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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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老者作了一番详细的分析之后，魏武子信了。临走，他叮嘱老者万不可走漏了消息。老者欣然点头，并许诺：若此事未了，绝不离开蒲城！
　　为了预防万一，魏武子开始派人暗中监视这位老者，并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来往蒲城之人只许进不许出，直到自己解除禁令为止！安排好此事后，魏武子又派手下人将蒲城的富户们全数请到自己的府中，他要动员这些人拿出自家的粮食参与此事！
　　他很清楚，蒲城只是个小城，这里的老百姓并不富裕，让普通老百姓参与此事的难度很大，而要办好此事，只能着落在这帮富人身上。于是，魏武子摆上酒宴，邀请了蒲城数百位达官显贵及乡绅土豪。这帮人在魏武子这位地方官的管辖下倒也过得滋润，于是也都很给面子，纷纷拿出自家的一些存粮参与此事。他们认为，这些粮食只不过是自己家产中很少的一部分，即便是有去无回也就当作是感谢这位地方官平日里的庇护吧。可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在他们这些参与彩粮的人中间，居然还有十来个人中奖！中奖最高者甚至得到了超过其投入二十倍以上的回报！
　　这下，蒲城的富人们开始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了，纷纷主动询问魏武子这第二期彩粮何时开始投注，而一些家有存粮的老百姓也蠢蠢欲动起来。魏武子总算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只是不知献公何时会发动战争。
　　等了数日，没等到战争的消息，却等来了二公子重耳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狐偃将军。
　　“魏大人办的好事！我与狐将军前来细听赐教！”重耳笑道。
　　“不敢！属下只是尽心为主公办事！”魏武子有些紧张，将如何宴请当地富户、如何让他们参与彩粮活动之事详细禀报上来。
　　重耳哈哈一笑，大赞此计高明！
　　“请恕属下直言，主公是否近日有出兵之意？”魏武子忍不住问道。
　　重耳一愣，随即反问：“魏大人何以有此一问？”
　　魏武子犹豫着迟迟不肯开口。
　　“魏武子！”狐偃大喊一声，“在二公子面前还不从实道来！”
　　狐偃这一声大喊吓了魏武子一跳！他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二公子是出了名的贤明，对他说说倒也无妨。于是，把那孔老头的推断一一道来，并将自己的禁令以及对那老者的监视之事也和盘托出。
　　狐偃忍不住拍手称好！这魏武子办事如此严谨，实乃一良将也！
　　重耳更是显得颇为高兴：“魏大人此事办得很好，看来，我们要会一会这位孔老先生了！”
　　三人来到那孔老头的住处，那老者听说眼前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晋国二公子重耳，激动地说道：“老朽在鲁国时便久仰二公子大名，周游列国期间更是听世人无数次谈起二公子的贤明之举，今日能得一见，老朽深感荣幸！”
　　“老先生过奖了，重耳只不过是晚生后辈，哪里称得上贤明？”重耳笑道，“刚才听老先生所言，莫非先生来自鲁国？”
　　老者回道：“公子不必过谦！老朽姓孔，祖上本是宋国的大夫，皆因宋国内乱才逃到鲁国暂且安身而已！”
　　当下这位孔老先生便与重耳畅谈起当今天下大事，以及各诸侯国的风土人情，这也让重耳等人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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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间，走进来一位仆人，凑到孔老先生耳边说了几句，于是，老先生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低落。
　　“孔老先生何事烦恼？不知重耳能否效劳？”重耳问道。
　　“不敢有劳二公子！”老先生急忙回答，长叹一口气后继续说道，“百孝为先，无后为大！不怕二公子笑话，老朽膝下仅有一子，名曰纥。此子先前生有九女，而后又娶妻，终得一子。方才有家人来报，此子不幸却是残疾之身，老朽愧对先人啊！”
　　男尊女卑的思想统治了中国几千年，至今仍然根深蒂固。狐偃本来对这位孔老先生充满了敬意，这一刻却大失所望！忽然，他想起一事，连忙问道：“老先生之子是否是现为鲁国大夫的叔梁纥大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七章　假途灭虢（2）
“狐将军所言不差，莫非将军认得小儿？”孔老先生有些吃惊，这晋国的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按理说鲁、晋两国并无太多往来，眼前这位将军年纪并不大，却怎识得我儿？
　　狐偃开始激动起来：“啊？原来你就是……他爷爷！”
　　“舅父所谓何事？”重耳大惑不解，这位舅父时常有些奇怪的举动，但往往这些举动的后面不是上等的计谋便是天大的秘密！
　　狐偃顾不得搭理重耳，赶紧握住了老先生的双手：“快……快，赶紧吩咐令子再娶妻颜征在，夫妻二人须到尼丘山祈祷求子，一定灵验的！”
　　众人没想到那老先生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只见他拖着老迈的身子几乎跳了起来，大惊失色道：“狐将军你……你怎知我儿又娶一名曰颜征在的女子，而他夫妇二人也刚从尼丘山求子归来！狐将军究竟是何人？”
　　孔老先生这么一嚷，狐偃反倒冷静下来：“孔老先生不必惊慌，在下狐偃，近些年不曾离开晋国，也并不认识令子叔梁纥大夫。至于方才所言，乃是在下几日前在绛城偶然听得一外地人士提及。起初，在下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此人定是鲁国人士了！”
　　孔老先生显然不能完全相信狐偃所言，但似乎又找不出不相信的理由。
　　孔老先生道：“若蒙狐将军言中，老朽自当感激不尽！二公子，请恕老朽失礼，请二公子恩准老朽即刻返回鲁国！”
　　魏武子想到自己的禁令急欲阻止，重耳向他摆了摆手，说道：“适才听得孔老先生一席话，令重耳大开眼界！老先生归国心切，重耳自不能强留。老先生请便吧，盼能再有机会聆听老先生教诲！”
　　送走了孔老先生，魏武子却担心他会泄漏晋国彩粮之事的真正目的。重耳笑着解释说这位老先生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国之事，况且晋、鲁两国目前并无利害冲突，这位老先生不会无故多嘴的。倒是对自己这位舅父所言，重耳仍然大惑不解：“舅父怎会了解孔老先生的家事？”
　　狐偃笑笑，只说自己信口开河而已。狐偃此时心中仍然十分激动，盼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去鲁国一睹这位未来的儒家大师的尊容，即便是自己回不了二十一世纪，那也值了！
　　重耳与狐偃奔波于晋国各大城市，将魏武子之法推广下去。不出所料地，在四期彩粮活动之后，此法已经为晋军筹得了足够三月之用的粮草！当然，彩粮之事已经引起了晋国上下不小的骚动，献公听从重耳等人的意见，立即中止了彩粮的继续实施。
　　当日大殿议事之后，晋献公麾下这些臣子、儿子们分头进行出兵的准备事宜，而荀息当日回府之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借道虞国伐虢国，进而再吞并虞国，这一石二鸟之计是自己冥思苦想了多日才得的妙计，居然差点被狐偃这小子先提出来了！还好自己及时插话阻止了狐偃继续说下去，而献公应允了自己亲往虞国，否则，这功劳岂不是被狐偃抢去？那么二公子重耳的羽翼将更为丰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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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处，荀息赶紧叫下人备马，急急奔往三公子夷吾的府第。
　　这荀息本是夷吾的老师，无论从自身利益还是从感情上讲，他都希望夷吾将来能掌握晋国大权的。这会儿，他要去说服这位三公子随自己前往虞国，以增添夷吾在晋献公心目中的份量。
　　在荀息的劝说下，夷吾明白此次虞国之行虽然跟打仗不同，但也是立功的大好机会。若虞公真如荀大夫所言那般贪婪成性，此计定成！一旦里克大将军挥师南下，自己作为其手下一员猛将，自是对先锋一职当仁不让。等到大功告成，相信在晋献公心中，他夷吾的地位也该大大提升了，怎么说也能与狐偃、赵衰并驾齐驱了吧！
　　令狐偃意外的是，听闻夷吾也要随荀息出使虞国后，弘老板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要求随夷吾一同去虞国！
　　“你还要去确认那个宫之奇的身份吗？”狐偃问道。
　　“是的，如果必要的话，我会找机会杀了他！再说，百里溪并不认识荀息和夷吾，我如果去了他就会信任这二人了。”弘老板说到“杀”字的时候似乎轻描淡写，这让狐偃很难相信他还是做过和尚的人！
　　“如果宫之奇真是我们要找之人的话，那你杀了他之后不就完成任务了吗？那我们何时能回去？”自从少褒险些病逝后，狐偃对二十一世纪的怀念与日俱增。

第十七章　假途灭虢（3）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跟是否杀了宫之奇没有联系。”弘远笑道，“即便是我们没有完成任务，但是如果陈教授替我们设定的时间到了，那我们也会回去。”
　　狐偃虽说越来越迫切地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自己回去的可能性正在一点点降低，不过他也没心思考虑这些了，大战在即，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狐偃带上弘老板将夷吾约了出来，并告诉夷吾说，宫之奇身边有一位叫百里溪的人是他的至交，此行若有不顺的话完全可以求助于他。而这位弘远先生也是与百里溪熟识的，希望夷吾能带上他同去，以便获取百里溪的信任。夷吾认为这是好事，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筹齐了礼物后，荀息与夷吾一行来到了虞国，弘远扮作一名随从也跟来了。
　　不出荀息所料，虞公见到这份重礼乐歪了嘴，连声说晋侯果然把他当作兄弟一般，居然把自己从不送人的屈城所产之良马也割爱相让。兴奋之余，虞公对于晋国借道伐虢之事满口答应，并立即吩咐下去，今晚设宴款待荀息与夷吾一行。
　　荀息与夷吾正在下榻的馆驿举杯庆祝时，随从来报，说有一位叫百里溪的虞国人来访。既然一切顺利，夷吾就没有让弘老板去联络百里溪，免得节外生枝，没想到百里溪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见过荀大夫、三公子！”百里溪微笑着走进来。
　　“你是何人？是否虞公差遣而来！”荀息问道。关于百里溪的身份，夷吾还没有告诉荀息，这也是狐偃要求的，因为他怕荀息反对带上弘老板去虞国。
　　“不敢！”百里溪回道，“在下百里溪，乃宫之奇大夫府上一名小小的门客！”
　　“大胆！小小一个门客竟敢贸然来见外国使臣！来人，速给我拿下！”荀息一拍桌子，几乎要跳了起来！今日在大殿之上没有见到宫之奇，荀息虽感觉奇怪，但也不想多事，跟宫之奇有关系的人最好都不要见。
　　“荀大夫请息怒！”百里溪依然面不改色，“在下贸然问一句，晋侯是否有吞虞之念？”
　　夷吾大惊失色，“哐”的一声抽出了铁剑喊道：“住口！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割下你的脑袋！”虽说夷吾知道百里溪的身份，但这家伙一进门便说出此等天大的秘密，倘若被守卫在馆驿外面的虞国士兵听见了可不得了！管他是不是狐偃的至交，敢坏我好事者一律去死！
　　“三公子且慢！”荀息连忙起身阻拦，他听了百里溪所言反而变得平静下来，“百里溪，此等妖言你是听何人说起？速速招来，兴许可以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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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百里溪大笑，“在下只不过区区一名门客，何人愿与我谈及此事？放眼当今天下，齐、楚两国最为强大，而秦、晋次之，四国皆在为扩张疆域而不断吞并周边小国。虢、虞乃晋、楚之间战略要地，晋侯此番伐虢，想必不会留下虞国给自己留下隐患吧？”
　　荀息心里暗自赞叹，向夷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回宝剑，接着问道：“看来百里先生并非一名普通的门客，不知先生前来见我等所为何事？”
　　百里溪“呵呵”一笑：“荀大夫不请小人入座吗？”
　　一个小小的门客竟然看穿了自己苦心想出来的妙计，荀息不得不对这位百里溪另眼相看，于是点点头道：“百里先生请坐吧！”
　　“荀大夫、三公子，不知两位在晋国之时可曾听说过在下？”百里溪问道。
　　“这个……实不相瞒，荀某此前并不曾听闻百里先生！”荀息说道。
　　“哦？”百里溪开始沉默了，接下来的话他也不敢轻易说出口了。因为他想到，眼前这两人很可能不是重耳所信任的人。
　　看着他不再像刚才那般直言，夷吾终于忍不住叫人去把弘老板叫了进来。
　　“弘远先生！”百里溪大喜，仿佛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赶紧起身握住弘老板的手问道，“二公子可好？我的家人可好？”
　　“百里大人请放心，有二公子的照顾，他们当然过得很好了。二公子还专门在绛城为百里大人的家眷购置了一处大宅，一切生活开支都由二公子包了！”弘远笑道，接着也向荀息行了礼。
　　荀息大觉奇怪，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夷吾赶紧解释道：“老师，这位弘远先生是舅父的至交，而这位百里先生其实是暗中帮助晋国的，刚才我不能确认这位百里先生的身份，故没有及时对老师讲明。”　。。

第十七章　假途灭虢（4）
原来如此，又是那个狐偃！荀息鼻子里哼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便发作。他想，这个百里溪似乎的确有过人之处，说不准还真能在此次假途灭虢中为晋国立下大功呢。
　　见到弘远后，百里溪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告诉众人说前些日子宫之奇到郑国去了，说不准今晚便能赶回来。倘若他一回来，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虞公答应晋国的请求，大家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百里大人信中提到的那宫之奇的个人秘密所指何事？”弘远问道。
　　“哎呀！在下差点将如此重要之事给忘了！”百里溪一拍脑袋说道，“诸位，在下待在宫之奇身边数月，发现经常有陌生人来拜访宫之奇。经在下派人跟踪，仔细打探，发现那些人竟然大多都是楚国人！而更令人吃惊的是，宫之奇的母亲竟然也是楚国人！”
　　楚国并不是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国，当时的中原各诸侯国还是把楚国当作蛮夷之邦来看待的，而楚国人根本不可能在中原各诸侯国中担任要职，这也是周天子所不允许的。各诸侯国的国君大多对异国人士不敢委以重任，原因就是怕养虎为患，而对于楚人，各国更是不敢任用了。不管这宫之奇的父亲是不是楚国人，但至少他母亲是楚国人这件事已经被百里溪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倘若虞公及其大臣们知道了宫之奇的身世，即便是宫之奇功高盖世，恐怕虞公以后也不可能对他委以重任了。
　　众人大喜，既然抓住了宫之奇这个致命的弱点，那就不怕他赶回来阻拦了。可是到了晚上，这宫之奇还真的赶回来了！
　　“在下尚有一事还请诸位一同参详！”百里溪掏出一副竹简继续说道，“这是在下心腹之人无意中在宫之奇的书房所得之物，其上的文字图案实在难解，诸位请看！”
　　荀息与夷吾看过之后互相对望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弘远忍不住也凑了过来，一看之下不禁又惊又喜，脱口而出道：“这是英文！”
　　“英文？”一旁的三人可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文字！
　　“不错！英文就是……西方某个国家使用的文字。在下也不是太懂，不过在下有一位朋友倒是对此略有知晓，这竹简不如就由在下暂时保管吧。”弘远强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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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远当然是懂英文的，他这一番话的目的其实是要避开眼前这三人，独自好生研究一下这竹简上面记录的信息。而这件事情，他也只能跟狐偃提及。
　　荀息和夷吾已经从百里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