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萌宝的故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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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住院区，我一间房一间房，一层楼一层楼地找，找到五楼，刚走到第一间，便听到有人在用中文说话，我往里一看，果然是他们，可我该怎么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不认识我，贸然上去说话会觉得很奇怪吧。
　　就在这时，门打开来，中年夫妇的那个阿姨先出来，将门打得更开，然后轮椅推出来，坐着那女孩，最后是推着轮椅的女孩爸爸，就叫他叔叔吧。我就这么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女生却是发现了我，对我用中文说了声，你好。
　　我赶忙回道，你好。
　　我正要去散步，要一起吗？她抬头看向我微笑着问。
　　那笑容真好看，像夏日里的一缕清风，我也放松不少，看了眼叔叔阿姨，问，可以吗？
　　他们微笑着点点头，我便走到她右手边，笑着跟她介绍自己。
　　聊天的过程中，我知道她叫做纪妍，高中毕业后全家便移民到美国，这个病是大学最后一年得的，检查出来已经是中晚期，说起生病的事情，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绝望，尽管她说最多还剩半年的时间，最近刚好一点，可以出来散步。
　　我觉得她名字好像听过一般，便问她出国前住在哪个市，一听到是我所在的那个城市，便问我小时候住的那个村她有没有去过。她看着我，眼睛突然发亮，笑着问我小时候是不是掉到河里，然后被两位姐姐救起来？我突然醒悟过来，轻声喊道，长发姐姐？
　　她笑着点头，然后摘下头上的帽子，看向我，我现在已经不是长发姐姐了。
　　我看着她圆圆的脑袋，笑着说，长发姐姐永远是长发姐姐，这不会改变，不过既然我知道你的名字，那我喊你纪妍姐好吗？
　　她将帽子戴上，点头，要我推她到水池旁边，让我坐在一旁的木椅长椅，等我坐下后，她说没想到会再见到我。我也没想到，便笑着对她说，因为地球是圆的。
　　聊了很久，我突然想起救我起来的那个女生，便问道，纪妍姐，那个短发姐姐呢？
　　纪妍姐的脸马上被悲伤笼罩，我看着她很努力地想扬起笑容，却发现根本不行，随即低下头，用细不可闻地声音说，我也好久没联系她了。
　　你们分手了吗？我有点惊讶地问，在我的想象中，她们会一直甜蜜地在一起，甚至我理想中的生活便与她们一般，现在这理想生生在我面前灭掉，可这就是现实，现实果然很残酷。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她低下的头突然抬起，眼睛直视着我。
　　我从她的眼里看出她觉得不可置信，毕竟我就只遇过她们那么一次，而且我那时还很小。可是，我便是这么觉得，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和你们一样，也喜欢女生。
　　她突然叹了口气，看着天空，说道，我没想到，家人，距离，困难都拆不散的我们，会输给疾病，或许说，是我输给疾病，如果能痊愈，我是绝不会想跟她分开，可是偏偏，她拉起白色长裙的一截，我看到的是仿佛是两条白骨，有点吓住，那苍白的皮肤紧紧地附在骨头上，看不出有一丝的肉在上面，她将裙子放下，接着说道，你看，现在这样，我还怎样让她在我身旁，看到爸妈日渐憔悴的脸，怎么忍心让她也这样。
　　我明白她的想法，可是，我看着她，如果短发姐姐日后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而她却不在你身边，我想她一定会不好受。
　　所以，我便想了个方法，让她再也不会想见到我，长痛不如短痛，李，你不知道，这时候，我多么想她不是个长情的人，这样我就可以在她身边死去，过不久，她便开始新的人生，可她不是，如果我在她身边死去，怕她会孤身一人到老，我不敢拿她以后的幸福来做赌注。纪妍姐刚开始说的时候带着悲伤，说到后来便很决绝，如果换做我是她，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隐瞒？还是坦白？
　　在我还在思考换是我该怎么办时，她的口袋中响起一阵信息提示音，我看着她脸上的悲伤突然就烟消云散，脸上挂起微笑，仿佛阳光出来万物生辉。我好奇地问是谁来的信息？她说是她的一个叫茉莉的好朋友发来的，关于建明的音频。我问建明是谁，她才发觉刚才并没有跟我说短发姐姐的名字，便说那是她的名字，我哦了一声，说名字很男孩子，我还以为会是带着点古典美的名字。她笑着说一开始也觉得这名字很男孩子，还拿来逗过她。我发现那条音频来了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多起来。
　　你要听吗？她抬头笑着问。
　　我点点头，她打开音频，一把好听的女中音出来，轻轻地说，开开小朋友，听茉莉姐姐说你最近不乖，都不肯吃药，要好好吃药病才能好，等病好了来找姐姐，姐姐带你去玩，你要好好听爸爸妈妈和医生的话，好好治病。现在姐姐跟你讲故事，讲小笨狼的故事，从前，有一只小笨狼……
　　我听着短发姐姐的故事不禁笑出声，看向纪妍姐，她也捂着嘴笑了，这三只小猪的故事，经过建明改编，愣着变成一只小笨狼，被三只小猪耍着玩，最后为了三只小猪做朋友还戒掉了吃肉，改吃蔬菜水果。
　　听完后我跟纪妍姐说她真逗。
　　纪妍姐将那条音频存下来，才抬头看着我调皮地眨眨眼，她一直都这样，而且还特别好逗，不过对感情傻傻的，除非别人亲口对她说喜欢她，不然就算别人很明显地暗示喜欢她，她只会觉得那人对她很好。
　　说着点开相册，让我看看她的样子，日期是前年，看场景应该是圣诞节的时候，短发姐姐的头发已经跟纪妍姐一样长，从纪妍姐的身后抱着她，脸贴着脸，两人都笑得很幸福。纪妍姐的模样也没现在那么苍白，整个人看起很健康。
　　本来还想跟纪妍姐继续聊，阿姨走过来，跟我纪妍姐出来太久，要回去休息。看着纪妍姐脸上也有疲意，却因为刚才那音频显得有点兴奋而导致我没注意到，便跟阿姨和纪妍姐说抱歉。阿姨说没关系，她很开心我来和纪妍姐聊天，纪妍姐跟我换了手机号，说以后有课业或感情上的问题可以找她。我点点头，跟阿姨一起将纪妍姐送回房里，帮忙将纪妍姐抱到床上，纪妍姐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打开刚才的那段音频，闭上眼休息。
　　我看时间也不早，便也不打扰，跟阿姨道别后回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过得有点累

　　☆、第　42　章

　　渐渐我一有空便去跟纪妍姐聊天，慢慢也跟叔叔阿姨熟悉起来，有时候纪妍姐看到我来，都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不用陪她。叔叔还要工作，碰面的机会倒不多，阿姨本来也要工作，为了照顾纪妍就将工作辞掉。医药费的压力还挺大的，不过还好叔叔的工资不低，加上纪妍姐在大学时跟朋友一起合资了一间小公司，发展得还不错，才不至于在担心纪妍姐的病情上加上经济压力。
　　有一次去看探望纪妍姐，竟发现她不在房里，打电话给阿姨才知道纪妍姐病情突然恶化，被送进深切治疗室，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情况，顿时心里紧张起来。连忙跑去深切治疗室那边，看到站起大玻璃窗外担心的阿姨，赶紧加快脚步，握着阿姨的手让她别担心，可是看到带着氧气罩躺在满是医疗仪器的房间的纪妍姐，我的心也抽紧，害怕起来。
　　从相握的手感觉到阿姨的害怕，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阿姨一定经历比我多，比我担心，我问阿姨吃了饭没有，她只是轻轻摇头，眼睛一直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纪妍姐。我让阿姨坐下来休息一下，她只是摇头，看着我眼睛泛红说怕有什么万一。
　　我怕阿姨饿着，便到医院饭堂去买了一些易下口的饭菜上去，让阿姨先坐下来吃饭。阿姨看着我摇头说没胃口，我说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纪妍姐要好好照顾你的，纪妍姐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吃饭，阿姨，如果你相信我，我帮你看着。
　　说着我站起来，代替阿姨站到她刚才的位置上，通过玻璃的反射，看到阿姨慢慢地开始吃起东西，我也放下心，专注地看着纪妍姐，尽管我不能为她做什么，可我想陪着她。
　　叔叔工作很忙，请不了假，我怕阿姨不好好吃饭，跟学校请假，导师问我的时候我说家里人生病了，急需请假照顾，她很好的问我需不需要多点时间，我点点头，跟她请了一个月的假。阿姨看到我每天陪她在医院，刚开始一两天还没发现，几天后才惊觉我没有去上课。她要我以学业为重，纪妍姐有她照顾就可以，她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我摇摇头，说我可以应付得了学习任务，让她放心，而且纪妍姐就好像我姐姐一样，很多方面都照顾我，现在她有事，我应该留在她身边，帮忙照顾你。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认了阿姨做干妈，因为我要找一个理由留下来照顾她们，以家人而不是朋友的身份留下。
　　朋友们知道这件事后，劝我不要太深入，问我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女生。爱吗？有时候隔着玻璃看着纪妍姐我也会这么问自己，是爱，可那不是爱情的爱，而是朋友的那种深深的，能为对方赴汤蹈火，可那，并不是爱情。纪妍姐对于我来说亦师亦友，更是家人，在很多方面都帮到我，尽管一开始她就告诉我活不久了，我仍是觉得认识她是我最大的幸运。
　　老天保佑，纪妍姐在两个星期后转回之前的病房，在第二天醒过来，她虚弱地看着我微笑，我却哭了，喜极而泣。
　　在最后一个星期，我打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纪妍姐床边坐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那人背对着我，我突然间有点紧张，会是短发姐姐吗？
　　走进去，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是个漂亮的女人，我却觉得可惜，她不是短发姐姐，是纪妍姐的好友，茉莉。
　　茉莉姐看着我进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转过头对纪妍姐打趣道，这就是你的干妹妹，挺不错的嘛，确定不是你的追求者？
　　别胡说。纪妍姐瞪了她一眼，看向我，小宝，别理她，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茉莉姐。。
　　茉莉姐。我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将手上的食物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端了一碗玉米羹过去。现在纪妍姐只能吃流质的食物，我端起一勺送到纪妍姐嘴边，她张开嘴小小的吃了一口，最近都是我在喂纪妍姐吃饭，她的手有时候会变得无力，连一只汤匙也拿不住。
　　茉莉姐的手机响起来，我看到纪妍姐的眼睛马上发亮，看向她，茉莉姐向她点点头，我意识到，打来的可能是短发姐姐。
　　茉莉姐开了扬声，那把常鼓励一个叫开开的女孩给她讲故事的声音，就这么生动地跳出来，我看到纪妍姐眼睛都红了，捂着嘴巴，听着短发姐姐跟茉莉姐在一旁斗嘴，说话。茉莉姐只是握着纪妍姐的一只手，眼睛红红地继续跟短发姐姐说话，一直到短发姐姐说要工作了，电话才终止。
　　纪妍姐对茉莉姐说谢谢，茉莉姐回了句傻瓜，你要好好的，纪妍姐点点头，我转过身去抹掉流下的眼泪。
　　茉莉姐只留了两天就回国，这两天她全天陪在纪妍姐的身边，每到纪妍姐吃东西的时候，都会给短发姐姐打电话，这样纪妍姐也能吃多点。两地有时差，有两次还可以听到短发姐姐迷糊的声音，那是她刚睡着的时候，茉莉姐是故意的，因为这样纪妍姐就能跟短发姐姐说话。
　　一个月很快过去，纪妍姐的情况也稳定下来，我也能放下心回到学校继续学业。一个月留下来的课业很多，要完成需要点时间，还好有一帮好友在，她们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做这么多，但我有麻烦还是会鼎力相助，我很感谢她们，这样我就能省下时间来陪纪妍姐。
　　就这么过了半年，纪妍姐的情况越来越糟，现在已经不能转出深切治疗室，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当医生宣布纪妍姐生命体征逐渐减弱，可能撑不上几天，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干妈跟干爹当场就哭了，我也忍不住哭出来。
　　茉莉姐得到消息，本来想当天搭飞机来，却因为临时想到有事要做，错过了飞机时间，通知后的第三天凌晨到达医院。我看着她将一条极细的红绳绑在纪妍姐的右手腕上，跟睡着的纪妍姐轻声说是从短发姐姐那里要来的，让她要加油活下去。
　　茉莉姐让我去休息，说她在飞机上已经睡好，纪妍姐由她来守着。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守着，无奈两天不睡已经是我的极限，我听她的话，在走廊的椅子上靠着睡起来。
　　感觉到脸上被人轻轻地拍着，我睁开眼，看到的是纪妍姐的脸，一定是还没睡醒，我闭上眼接着睡。
　　小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猛地张开眼，纪妍姐看我这样，不禁弯起嘴角。
　　我用力往腿上一掐，会疼，真的，纪妍姐真的醒过来了，随即看到背后推着轮椅的茉莉姐，大喊道，你怎么将纪妍姐弄到外面来，纪妍姐的身体还没好。
　　纪妍姐拉着我的手摇了摇头，仿佛看透一切地微笑着说，小宝，我这是回光返照，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不想在里面就这般死去，所以叫茉莉将我推出来，医生也同意了。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喉咙发不出声音，回光返照，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小宝，你冷静点，我早已经知道我活不久，这最后的一天还能跟你说话已经很好，这一天我们开心的聊聊天吧，我也约了爸妈和其他亲密的朋友，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一会儿洗漱完就到小花园来。纪妍姐说完便由茉莉姐推着离开。
　　我迅速地整理好自己奔去小花园，途中也被医务人员说不可以在医院奔跑，可我现在脑海中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就怕晚一步，会再也看着到纪妍姐。
　　小花园里的喷水池边围了了很多人，我看到很多熟悉的身影，都是来探望过纪妍姐的。这一天纪妍姐一直跟他们说了很多话，一起吃饭，玩游戏，看着这样的纪妍姐，我有很多次都想哭，可是不忍破坏这最后的欢乐，都忍了下来。
　　夜幕降临，纪妍姐也累了，大家轮流上前跟她拥抱，说再见，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屋里最后只剩下纪妍姐、干妈、干爹、茉莉姐和我。干妈和干爹一人握着纪妍姐一只手，跟她说这话，眼里满满地不舍，纪妍姐看向我，我走到她身边，蹲下，喉咙沙哑地喊纪妍姐。
　　纪妍姐将干妈干爹的握着她的手叠起来，送到我面前，我接住，她说，爸爸和妈妈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们。我含泪点点头，说一定。然后纪妍姐向茉莉姐招手，叫她过去，让她拨给短发姐姐。
　　茉莉姐拿出手机，我突然恐惧起来，抢过茉莉姐的手机，藏在身后。
　　纪妍姐向我轻轻摇头，伸出手，一旁的茉莉姐也冲我大喊道，李，将手机给我。
　　我突然放声哭起来，猛地摇头喊道，不给，纪妍姐如果听到短发姐姐的声音便会再无牵挂地离去，我不要这样。
　　难道你拿了我手机就能改变事实吗，如果可以你以为我愿意让纪妍离去吗，你是想纪妍死不瞑目吗？说着她也哭起来。
　　纪妍姐身体突然不稳往下掉，还好茉莉姐及时扶住，可是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嘴里在说着什么，那微不可闻的声音一直喊着一个名字，建明。
　　干妈慌张地过来将我手里的手机拿过去，我跪在地上，看着茉莉姐拨打手机，手机通了，短发姐姐的声音传过来，说她在忙，一会儿再说，茉莉姐大声地吼过去，我管你去死，现在，马上对着手机说我爱你，赶快！为什么？那边不解。茉莉姐注意到纪妍姐的情况很不妙，哭着说道，算我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