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大洋 之 王牌飞行员-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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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看望父母，父母的身体不好，又让###颇为担心。母亲的肾不好，而家里的经济状况又做不起“肾搭桥手术”。父母在科学院贡献了一辈子，国家的什么灾呀难啊都赶上了，就是没赶上工资改革，纵然享有盖有国务院大红章的“国家特殊津贴”，但月收入仍然低于北京市人均２８００元／月。“肾搭桥手术”需医疗费约１０万元，而国家才给报２万，剩下的全都要自已出，不是说家里没有这几万元的积蓄，但过日子总要留些钱应急吧，做不起啊，让人寒心啊。想起这些，###的心就发酸，自已受委屈不算什么，但总不能让父母就这样等死吧？！

　　茫然的双眼，看了一眼窗外，火红的朝霞遮住了天际，一片亮色，衬着这片暗暗的大地，耳旁隐隐响起那首歌：这是我的国，这是我的家，我为你哭过，为你笑过，你养育我长大……

　　这个时候，接受调查的高鹏见到了范长城。审讯室的光线不好，看不到范的脸，可他肩上的四颗将星却闪闪发亮，晃得高鹏眼睛难受。令高鹏感到意外的是，范长城没然一点理亏的迹象，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是你们出卖了陈成！而且你们还在撒谎！”高鹏近乎于怒吼的声音在反抗！

　　“如月是找过我，可是陈成比你更沉稳，在那种情况下，留在‘轨道舱’里理应是他！你觉得对陈成不公，好，我告诉你，国家之中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是军人，国家需要你干什么，你就必须干什么，哪怕是说慌，你也必须说！”

　　范长城的话，让高鹏突然感到自已不再是人，而是一种有四肢而无灵魂的工具，或者说是戴了一副假面具的人，不允许有自已的观点，不允许有自已的思想，更不能判断事物的对错，只有听从号令；但他同时也知道，军人必须养成服从命令的习惯，部队行军打仗关系到成千上万士兵的生命，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怎么能凭着个人的想法而随心所欲？就好像上级命令你坚守一个守不住的阵地，你知道现场的情况，觉得这不可能办到的，觉得上级在瞎指挥，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上级的总体战略呢？

　　到底谁对谁错？良知告诉自已，前者是当之无愧的正确；可是他所受的教育中，后者又是至高无上的！高鹏心中的两个声音在冲撞，矛盾尖锐而对立，胸口就像有团棉花堵着，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

　　“你从穿上军装的那刻就该知道，军人就是要识大体、顾大局，同上级、同中央保持一致。你现在成了公众人物，是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不再是一名普通的飞行员，更要做到这一点！”

　　“我算是什么英雄，不过是被人包装出来的‘玩偶’！”

　　范长城被激怒了：“高鹏，你对‘英雄’的定义太狭隘了，太不成熟了！是，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付出生命只是其中的一种，有些付出的东西会比付出生命更痛苦、更难受。如果你勇敢的面对了，接受了，接受了让你痛苦的东西，那你就是英雄！”

　　“可要我付出的是良心！人的良心！”

　　“就算付出的是良心，难道就能说明你失去了良心吗？周总理为人正直，可在文革期间为了顾全大局，还不是说过一些违心的话，做过一些违心的事吗？你能说周总理不是好总理，他不是英雄吗？现在，我们打赢了海战，统一了祖国，中国又将进入一个长期的、和平的、高速发展的阶段。而在老百姓之中，崇拜偶像成为了一种时尚。他们渴望英雄，而且是渴望现实生活中理想化的英雄！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唤起他们的民族精神和爱国热忱。你在他们心中是一面旗帜，是他们克服困难和面对挫折的一种力量！你要知道，只有国家才有资格选择英雄！”

　　“混蛋！这就是我的英雄梦……”高鹏心底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已最纯洁的梦想却在此刻变得丑陋无比，哭得不能自已。

　　“部队不是公正和讲理的地方，但它的职责就是保卫公正和讲理的地方。”范长城没有一丝同情，脸色严峻得像一块石板，临走前又说：“你好好想想吧。记住我说的话！”

　　范长城走了，母亲又来了。高妈妈颤抖的手摸着高鹏的头：“儿啊你要相信我们的党，党是不会错的啊！”高鹏知道母亲是一个老党员，对党有深厚的感情，可她也有很多事情都是不了解的……一抬头，高鹏竟发现短短几个月里母亲又苍老了许多，头上增添了许多白发，背也明显驼了，想到母亲整天为自己担心，心力交瘁，眼睛一下湿润了：“妈！”真不该让母亲着急啊……

　　高妈妈走后的第二天早晨，一篇三千字的深刻检查放到范长城的办公桌……很快，高鹏因特殊公众人物身份被从轻发落，只得到了微不足道的内部处分。风波平息了。可高鹏却逗留在宿舍里不愿回家。直到有一天，###找到了他。

　　不容高鹏说话，###便激动叫嚷着：“在战争中，你失去一个又一个的战友；登月计划又让你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现在，你难道还想失去你心爱的人吗？！如月自杀了！”

　　“什么？”

　　自从高鹏失踪后，曾如月的心里就乱得一团糟，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就像风中的一片树叶，一会儿被抛到这儿，一会儿被抛到那儿。自已在努力寻找幸福，也曾耐心的等待着幸福降临，幸福对她也曾是那样的触手可及，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总是在得到幸福的前一刻失去它，现在更变的遥不可及。上天，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我遇到高鹏、遇到幸福，却始终得不到他。为什么我经历了风雨，却还不见彩虹？为什么？！

　　她那如木刻般冷漠的脸上，双眼呆滞、空洞、充满绝望。在她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死一样的寂静。她感到身体极度虚弱，似乎生命已经垂危。没有安全感，对一个很小的声响，都会造成许多紧张和惶恐，一惊一乍。

　　房间充满了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凄凉。往日里，那股热情澎湃、个性鲜明的气氛不见了，留下的是死气沉沉，没有活力。就像一篇没有中心的文章，虽然到处都是华丽的语言和巧妙的修饰，但是却毫无意义。

　　她想到了陈成，想到了那可怜的孤儿寡母，良心的谴责又在她那脆弱的心上划下一道伤痕。曾如月打开了煤气阀门，走进了一个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触觉的陌生环境，周围苍白而又空洞，她失去灵魂，失去方向，茫然不知所措。

　　幸好被来看望她的孙盈盈及时发现，借住１１０打开反锁的房门，救出了已经昏迷的曾如月。

　　医院里，曾如月的神态十分衰弱，见到高鹏的第一句就是：“原谅我吧。我错了。”

　　“没事啦，没事啦……”高鹏拉着她的手，心痛流下了眼泪。刚才，医生告诉他，曾如月脱离了危险期，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而且将再也不能生育。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真该死！

　　一个月后，统一纪念碑揭幕典礼。

　　宝岛阳明山下，中央领导人齐聚于此。一时间，象征和平与吉庆的礼炮连声响起，五颜六色的气球飘向天空，放飞的群鸽带来阵阵悦耳的风哨，人门的心是复杂的，里面既有胜利的喜悦，又夹杂着对战争的沉重。

　　高鹏又见到了他的战友们，尽管有人已经离开部队，可今天他们又换上崭新的军服，胸前的勋章依旧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燕子给“二春”带来了各式各样的西安小吃，那是海亮生前的许诺！０９３艇的几位幸存艇员也来了，聚在一起，记忆犹新：

　　“你说，最后时刻的时候，是谁提供了Ｍ国人要发射核武的情报？”

　　“肯定是咱们的谍报人员！”

　　“那会是谁呢？”

　　“不知道。最优秀的谍报人员，就是永远不被人所知的。”

　　同一时刻的Ｍ国，Adrianne在家中观看着###现场直播的“揭幕典礼”，默默无声，所有的激荡都沉埋于心，只有泪在流淌……

　　中央台主持人对着镜头激动地讲：“‘统一纪念碑’建在宝岛阳明山顶，它是由统一纪念碑、烈士纪念墙、统一博物馆三部份组成。在青山翠柏环绕之中，一条大理石铺成的台阶贯通山上山下。台阶共有１１１７节，代表在收复宝岛海战中牺牲的１１１７位海军飞行员……”

　　当高鹏和战友们踏上台阶向山顶进发时，就感到心口像长城上的砖石一样沉重，更有一种不能遏止的力量，令浑身好似着了火一样激动，灵魂在不断升华……统一纪念碑前，大家崇敬地举起右手，心中那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演变成了一个标准军礼……面对半弧形的烈士纪念墙，大家感到的不是凄凉，也不是悲壮，而是充溢着阳刚之气、民族之魂的雄浑力量，令每所有人的灵魂深处都涌起血和火的激情；让每一个人都明白生命的含意。高鹏深深地鞠躬，一躬到地，泪水情不自禁地淌下他的脸庞，而浑然不知。

　　抚摸着那刻满英雄名字的墙面，高鹏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墓志铭：对于祖国，你只是一名士兵；但对于我，你却是整个世界。突然，高鹏发现了一个问题，仔细地找，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从头找到尾，竟然……竟然……竟然没有白云飞的名字？！

　　“混蛋！为什么没有？难道他不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为什么？！”

　　看着高鹏疯了一般寻找工具，众人的心都是无比的痛，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但无论是石块、钥匙，或是其它什么硬物，都不能在更为坚硬的大理石墙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就在高鹏急躁不堪的时候，身后有人递过来了一把刀，一把刻有“Ｕ·Ｓ·”字样的战刀。高鹏毫不犹豫地拿了过来，一刀、一刀、一刀……用力之深．好像每一刀留下的每一道痕迹，不再是为了简单的纪念，而是在记录１２１颗星的历史，传播１２１颗星的真相，没有人可以否认的历史，没有人可以否定的真相！

　　一把来自Ｍ国的战刀，在一面属于中国的墙面上，刻上了一个具有争议的名字：白云飞！

　　歪歪扭扭的字样与工整的小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高鹏回过头，递刀人竟是已从军委退下来的张司令员。在调查“白云飞涉嫌泄密案”的过程中，张司令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有力证据，而白云飞生死不明，很多疑问无法解开，也无法改变原来的定性。但张司令员面对着１２１颗星的飞豹战机，不得不重新审视传统的用人观念和机制：

　　不能容人之短，就不能用人之长啊！

　　是啊，作为领导者要知人善任，有时候也要学会“无为”。想刘邦：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再看汉武帝：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踢而至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柝驰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三看吕不韦：以全举人固难，物之情也。人伤尧以不慈之名，舜以卑父之名，禹以贪位之意，汤、武以放弑之谋，五伯以侵夺之事。由此观之，物岂可全哉？故君子责人以人，自责则以义。责人以人则易足，易足则得人；自责以义则难为非，难为非则行饰，故任天地而有余。不肖者则不然，责人则以义，自责则以人。责人以义则难赡，难赡则失亲；自责以人则易为，易为则行苟，故天下之大而不容也，身取危、国取亡焉。尺之木必有节目，寸之玉必有瑕疵。先王知物之不可全也，故择物而贵取一也。

　　回想自己下达“格杀勿论”令时，的确有不冷静的地方。想一想，十全十美的人是不存在的啊，我们不能以一个统一的标准去衡量所有的人，也不能以常人的标准去衡量天才啊！

　　之后，人民代表大会上，有人劝他：宝岛海战打赢了，您可以再干一届啊。张司令员却摇摇头：“人老了，观念跟不上了……海军是年轻人的天下，新世纪了，应该让中国回到‘英雄出少年’的时代！”

　　来之前的家里，张思佳像孩子一样倒在张司令员的怀中。告诉父亲，她回来了，她没有加入Ｍ国国籍，她现在还是中国人。还说，她在大洋彼岸关注了战争的整个过程。通过这场战争，她看到了尊严，看到了一个民族的脊梁，看到了灵魂深处那最闪光的东西。Ｍ国人的战刀的确坚硬锋利，可是想一想，为什么一把异国生产的战刀会在中国人的手里呢？为什么？因为它是我们的战利品！因为中国人的脊梁要比Ｍ国人的战刀更为坚硬！

　　来自异国的战刀是历史的见证，是哥哥的心爱之物，但也是爸爸和全体中国人的骄傲、是我们不屈不挠英勇顽强的象征啊！我们的国家是存在很多不足和弊端，但只要中国人的脊梁不倒，中华民族总有一天会像无坚不摧的战刀那样，在世界的版图上所向披糜、锐不可挡！

　　张思佳又轻声说：“哥哥他不是那种冷血的坚强，他坚守的是一种热血的脆弱，这种脆弱包裹的是一种人性的光辉，是对生命的敬畏，是真情的流露……我为他骄傲！”滚烫的泪再一次在张司令员的脸上纵横流淌。

　　这次统一博物馆收集烈士遗物，而这把刀作为张力钧小时候最喜爱的“玩具”，张司令员把它带来捐赠给博物馆。没想到，战刀在被永久性封存之前，发挥了它的最后作用。

　　在大家参观博物馆的时候，升任远洋舰队司令员的杨兴华把高鹏叫到了一边，诚恳地说：“跟我回海军吧！”

　　高鹏的情绪依然低落，没有说话。

　　杨兴华又说：“经过这场海战，海军在全军征兵任务中，是报名最为踊跃的。很多年轻人都渴望在海军实现他们的梦想，他们的英雄梦，甚至渴望再来一次大海战。你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你是他们的英雄，你可以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战争，什么才是英雄。只有你。回海军吧，海军需要你！”

　　“我不是英雄！”冰冷的声音令人生寒。

　　“你是。范长城说的对。为了国家可以奉献生命，还有什么不可以奉献。‘两弹一星’的专家们为了国家，隐姓埋名几十年，他们是为了至高无上的容誉吗？不是，是为了强国之梦！为了国家和民族，牺牲生命，我相信你做的到，可是牺牲别得东西，你做的到吗？做到了，那你就是国家和民族的英雄！”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不管是陈成、还是###，乃至白云飞，你都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两人回头，张司令员走了过来。

　　“在危难时刻，在不公面前，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忠诚！一个军人的忠诚！”张司令员肯定地说。

　　一句简单的话，令高鹏感到一种力量瞬时充满的整个躯体，就像灵魂又回到了身体中一样，心中所有压抑情绪得以释放，眼泪再次宣泄。刻满英雄名字的墙面，就像一面镜子，仿佛又看到了一张张久违的面孔，他们正对自已笑呢。是的，忠诚。就是这种忠诚，我们才可能战胜比我们强大的敌人；就是这种忠诚，我们的国家、民族才有了希望；就是这种忠诚，中华民族才能在五千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