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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的狂澜--张澜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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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行动?把人救到哪里?怎么还不见指示?……这个田淑君躲到哪里去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惨淡的月华透窗而入,将病房映照得恍惚迷蒙,给人怅然不安的感觉。 张澜眺望着窗外,于宁静中显出几分不安。 罗隆基倚着床头在看书:“表老。” 张澜没有听到。 罗隆基旋身下床,踱到张澜身边:“表老,怎么?想家了?” 张澜寻究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晓怎么,我有一种潜意识的担心。” 四川南充南溪口的张澜家,已是风声鹤唳。 蒲瑛攥着刘慧征的手,已是第三次催促了:“师母,你们怎么还不避一避?徐远举他们说来就来!” “他们不是搜查过了?” “这回是来抓你们全家!我们成都地下党送来的消息,不会错。你快走!”    txt小说上传分享
直面死神(14)
“凭什么抓我?” “哎呀,跟你讲道理,他就不叫蒋介石了。” 刘慧征实在搞不明白:“抓我一个老婆子做什么?” 蒲瑛判断着:“肯定跟上海的老校长有关!” 刘慧征心里猝然一抽:“他该……不会有事吧?” 蒲瑛哭笑不得,只得求援:“继延,你快去收拾一下,带小妹马上跟你妈出去躲一躲。南充老家也不能去。快!” 继延不由一阵紧张,答应着,即刻奔进卧室。 刘慧征想定了,托付着:“瑛瑛,就麻烦你带继延和慧延走。儿去了,她们再出不得意外。” 蒲瑛愕然了:“师母,你?” 刘慧征发了老实人的倔脾气:“我哪里也不去,看他们能杀了我?!” 蒲瑛急出了眼泪道:“师母,求求你了!他们都是些丧失人心的东西!” 刘慧征油然念起什么:“哎,周锋有没有消息?” 蒲瑛心一沉,回说:“关到重庆渣滓洞去了……” “你们那个同学——乐伯勋,会不会搞了什么名堂?” “我去找过他一回,后来他来看过我两趟,说是要我跟他,他就去疏通关系……” “瑛瑛,你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这个人面子上跟肚子里不一样。” “我也怀疑他是……” 继延提了一只旧藤箱出来催道:“好了,妈,走!” 蒲瑛央求着:“师母,看在老校长的分上,你也不能有意外呀!” 继延也央求着:“妈,你就听瑛姐的。” 刘慧征倒很有点自己的“见地”:“放心,只要表方没有意外,我也不会有意外。他要真‘意外’了,我还怕什么‘意外’?” 继延一把搂住母亲:“妈!” 刘慧征抚慰着:“妈不会有事。你和慧延跟瑛姐快走!” 连哄带搡地目送走蒲瑛她们,刘慧征提起院子里树下的水壶,望着梅树…… 丈夫在梅树林里写的“梅花诗”,潜意识地在她脑子里回荡出来: 〖KH*2〗〖ZK(2〗〖HT5F〗〓〓 腊木常年花满枝, 今年花发尚迟迟。 天寒道远无春寄, 岁暮沉阴未雨离。 〖HT〗〖ZK)〗〖KH*2〗 刘慧征仰瞻着梅树,似乎看到了正把笔沉吟的丈夫。 刘慧征眼里发热,心里念叨着:“表方呀,你写的是梅树,这梅树也是你呀!‘天寒道远无春寄’,我就等着、盼着,这春天……总会来的!” 上海的早晨。伫立在窗前的张澜,意重情深地远眺着…… 多云的东天,猛烈的炮火声,伴送出一线还不那么分明的朝霞。 张澜的心声涌动着:“‘光明在望’。真的在望了!……” 楼梯上“咚咚”的脚步声,使张澜收回目光。 床上的罗隆基已被惊醒了。 四目所向,只见郑定竹急步入门,压低嗓门道:“‘天津大亨’找不到田淑君。家里、舞场、酒会上,都没有她的踪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 罗隆基与张澜暗下一惊。 郑定竹一脸焦灼:“‘大亨’还去探听了,你们这个‘案子’由毛人凤直接对蒋介石负责,谁都插不进手!” 张澜心一提,只能付之一笑。 罗隆基却笑不出来。他权衡着:“看来我跟表老只有‘光荣’了!……” 其实不啻对于张澜与罗隆基,就是对于毛人凤们来说,也到了去留存亡的最后时刻。 上海港的轮船上,船长提示地报告着:“这是开往台湾的最后一艘海船了。” 毛人凤低“唔”一声,不无怅惘地巡看着变得如此空寂的大海。有顷,口授密令:“四川方面已经动手。你,即刻把张澜、罗隆基押送上船。他俩若去台湾,就以礼相待;若不去,就沉江——连他夫人一起!” 毛森毫不含糊地回命:“是!” 毛人凤如对知友般地交代:“我先去四川处理几个要案,上海这里就拜托老弟了。我们台湾见。” 毛森紧挺身一个敬礼,一付忠心赤胆的情状。 催人的时日已经到了1949年5月26日。 千寻万觅的阎锦文,在自己警备司令部大队副室里,终于拨通了行踪不定的田淑君电话:“哎呀我的田大姐,我都急得要跳黄浦江啦!……你也被盯上了?……什么时候行动?今天?……半夜十二点以前完成营救任务,连同我家人。谢谢!转移地点是……好!”他压低着嗓门,警惕地睃一眼门外。 门未敲而开,令门口贴身保镖欲阻也迟。 来人是聂琮。 阎锦文算得精灵,忽发妙想地冲着话筒:“好好,就今晚。” 聂琮眼光闻声一闪。 阎锦文叮嘱道:“哎,我可要标致的美人儿,人丰满一点,摸起来有味道。说定了!” 聂琮看定阎锦文道:“哈,想不到阎队副也有我的嗜好?” 阎锦文“招供”着:“不喜欢女人的男人,那不叫男人。”   
直面死神(15)
聂琮大起共鸣:“真理!真理!真理!不过今晚,你怕享受不了啦。” 阎锦文心有感知,故作懵懂:“有任务?” 聂琮从上衣兜里取出一页纸,交给阎锦文:“今晚行动——押解张澜、罗隆基上船。” 阎锦文面上镇定,心下着实一阵猛颤! 四川南充南溪口,刘慧征将刚割来的一背篓猪草背回家里,倒入猪槽,拌上饲料。 身背后冷不丁冒出个陌生人的声音:“是张澜夫人?” 刘慧征回首,见是上次来搜查中抢要木盒子的特务,身后不晓什么时候已经横枪围着一帮军警。屋里的翻箱倒柜声已历历可闻。 刘慧征眼光在军警里一寻,问:“那位队长呢?” 新队长阴阴一笑:“他,处###不力,由我接任。怎么样?上次……” 一串猪嚎,打断了新队长得意的自鸣。 刘慧征将拌了饲料的猪槽推入猪圈,关下木闸门道:“告诉你们没有子弹就是没有!” “今天是来带人的。” “哪个?” “你。” “我犯了什么法?” “也许什么法也没有犯,谁叫你是张澜的夫人?” 刘慧征一听更来气:“张澜的夫人怎么?做他的夫人是我刘慧征的福分!” 队长顿被噎住。 搜家的军警赶转来报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队长倒是不曾料到:“都逃了?就押走她!” 刘慧征心一横道:“我就不走!你们有胆子,就杀了我!” 一些个胆大的邻里乡亲先后挨将近来: “长官,大嫂子在这里好好的,你们这是……” “不能抓走她呀。” 队长返手一枪,一个老叟当场倒下。 “他大哥!”刘慧征扑身上去,猛可回过身子诅咒:“你要抵命的!” 队长又威胁地冲人丛头顶上几枪,一声喝令:“带走!” 军警一拥而上,架起刘慧征就走。 刘慧征抗争着:“我自己有腿,你们放手!” 这一挣、一喝,真还叫扭拽的军警松了手。 出得堂屋,刘慧征返身想去锁门,被队长横枪拦住:“不必了。” 他一示意,有备的军警便点起一枝引火的干柴。 刘慧征一惊不小,几乎未假思索地两步冲到堂屋口:“你们要烧,就把我也烧了!” 军警特务们不由打了个愣怔。 队长恼羞成怒,喝令着:“把人拖走,烧!” 引火的特务刚伸手去点,“砰”!火未点着,自己却应声倒翻地下。 队长下意识地冲口喊出:“游击队?!打!” 从堂屋里冷不丁地闪出蒲生,一把揽过刘慧征,拽回屋中。 队长发现已迟,连连枪击,不想又从慕良、张坟头,猛可里杀出手执双枪的赵育明,左手击翻队长,右手撂倒一个偷袭者。 武装特务虽然张慌,却仍不溃散。 突袭的游击队一路随赵育明拼上,另一路从江那头低洼地里横出。两下合击,训练有素的军警特务队吃不消了。 翻倒地下的队长,居然又悄悄撑起身子,瞄准了赵育明。 “赵姐!”一游击队员扑身掩护赵育明。 好了得的赵育明,知有险情,返手一拨,与队员双双斜翻地下,身子未着地,手里枪已响。 特务队长一枪打空,再待开枪自己已中弹,仍挣扎着道:“撤!快……撤……” 赵育明决然下令:“打!把这支徐远举的别动队吃掉!” 刘慧征已被扶躺在床上。她接过蒲生端来的水道:“我没事。” 蒲生急得不行:“还没事?我都惊出一身冷汗!” 刘慧征喝一口水,顺一口气,又问:“你们怎么晓得的?” 蒲生不无神秘地透露:“是吴玉章先生下的令,要保护好师母。他毛人凤、徐远举厉害,我们地下党更厉害!” 刘慧征笑了:“嗯,厉害,是厉害!” 屋子外面,一伙特务钻进青岗山,边打边逃窜。 赵育明着即吩咐:“他们不熟路,你带人抄上山去,截住他们。” 一个声音飞传过来:“赵姐,有两个往江边逃了!” 但见嘉陵江畔的乱石滩头,一个追击的游击队员被打伤,另一个还在猛追。 赵育明飞步赶来,受伤的队员头一摇,急催道:“我不要紧,快——” 但见两个特务已逃近江滩。赵育明略作瞄准,枪响,人倒。 另一个特务大吓一跳,“啊”的一声,两个飞步,就跳落江中。 游击队员一阵追击,已不见人踪。 赵育明又迅步赶到江头,手指紧扣着扳机,眼光巡扫着水面。 终于,逃命特务在十来米开外的水面上浮了出来:“你、你们等着……” 对方话未尽,赵育明手里的枪扣响了,水面上立即漂浮起一层血红。 青岗山那头也响起一阵合围的枪声。   。 最好的txt下载网
直面死神(16)
让战友们清扫残敌,赵育明自己迭步赶回屋里,一进门,就急忙忙拉住刘慧征的臂膀,很有些自责:“让师母受惊了。” 刘慧征满心感慰地端详着腰间插着双枪,英姿飒爽的赵育明:“‘惊’得好,‘惊’得好。今天这一惊,才见到‘双枪美人’的威风!” 蒲生与两个游击队员不觉掩嘴失笑。 赵育明顿时没了“威风”:“师母你也笑话我?!” 刘慧征欣慰地感叹着:“真没有想到,当年哭着到坟地里给王向忠大哥送红衣服的小姑娘,如今大出息了!” 赵育明不觉也感慨系之:“那次的刺激太深太深了!多少回梦里我都会惊醒过来。也许没有那次的强刺激,没有老校长在墓地里对向忠大哥他们讲的那番话,我……也许不一定会走这条路。” 刘慧征理解而又称许地在赵育明手背上一拍。 一名游击队员兴冲冲地奔来报告:“赵姐,徐远举的‘特种刑庭’别动队全报销啦!” 刘慧征很替赵育明们自豪:“好!也叫徐远举晓得,还有比他、比毛人凤更厉害的。”她说着,故意睃了一眼蒲生。 蒲生乐了:“那当然!当——然——!” 刘慧征蓦然想起什么,问道:“哎,他们抓我这么个老婆子做什么?” 赵育明估量着:“肯定有阴谋。” 刘慧征即刻抽紧了心:“是不是表方那边……有难?!” 众人顿时一样地抽紧了心。 有情的月华,不觉将缕缕银辉,惴惴地洒落床头。 〖LM〗〖KMB〗〖BW(D(S1mm,,)〗〖HJ*4〗〖JZ〗〖HT9。;〗第十七章〓生死搏杀 〖HT〗〖BG(!〗〖BHDG1mm,WK30mm。3ZQ0W〗〖〗 〖SQ0〗〖JD5010〗〖BG)W〗〖HJ〗〖BW)〗 〖BT1〗〖ML〗第十七章〓生死搏杀 〖DS(17。8W〗〖DS)〗〓〓 1949年5月26日。对于张澜与罗隆基,对于中国民盟、对于中国的民主政治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忘却的日子。 还是上海霞飞路,被围困的虹桥疗养院的特殊“囚牢”——206病房。 月华有情,从窗户静静地洒入张澜的床头。 罗隆基瞩目着床头月色中的主人,久久凝视着窗外的新月,遐思悠远,不觉喟然兴叹:“真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呀。” 张澜依旧凝视着高天自由的明月,一样感慨难禁:“李白的故乡情确是发自肺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点儿不假!唉,我故乡的夫人呀,自从跟上我,只有遭罪受苦的份!……” 罗隆基故作正色道:“哎,嫂子可是以表老你为荣的哟!” 炮声暂歇了。 留下的惟有死静。 罗隆基又按纳不住这般的死静了:“咦,怎么这么安静?” 张澜也竖起耳朵,轻轻道:“静是静,只怕不是‘安静’;说不定,是我俩的‘时辰’到了。” 老朋友极平和的口气,不由不令罗隆基久久悬着的心猛可“扑通”起来。 果不其然。一辆满载着军警的卡车,借着夜色悄然驶来,抵疗养院,在大门外的路边上徐徐停下。 车中人并不下车,只有驾驶员边上的一位副官,定睛监视着通往疗养院的路口。 悄然而至的夜袭人,不曾料想自己也会被悄然监视的守候人尽收眼底。 那是在街对过的一个太普通的上海小阁楼。小木窗内,吴克坚紧紧俯瞰着大卡车道:“毛森果然备了一手。” “怎么办?”一名带枪的地下党同伴急了。 另外三个携带轻武器的同伴显然是训练极有素的职业军人,虽着急,却不忙乱。 吴克坚果断回答:“万不得已,我们只能偷袭,帮助阎锦文抢时间。” 一同伴担着心:“那我们就暴露了。” “是会有危险。但现在第一位的是完成周恩来同志交代的任务——救出张澜、罗隆基。” “明白!” 住院楼大厅值班室里,长沙发跟前,淑延的同学秦凤娟与一位好同学两人正缠着聂琮,千娇百媚地替对方脱着外衣。 聂琮乐在其中,止不住嘴一撅,先往两位美少女脸上“吧吧”亲了两口:“唔,阎锦文还有点眼力!哈哈……” 阎锦文其实是被“逼上梁山”,才找田淑君挑来两位女大学生帮忙的,不然,他就会露出营救行动的马脚。 大门外的军车上,副队长发现一辆顺风牌大轿车,悄悄驶入大门。他觉得奇怪:“咦,怎么是顺风牌轿车?不是阎锦文,谁也进不了封锁区呀……”他即刻往后挡板敲了三下。 小阁楼内的吴克坚一瞄见顺风牌大轿车,便知是阎锦文到了。 四位战友顿时提起神,有一种临战的紧张与兴奋。 吴克坚紧盯住窗外:“准备好,听我命令。” 不知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的阎锦文,今天亲自驾着大轿车驶入疗养院。 大轿车在住院楼下一停,阎锦文即从驾驶座中一步跨出,两保镖也接踵跃下,都是全副武装。   书 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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