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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帝凰(沧海长歌) 出版-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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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嗽,看着秦长歌,“赵卿以为如何?”

“陛下,微臣是刑部侍郎。”秦长歌正色回答。

言下之意:你弄错了吧?

“你当知道此事与你有关,”萧玦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幽州旱灾,朝廷已经拨下赈济,但被刺史乌南番侵吞,灾民因此暴乱,杀官夺库粮,闹得不堪,今日朝会,朕本打算让御史中丞何晏去赈灾抚民,缉拿乌南番一干无耻官吏,不想武威公李翰却跳了出来,自请抚民。”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似是不知道怎么措辞才是合适,玉自熙却已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道:“幽州都督曹光世,当年是武威公军中悍将,深爱信重。”

“何止是当年信生?”萧玦冷笑,“如今也交情匪浅,私下鸿雁往来,热络得很。”

“幽州是边境重镇,曹光世手下重兵三十万,”玉自熙眼色明媚,隐隐有兴奋之意,“麾下还有许多武威公旧部,国公此去,想必旧部们都欢欣得很。”

微微一笑,萧玦道:“你觉得怎生处置较好?”

“陛下不是已经在朝会上准了么?”玉自熙浅笑,“圣心独运,智珠在握,微臣不过一介凡夫,何敢擅自揣摩?”

“你少来,”萧玦将奏折往龙案上一扔,目光灼灼看着秦长歌,“文正廷观风使的职司还没结束,朕让他立即赶去幽州,会同李翰督办赈灾事宜,朕给了他密折暗奏和相机行事之权。”

余下话意,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说出来,督办督办,你办我督,相机行事,有事必上嘛。

“陛下,”秦长歌思考了一下,淡淡道:“李翰必反,您放虎出押,必有后患,对此,您可有把握?”

“我哪里想放他?是他今天将了朕一军,”萧玦叹息,“这等光明正大为国为民之事,历来只要自请,没有拒绝的说法和道理,所以就算明知李翰心思不正,也无法在朝会上驳回,否则说起来,朕又成了多疑寡恩之主。”

“让他去不了就是了,”玉自熙笑意流动,“老李啊,年纪大了,骨头硬了,丧子之痛是个好大的打击啊,唔……现在看着精神还好,其实骨子里已经有病啦……”

秦长歌一笑,赞:“王爷好计谋!”

斜斜睨她,玉自熙道:“你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

他微笑站起,踱到秦长歌身后,趴到秦长歌椅子后,偏头,如嗅早春之花或梅枝深雪般一嗅秦长歌耳鬓,神情陶醉的深吸一口气,悠悠赞:“不谢风流一段香呵……”

龙案后萧玦脸色微微一沉,忍了忍,努力平静的道:“静安王,你这是做什么?当真要朕以君前失仪之罪治你?”

自椅背上直起腰,玉自熙轻轻一转已经转到秦长歌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秦长歌脸上慢慢描画,眼波旖旎的吃吃笑,“陛下,别生气嘛……您看赵侍郎,不仅是治世良臣,还真真生得好模样……这眉,这眼,这鼻,啧啧……这脸上皮肤细如脂玉,比姑娘家还美上几分……哎呀,你身上我瞅瞅,看看会不会表里不一,是不是肌肤也好……”

他的狼爪,一不做二不休,不住下移,最后干脆去扯秦长歌衣襟,探头凑向秦长歌领口,意欲一览“山川秀色”。

“哎!”





  卷二:六国卷 第二十三章 旖旎

“嗄?”

玉自熙探头,看见外袍下里面居然又是一件袍。

怔了怔,玉自熙不信邪的,继续扒。

又一件外袍。

再扒。

又一件。

目光发直的玉自熙,不死心的继续,这回终于看见了一角雪白的衣色,大喜,想着终于不是外袍了,就是啊,这世上还有人从里到外,都穿着外袍的?

他开始扯那件雪白的衣角。

秦长歌一直笑吟吟的任他忙。

甚至对龙案前面色发黑,恨不得将案上镇几狠狠砸到某人头上的萧玦,悄悄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萧玦忍了又忍,怒极之下干脆掉过头去。

玉自熙拽,拽啊拽……

怎么没个尽头?

他缓缓抬眼,对上秦长歌看起来时刻都淡定无波的眼眸,秦长歌好客气的看着他,轻轻道:“拉,拉啊,怎么不拉了?这本就是给你的嘛。”

“嗄?”

秦长歌正色道:“上次风满楼第一大厨曲胖子,自从偶遇王爷一次,自此惊为天人,痴心托寄,辗转反侧,思慕不已,总缠着卑职絮絮询问王爷诸般事体,他总和我说,您什么都好,什么都美,就是足大了些,得裹裹才好,特意去扯了丈二裹脚布裁好了,托我带给您,瞧我这什么记性?总是忘记,今日正好,您既然亲自来取,最好不过了。”

说完慢条斯理将余下裹脚布抽去,整整齐齐叠了,双手奉上,笑吟吟道:“宝剑赠英雄,裹脚布配佳人,王爷艳福不浅。”

……

修长美丽的手指以一个优美的姿势顿在半空,玉自熙脸色连连变幻了几回,方恢复了从来不曾消失过的媚笑,也笑吟吟接过裹脚布,道:“好,好,风满楼大厨好眼光,本王记着了,改日亲自去会会我的追求者……”

可怜的裹脚布到了他掌中,明明只是轻轻一揉,不知怎的却突然化为飞灰。

似笑非笑的瞟了秦长歌一眼,第n次铩羽而归的玉自熙,终于懒洋洋放弃了最新一轮的试探和作对,向萧玦施礼告退。

萧玦害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会有拨剑的冲动,直接理首在奏章之后,挥了挥手。

“赵侍郎不一起走吗?”玉自熙偏头看秦长歌。

“他不走,”答话的是语气平静却森冷的萧玦,“刑部还有些事务待办——如果静安王你最近很闲,不如去刑部主持大局?”

“啊,臣很忙,臣要去善督西营练军……”玉自熙立即“操劳公务”去了,御书房内只剩下萧玦和秦长歌。

只一步便跨下御座,黑影一闪萧玦已经在秦长歌面前,先二话不说,就去拉她领口。

“你做什么!”秦长歌这回可吃了一惊,不会吧?受刺激了?终于狼变了?也想效仿“先贤”了?那个,我可没有第二份裹脚布啊。

就在秦长歌开始慎重考虑要不要先趁没人给萧狼一个过肩摔,却见萧玦的手指,匆匆拉拢了她被拉开的那点点领口。

……

很久以后。

“喂。”

“……唔?”

“那个,你的手,好像已经完成了它想完成的任务,”秦长歌温柔的微笑,“可不可以给它换个地方呆着?”

……

萧玦如梦初醒的自秦长歌颈项间收回手指……咦,我刚才干什么了?

讪讪退开,趁秦长歌不注意,萧玦悄悄拈了拈指尖,那一点滑腻的触感呵,睽违已久。

怔怔在龙案后坐了,萧玦对着奏章看了半天,叹气。

唉……衣服确实穿得多了点……

大约“看奏章”的时辰太久了,等萧玦终于回味完了,却发现被yy的对象已经不打招呼的离开。

龙案前不知何时整整齐齐放了张纸,几排大字墨迹淋漓。

“唧唧复歪歪,唔识就唔识。”

“拉衣够刺激,猪手又一只。”

萧玦愕然看了这四句“诗”半晌,又拿起来翻过来掉过去的端详品味,喃喃道:“这是什么诗体?猪手是什么东西?长歌的学问,真是越来越高深了……”

乾元四年八月,盛夏。

声声蝉鸣,隐在翠绿浓荫中不住喧嚣,为这一生里最后的时光不懈歌唱,阳光透过树叶直射下来,每一点光斑都灼烈如同一轮新的太阳。

日光照射下的土路,被烤得有点变形,人行走其上,立即腾起一片灼热的灰尘。

路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这是个连鱼也恨不得躲在水底乘凉的酷暑。

幽州城门口,却有一队队伍,重甲在身,衣冠整齐,笔直如铁的立于城门口。

当先一员将领,黛黑的皮肤上细细碎碎的有些印痕,仔细看仿佛都是伤疤,长眉细目,容貌平凡,只是偶一转目间,那沉沉乌眉下压的眸子幽光闪动,宛如秋风拂过的稻田,金光,一闪。

他神色平静,唇线紧抿,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的官道,无遮无拦的阳光刺下来,却不曾令重甲在身的他生出微汗,他身后的士兵却没有这般的定力和内功打底,一个个汗透重衣,额头上的汗如流水般流进颈项,模糊了视线,模糊了视线,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移动分毫。

身后,便是宽阔荫凉的城门门洞,却没有一个人试图进入避暑。

“曹都督,”门洞里突然探出个人头来,伸手挡着阳光,眯着眼道:“实在是太热了,让兄弟们卸卸甲吧?”

马上,曹光世缓缓转身,用不屑的眼光看了下眼前这个“小白脸”,方淡淡道:“行伍之人,这点热,还能耐不得?”

说完立即转身,连多余的一眼也不回顾。

被晾在门洞里的男子,皱皱眉,苦笑了笑。

半晌,官道之上,终于隐隐出现车队,随着队伍的接近,渐渐可以看见飘扬的“李”字旗帜,曹光世眼中露出喜色,策马迎上。

队伍缓缓停下,面色沉肃的李翰,缓缓从车中迈出。

“刷”一声,数十人齐齐下马,跪倒尘埃,“见过国公!”

李翰急忙上前来扶,曹光世仰头,看着李翰,半晌,哽咽道:“国公,您——”

“回去再说吧。”李翰打断了他的话,两人目光一碰,通透了然,俱都带着一分令人寒悚的杀气。

两队人马,浮尘不惊的穿过城门,没有人看隐在暗处的男子一眼。

半晌,男子从城门的幽暗之处,缓缓走出,阳光射上他普通的青衫,映着昔年陇西枉生不可一世,如今经官场历练,逐渐沉潜深藏的眉宇。

观风使文正廷,于烈日下,城门前,远去马蹄肆无忌惮扬起的漫天尘土之中,忧心忡忡的转身,回望幽州巍巍高城浩浩河山,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风云将起,山雨欲来啊……”

午后的阳光,射在碧绿竹纹纱的明窗之上,将地面筛出了一片莹绿的色彩,看来颇有几分清凉。

同样清凉无汗的楚非欢,斜倚桌前,仔细的翻着一张图表。

“非欢,在看什么?”声到人到,秦长歌轻衣素衿,长发散披,一身闲适自在的走进来。

天热,怕热的秦长歌不仅搬了许多冰块来降温,还自制了凉鞋,解放解放自己总被闷在官靴里的脚,反正这个院子等闲人也闯不进来,当然是自己凉快比较重要。

凉鞋很简易,牛皮底,两根带子的鞋面,舒爽透气,秦长歌心情愉悦,悠然在院子里乱逛,经过的祁繁和容啸天,却都远远的避了开去。

她怡然自得的进屋,楚非欢放下图表,正要回答,忽然怔了怔。

那是什么鞋子?

还有……

黑色的,几乎等同没有鞋面的奇异鞋子里,少女的双足雪白晶莹,天生的精致玲珑的天足,脚趾圆润,指甲粉润如珍珠贝,脚背皮肤紧绷,闪着牛乳般的莹亮光泽,至脚踝处收束成一个流畅的弧度,弧度之上,是更为纤细优美的一截小腿。

楚非欢的手心里,突然微微生出薄汗……

天好像太热了些……

有点慌乱的将眼睛躲开,一时却又不知道往哪放才合适,往哪放,眼前都仿佛浮动着那雪白精致的影子,一点点的扰到眼底,那秋水横波般具有韵律美感的线条,尚未轻触,便觉心底柔软荡漾,有些欲诉不能诉的难言心思,在缠绵氤氲的心境蒸腾下,仿佛将要浮出一层冰清的露珠来。

一时竟然忘记她刚才说什么,素来聪慧的男子,微微红了脸,掩饰的咳了咳。

他的掌心紧紧抵在椅子冰凉的扶手上,那触手的温度令人稍稍收敛了心神,稳了稳自己,楚非欢抬眼,尽量平静的答:“在看风满楼的分店计划。”

秦长歌注视着他,刚才那一霎他的不自在她当然看在眼里,男子脸上泛起的薄红,令她有点好笑,然而淡淡的喜乐之心之后,心中突然微微一酸。

有多久,没看见他脸上现出正常的气色?

常人能有的,他已没有,秦长歌不会忘记,那日炽焰决斗,明明好武的非欢,除了她比试那场一直抬头注视战局外,其余几场,他都出神的望着远山,仿佛身前正在展开的,不是他以往最为在意的高手之争一般。

他,还是在意的吧?

闭了闭眼,秦长歌再转首时已微笑如常,轻轻在楚非欢对面坐了,笑问:“多少了?下一家打算开在哪里?”

“已有十七家了,溶儿说,陇北一线,还没有风满楼的招牌,下一家要开在陇北。”

“嗯,”秦长歌听着,脸上已渐渐失了笑容,皱眉问,“他不是要开在幽州吧?”

“是的,”楚非欢淡淡道:“知子莫如母,幽州军事重镇,人口众多,是陇北最为繁华的城,他早就和我说过,要在那里开店,这是第十八家,他说要讨个好……口彩,还要亲自去幽州剪裁,被我驳回了——长歌,开店和剪裁有关?”

“他这是在说剪彩,你别理他,”秦长歌语声快速,“非欢,溶儿什么时候说要到幽州开店?”

“前几日的事,”楚非欢道:“这几日轮到在宫中读书,他还没来过这里。”

霍然站起,险些碰翻了凳子,秦长歌道:“我得立即进宫一趟!”

她难得流露的紧张令楚非欢也吃了一惊,愕然道:“怎么?”

秦长歌拨脚向外走,一边道:“幽州战事在即,萧玦和我原本打算放虎出押,干干脆脆把那个毒瘤挤出来算了,现在溶儿……”

话未说完楚非欢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溶儿那个性子,说要去幽州开店,保不准早就有计划溜走,现在幽州大变在即,如果他恰恰碰上——

不敢再想,楚非欢疾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转身,看着男子坚决的神情,想着这对干父子情谊不同常人,秦长歌道:“好。”

天色已暗,宫城九门已闭,秦长歌选择走直通太后后宫的密道,毕竟,长寿宫正好在冠紫宫和龙章宫之间,而自从上次金弩事件后,江太后不久便“凤体欠安”,移居上林别苑西的晟宁行宫,由仍旧住在上林庵未曾回宫的文昌“照看”。

文昌一直没回宫,萧玦已经着手替她寻找合适的夫婿,目前仍在精挑细选中。

从长寿宫出来,楚非欢留在宫中等消息,秦长歌先去了冠紫宫,果然没人,连油条儿也不在,翻了翻冠棠宫书房桌上的东西,想了想,秦长歌直奔龙章宫。

外殿已经熄了灯火,老于海隐约知道这位赵大人在陛下心中地位不同,一言不发的将她引入内殿。

珠帘龙帷深处,萧玦正合拢了眼假寐,面前一堆奏章堆了好高。

近几日为了做好对幽州事变的应对,那些战争在即的准备工作,兵马粮草将领辎重,都需要先期布置,但又不能露出风声打草惊蛇,是以萧玦这几日颇费精力,和秦长歌日日议事完,再熬夜几近通宵。

两人当初就是否放李翰出京仔细商讨过,最终选择挤出李翰这个毒瘤,一方面是因为,幽平二州是西梁龙兴之地,最早的薛正嵩节度使,正是在幽州打出反元旗号,揭竿而起,带领两州儿郎冲出北地,铸就西梁萧氏皇朝前身的,所以幽州都督的地位不同于寻常将领,素来制霸一方,幽州军伍中的士兵军官,也骄悍非常,寻常外调去的将领,根本无法统御,而李翰作为最早期跟随薛正嵩的老牌将领,最初起事时,萧玦尚自是个伍长,李翰已经是副将,可以说在军中,尤其在幽州守军之中,李翰具有任何人都无法比及的威望,这是所有帝王都私心忌讳的事情,而这个李翰,又不肯韬光养晦,一直和曹光世暗通有无,每逢朝廷兵部欲待换防,他便发动诸般力量阻扰屡屡掣肘,以至于数年来,朝廷竟未能完全顺手的将幽州军权统归中央。

这本身是件十分危险的事,等于将整个西梁的北边门户安危交给了一个人的意志去选择,所以,萧玦多年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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