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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点翠妆-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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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人在耳边轻轻说着:“皇上……”
皇上?
这一声轻唤让绿凝的心立刻动了一动,皇上……是皇兄么?他来看自己了么?
绿凝的心一动,先因仿佛如冰冻了般的全身的血液方才被融化了般的,缓缓流动起来。身体恢复了行动与知觉,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房间,然而,却并不是她最熟悉的那一个。
哦,是了,绿凝的目光迷茫,恍然间却忽然问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忘记了昔日“碧云宫”的模样了呢?
“夫人您醒了?”垂首立于床边的水珠儿一见绿凝睁开眼睛,便立刻喜得扑了上来,眼角眉梢,都是欣喜,“夫人,夫人,您总算醒过来了!”
“夫人醒了?”初露等人亦跑过来瞧,不免叹道,“夫人,您这一睡,竟是睡了好几日去,倒是把奴婢几个都吓坏了。老祖宗和侯爷天天来看,也不见您醒过来,惹得这几日凝香小姐也是日日叹息,到今日省亲之时,皇上和锦娘娘都来了……”
“你说什么?”绿凝立刻坐起身来,一把抓住初露的胳膊,惊声问道:“今日乃是省亲的日子?”
“是……”初露被绿凝的这番举动唬了一跳,怔怔地看着绿凝,点了点头:“皇上与锦娘娘并侯爷等人,此时都在‘冼莲湖’……”
他……来了……
绿凝突然间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她慢慢地松了初露,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意识,在这一刻,再一次失去了它应存在的理由,绿凝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曾经,是那么的害怕这一刻的到来,在绿凝的脑海里,曾一遍又一遍上演着而今这一日的到来,她应该如何应对,是逃离,还是沉默着做好自己的本份,尽量地隐藏起自己,让他根本发现不到自己的存在?却在经历了无数挣扎之后,依旧没有答案。
而今,这一切却是这样来了么?
就这样,毫无准备,毫无防备的来了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躲藏在这里,由着他们去热闹,去省亲,去……
“水珠儿,”脑海里虽然有千条万条的思绪在转动,绿凝却已然幽幽地张了口,“去打水来,与我净面、更衣……”
那水珠儿怔怔地看了看绿凝,喃喃道:“夫人,您已然睡了七日了,这样醒来,便突然间地走出去,可是能经受得住的?”
绿凝却只是默不作声,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075:御赐金牌

看着近在眼前的锦娘娘,记忆深处那片片支离破碎的回忆却突然间涌现在眼前,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记忆,新鲜如初。
那锦娘娘的“锦素宫”,种满了梨花,盛开时,满眼的芬芳,婉若朵朵素云飘浮于树端,落樱飘落,亦似是落了满身的馨香,十分的怡然。绿凝最喜欢锦娘娘牵着她的小手走在这些梨花下,然后她会松了锦娘娘的手,欢快地在这些梨树下跑来跑去。锦娘娘,便静静立在那树下,含笑望着她,眼里尽是温柔情怀。
虽然这样的乐趣少之又少,被母后发现,不仅要被拎回宫去,还要被母后冷起脸,好好地教训一通,少不得被关在殿里好几日不许走出去。那时,被关在殿里的绿凝,时常叹息,如果母后也能像锦娘娘那样,愿意伸出手来抱抱自己,与自己那样温柔地说上一两句话,那该是多么完美的事情!
“傻孩子,”母后有一日,抚着她的头,叹息着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母后的苦楚,身为这宫里的女人,总有一些事情,是你必须要做的,而总有另一些事情,是你永远也做不得的。或许你不明白,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们却迟迟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但总有一天,你会了解母后的心情,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我们不能做。”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着虽然花团锦簇,但那繁荣的背后,却藏着可怕的深渊,踏进去,就永无回头的机会。为了不使自己陷入到深渊,所以我们只能对所有美好的东西敬而远之,你懂吗?”
绿凝虽然领悟不透母后这些话背后的内容,但她至少听清了母后的意思。
表面上看着快乐的东西,它的实质却并非快乐。就像是即便身为公主的绿凝,人生也不可能尽是完美,身为皇后的嫡女,绿凝是必须要与母后的情敌彻底划清界限的。此自,她便极少去了“锦素宫”,即便是见了锦娘娘,她也只是敬而远之地行个礼,便匆匆地走了。
她看到锦娘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虽有些难过,但终究还是为了守住母后的骄傲,决定放弃她自己的快乐了。
直到后来,母后仙逝,再看不到母后身影的绿凝像是失了魂魄般,整日哭泣。那时候她天天缠着永嘉帝,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仿佛他是她生命里最后一丝温暖一个亲人,生怕她只要稍不留神,这丝温暖也要离她而去一般。
那时,她也记得,是锦娘娘经常前来探望她,握着她的手,轻声的与她说话。
她说:“凝儿,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要更加快乐的生活,好好的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你快乐了,你的母后在天之灵方能得到欣慰。”
她说:“凝儿,便是不为自己,为了你皇兄,也要快乐起来。你看,你也不想使他难过,是不是?”
她说:“凝儿,你不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长大,就是意味着要面临更多的生离死别,并且要始终微笑着面对。”
她的声音既温柔,又透着一股子坚韧,那是属于女性特有的包容与坚强罢?绿凝在永嘉帝与锦娘娘的陪伴里,慢慢地走出了阴影,脸上,亦慢慢地有了笑容。
而今,竟又是因为锦娘娘的一句“这身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受罪,可终是要自己去受的,谁能代替得了?”而使得一颗心再次微颤了起来,而又听得方才锦娘娘说自己的神情与她一位故人想像,便知她许是想起从前的自己来了,心中更加翻涌上各种滋味,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地哭出来。
“太妃若是觉得喜欢,朕便赐这位夫人一块金牌,许她随意出入皇宫罢。”永嘉帝的声音响起,却使得绿凝的心再次颤了颤,转头,瞧见他那黑亮的眸正望着自己,眼里,却全然没有了昔日的炽热情感。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那当是因对锦娘娘的敬重罢?“太妃时常会觉得想家,有个家里人陪伴,为太妃解解闷儿也好。”
锦娘娘闻听,脸上便立刻绽放了欣然笑意,冲着永嘉帝点了点头,“如此,多谢皇上了。”
说完,又转回头对绿凝道:“还不快谢过皇上?”
锦娘娘的一句话点醒了绿凝,她如梦初醒地拜下去,口里称道:“谢皇……皇上。”
接下来还应该说些什么来着?从前,听那些宫妃和臣子们在后面,还要加上句什么来着罢……
绿凝想了想,然后又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空气里出现了片刻尴尬的沉默,那永嘉帝攸地爆笑出声,他连连点头,道:“免礼,免礼,平身罢。”
说罢,冲着身后的顺海摆了摆手。那顺海便立刻走上前来,从袖口取出一块金牌,递与了绿凝,笑道:“夫人,这金牌对于宫外之人,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夫人您可要收好。”
“……”绿凝张了张嘴,终是憋出了句:“谢谢公公。”
若是换在当初,绿凝定然而是拿过这金牌,径自丢给身后跟随着的宫女罢?又如何需要为那永嘉帝下拜的?许是,她只要是肯收下这金牌,永嘉帝的脸上便会绽放出无限欣慰的笑容了。
“皇上,我这孙媳是个柔弱的性子,亦没有受过如此殊荣,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皇上恕罪。”郑老太君见绿凝竟是这般清浅可爱,便忍俊不禁地对永嘉帝说道。
“无妨,”永嘉帝淡然点头,道,“只要太妃觉得欢喜,朕便自然也觉得欢喜。”
一席话说得锦娘娘愈发的欢喜了,便招手唤绿凝过去,亲切地说了几句。
那三姨娘等人远远儿地看着,脸上都不由自主地现出些许妒忌的神色来。
“我就说这容颜不是个普通人,你瞧她的心计,该是多深?先头儿还是昏昏然而地睡着,到了这会子,偏就在节骨眼儿上醒了。还巴巴地赶过来,来了,便赐了这么块金牌,果真是我们这些人不能及的心计哟。”三姨娘悻悻地说道。
“三姨娘……”四姨娘站在三姨娘的身边,心事重重地说道,“你觉不觉得,这颜儿的行事与神态,都越来越像一个人……”
“哦?”三姨娘回头好奇好瞧了一眼四姨娘,但见这四姨娘的面色凝重,神情里充满了忧郁,看上去很是沉重。“像谁?”三姨娘随口问道。
“二姨娘。”四姨娘轻轻地说出这个名字,那三姨娘却有如被一阵寒风吹过,惊得身体微微一颤。
三姨娘再次看了一眼四姨娘,见四姨娘却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她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打开了封印般,旋出一股子令她惊恐的风,使她整个人都跟着惶恐起来。抬起头,再次打量着正与锦娘娘说着话儿的绿凝,三姨娘的面色,便愈发地阴沉了下去。
“依我看,这容颜,却不过是仗着她那平素里便最能哄人的可怜相,四处博人同情呢。”郑映雪冷冷笑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绿凝,那是带着恨意与不快的目光,格外有一股子怨母的色彩。
“男人,都最是喜欢这副可怜相的。”郑映雪的母亲—珍姨娘摇着手里的帕子,眯起眼睛笑道。
在珍姨娘身边的莲姨娘微皱着眉,看了看这对母女,终是轻叹一声,回身轻轻拍了拍霜儿的手,沉默了下去。
“待空了,去本宫的宫里走走,小住几日,本宫唤那御医瞧瞧你的身子,抓几副药调理调理。”锦娘娘亲切地对绿凝说道。
绿凝点头。
“娘娘说得对,终还是要把身子补好了要紧,”郑老太君在一旁赞同道,“那青儿,便是因着儿时学了些拳脚工夫,身子强健些,便先行有了喜的。你这身子骨弱,改日,也多吃些补品,调理好身子,让老祖宗我一并抱两个孙子,才是正经。”
一席话说得锦娘娘亦乐开了,绿凝的心里,却像是被人从头泼了盆冷水,攸地冷到了脚。
她素来知道,在宫里,嫔妃们都把生儿育女当成把握住荣华富贵、青云直上的法宝,却不知,在任何一个人家里,女子的一席之地又有哪个能与生子分得开?
原来,不论自己做甚么,不论自己怎么做,如若不能生出个儿子来,那么在这一点上,便是与迟采青相差千里万里的。
独自起飞的鸟儿,没有了强大力量的保护,事事,都要自己坚强的支撑,事事都要自己去面对,除了顺应这个生活的链锁,便是将它挣开,去面临继续流亡的命运。
绿凝的面色愈发地苍白起来,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晕眩,在一旁的洛瑾便大步走过来,扶了绿凝,对锦娘娘道:“娘娘,拙荆的身体有恙,恕臣先前送她回房了。”
那锦娘娘深怜绿凝这般虚弱模样,当下便点了头。
洛瑾又回头与永嘉帝施礼,便扶着绿凝转身离开。
绿凝随着洛瑾转身,然而迈步前,却终还是忍不住抬头再次看了看永嘉帝。
她的眼里,有着生死相隔的离伤,亦着有着许久不见的挂牵,更有着再不相见的苦楚,那样绵绵的痛,那样绵绵的牵挂,那样绵绵的愁,竟让永嘉帝的黑眸里笼上一缕异样神采。
待到这柔弱的人儿渐渐地走得远了,永嘉帝还尚且陷入一场迷茫的心境里,隐隐约约,被一种恍然若梦的心绪缠绕。
这女子,眼中的那抹神采,为何竟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足以令永嘉帝心头微痛……


076:等待于爱

这洛瑾,只顾着拉着绿凝向前走,却不想被郑老太君的话,搅得心如冰霜的绿凝却再次思及了那日因审盼儿时,所亲见的洛瑾那冷漠的神采。
绿凝便于那一刻终究知晓,洛瑾,终也是摆脱不了那骨子里的习俗。他与她,有甚么温暖可言,有甚么情谊可言?对他而言,重要的还不是那迟采青腹中的胎儿?
绿凝淡淡地,挣开了洛瑾的手。
“颜儿?”洛瑾轻声地唤了一声。
绿凝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将自己的视线从洛瑾的身上转移,然后缓缓走向“落霞阁”。
“容颜!”洛瑾在绿凝的身后暴喝一声,使得绿凝的脚步,微微地顿了顿。
“本侯不允许你这个样子,你想用沉默来解决一切问题?你能解决得了吗?”洛瑾的怒气,已然从他的语气里很明显的表达了出来,然而这种怒气听在绿凝的耳中,却只使得她觉得好笑。
却见绿凝慢慢地转过身,朝着洛瑾淡然一笑,道:“你想解决问题?”
绿凝脸上的笑容使得洛瑾微微地愣了一下,他皱着眉,定定地盯着绿凝。
“洛瑾,你这话说得倒着实的好笑,我且问你,是谁有问题?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绿凝刚刚起身,便走了如许远的路,七日未进米水的她已然感觉到天眩地转了,可是,他们却还是要这样对待她。他们是欺负她绿凝而今是没有人保护,没有人可依靠了么?绿凝的唇边绽放着不服输的笑容,把头扬得很高,傲然道,“洛瑾,你莫要以为,我容颜此生便只领依附于你了。你却是以为我与那迟采青一样,只为了哗众取宠,以博你的同情,赏我一席之地,一口饭食么?”
说着,绿凝便极具声势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咄咄逼人地与洛瑾对视:“洛瑾,你弃我对你的情义与不顾,对我毫无半天信任。亏得我如此尽心照顾于你,你竟是连句信任我的话都不敢说的,你的心里,只有迟采青,是罢?”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明知道我……”洛瑾被绿凝的话气得连喉咙都发了紧,他皱了半晌的眉,刚刚张口,却见眼前的绿凝身形一顿,攸地……晕倒了过去。
“颜儿,颜儿!”本是场义正严词的训斥,却眨眼间变成了绿凝径直的晕厥,想来,却是这容颜的身子骨儿,如郑老太君所说的,着实是太弱了些。
“快去请郎中来。”洛瑾一边将绿凝抱起,一边与水珠儿等人唤道。
水珠儿连忙点头,便是明心的腿脚最快,率先跑了去,水珠儿与初露两人一并加快脚步,跟在洛瑾后面一溜小跑,回到了“落霞阁”。
却不成想,竟是这样一个倔强的性子。
洛瑾将绿凝放在床塌之上,瞧着她苍白的脸庞轻轻叹息。
身为他的妻子,今天能够带着一身的疲惫出现在“冼莲湖”,洛瑾已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感动。身为王侯之妻,能够以大义大局放在先头,这是必须有的气概。而方才那般绝然的顶撞,却再次让洛瑾深深地叹息。
想不到这柔弱的小小身子里,还能隐藏这么烈性的骨气,这等女子,倒真是让洛瑾开了眼界了。
不多时,便见那小老儿郎中急匆匆地赶了来,见到昏倒在床上的绿凝,便不自觉地叹息着,说道:“侯爷,不是小老儿我多嘴,只是夫人的性子过于急了些。夫人的身子骨着实虚弱,这样三番五次地晕厥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唉,且待小老儿看看罢。”
说罢,便替绿凝把了脉,再次叹息道:“便是急火攻心所致,侯爷,恕小老儿直言,尊夫人近几日,最好不要过于操劳。夫人想来也是由于一直以来心事过重,积郁成积的原故,再加上连续因外因激发了她的火气,方才有如此症状。还是多静养些时日,不使有甚么人事加以刺激的好些。”
闻听这绿凝竟是因心事过重的原故,洛瑾的眉,亦微微地皱了起来。这边小老儿写了个方子,又嘱咐了水珠儿些什么,方才走了。
洛瑾却站在这里,兀自瞧了绿凝好一阵子,方才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落霞阁”的洛瑾,却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那掩映在桃树之中的“落霞阁”。此时并非桃花盛开之时,那桃树却是满树的枝叶,虽不灼灼其华,倒也郁郁葱葱,将那“落霞阁”映衬得十分恰人。
洛瑾的目光深邃,沉默着,却不知沉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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