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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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骑兵这么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前方出现了一片草地，一条小河在中间缓缓流着，狐偃便叫魏武子下令原地休息，人和马可都得吃点东西了。
　　狐偃啃着少褒给自己准备的馒头和熟羊肉，正怀念着那醇香的汾酒，一个士兵跑来报告：“启禀将军，一里之外有二十余骑朝我方奔来！”
　　“将军，我去看看！”　魏武子准备翻身上马。
　　“不用，你吃你的，让士兵们把他们带过来就完了，就二十几个人嘛，不必紧张。”这个魏武子，你也太积极了吧，区区二十几人你就不要管了，你现在可是我狐偃的首席助理，随时侍奉左右！
　　不一会儿，那小队人马，奔了过来，居然还不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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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那伙人走近了，狐偃一看，竟然是三公子夷吾，难怪这么嚣张！
　　“舅父，看来夷吾还没有错过这场好戏嘛，哈哈！”　夷吾总算翻身下马了。
　　“三公子怎么来了？你不是负责率领援军随时准备应付紧急状况的吗？”　狐偃觉得有点奇怪。
　　“小侄已经禀明君父，援军已由他人率领。刚才小侄已经把君父的手令交给里克将军了，里克将军派我前来相助舅父！”
　　夷吾说出这番话时，脸上闪过一丝奸笑，这让狐偃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猜想夷吾此番前来决不是真心为了相助他，自己可要好生提防了。
　　夷吾接着说道：“舅父是知道的，晋国哪一次战事少得了我夷吾？对付骊戎小国，根本不必准备什么援军，哈哈！对了，想必舅父也曾听闻骊姬、少姬这两个绝世美女吧？此番攻下骊戎都城，定要见见这两女子是否真有如此美貌。倘若传言不假，嘿嘿……哈哈！”
　　狐偃心里也是“嘿嘿”一笑，心想：你小子想造反啊，连你老子想要的女人你也敢想入非非？不过这也未必是不可能，这古代男人由于可以娶多个老婆，这乱伦之事倒时有发生，见怪不怪了。昨日还听先轸悄悄提到一个晋国人都不敢公开谈论的秘密，说是这太子申生的母亲，也就是齐桓公的女儿齐姜，竟然原本是献公之父晋武公的最后一位夫人！这齐姜当时青春年少，当然嫌弃年老的晋武公了，因此过门不久，就和姬诡诸勾结上了。到武公死后，姬诡诸便干脆把他的继母娶了过来，做了夫人。现在这夷吾莫不是要效仿他老子？

第八章　　大军出征（3）
狐偃懒得想这些龌龊事，起身对魏武子道：“出发！”
　　上马之后，狐偃也忍不住想起骊姬和少姬这两位传说中的美女，总觉得这两个女人的美丽也不至于传得如此之神，应该是这古代通讯不发达造成的吧。比如有人无意间碰到一位长相还不错的女子，于是便跟旁人提及，这听的人也没见过那女子的样貌，便添油加醋地传播开去。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那位并非超凡脱俗的女子就成了众多人口中仙女一般的人物了。所谓众口铄金，就是这个道理吧。
　　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许那两位女子并不是自己喜爱的那种类型呢。狐偃的脑子里又依次闪过宋槐、介淑和少褒的影子，禁不住面露笑意。
　　“舅父看上去兴致颇高啊！莫不是与小侄一般想到骊戎国的美女了？哈哈！”三公子夷吾拍马而过，留下一串淫荡的笑声。
　　“我呸！”狐偃对着夷吾远去的背影恨恨自语，“这一仗你最好战死算了！我送你一副上好的柳木棺材！”
　　傍晚时分，狐偃已经率军在骊戎国都城之外约十里处与赵衰会合了，众人开始安营扎寨，静候里克与重耳的大军到来。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里克与重耳也率军赶到了，一番部署之后，众人聚集到营内大帐中开始研究战术。
　　“眼下，赵衰将军已经基本清除了骊戎国都城之外的一些散乱之兵，也派人在通往此处的各条要道上布置了人手，所以来自这方面的威胁现在几乎可以忽略了。而根据我们派出的探马所报，其他国家的军队尚无动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待明日傍晚介大人押运粮草来此之后，我军须按照原定方案强攻骊戎都城，务必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不知各位还有何建议？”里克坐在正中间，向两旁的众人问道。
　　重耳发话了，“我军现将骊戎都城四个城门全部围了起来，对其已形成瓮中捉鳖之势。事实上，骊戎并不足惧，破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根据我军事先安插在城中的细作来报，骊戎国之所以未派人来请降而坚守城池，其实是对曹国的援军仍抱有希望，故我军需要顾忌的仅仅是曹国的援军而已。我已奉君父之命告知狐毛将军，倘若曹国果真率军来犯，便率汾城守军即刻来援。因此，我军这一战之关键在于如何速决。”
　　夷吾不耐烦地吼道：“不用如此瞻前顾后，明日一早我自率军攻城，半个时辰之内定破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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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三公子勇猛可嘉，可是如此一来我军很可能有较大伤亡。据城中细作所报，骊戎主已在四个城门处设下重兵把守，何况这骊戎士兵虽不如我军训练有素，但作战时个个也是勇猛无比。一旦我军遭到顽强抵抗，这战事便极可能拖长了，如此一来，恐怕我军将士会有更大的伤亡！唉！”
　　虽然赵衰颇为担心本方将士遭遇到重大伤亡，但是面对骊戎国的负隅顽抗，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狐偃在一旁听着，开始对打仗逐渐产生了兴趣，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各种关于战斗过程的记载。
　　“狐将军，不知有何良策？”里克忽然问道。
　　“这个……暂时没有，我想还是明日再去察看一下地形再作打算吧？”　狐偃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此处的地形并不复杂，四周都是空旷的平地，骊戎城刚好位于中央，想要入城，我军只能攻破其城门。”里克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时候也已不早了，明日再商讨吧！若诸位没有其他良策，等介大人的粮草运到之后我们便按照原计划强攻东门！”
　　晚上，狐偃与先轸在营帐内讨论了许久，还是没能得出合适的攻城之法。先轸虽说读书不少，但毕竟不是带兵之人，能够给狐偃的建议也是不疼不痒，说不到关键点上。
　　躺下后，狐偃想着即将进行的攻城战，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虽然这个年代没有飞机大炮，更没有导弹原子弹，可是这刀枪不长眼，也说不准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毒箭，自己便一命呜呼了，更没机会跟那弘老板一道去对付别国的“时空兵”，去维护历史的完整性了。
　　越想越睡不着，狐偃干脆走出了营帐。
　　望着头顶上灿烂的星空，狐偃忍不住想起了少褒，盘算着找个天气好点的夜晚，再带这小姑娘去观星崖上祈祷一番，最好再带个帐篷，晚上嘛，就在那儿过夜了，嘿嘿！

第八章　　大军出征（4）
正胡思乱想着，他似乎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在争吵。狐偃正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顺便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将军的威严，却见一个士兵小步向自己跑来。那士兵站定后说道：“禀狐将军，有一名农夫模样之人私闯营地，说是替一位面店老板给将军送信的，请狐将军发落！”
　　“哦？有这等事？你把他叫过来吧，不妨事。”莫非是弘老板派人送信来了？
　　“小人见过狐将军！家叔在两日前吩咐小人，务必将此信尽快送到狐将军手中，总算及时送到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狐偃点点头，接过竹简拆开便看。嘿嘿，这倒好，光明正大的简体汉字在这公元前六世纪居然成了通信密码！只见上面写着：狐将军，送信之人名叫弘生，是我的亲侄子。弘生父母早亡，长期在山间打猎为生，身手还算不错，可做狐将军的随从，也可为我俩传递信息。另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曹国军队已经悄悄绕过了晋国边境守卫军，沿着宋国边境向骊戎都城而来，此事是我与小侄亲眼所见，切莫怀疑，望早作准备！
　　“你是弘老板的侄子，叫弘生？”　狐偃急忙问道。
　　“是的，小人弘生！”那年轻人兴奋地回答道。看来，自己叔父说的都是真话，他真的与这位晋国将军交情颇深呢！
　　“那么，你也亲眼看见了曹国的军队正往此方向而来？”
　　“确有此事！两日前的傍晚，我与家叔打猎后下山，在山脚下见到一支大约三万人的兵马。仔细辨认之下，我们发现这是曹国的军队。由于这支军队是沿着边境线的山路行进，所以不易被发觉。家叔说情况紧急，这才修书一封吩咐小人给将军送来。”弘生这番话一出口，可把狐偃吓呆了！
　　“你赶紧随我来！”　狐偃对弘生说道，快步向里克的大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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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克听闻狐偃一番叙述后大吃一惊，赶紧召集众人前来商议。
　　不一会儿，重耳、夷吾和赵衰也赶来了，大家对这突如其来的军情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甚至还有些质疑消息的可靠性。但是在听弘生又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见到曹国军队的情形之后，大家心里都清楚：曹国军队的确避开了晋军的监视往此处来了！而根据弘生所描述的情况，众人推测，曹国军队最快可能在后天傍晚到达此地！
　　这么一来，形势就很严峻了，就连主张明日一早便出兵攻城的夷吾也默不作声了。众人明白，曹国军队不惜劳师以远，绕道宋国边境前来援助骊戎，其根本原因是曹国想继续维持与骊戎的结盟。倘若骊戎城破，曹国与其的联盟便宣告瓦解，如此一来对曹国极为不利，所以曹公不惜派兵前来增援骊戎。
　　虽然三万曹军尚不足以与近十万晋军抗衡，但骊戎城中尚有近两万的士兵，而说不准曹国还有后续援军陆续到来。这么一来，这场仗就会变成持久战，难保其他诸侯国不会坐收渔人之利！
　　春秋时期，诸侯国众多，大多数诸侯都是在周武王时代受到的分封。而当时天下共拥周王室的思想仍然根深蒂固，各诸侯国之间进行战争的最终目的一般来说也都是让对手臣服，而并不是想要灭亡该国。所以，在各诸侯国中，稍有点抱负的君主莫不以齐桓公为榜样，希望自己国家有朝一日也能九合诸侯，成为一代霸主。依照曹国目前的国力，在短期内想要取代齐国成为霸主是不现实的，但其若与周边国家结盟，逐步发展自己的势力，将来与齐楚秦晋等国一争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里克摊开地图，众人也都凑拢过来研究曹军的行进路线。
　　“根据曹军目前的行军路线，从地图上看，骊山是其必经之路，我看不如我军派遣两万军士在此处设下埋伏，主要目的是拖延曹军的行进速度，待我军破了骊戎城之后曹军已失去此行之目的，必会退兵！”重耳指着图中一处标有山形的地方说道。
　　众人又商量了许久，最后确定：赵衰连夜率领两万士兵赶赴骊山，占据有利地形后严阵以待，根据这边战事的进展情况再决定是否主动出击。明日一早，晋军将改变原定计划提前对骊戎城发起强攻而不必等介子推的到来！
　　于是，赵衰趁着夜色率军走了。这样，营中还剩下八万军士，要对付那骊戎城中不足两万的士兵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第八章　　大军出征（5）
随即，里克下令众人赶紧回营歇息，明日一早攻城！
　　狐偃从弘生口中得知，弘老板此次回乡是为了料理其父的后事。没想到弘老板回到古代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披麻戴孝，狐偃不禁哑然失笑。
　　想到次日即将到来的大战，狐偃在忐忑不安中过了一夜。
　　破晓，里克率领的晋国大军已经在骊戎都城的东门前摆开了阵势。只见城头上飘着各色的旗帜，护城河上的吊桥高高挂起，城门紧闭。
　　在里克的指示下，狐偃将劝降信系在箭上，正捉摸着该找自己身边的哪位弓箭手来将此信射入城中时，一旁的重耳笑道：“舅父，我看城头上那面红色的旗帜实在惹眼，就请舅父满足小侄的心愿，除去它吧！”
　　“是啊！小侄也想再次目睹舅父的神箭呢！”夷吾也在一旁阴笑道。
　　开什么玩笑？将一只箭射入城中也就罢了，无非是需要些力气而已。现在竟然要射倒城墙上的彩旗，那不是让他当众出丑吗！
　　从早上起来，在秋风的吹拂下，狐偃一直觉得浑身发冷，他可是从未见过这等交战的阵势！虽说眼前的城墙看上去似乎并未布置太多的守军，显得略微有些死气沉沉，但他身后的数万晋军将士可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他知道，自己这一箭射出去会极大地影响晋军的士气。就算他不能射到那面红色的旗帜，起码也要将箭射入城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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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军的战鼓声开始有节奏的响起，将士们喊出的整齐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里克向后猛地一挥手，鼓声和口号声嘎然而止。
　　该轮到狐偃登场了，可他还是犹豫着不敢向前！他感觉数万将士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似乎城墙上的守军也在冷眼盯着他偷笑！
　　“狐将军……”里克忍不住催道。
　　“舅父！舅父！”重耳扭头小声喊道，而诸位将军也都齐齐地注视着狐偃。
　　狐偃瞄了重耳一眼，忽然明白：昨日两万之众的部队突然离去，剩下的士兵们肯定都在窃窃私语，疑惑不解，这军心似乎已经有所动摇。若自己这一箭能射倒彩旗，岂不是可以振奋军心？看来重耳要的是这种激励效果啊！
　　狐偃握弓在手，顿时觉得浑身一震，不禁热血上涌，大喊一声：“随我来！”
　　一群盾牌手冲在前面，狐偃与数十骑弓箭手骑马紧跟其后，慢慢向城墙靠近。
　　一个盾牌手军官扭头看着狐偃，那眼神应该是在询问是否可以停止前进了。狐偃抬头目测了一下，自己已经距离城墙只有差不多一百米远了。狐偃还是没有太大的把握，又向那军官仰仰头，示意再往前去一点。
　　一伙人又前进了将近三十米，眼看快到护城河边上了！
　　“停！”　狐偃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说不准城头上有冷箭射下来呢。
　　此刻，数万双眼睛全都集中在狐偃身上，狐偃既感到紧张又觉得异常兴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两腿夹住马肚子，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很轻松地便拉了个满弓！
　　再不济也能将此箭射入城中吧？狐偃想着。
　　嗖！城墙上那面红色的旗帜应声而倒！啊！是我射中的吗？狐偃简直不敢相信！
　　霎时，在鼓声的隆隆声中，狐偃身后的数万名晋军将士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这军心可是让这一箭给振奋起来了。
　　哈哈！小意思！狐偃不无得意地对着手中的弓吹了口气，似乎那弓上还冒着箭气。
　　忽然，城墙上箭如雨下，狐偃身边的两个骑兵不幸中箭倒地！
　　狐偃大骇，居然忘记了下令掉头回队列，便立刻调转马头往大军阵中狂奔！身后一干骑兵、盾牌手也尾随其后退了回来。
　　“狐将军好箭法！”里克乐得合不拢嘴，“我军已先礼后兵，倘若半个时辰内骊戎国仍不肯派人出城归降，众将士就随我破了此城！”他向空中狠狠地挥了挥拳头，脸上透露出必胜的神情！
　　“狐将军真乃神箭手啊！”赵衰哈哈笑道。
　　狐偃望着一群士兵拖着那两个阵亡的骑士尸体往回跑，禁不住后怕起来，刚才那股子得意之情几乎已经荡然无存，只是冲着赵衰尴尬地笑了笑。他想，自己刚才没命似地跑回来，肯定是狼狈至极！
　　果然，夷吾并没有放过这次挖苦狐偃的机会，说道：“依小侄看，舅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