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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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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下去,那鬼宅今天起只许进不许出,凡从鬼宅出来的人,一一押来,我亲自审问。传近侍长官来见我。准备火炬,再去正阳观请几个道士,我等下亲自搜查鬼宅。”
  太子世荣亲自送宋自昔到府门口,握手再度叮嘱:“明天就是十天大限,父皇必然做出不利于我的举动。只要你坐镇在军中,我起码可保性命。你一定要压制那几个忠于吴王的,好好造势。”
  宋自昔点头,“放心,在你军中做了三年军师,绝大多数人认我的口令。我走了,必须趁黑到军营,掌握全局。”
  “好,保重。”太子世荣亲手一掌打在马屁股上,送宋自昔的马飞奔离府。一恃宋自昔转弯不见,他立刻转回身,拍手招呼积翠谷主,“鬼宅那边怎么样了?”
  “吴王府的人马都暗中行动,盯着鬼宅,但没明刀明枪地清场。人马之多,显然吴王打算天黑后偷偷潜入鬼宅搜查。”
  “好,要的就是他们的不敢张扬。你的人呢?”
  “已经全部埋伏在周围,里面一圈的做出小商小贩的样子,外面一圈的深藏在民宅,只能一声号令。另有一队人马分别盯住吴王府大小门,以及接近鬼宅的所有道路。以积翠谷特制灯笼传达消息。”
  “好,让大家抓紧时间吃饭,养足精神。”
  三更刚过,原本安静的吴王府西便门内忽然传出响动,一队大约百来个黑衣蒙面男子骑马飞奔出门。吓得打更的两个更夫靠在墙边不敢出声,等人马全部奔出,大门关闭,一个打更的才道:“这么晚,这是干什么去啊。好像里面那匹白马是我们王爷最爱骑的。”
  另一个打更的道:“听说城西鬼宅发现金鸿国三公主的衣服,王爷这是亲自去找呢,下午正阳观的道士先去鬼宅作法了。可这不是皇上不让我们王爷娶三公主吗,王爷不敢白天过去,才只能三更半夜去办事。”
  “那万一我们王爷找到三公主,皇上不许三公主进门呢?”
  “你这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啊,等真找到了,我们王爷入宫撒个娇,皇上早许了。不信看着。”
  两个更夫又絮絮叨叨地上路。
  太子世荣听到三更鼓起的时候,听到积翠谷主的翻译,“灯号表明,吴王府大队人马约百人,刚刚出发。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吴王,但吴王最爱的雪狮子就在中间靠前位置。”
  太子世荣闻言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好啊,还真是个痴情种子,难得。”随即拉下脸下令:“你让现场众人做好准备。让大家再检查一遍刀剑,我们也立刻出发。”又扭头对长府官道:“等我们一走,你立刻去九门提督府击鼓报告,有贼人来京城作乱。”
  吩咐完毕,太子世荣带上便装打扮的积翠谷群雄奔赴鬼宅。他的眼里全是大战前的兴奋。仿佛三年前边鼓敲响时,他带着中原子弟横扫西疆。
  姜锵趁晚餐忙完,去新买的南货号再做整理,加上白天的清理,他们一天内将整幢房子清空得干干净净,还掸掉一堵墙的老灰。夜深人静,掌柜和伙计们都累得撑不住,留下姜锵一个人还兴奋地在这处本时空她的创业基地里掌灯东摸摸西摸摸,脑袋里欢快地勾画着装饰蓝图,一边拿支炭笔在纸上画出立体草图。
  等三更鼓起,姜锵才惊觉天已经这么晚了,赶紧草草掩上拆掉烂门闩的大门,拿一把凳子顶住,她自己则是打算轻巧地从窗户翻出去。几天功夫,她已经将公主娇柔的身体操纵的比较不错了。她才刚从窗户里伸出脑袋,只听得轰隆隆声音大作,睁眼看时,大队人马从太子府飞奔去了城西。姜锵吓得赶紧缩回脑袋,仿佛大队人马中有太子世荣与宋自昔,而那两人必然能如雷达一般地探测到女扮男装的她。
  马蹄声响亮,姜锵的心跳也响亮,等马队过后,姜锵才敢大声呼吸,她感觉自己紧张得快窒息了。她不敢回去饭馆,怕被别人看见她的异常,她不能再犯上一次被吴王活捉的小错。
  姜锵将油灯捻至最暗,差不多是坐在黑暗里慢慢的吐纳精心,让自己松弛下来。
  忽然,姜锵听到远处传来的刀枪杀伐的声音。怎么回事?难道太子府在十天大限之前夜发动兵变?姜锵顿时兴奋起来,哇擦,她一个穿越的,想不到成了本朝的红颜祸水。姜锵很想去围观由她这个红颜挑起的重大事件,可胆量不够,又担心兵乱一起,平民百姓遭池鱼之灾,赶紧打量一下满屋子的环境,钻进隐蔽的杂物间躲了起来,继续侧耳抓取兵乱的声音。
  很快,大街上又出现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一边大喝左右商铺关门熄灯不许探头探脑,一边也是奔向城西。等那些人跑走,姜锵心里开始有点儿害怕,想跑到饭馆里与众人呆一起。可刚被警告不许开门,她连后门都不敢开,只好继续在储藏室蹲着。
  好不容易,杀伐声音开始轻了,消失了。姜锵确认了好久,才战战兢兢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摸着墙壁往外走。还没走出储藏室的门,只听外间“嗵”一声闷响,姜锵吓得两腿打摆子,可别是扔进一只人头。她鼓起勇气,心中老娘老老娘去了几回,捻亮油灯走出储藏室。只见她刚才准备跳出去的窗户下面窝着一团黑影,而且黑影在她走出储藏室时忽然抬头看向她。姜锵惊呆了,老娘这回逃亡又惨遭失败!翻窗而入的人正是太子世荣。姜锵手中的油灯很不听话地落到地上,屋里顿时一片漆黑。老娘完了,老娘连十天都没熬过去,又得给抓回去等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姜锵在极度沮丧中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也终于发现寂静空间里的异常:这面对着她瞪着双眼的太子世荣怎么呼吸得跟拉风箱似的?
  姜锵何等聪明,稍一转念,很不矜持地一拍大腿,笑了,“世荣啊世荣,你也有今天!逃亡,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连抓起刀把子戳我一刀的力气也没了,是不是?你现在很害怕,但最当前的害怕是没人救你,是不是?如你所愿,老子正是见死不救。老子从来不信天上有个救世主,这辈子只相信劳动人民一双手,今天,老子终于相信天理昭昭,天网恢恢……”
  太子世荣努力睁着眼睛盯住眼前这个小男人,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
  姜锵狞笑着继续道:“你身上的伤口在滴血,是不是?世荣,你知道人只有这么一堆血,你听,滴答,滴答,滴答,这是你身体里的血流出来的声音,很快,你身上的血就要流完了,你会变得混身苍白地死掉,然后这满屋子的蟑螂老鼠会找上你的尸体,再然后苍蝇来了,苍蝇布满你的身体,掩盖你的苍白,不小心在你身上生下一把把的蛆虫。等蛆虫长大,覆盖你的身体,你又变得白花花的了,呵呵,世荣,这就叫不得好死。老子走了,老子没耐心等你死透透。”
  太子世荣听得毛骨悚然,一再努力才不让眼睛里透出惊惧。而他的心却在姜锵的引导下,仿佛真能清晰感觉到血液的流失。他眼看着这个恶毒小男人起身跨过他的头顶跳出窗去,一边满心感觉奇耻大辱,一边满心感觉惊恐万分,他甚至希望这个恶毒的小男人留下,不要让他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因此,在他浑身渐渐冷下去,他感觉死神来临之前时,他看到那恶毒小男人从他头顶窗口跳进屋,两脚还不知有意无意踢到他尊贵的脑袋,最终落在他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心里忽然觉得安慰,但拼尽力气骂道:“你这猥琐小人!”
  姜锵毫不犹豫飞起一脚,但不是踢在太子世荣身上,而是架在太子世荣的头顶,因为她是个来自文明世界的美女,她不屑于体罚这等低级羞辱。果然,受到胯下之辱的太子世荣直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死过去。
  姜锵满足地看完太子世荣的全套表情,才摇摇手里的竹竿子,“看见没有,这是扫帚,拿来扬起浮土,覆盖你洒在泥路上的血迹。再看这个,这叫抹布,湿抹布,用来擦掉你黏在墙上窗台的血迹。再抬头望天上看,快五更,天快亮了,老子当然得先销赃灭迹,消灭你到此一游的痕迹。你说,谁是猥琐小人?眨一下眼睛,我就当你承认你才是猥琐小人。”
  太子世荣心里明白眼前这恶毒小男人思虑周详,有胆有识,敢这会儿出去冒着被抓到的危险去消除痕迹。但最后一句又差点儿害他噎死,他还是活人,能不眨眼吗?他清楚地看清楚眼前这个恶毒小男人眼里满满的戏谑,显然,这个恶毒小男人是故意下套。他忍无可忍终于还是眨了一下眼睛,于是他看到眼前的恶毒小男人笑了。但是不好,他为什么觉得这个恶毒小男人的笑有些儿明媚?难道因为他真的快死了?
  姜锵满意地等来太子世荣纠结的表情,才肯放下架在太子世荣头顶的那条腿。当然,主要是公主的身体不争气,窗台那么高,害她的腿已经酸痛不堪。她将太子世荣扔在原地,自己摸黑进储藏室打扫卫生,尤其是擦干净每一寸地板,才扛着一块一人长一尺宽的木板和四根粗竹杠回到太子世荣面前。
  世荣不知姜锵又打算如何发落他,木板,竹杠,太现成的刑具。此时太子世荣已经隐隐有些摸清眼前这恶毒小男人的套路:小男人会救他,但给颗糖同时给个耳光,绝不会让他好过。可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身体里的血正在流干,浑身越来越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毒小男人为所欲为。他看到小男人将四根粗竹杠每隔一尺距离平行放地上,而后往上面铺上木板,轻轻推动了一下……这一刻,世荣明白小男人的用心了。果然,小男人过来,将他扶起,平放到木板上,平稳地推着他走。他不用扯到伤口,小男人不用花太多力气,而且还简单快捷,一举三得,好生聪明。但事情没完,等小男人将他平稳地推进更暗的储藏室,只见小男人抽出一根竹杠,往木板下一撬,一阵剧痛过后,木板侧翻,世荣“嗷”一声滚到木地板上,撞到墙壁才停住,他痛得死去活来。果然,糖没吃完,耳光来了。
  姜锵费劲地做完搬运,顺便糟蹋一下世荣,然后摸黑检查一下世荣的眼睛居然还睁着,她冷笑道:“怎么没痛晕?啊,对了,晕过去是人类逃避痛苦最简单直接的本能。失去这种本能,你只能活生生睁着眼睛咀嚼每一寸的痛苦。”
  姜锵说着,摸出怀里的一包东西,非常笨拙地打出火点燃火绒,好不容易才点亮蜡烛。每当这种时候,都无法不想念现代社会的便利。
  世荣觉得这个晕过去理论说得真对,他没晕,只好咬牙忍受浑身的痛楚。小小储藏室里唯一能分散他注意力的唯有眼前这恶毒鬼,世荣的眼光追随着恶毒鬼,看他掩上储藏室的门,忽然有一瞬间他感觉恶毒鬼的侧影像个小女人,但等恶毒鬼一转身,一瞥小胡子立刻破坏了他的感觉。
  姜锵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摸出一把剪刀,一把剔骨刀,一枚缝棉被的粗针,一绞丝线,一瓶烈酒,一件雪白的棉布中衣。这是她刚才跳出窗户做的许多事的其中之一。她举起剪刀看着浑身是血的世荣,犹豫道:“我从小连杀鸡都没杀过,我这是第一次拿活的东西下刀子,不知道看到你的伤口会不会晕过去。但我想出去替你找郎中可能是更危险的事,所以你只好将就着我的医术。我可能中途吓得扔掉东西跑掉,随便你变成一堆白花花的蛆。总之你现在开始念菩萨保佑,我很不能担保救你到底。”
  世荣已经被恐吓到了极限,挣扎着道:“随便你。”
  “好!”
  姜锵这一声应得如此之干脆,世荣隐隐觉得不妙。但又想除死无大事,还能怎样呢。可他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恶毒鬼不怀好意地诡笑着,拿起剪刀开始剪他的衣服。剪刀从头颈开始剪起,越往下,世荣心头凉意越盛。按说他征服西疆时候也没少受伤,也曾被随军郎中剪掉衣服治伤,可为什么眼下这情况如此怪异,他浑身充满羞耻感呢。仿佛这恶毒鬼在有意羞辱于他。
  姜锵一边剪衣服,一边找伤口,心中万分希望伤口只是表皮伤,没有伤及内脏。她到底不是医生,并不懂得开肠剖肚。剪开才惊讶地发现这太子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揭开一片衣服,下面必有一个伤口。这么多伤口在流血,到现在还没流干,这人命大。但所谓擒贼先擒王,伤口众多,姜锵得找到最严重的伤口先处理。此刻,小小的储藏室里已弥漫了血腥气,眼前又是如此的血腥,姜锵觉得头开始发晕,喉咙一阵一阵地干呕。
  终于,让她找到最大的出血点,在肚脐下方两寸左右有一很深的伤口,伤口一直往下,往下……姜锵虽然活了那么多年,可再往下剪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然而更大的不自在等着她,伤口一直延伸到她最不想看见的方位。想正确缝合伤口并保证不感染,姜锵悲哀地想到,她必须做一件现代医学上称做“备皮”的极端尴尬事。
  世荣正觉得下身凉飕飕时,他一直紧张盯着姜锵的眼睛发现这恶毒鬼脸上的一丝笑意。恶毒鬼笑什么?世荣一想便知,羞耻得差点晕过去,可愣是不晕,他若有力气,此刻最想打爆自己的头,让自己晕过去。可他没晕过去,却看到恶毒鬼冲着他做鬼脸,世荣隐隐觉得有什么可能比死更难受的事即将发生。
  幸好,姜锵再晕还是懂得主次,她决定先清洗缝合主要伤口再处理尴尬部位。她撕掉棉布中衣,这儿擦拭一下,那儿捆绑一下,然后沾了酒精给伤口消毒。酒精刺激,世荣痛得又一声闷喊,可他怕外面搜索他的人听到,只好克制。刺激后的世荣稍微清醒了一些,见灯光下的恶毒鬼此刻满脸是汗,眼神认真专注,倒像是个干正事的,只是不断干呕,满脸痛苦。世荣不由自主说了句“辛苦”。
  姜锵没搭理世荣,专注地处理完毕最大的伤口,她拔出缝衣针,在灯火上烧得通红算消毒,开始给世荣做伤口缝合。这是缝人肉啊,姜锵的手都在发抖,好几次都是针插不进去针头歪了,还得哆哆嗦嗦重扎。她回忆着以前手被割伤时候医生给她缝的针,似乎每缝一针要打个结。她有样学样,也这么做。几针缝下来,姜锵才稍微进入状态。缝歪,不是力气不够,而是胆气不够。她好好地缝出两针漂亮的,忍不住得意地瞄一眼世荣,一看,发现这个悲催的太子这下是真的痛晕过去了,神志严重不清。姜锵反而松了口气,本来她就不懂,赶鸭子上下,还被两只大眼睛灯泡一样地照着,压力极大。好了,灯泡没了,她有隐私了。
  一边缝,姜锵发现,刀伤要是再深一些,就刺到内脏了,有些部位已经可以看见里面的肠子。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只是,姜锵心中很多疑问,为什么伤口这么大,血却没流光,这显然不科学。
  挥汗如雨地缝到尴尬部位,姜锵看一眼依然昏迷的世荣,呼出一口紧张的气,也好,神不知鬼不觉。她捡起旁边锋利的剔骨刀开始刮毛。
  不想,世荣还是给刺激醒了,睁眼一看,再一调动感觉,只觉得这辈子所遇之无耻莫过于此,他猛喝一声“无耻”,气得又晕了过去。姜锵木然地看世荣一眼,心说老娘很愿意咩?No!老娘很愿意救你咩?更No!那么老娘这么做又为什么?崇高的人道主义!姜锵字正腔圆地呸了自己一声,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做不到见死不救,以后落一辈子内疚。
  幸好,此后太子世荣一直没醒来过。姜锵将所有稍微深的伤口都缝合好,感觉自己缝的是一只破布袋。等头晕目眩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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