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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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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看中麝香,假如你说买麝香,他们会很神秘她领你到他们住处,拿出
大盒小盒来,跟你大盖特盖,劝你既买麝香,又要买“当门子”。麝香来
自雄鹿身上,雄鹿有个阴囊,分泌一种香液,作用是求偶期引诱雌鹿
的,在麝囊迎门口的一撮叫当门子,药效最高。麝香假的特多,一不小
心就碰上假货。据有经验的人说,凡是在外面油纸刻着一个“杜”字
的,喇嘛们保证是真品,如假包换,所说固然难以百分之百相信,不过

你到同仁堂、鹤年堂大点的药铺买当门子,有“杜”字戳记的要比没
“杜”字戳记的贵三成,那倒是实情。喇嘛摊卖的藏青果虽然也坚如木
石,可是颗粒有葡萄干大小,比药铺卖的体积大逾一倍还多,吃到嘴里
也是甘涩微苦,味道大致相同,就不知道功效是不是一样啦。这些东
西只有白塔寺有几个摊子上卖,其他各庙间或也有,可是就不多见啦。
白塔寺里除了喇嘛的住处,两庑不开锅伙(大伙儿出钱,单身汉共同做
吃食卖的小本生意人),不租闲杂人等,只租茶馆棋社,所以两廊的情
形,比隆福寺、护国寺稍微整齐干净一点。
    白塔寺买卖人里有两位特殊人物倒是在国际上出过风头。一个
是捏江米人儿的叫玉子,一个是做棕人的海爷,两人都住在宫门口,每
逢五六都在白塔寺摆摊,别处庙会他们就很少趁热闹了。玉子尊姓大
名差不离的人都不知道,他参加巴拿马赛会得到优等奖状,上头写着
“得奖人玉子良”,由此大家才知道他叫玉子良。他得奖作品是《天女
散花》。有一张得奖的着色照片(当时还没有发明彩色照片)他视同瑰
宝,不轻易给人看,笔者是做成他一笔好交易才看见过一次。照片上
如来佛宝相庄严坐在莲台上说法,金翅大鹏在霭霭样云中展翼呵护,
文殊、普贤各坐青狮白象,十八罗汉怒目低眉姿趣各异。散花天女锦
衣珠履,顾盼烨然,素绢垂香轻裾缥缈。侍儿花奴手持花篮,也是明珠
金翠,妙舞无伦。整个戏出装在一只七八寸古色古香素锦糊的玻璃盒
子里,布局用色固然裱缛壮美,就是远近离合也能恰到好处,甚至于人
物的眉目衣纹,神情姿态也都刻画入微,宛然有致。笔者所见只是照
片,如果是实物,当然更是栩栩逼真了。无怪当年评审结果给他的评



语大意说:“巧心妙手,是手工艺品中的伟大杰作。”他捏的江米人的特
色是,不论摆多久,不龟裂、不变形,而且不褪色、不发霉。据他自己
说:“我这个画面是脱胎于梅兰芳《天女散花》,天女的服饰甚至于眉眼
神情都跟梅老板仿佛,这份展览品有的地方改了又改,捏了再捏,费了
三个月时间才完成的。现在上了几岁年纪,这么细致的活儿,自己眼
力指力都欠灵活,也捏不出随心满意的活儿来啦。”笔者曾经拿余叔岩
在《洗浮山》饰贺天保的一张剧照,头戴罗帽身穿黑箭衣,背插双刀,手
拿马鞭,一个趟马姿势清他照样捏,他捏了三天才完工,果然捏得仔细
传神,就连身段脸上神情,都捏得惟妙惟肖简直绝了。笔者在文玩阁
子里摆了两三年,都丝毫没走样。后来被余迷票友何友三看见,连要
带夺地拿去了。
    海爷就更是怪人了,就连他左邻右舍也不知道尊姓大名,只知道
海爷,大家所能了解的是,他是京剧票友,常在阜成门外关厢一个戏园
子里票戏,后来忽然塌中(嗓子唱不出亮音来,梨园行称之为“塌中”)
一字不出,他一灰心,就做起棕人儿来消遣。他把泥人儿完全戏剧化,
铠甲旗靠,冠冕相貂,绮袖丹裳,瑁簪缔绣,每个人物都能做得精细逼
真。就是净丑的脸谱,挥戈持戟十八般兵器也做得一丝不苟。他把毒
个人物袍服锦裾之下,都用小棍和硬猪鬃环绕粘固,把一个个金玉其
外胶泥其中的细巧绫人,放在铜茶盘里,用稻秸秆儿敲打茶盘边缘,棕
尾人受了震动回旋游走,不时发生异常的动态,非常有趣。海爷的玩
意儿,虽然没有参加过国际展览,可是抗战之前铁道部举行过一次铁
路展览(简称“铁展”),海爷的摊子摆在西厢的走廊,被一位意大利籍

专门研究各国民俗舞蹈的学者发现,罄其当时所有成品,运回意大利,
在一处博物馆展览,让大家欣赏,并且还拿到法国展览过一次。世交
江振青在巴黎大学攻研美术,看了之后写信来托我买了十几出戏的棕
人寄去,敢情当时巴黎人都认为家里摆几个小棕人,算是最时髦的陈
列品呢。
    平则门教堂一位神父说:“我们教堂跟宣武门里安利甘大教堂,都
是明朝兴建的,李自成攻陷北京,在金銮殿倒坐门槛儿十八天,当了几
天土皇帝,是从巡捕厅胡同经过平则门一带败走的。残兵败将哪还免
得了烧杀掳掠,白塔寺一带遭劫最重,受灾最惨,教堂圣坛破坏不算,
而且烧光。白塔寺靠近后塔院,一层大殿几乎夷为平地,坍陷梁柱都
是上品的金丝楠木,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每人自顾不暇,那些木料,凡
是好的全被乱民盗走变卖,就连圣坛里长祭台,奉献祭器的条案,都是
在变乱弭平之后,花了高价才从附近老百姓家买回来的呢。到现在祭
坛有一篇勒石记载得非常详细,还嵌在墙上当纪念。”咱因为不谙意法
文字,所以始终想去瞧瞧而没去成。
    白塔寺后面宫门口,东廊下、西廊下一带,六t十间一所的大房
子,还有带花园子的,很有几处,像宣统业师梁节庵,伊犁将军后裔恩
泽臣住的,都是四进宅子外带小花园。最奇怪的是那些宅子正房都特
别高阔轩敞,东西两厢的配房似乎矮小了好多,两者颇不相称。后来
跟老一辈儿人谈起,才知道东西厢下,有几所大宅子,正房梁柱就是白
塔寺拆下来的梁柱盖起来的。尺寸虽然嫌大,可是木料好,舍不得破
开,就着原材料盖好,因此两厢群房的尺寸,就显着不合格啦。好像两


条胳膊比原来部位低下了两三寸,非常地不受看。
    宋明轩主持冀察政务委员会时代,有三个歌女方红宝、郭小霞、姚
俊英,被称为华北三艳,非常走红。姚河南人,是唱河南坠子的,鬓发
如云,辫子长可委地,天生一对眯眯眼,颇能风靡一时。抗战前她在西
廊下买了一所四合房,她嫌门楼太高,打算拆了重盖,哪知拆下木料一
看,从门楼到过道檐牙椽桷,全是_|i好金丝楠木。她把好木料卖了,添
了少数几个钱,在宣外大马神庙又赚出一栋小四合房来。照此旁证,
明末清初李自成兵败平则门,火烧白塔寺是不假了。这些老古董的
事,现在知道的人大概已经不太多啦,把它写点儿出来,大家以后逛白
塔寺的时候,可以作个印证吧1

也谈护国寺
    白铁铮兄在他新出版的《老北平的故古典儿》大作里写了一篇《忆
护国寺》,铁铮兄自称生于西城,长于西城,读书教书都在西城,所以能
把护国寺土坯殿前两个有名古迹,“机灵鬼儿”“透龙碑儿”说得全须全
尾,令人茅塞顿开,好像又逛了一趟护国寺。笔者从小也是在北平西
城生长的,读了这篇文章,童年逛护国寺的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又都
一一涌上心头。
    护国寺原名“崇国寺”,是元朝丞相托克托的故宅,燕王棣建都北
平,这位皇帝老倌对于前朝故丞相托克托文章道德极为推崇仰慕,于
是降了一道圣旨把丞相府改为托克托宗祠,用资纪念,并且饬令五城
兵马司妥为保护。不幸天顺年间一把大火,把个托克托的故居烧得土
崩瓦解,片瓦无存。一直到成化七年追念先贤才又纠工重建,改名“大



隆善护国寺”。这一改建就完全改成寺庙式样啦。改建之后一进山
门,东西有钟鼓二楼,第一层殿是哼哈二将,第二层殿是四大金刚,第
三层俗称土坯殿,就是当年托克托丞相燕息的正房。当时因为瓮牖绳
枢,都是壮丽光整,为了要保持原样,既未抽梁换柱,只是垩墙粉壁丹
艟彩绘一番,所以这座土坯殿,屡经风雨侵蚀,反而比前面几层殿坍塌
得更厉害。据说这座殿里在同光年问还有托克托丞相夫妇塑像,后来
因为拳匪之乱,大师兄们在殿里设坛,门窗尸,壁损坏更甚,到笔者懂得
逛庙的时候,除了梁架径石外,已别无踪迹可寻了。
    先师阎防桐先生是穷毕生精力研究元史的?有人说护国寺对门
有一家贞记照相馆,保存有托克托丞相夫妇翅像照片,笔者特地陪着
先师去了一趟贞记照相馆。贞记照相馆老掌柜的是位慈祥和蔼的长
者,立刻让柜上伙计翻箱倒箧找出一份八寸底片,等印出来一看,才知
道是画像而非塑像,不过照片旁边有一段短跋说,是明朝万历塑像未
毁之前一位浙西画师王应麟照塑像原形画成的。这张照片是同治年
间一位有心人把画像再照下来,他们保存到现在的。当年因为定影技
术有欠精湛,所以照片印出来之后,有一部分已经模糊泛黄了。在寻
找这张照片的时候,让我发现J一大批梨园老伶工们稀有的刷照,敢
情贞记照相馆当年跟梨园行的名角儿们都有交往,要照相都在贞记,
所以他家存了不少北京各大名伶戏装便装照片。想不到此行居然有
这样一宗意外收获,真令人喜出望外。
    其中我认为最珍贵的是汪桂芬的《取成都》,孙菊仙的《七星灯》,
小马五的《纺棉花》,田桂风的《也是斋》,刘赶三的《探亲家》骑真驴,余

玉琴、王楞仙的《十三妹》,金秀山的《忠孝全》,谭鑫培、罗百岁的《天雷
报》,刘鸿升的《斩黄袍》,杨小楼的《艳阳楼》,还有跟杨小朵的《画春
园》,跟钱金福的《青石山》,路三宝的《马思远》。当时照片不讲究由小
放大,全是八寸、十二寸玻璃板底片,我当时每种都洗了两张保存起
来。后来张古愚在上海办了一份杂志叫“戏剧旬刊”,不但图文并茂,
而且篇篇谈戏文章都是极有分量的,我把这批照片都送给古愚兄陆续
在《戏剧旬刊》发表。后来古愚兄托我把贞记的戏照,罄其所有各印两
份,可惜那时老掌柜已经去世,改由少掌柜的当家,诚如铁铮兄所说,
尽忙着给人照做媒、相亲照片,无暇及此,所以有负古愚兄重托,一直
没能交卷,真是抱歉之至。
    护国寺门外,靠着高墙的边,摆满了石榴、海棠、桃杏、丁香等有色
有香的一类花木。游客从花丛里走过,会叫人芬香辟秽,目不暇给。
江东才子杨云史有一首竹枝词:“崇国寺畔最繁华,不数琳琅翡翠家,
唯爱人工卖春色,生香不断四时花。”这是当年护国寺花市的真实写
照。护国寺附近有几家花厂子把式们培养出来的花树,随形趋式巧夺
天工,实茌叫人喜爱。花厂子一共四家,是“奇卉”“莲记”“蕙芳…远
香”,他们每家在丰台都有十亩八亩不等的花圃暖房,在护国寺的也不
过等于门市部,摆点应时当令的鲜花盆景,作个宣传而已。“奇卉”“远
香”因为在护国寺附近占地较多,屋宇宽敞,又有暖房温室,所以还代
客存花。北平有些大户人家,自己家里没有温室,又没雇用花把式,家
里如果有比较名贵而又怕冻的花木,像香橼、佛手、茉莉、白兰、栀子、
珠兰等等,一过重阳都可以委托花厂子挑去,放在他们的花洞子里保



养过冬。如果家里有红梅、白梅、腊梅一类香花,是准备过年在佛前供
养、祠堂上供用的,可以事先告诉花厂子,到除夕前两天给您送来,准
保在新年是花开富贵灿烂盈枝。
    这几家花厂子跟舍间都有多少年的交往,所以花厂子的名字,虽
然事隔二三十年还能说得出他们的字号来。
    护国寺后殿西北角是喇嘛院,院里住的都是喇嘛。护国寺的喇嘛
可以跟汉人通婚,所以里头住的喇嘛都渐渐汉化,有的小喇嘛,不但不
会念喇嘛经,简直连蒙藏话都不会说啦。塔院尽头有两问小砖房,里
头住着一位老喇嘛,大家都叫他疯喇嘛。一般喇嘛向来不忌荤腥大吃
牛羊肉,可是疯喇嘛,他却吃净素而且过午不食:整天四处云游,双扉
倒锁。当年戴季陶、汤住心、屈映光几位护法在杭州举办护国息灾时
轮金刚法会,会后约同章嘉活佛一同回到北平,章嘉到处托人找一位
甘珠尔嘉达乌苏喇嘛,敢情就是那位疯喇嘛。据章嘉说:嘉达乌苏是
黄教中现代精研《楞伽经》唯心唯识论,获得真谛的一位圣哲,所以要
请他回藏说法,于是把他安置在西湖饭店。汤住心的公子佩煌兄彼时
刚从燕大毕业,他听章嘉的侍从们说疯喇嘛会请神拘鬼,他年轻好奇,
跟疯喇嘛厮混熟了,天天腻着疯喇嘛露个一两手给他瞧瞧。疯喇嘛被
磨烦得没了办法,有一天拿了一硫凉水,也没画符念咒,用凉水在地上
洒了一个大圈圈,把黄表纸三张点燃,往圈里一扔,熊熊的火球滚到水
圈边上顺着水圈滚了一圈半,才化成纸灰。他说纸灰里就有两个鬼拘
在水圈里转,鬼魂无辜,他要诵经一百遍超度往生。这件事是佩煌兄
亲自所睹,亲口所述,料想不是骗人的。不过究竟是什么缘故,就让人

猜不透啦。
    护国寺街还住着一位北平的名人叫郭崽子的,他在护国寺西口路
北开了一家冥衣铺,主要业务是给死人做成衣糊烧活,同时夏天给人糊
纱窗,也给人糊顶棚、四白落地的壁纸,所以又叫裱糊店。郭崽子的裱
糊店叫什么字号,恕我记性不好,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一提郭崽子,西
半城的住户大概没有不知道的。人刚死,他家糊的倒头车轿,细巧绫
人,金山银山,伴宿开吊的楼库,出殡孝子用的丧盆纸幡,死后五七姑奶
奶烧的重檐带座的绣伞,六十天烧的船桥,他都能比别家糊得精巧细
致。尤其死者生前所需用的一切衣物家具,只要您说得出东西名称样
儿来,或是把真东西看过,就能给主顾糊得出来,而且绝对逼真。
    记得先祖母去世,家里让郭崽子糊了一只紫檀的香妃榻,上头铺
着白夏布的厚垫子,因为尺寸大,就放在经棚底下走廊上啦。有位舍
亲从南方赶来吊祭,上香行礼后,看见走廊上有只香妃榻,正好坐下歇
歇腿,哪知往下一坐,人摔了个屁股蹲儿,香妃榻自然也垮啦。这固然
是棚里头光线差点,看不太清楚,也足证郭崽子糊的烧活,真是到了惟
妙惟肖的地步了。
    抗战胜利后郭崽子虽然去世,可是他冥衣铺还开着。侯榕生女士
曾经以美圉人身份回北京探过亲,据说护国寺一带大拆大改,盖了一
座演样板戏的剧院,甭说郭崽子的冥衣铺,就是占地颇广的贞记照相
馆、几家花厂子也都成了断井残垣,瞻吊无从。往日熙熙攘攘的风光,
只有在睡梦里寻找一些历史陈迹,将来跟孩子们说起机灵鬼、透龙碑
一类故事,那就更是“白头宫女说天宝遗事”啦。



奇庙雍和宫
    北平安定门大街东边,北新桥北面,有座雄伟壮丽的喇嘛庙,那就
是雍和宫。这座著名的大庙,最初是前清雍正皇帝胤祯未即帝位前,
皇四子时期的潜邸(清制皇子的府邸,俟即皇帝位后改称潜邸)。雍正
御极之后,将潜邸一半改为黄教喇嘛的上院,一半改为行官。据冒里
太监传说,早先大小寿安宫丽景轩各有一条地道直通皇四子潜邸。雍
正三年行宫部分有刺客潜入纵火,全部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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