲吴襄自吴三桂领回陈圆圆后,就一直没好脸色,他想一个男人沉迷于美色,最会被女色所误,这样的男人还能干什么大事业。而且陈圆圆乃一妓女,对于有着正统道德观的吴襄来说,他很难容纳这样一个女子出入于他吴府的大门。 
  当天吴三桂把陈圆圆从田府接回来,就没敢带回家,而是去了他私自购置的一处宅院,这宅院也可以说是为圆圆购置的。他知道自己迟早会与圆圆在一起的这一天,他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受气,受白眼呢,就是父母的也不行,特别是夫人张氏的那一坛子醋意,吴三桂更是不能让圆圆去领教了。 
  这处私宅吴三桂不惜耗费银子,按着江南水乡的格局和情调装饰与布置了宋、元、明三个不同时代的沧浪亭、狮子林、拙政园和留园。在秋天和煦的阳光下,或是池塘水廊长满绿色荷叶的盛夏,或是细雨如丝的春天,或是满园白雪皑皑的冬日,季节不同,葺修各异,同是一座园林也就会显出不同的情调。 
  这是吴三桂为陈圆圆与他自己所筑的爱巢,他要把圆圆养在这里,在干燥寒冷的北方永远不感到寂寞和孤独。 
  这处庭院不大,但建筑精巧而别致,在曲桥旁畔的石凳上或水廊池边的假山上,就可以透过那些古树奇石看远处的红楼一角,看横过眼前令你无法一望到底的白粉墙…… 
  吴三桂曾几度幻想着自己拥抱着他的美人儿,在这佳境里漫游,没有人打扰,他与她亲亲热热、柔情蜜意说着私心话儿。 
  吴三桂从田府领回陈圆圆的当天,这消息就迅速传进了他老父吴襄的耳朵里,吴老总兵非常气愤儿子的这一举动。他命家人四处去找回吴三桂,可都没找到吴三桂的踪影。 
  吴三桂的夫人张氏哭闹了半晚,一连几天不见吴三桂露面和回家,也就认命了。 
  吴老总兵自从边关退役回京养老,就参与朝廷的朋党之争,东林与复社是朝中两个水火不相容的派别。 
  吴襄作为苏州高邮人,他虽然是一武夫,便也是复社的主要成员。 
  说起复社人们自然会想到在苏杭那缤纷灿烂的鲜花丛中,最让人头晕目眩而感怀万千、才貌双全堪称绝唱的柳如是和李香君。 
  秦淮河边,每当华灯初放之时,一盏盏的大红灯笼便不断地勾动着馋涎欲滴的诱惑。在雅阁院的门口,一个一个的老鸨或是掮客不断投其所好地攀折着肉欲横陈的过往行人。雅阁院内,更是不时地传出猜拳行令的吆五喝六之声,混和着打情骂俏和戏谑勾引的调笑声。在这渴慕难耐的欲求之中,不断传出丝竹管弦伴奏下或是哀怨或是悲惨或是惨痛之身不由己的如泣如诉。 
  秦淮脂粉并没有因为徐佛的从良嫁人而减色几分,也没因为陈圆圆居于京城而寂寞,更没有因为处处社人士忙于政治和科举之道以及官廷倾轧而生意轻淡。在这日益艰难而彻底衰败的末日之光的映照下,反而变得日益兴盛,生意兴隆。 
  一时间,风雅双杰六赛、六敏姐妹,能侍吟词而文采非凡的郑妥娘,擅弹琵琶而风月玉珠的顿文等等都名响金陵。在这一派万紫嫣红而让人眼花缭乱的繁荣景像中潜伏着复社等人性命攸关的政治危机。 
  在雅阁院,柳如是和李香君这两个堪称绝色佳丽的妙龄侍女正默默地坐在案几旁,等候方域,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柳如是与李香君一个明亮艳丽,一个素妆暗影,一个高雅超凡,一个清纯不欲。不管她们是亮丽还是暗影,无一例外,那种沦落风尘的忧怨则仿佛刻写在她们的眉宇间;一举手、一抬足,一个个千波万转或是嫣然一笑也在不断地散射着这种职业性的诱惑与牵念。 
  她们俩坐了很久,李香君突然抬起头来,柔声说道: 
  “侯公子就要来了,只不知姊姊是怎样想的?” 
  侯公子名方域是二位一次花酒宴上所认识的,当时还有钱谦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老一少二人均为文坛圣手。 
  钱谦益学富五车,文名盖绝天下,又在朝廷为官多年,对于权力和政治谙熟有加,几年来遭到东林党温体仁的暗算,回乡归籍,可是在江南的名声却仍不减当年。 
  这位钱大学士更是风度翩翩,虽已风烛残年,却仍是风流倜傥。自致仕回乡后,雅阁院便成了她的好去处,于是,柳如是和李香君二位绝色佳丽在此认识了侯方域与钱谦益。 
  这侯方域不是别人,乃堂堂的当朝户部尚书侯恂的公子。这侯公子小小年纪便能诗作文,出奇的聪明。这位侯公子似乎比起父辈的视野与思维却要广阔得多,对世事与时局往往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绝不是像侯恂那样的唯唯诺诺之徒。曾几何时,远在京师城里的他听说了江南如火如茶的复社尤其是领导人张溥、张采的声名,不禁为他们的声势与豪情大受鼓舞,并因此而对他们大为崇拜。 
  于是,他便接连给他们写了几封信,在信中大谈了一通他对时局与世事尤其是对朝廷腐败的看法,并对如何进一步扩大复社的影响与势力提出了一整套的建议。 
  张溥给侯公子立即回函,盛情邀请这名学名不凡的少年公子南来留都谈诗论理,共商复社事宜。 
  侯方城接到邀请函,大受感动,他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此尊重与厚爱,当即南行,就在这时,他父亲侯恂突然横遭温体仁的暗算被皇上问罪下狱了。 
  侯方域得知父亲因温体仁的告发被下狱,发誓要为父亲报仇。 
  侯看得明白,虽说温体仁眼下在朝中一手遮天,但是其对头却也着实不少,东林党和复社的势力便是其最为强劲的对手,要想扳倒温体仁,必须依赖复社这股势力。 
  复社在江南的势力是绝对不可小视的,张溥、张采二人的活动能力又极强,手下又有一大帮善于起哄的弟子,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少不得他们。 
  钱谦益早就知晓京城里的侯大公子小小年纪便能诗填词,才华横溢,侯方域则在其懂事的时候起,便知道了朝中有个诗文盖世又风流不已的翰林院编修,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其相见,他就回归江南了。 
  对于他们而言,更让他们兴奋不已的是二人双双认识了两位绝色佳丽。在他们看来,柳、李这两个人间尤物仿佛是天公专为他们而造设似的,只恨自己来得太迟。 
  柳如是和李香君也为自己有幸见到二位文章圣手而大受感动。 
  对于钱谦益如雷灌耳的大名,柳如是早已耳熟于心,这位钱老先生也同样对其亮丽中所透现出来的成熟与深沉怦然心动。 
  复社在首辅大臣周延儒的大力支持下,张溥充分发挥了他的雄才大略,组织了一系列的对抗东林社的活动,刊刻了大量的书籍,并尽量使其能够广为流传,江南文坛显出了一派繁荣的景像。 
  在周延儒的幕后相助下,复社和整个江南文坛与政治的结合似乎从来也没有这样紧密过,学官勾结便成了江南文坛的主流风景。 
  利用文坛充分为政治服务,对于谙熟政治争差别与权力角逐的周延儒来说,本来就是十分自然的。而且操作与运作起来也很简单。这背后的动机是扳倒首辅大臣温体仁,自己以图东山再起。 
  温体仁眼下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他的树敌已越来越多,在朝廷众多官员中,即便有一些是温体仁的人,他们也已经在考虑自己的路了,眼下东林及整个复社的势力最大,不投靠他们又能去投靠谁呢? 
  复社人士便再一次乡试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同仁弟子们差不多包揽了乡试的全部名额,由此带来的结果是,想投身仕图的人都争先恐后投身到了复社的大旗下。 
  复社的势力日益强盛。 
  有了以周延儒、吴伟业、侯方域等一干人,他们在名妓的相伴下,饮茶、喝酒之中商量出了共同推翻温体仁的根本大计,甚至还将一旦东林和复社得势之后的权力分配做出了详细的安排。 
  为了最终推倒温体仁,他们一致决定,必须首先进一步扩大倒温联盟。 
  吴三桂之父吴襄也是这倒温联盟中的一员,同时还有被温排挤掉的工部侍郎刘宗周,提学御史倪元璐等人。 
  这些人或文或武,在各方方面都有自己的关系网。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钱谦益,他拿起自己那支辛辣而圆熟的笔发动起了一场文字反击战。 
  一篇又一篇专门攻击温体仁的文章在秘密策划中出笼了,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与客观的口吻,不断罗列且评诉了温体仁或虚或实的罪恶。 
  对于复社的反扑和打击,温体仁虽愤怒之极,可一时之间,他竟也拿钱谦益没有任何办法,钱被他排挤出去已是布衣一个,更何况自己又没有掌握他的什么新的值得反戈一击的把柄。温只好把一腔愤怒暂时埋在心里,寻找着新的时机,决定一旦时机来临时便决计要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这帮倒温联盟在江苏雅客院认真策划并努力寻找着机会的时候,温体仁竟先下手为强,发动了一场强大的攻势。 
  当时,常熟有一个富户,他为祖上的一份产业和邻居发生了纠纷,此人为了最终能打赢官司,找上了和官府有着相当联系的钱谦益。钱谦益在心里十分讨厌此人的人品,当时把帮忙的事答应了下来,可真正当官司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却帮助了打官司的另一方。 
  此人没想到钱谦益会来这样一手,一时间他竟措手不及,官司自然打输了。此人遂怀恨在心,并伺机寻求报复。为此,他专门找到了一直在江南包揽讼事的张汉儒。 
  张汉儒虽是一介草民,却是首辅大巨温体仁的党羽。当钱谦益用他的笔杆子大肆攻击温体仁的时候,他将这些攻击的文章悉数收集了起来,准备一旦时机到来时可以用作反击的长矛。 
  温体仁不是早就在指使他人收集钱谦益等人的证据吗? 
  张汉儒把这一官司很快便告到了朝廷。 
  温体仁在内阁里见到这份文书,顿时便如获至宝。 
  温体仁又是何等奸滑之人,他略一思量,立时便派出心腹管家赶往常熟,要张汉儒再收集一些有关钱谦益的罪证。 
  接到指示的张汉儒便紧急上奏崇祯皇帝,说钱谦益: 
  “凭自己的喜怒把持人才进退之权,收受贿赂掌握江南生死之柄;宗族亲戚无不是奸诈之人,违禁出海贩运,没有不敢做之事;甚至侵吞国库之财,诽谤朝政,危及社稷……” 
  温体仁急不可待地在这份奏疏批上“一切皆由皇上定夺”几字,送呈崇祯时,又专门捡了一个皇帝颇感身体不适的时候。 
  温体仁持着这份奏疏一进到屋里便十分振振有词的说开了。 
  坐在龙榻上的崇祯强打起精神却又微闭着双眼仿佛在认真地听着,事实上,他压根儿就没有听明白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还没等温体仁将钱谦益所犯的罪行全部奏完,崇祯皇帝就气愤而不耐烦地说道: 
  “卿全权处置便是!” 
  温体仁得此旨意,不禁在心里欢呼道: 
  “好你个钱谦益,老子今儿叫你这个老匹夫死定了。” 
  温体仁立即让刑部将钱谦益等人逮捕起来,押解进京关进了刑部的大牢。 
  温体仁对复社这反一击让复社成员个个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吴襄认为吴三桂从老皇戚田弘手中把陈圆圆夺过来已是十分不妥的了,这次领兵北上,身边带着一个美人,如果温体仁之辈给他定上一个“贻误战机”罪,谁能承当得起呢? 
  吴三桂刚把自己要带着陈圆圆去山海关的想法说出来,就遭到了父亲吴襄的训斥: 
  “现在国难当头,奸臣当权,你想毁了我吴门苦苦奋斗起来的基业吗?…” 
  吴襄也看出了吴三桂与陈圆圆之间的感情之深,他训斥完了之后,把话头一转,口气也温和了许多,说道:“你既然与圆圆好,老爹就不反对了,你好好去宁远,等战事平静了可以回与她团圆。至于圆圆嘛,可以送过来,相互也好有个照看。” 
  吴三桂见老父主意已定,没话再说,他想把陈圆圆带走是千真万确的,不敢违背父意更是千真万确的。 
  吴三桂垂头丧气,无限失望地说道: 
  “孩儿就按你说的去作,只是,我走了,还托您老好好照看圆圆。” 
  吴三桂说罢又进入内房见了夫人张氏。 
  张氏一见到吴三桂进房就一泡眼泪一泡鼻涕地哭,吴三桂火了,骂道: 
  “你哭什么呀!我还没死。” 
  张氏见吴三桂发了脾气,便住了眼泪,吴三桂默了会才说: 
  “你都知道了,我出征去宁远,圆圆回来与你一块住,你不要亏待她……” 
  这张氏也是极懂事理的人,看出丈夫真喜欢上了这个歌妓,自己还不转弯只能自找难堪,点点头道: 
  “你放心去吧,我把她当亲妹妹待就是了。” 
  吴三桂听了夫人的话心里也不觉生出几分内愧来,自己自从与陈圆圆好上以来,他就几乎把这原配夫人给彻底忘在了一边,她虽然没有圆圆漂亮,可毕竟也是女人,她也有欲望和需求。 
  吴三桂用同情的心情打量着已显老态的夫人,他想自己应该得给她一点安慰。 
  吴三桂好言劝导了张氏一番,看着她脸上渐渐扩散的皱纹,回忆着她红腮白颈的过去,张氏读懂了吴三桂此时的眼神,她似温柔的小猫一般投进吴三桂的怀里,她想从丈夫身上得知自己还有多少魅力,她用昔日惯用的手法,温存地诱惑着吴三桂…… 
  吴三桂想此时应该给予夫人一点什么,他顿然发觉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他失败了。他心里除了圆圆之外,任何女人都无法打动他,吴三桂在张氏幽怨的目光中垂头丧气而去。 
  吴三桂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圆圆。圆圆听后眼泪含在眼眶,拼命忍住不流出来。 
  她搂着吴三桂的脖子,头伏在他的胸前,笑着说; 
  “谁叫你做了将军……就要打仗……去吧,妾会想你,等你……早回来……” 
  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那是一个令人揪心的离别之夜。 
  吴三桂的肩膀和前胸都沾满了圆圆的泪水,她只有紧紧抱着三桂,浑身哆嗦……吴三桂不住地劝她,但毫无用处!她贴在他的身上,好比一片树叶贴在树枝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三桂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心矛盾极了。 
  “这是出征吗?这分明是预先把我葬送掉了啊?!” 
  然而,他怎敢抗旨不遵?他只有抱着瑟瑟发抖的陈圆圆的娇躯,每说一个字就呜咽一下: 
  “我的……爱妾……我的圆圆……我一定会回来……你就放心吧!我走后,家中人等,自然会照顾你,望贤卿好自保重!” 
  说完,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这也是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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