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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金字塔-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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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席话,布拉尼语重心长地说:“你只是阶级最低的小法官,命运却将如此艰难特殊的任务交给你。这些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可能还关系到埃及的未来。
你难道视若无睹吗?“
“既然你希望我有所行动,我会的。”这句承诺不免带点妥协与无奈。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以为我的担子比你的轻吗?”
“你很快就能在隐秘的神庙中享受宁静了。”
“我要享受的不是宁静,而是庙里所有的活动。虽然我不愿意,却还是被任命为卡纳克神庙的大祭司。”
帕札尔的眼神为之一亮。“你什么时候接受金戒指?”
“几个月后。”
两天来,苏提找遍了孟斐斯的大街小巷,他知道帕札尔很可能会想不开,不由得心急如焚。
帕札尔再度出现在办公室时,脸颊全是被太阳晒伤的痕迹。苏提拉着他去参加一个热闹的酒会,会上多的是熟人,勾起了不少童年回忆。到了早上,两人泡在尼罗河水中。
“你躲到哪去了?”
“在沙漠里沉思。布拉尼带我回来的。”
“你有什么确切的决定?”
“仅管前路黯淡无光,我还是会谨守就职时宣告的誓言。”
苏提知道他还没有恢复,轻声劝慰着:“幸福会来临的。”
帕札尔却已经不相信幸福了。“你明知道不可能。”
“我们一起奋斗。你要从哪里开始?”
“底比斯。”
“因为她?”
“我不会再见她了。我必须澄清一件小麦非法交易案,还要找到第五名退役军人。
他的证词非常重要。“”要是他死了呢?“
“根据布拉尼的说法,我相信他只是躲起来而已。老师的感应杖从未出过差错。”
“可能要找很久……”苏提提醒他。
“看佐亚舍,仔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设法找出漏洞。”
苏提的车驶过扬起了一大片灰尘。这名新上任的战车尉嘴里唱着一首淫秽的歌曲,吹嘘着女人的不贞。苏提很是乐观,尽管帕札尔精神依然萎靡,但是他不会食言的。一有机会,他就介绍个轻桃的欢场女子给好友见识见识,保管他忧愁尽消。
亚舍绝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苏提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车子通过了门口的两个界碑,进入农庄。此时热气逼人,大部分农夫都在树荫下乘凉。农场前发生了一起意外,有一头驴子把背上驼的东西给翻倒了。
苏提立即停车,跳下车来,把挥舞棍棒要处罚驴子的驴主人拉开。他上前轻拉驴子的耳朵,并一边抚摸一边柔声安慰,这头受惊的畜生才安静了下来。
“驴子不能打的。”他怪主人。
“我丢了一袋谷子耶!你没看到它把谷子弄翻了吗?”
“不是驴子弄的。”一名青少年反驳说。
“那么是谁?”
“是那个利比亚女人。她老喜欢拿刺戳驴屁股。”
“原来是她!更该打。”主人恍然大悟之后,更加气愤。
“她在哪儿?”苏提问道。
“池塘边。我们如果要抓她,她就会爬到柳树上。”主人似乎拿她无可奈何。
“我来处理。”苏提拍拍胸脯保证。
他一靠近,豹子一溜烟便爬上树去,躺在一段比较粗的树枝“下来。”
“走开!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奴隶。”
“我本来应该已经没命了,记不记得?现在我来救你了。跳到我怀里来吧。”
她想也不想就往下跳。苏提受了重力跌倒在地,背上重重撞了一下,不禁面露苦笑。
豹子用手指轻摸着他的伤疤,问道:“别的女人不要你?”
“这段时间,我需要一个尽心尽力的护士。你来帮我按摩。”
“你全身都是尘土。”
“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见你,于是就快马加鞭来了。不过你说得对,我应该先洗个澡。”他站起来,双手仍播着豹子便往池塘冲,跳下水时,两人的唇已经紧紧地粘在一块儿了。
奈巴蒙——顶一顶试戴着美发师为他准备的华丽假发,但他都不满意:不是太重,就是太花俏。追求时髦实在越来越困难了。他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又要应付那些想塑身保持魅力的富家太太,又要担任许许多多行政委员会的主席,还要打发无数想接替他位子的人,他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像奈菲莉一样的女人。然而,屡次遭到拒绝,怎不叫他心生怨恨?他的私人秘书行了个礼,说道:“我已经打听到你想知道的讯息了。”
奈巴蒙没有注意到秘书的表情,淡淡地问:“她放弃行医了吧?”
“没有。”
“你开我玩笑?”御医长这才留起了神。
“奈菲莉在乡下开了一间门诊所和实验室,还为病人动手术,现在十分受底比斯卫生当局的重视。她的名气越来越响亮了。”
“太荒谬了!她根本没有钱,怎么买得起那些稀有珍贵的药材?”秘书得意地笑了笑:“你实在该对我的办事能力感到满意。”
“快说!”
“我追查到了一条奇特的线索。你听说过莎芭布这个名字吗?”
“她不是在孟斐斯开了一家啤酒店吗?”
“而且是最有名的一家。可是虽然生意兴旺,她却突然抛下酒店不知所踪。”
说了半天,奈巴蒙还是一头雾水。“这跟奈菲莉有什么关系?”
“因为莎芭布不仅是她的病人,也是她的资金供应者。莎芭布为底比斯的客户提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赚取佣金,也让在她羽翼下的奈菲莉受益。这不是对道德的一大讽刺吗?”
“医生受妓女资助……这下总算被我逮到了吧!”奈巴蒙心里又有了打算。
第三十一章
“你真是美名远播。”奈巴蒙对帕札尔说,“你不稀罕财富,也不向强权低头,总之,法律是你每天的食粮,廉直是你的第二天性。”
对御医长这番诌媚的话,帕札尔仅冷冷以对。“这不是当法官最基本的条件吗?”
“当然了,当然……所以我才会选中你。”奈巴蒙有点尴尬。
“这么说我应该受宠著惊喽?”
“我相信你一定会秉公办理。”
帕札尔从小就不喜欢笑容虚伪、态度造作、满口甜言蜜语的人,他对这个御医长真是反感到了极点。
“有一件天大的丑闻就要爆发了。”奈巴蒙压低了声音,仿佛不愿让书记官听到,“这件丑闻将钮曲整个医界的形象,使所有的医生蒙羞。”
“请你说清楚一点。”
奈巴蒙转身看了亚洛一眼。于是,帕札尔便作势要他退下。奈巴蒙这才问道:“起诉,开庭,繁重的行政程序……这些形式化的作业难道不能避免吗?”
帕札尔没有答腔。
“你当然想多知道一点内情,我明白。但是你能答应保密吗?”帕札尔尽量克制着不发火。
“我有一个学生奈菲莉因为犯了错,遭到我的惩罚。她到底比斯本应更加谨慎,多向能力更强的同僚讨教,不料她却令我太失望了。”
“她又犯了错吗?”
“她一步比一步错得更离谱。她不但乱收病人,开出不适当的处方,还设立私人实验室。”
“这犯法吗?”
“没有,但是以她的财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
“这是众神对她的眷顾。”
“帕札尔法官,不是众神,而是一个卑贱的女人莎芭布,她是孟斐斯人,经营了一家啤酒店。”
奈巴蒙严肃紧张地说完后,原以为法官会义愤填膺。然而,帕礼尔却似乎毫不在意。
“现在的情况很叫人担心,”御医长又说,“总有一天真相会泄漏,将会连累一些有名望的医生。”
“比如说你自己吗?”帕札尔语气中不无讽刺。
“当然了,因为我是奈菲莉的老师!我不能再保持沉默、太冒险了。”
“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
奈巴蒙这才说出了他找帕札尔的目的:“你只要暗中强力干涉,就能解决这个麻烦了。既然莎芭布的酒店在你的辖区内,她又以假身份在底比斯工作、你何愁找不到起诉理由。如果奈菲莉依然故我不收敛一点,你就以重罚威胁她。她有了戒心以后,便会安分守己地当个村落小医生了。不过呢,我当然不会要求你免费帮忙。
我会给你一个迁升的大好机会,你的前途也会更加看好。“”感激不荆“
“我就知道跟你说得通。你年轻、聪明、有野心,不像其他许多法官什么都讲法,甚至已经到了不合理的地步。”
“我要是失败了呢?”帕札尔故意问道。
“我会出面告奈菲莉,由你开庭审理,陪审团的人选我们一起决定。但是我不希望走到这步田地,因此你得展现你的说服力。”
“我一定尽力而为。”
奈巴蒙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庆幸。他没有错估了这个法官,“我很高兴自己找对人了。在我们这种高级分子之间,没有什么排除不了的困难。”
神奇的底比斯!在此他尝到了幸福与悲痛。迷人的底比斯!仙境般的夜过后,便是璀璨亮丽的黎明。无可逃避的底比斯!命运之神数度使他重返旧地调查事实真相,偏偏真相又有如受到惊吓的蜥蜴,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他在渡船上遇见了奈菲莉。帕札尔又紧张又担心,但她并没有赶他走。
“我当初不是随便说说而己。我们本来不应该再见。”
“你比较不想我了吗?”
“一点也没有变。”
“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要是为了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痛苦,我也难过。再次见面徒增感伤,你觉得必要吗?”
帕札尔不愿她误会自己又耍来纠缠她,赶紧澄清:“我这次完全是以法官的身份来见你的。”
“我犯了什么罪?”
“接受一名妓女的慨赠。奈巴蒙坚持不让你扩大行医范围,而且要你将重症病人交给其他医生诊治。”
“否则如何?”
“否则他会以违反医德为理由,禁止你继续行医。”
“这有几分的威胁性?”
“奈巴蒙很有影响力。”
对于奈巴蒙的不善罢甘休,奈菲莉也只是无奈。“之前他没有整垮我,现在他又不许我与他抗衡。”
帕札尔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放弃吗?”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奈巴蒙相信我能说服你。”
“他不了解你。”
“所以我们运气不错。你信任我吗?”
“绝对信任。”
帕札尔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感到无比陶醉。她这不是抛开了冷漠的外表,给了他另一种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了吗?“奈菲莉,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他陪着她走回村子,心里只希望这条路水无尽头。
暗影吞噬者放心了,帕札尔这趟出门似乎完全是为了私人因素。他不是要找第五名退役军人,而是想追求美丽的奈菲莉。
由于凯姆与拂拂之故,暗影吞噬者行动时不得不万分谨慎。
最后察访的结果,他相信第五名退役军人若非已经死亡,便是逃到了远远的南方,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他。反正只要他不说话就行了。
然而,他仍继续跟踪帕札尔,以防出了任何差错。
狒狒显得焦躁不安。凯姆环顾四周,只有农夫和驴子、修筑堤防的工人,此外并末发现异样。但是拂拂警察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凯姆于是更加小心防范,并往帕札尔与奈菲莉走去。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了上司。这名年轻法官是理想的化身、乌托邦的使者,他既坚强又脆弱、既踏实又爱作梦,但无论如何,他从不偏离正道。他一个人并无法灭除人性的邪恶,但是他能遏止这股恶势力的蔓延,也因此使得那些蒙受冤屈的人有了希望。
凯姆真希望他不要插手管这么危险的事,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毁灭。可是眼看那些可怜的家伙死得不明不白,又怎么能怪他呢?只要平民百姓死后不遭人唾笑,只要法官不让财大气粗的大人物享有特权,那么埃及的光芒便能继续辉耀大地。
奈菲莉和帕札尔都没有说话。帕札尔一直以来便梦想着能和她手牵着手散步,就像今天这样,只要两人在一起,什么话也不必多说。他们的脚步一致,仿佛默契十足的伴侣。他何其有幸能偷得片刻如天神般的幸福、窃取一个比真实更为可贵的奇迹?奈菲莉轻快地走着,像空气一样:她的脚好像在地面飘动似的,一路走来毫不疲累。能够陪她一段,帕札尔感到无上的荣幸;若非自己必须坚守法官岗位,对抗即将来临的风暴,他真想就此隐姓埋名、全心全意地服侍她。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 奈菲莉比较不排斥他了。或许她需要两个人在一起时的这种沉默,也或许她会渐渐习惯他的热情、只要他不开口。
他们俩走进了实验室,正在挑拣药草的卡尼兴冲冲说道:“收成太丰富了。”
“恐怕没有用。”奈菲莉遗憾地说,“奈巴蒙想阻止我继续行医。”
“要不是法律不许向人下毒……我就……”“御医长不会如愿以偿的。我会插手管这件事。”帕札尔十分坚定地说。
“他这个人比毒蛇还恐怖,你惹他,他照样咬你。”卡尼虽然气愤,却也着实为法官担心。
“有新药材?”
“神庙给了我一大块地种植药草,现在我就是他们正式的供应者了。”
“这是你应得的,卡尼。”
“这可没有忘记调查的事。有一次,我刚好有机会和负责人口普查的书记官聊天,不过据他说,这六个月来工作坊和农场都没有雇用过孟斐斯的退役军人。老兵退伍后一定要报到,不然就会丧失他的权益,这么一来就等于把自己陷于绝境了。”
“这个老兵太害怕了,他宁愿穷苦也不敢公然出现。”
“他要是到外地去了呢?”
“我相信他一定还躲在河西地区。”帕札尔依旧十分肯定。
帕札尔心中的矛盾令他苦不堪言。一方面,他觉得轻松,甚至几乎是快乐;另一方面,却又消沉难过。再见到奈菲莉,她也变得更和善、更容易亲近,使得帕札尔有了重生的喜悦:但是他也知道她不会嫁给他,便不免失落绝望了。
为了她、为了苏提、为了美锋的事情,他暂时没有时间多想。布拉尼的话提醒了他,埃及的法官理应为他人献身。
这天,底比斯西区的后宫举行了宴会,庆祝亚洲远征队伍凯旋而归,人民得以重享太平,并齐声歌颂伟大的拉美西斯大帝与大功臣亚舍将军。所有的织布女工、乐师、舞者、珐郎专家、教师、美发师、插花艺术家都在花园里逛着,一边闲聊一边享用点心。
她们欣赏着别人的衣饰,相互忌妒、相互批评。
帕札尔来的真不是时候,不过他还是见到了艳光四射、使众人黯然失色的后宫女主人。化妆技术无懈可击的哈图莎,对于这些仕女们不尽完善的彩妆显得很不屑。
身边众人的阿澳奉承,也都被她一句句带刺的话给驳了回去。
“你不是孟斐斯那个小法官吗?”见到了帕札尔,她难掩惊讶。
“很冒昧在这样一个时刻来打扰你,但能否请王妃殿下移驾,我们私下谈谈?”
“太好了!这些个社交活动真是无聊死了。我们到池塘边去吧。”
这个正经庄重的法官是何等人物?竟能三言两语便征服了高高在上的王媳。哈图莎很可能只是跟他玩玩,过后便会把他像断了手足的玩偶一样丢弃。总之,这名异邦女子的荒诞行径是令人难以逆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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