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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陌路作者:青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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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蹭到还坐著的沈平面前,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沈平,等看够了才开口问:“哥哥,背上还疼不疼?要是还疼的话,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沈平被小孩刚才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正想低头看看自己是哪出了问题就听见小孩的问话,忙回答:“不疼了,也不发烧了,估计明天就可以下地了,小宇,不用担心了。”
  
  小孩低头嗯了一声,又往沈平身前挨了挨,马上就钻到沈平怀里了。沈平就也顺手抬起胳膊一把将小孩真正的搂到了怀里,揉著小孩的背心,低低的声音飘进小孩的耳朵:“小宇,谢谢你。”
  
  小孩摇摇头,在沈平的肩膀上蹭蹭,这个真实的,拥有触感的拥抱,才真正让小孩安了心。
  
  小孩吃过饭之後也没离开沈平身边,沈平趴著,他就也趴著陪沈平说话。沈平趴累了,他就扶沈平坐起来,靠在他身侧继续陪著他说话。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天,没话说的时候就眯著眼睛听外面的蝉鸣,鸟叫,或者院子里那些家禽不知所谓的叫声。
  
  小孩这一整天隔一段时间就上去摸摸沈平的额头,再和自己的做比较,比不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把额头贴上去,两个人的呼吸交错,热气喷泼在彼此的脸上,说不出的亲近与安然,就这样直到晚上天黑沈平的温度也没再升上去。
  
  沈平年纪小,康复能力也快,没两天就好的差不多,只要不太用劲儿,背上的伤也不再疼。小孩还是和以往一样,白天黏在沈平身边,晚上也占著沈平身边的位置,整个儿把沈平霸占下来。
  
  沈平的母亲也过来了几趟,拿著煮好的鸡蛋给沈平送来,言语和动作之间隐隐的带著歉意,却因为从小就和这个孩子互动不多,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补偿。
  
  沈平也没说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麽说。他对於父母亲是敬多过爱,从小就因为父母亲不经意的忽视,而不知道该怎麽像小弟沈义一样对著父母撒娇耍赖,当父母亲意识到这个问题,想要弥补的时候,他也早就懂事了,明白父母供养他们家三兄弟不容易,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就更加的少提要求,本分的做著自己能做的。
  
  孩子毕竟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而母亲又善於流露情感,所以沈平和母亲的关系倒是能缓和一些。
  
  而父亲,则对沈平越发的不满,这个二儿子,不如老大的坚韧,也不如小儿子的灵动,每天像个木头似的,让父亲对他无可奈何。沈平的学习成绩又不好,就更加的让父亲觉得他一无是处,相处中自然稍带著些排斥,父亲对他越排斥,沈平则越躲著父亲,这让父亲越发的觉得他懦弱胆小,就更加排斥他,这种恶性循环就这麽一直持续著。
  
  而沈平的弟弟沈义是个刚懂事的孩子,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最容易以家长的行为做准则,所以沈义对待沈平的态度便一直不友好。
  
  亏得沈平的大哥比他大个几岁,沈平生下来没几年,这个哥哥就懂事了,对这个弟弟虽然不热络,但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个弟弟不善言辞,哥哥也不太知道怎麽和他更进一步,便一直保持著不近不远的距离。
  
  自打沈平受伤来到奶奶家养伤,就一直没回去过,惹了祸事,不知道怎麽面对父母亲是最主要的一方面,沈平这个人,心思重,每每自己做错事,做了让人生气厌烦的事,他就觉得对方从此不会再对他产生什麽好的想法了,这样越想就离那人越远,想要拉近距离就更难了。
  
  沈平犹豫了好几天,才决定回家看看,毕竟那是他家,家里都是和他有著血缘关系的人,就算再不亲近,这层关系也是斩不断的。
  
  沈平回家的时候,只有母亲在家,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进屋走到正在裁剪衣服的母亲身边,也不说话,就那麽站著,母亲一开始也没说话,过了一段时间,才放下手里的活儿,握紧沈平的手,眼眶微红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是你家啊。”
  
  沈平也觉得眼眶发酸,想说话,却觉得发不出声,只能点点头,反握了一下母亲的手。
  
  母子之间,哪里会有隔夜的不快呢?不管是母亲对孩子,还是孩子对母亲,这种天生的纯粹的羁绊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




第九章 秋去冬来

  等沈平的伤好利索之後,小孩才和沈平一起去学校。课间的时候沈平又来找小孩,先是扫了一眼没几个人的教室,发现那个胖小子不在,正疑惑著的时候,小孩才告诉他那个胖小子已经转去了别的学校。
  
  时间悄悄的从指缝中溜走,阳光不再毒辣,温和了些许;清晨一天凉过一天,衣服从单薄的背心变成厚实一些的长衫;晚上的气温越来越低,被子也早就换成了絮著软棉花的冬被,山上的青草树叶也变黄枯萎;田间的稻谷从沈甸甸金灿灿的稻穗儿变成了短短的根部。
  
  小孩还是喜欢黏著沈平,以前是沈平隔几天去小孩家睡一晚,现在是沈平隔几天回自己家睡一晚,那一顿打似乎把沈平和家人本来就不亲近的关系拉的更远,小孩和沈平的关系却是越来越亲密,几乎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这一天下午,沈平正在小孩家院子里干活,刚准备休息一下,就听见小孩特有的急促脚步声从背後传来,沈平转身,小孩正好撞到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兴奋的对沈平说:“哥哥,哥哥,你看,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蚂蚱?很好吃的那种。”
  
  沈平低头看著小孩张开的手心,那里正躺著一个还能微微颤动的生物,黄绿色,四条小腿,两条大腿有一个指节那麽长的虫子,确实是蚂蚱无误。不过看那蚂蚱在小孩张开手之後都没往外蹦,沈平想小孩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硬生生的把这蚂蚱握的只剩半口气了。
  
  沈平把视线放到小孩脸上,抬起手背帮小孩擦了擦跑出来的一层薄汗,说道:“嗯,就是蚂蚱。”
  
  小孩的眼睛瞬时亮了几分,期待著看著沈平,问道:“哥哥,那咱们什麽时候去抓?今天就去好不好?”
  
  沈平在小孩把蚂蚱给他看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心思,现在小孩都提出来了,他就更不会拒绝了。他抬头看看半挂在空中的太阳,对小孩点点头。
  
  小孩激动的一下子蹦高,扔了手里的蚂蚱就伸手环上沈平的脖子敞开嗓子喊:“去抓蚂蚱喽,去抓蚂蚱喽!”
  
  沈平拍拍小孩的背,示意他松手,然後领著小孩进屋找了两个罐头瓶子,告诉奶奶一声之後就向稻田地出发了。
  
  还没到稻田地里,只在外围,就有不少蚂蚱在蹦来蹦去,有时候还会直接跳到人的鞋面上。沈平在田埂上揪了几根狗尾巴草,领著小孩一步一步往稻田地里走。
  
  小孩到了田地里,就好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兽一样,追著蚂蚱直跑,抓到第一只蚂蚱的时候,急匆匆跑到沈平身边献宝似的把那只被他捏的直往外吐黑水的蚂蚱递到沈平眼前,沈平笑笑接过来,然後把狗尾巴草尖细的底端穿过蚂蚱的後颈,再拖到底,这蚂蚱就跑不掉了。
  
  小孩看的一愣一愣的,沈平解释道:“蚂蚱抓在手里容易跑,这样串起来拿著狗尾巴草底下的那块儿,它不就没办法逃走了吗?”
  
  小孩点点头,从沈平手里抽走一根狗尾巴草,迫不及待的实践去了,小孩自己玩的乐呵,半晌就抓了十几只,一起串在那根狗尾巴草上面,然後又献宝似的递给沈平看。沈平笑呵呵的接过来,摸摸小孩的头发,又递给小孩一根狗尾巴草,小孩转身乐颠颠的又去努力抓,努力串,再送到沈平那。
  
  几个来回下来,小孩抓到的蚂蚱再加上沈平自己抓的,已经装满了一个罐头瓶子,另一个瓶子也装了能有一半,沈平看著天快黑了,才和小孩带著战利品满载而归。
  
  回到小孩家,小孩扯著沈平的袖子问:“哥哥,什麽时候可以吃?”
  
  沈平一边把罐头瓶子放在灶台上,一边回答:“等把这些蚂蚱的肚子空一晚上的,明天中午我做给你吃。”
  
  小孩舔舔嘴唇,继续问:“哥哥,咱们过几天再去抓吧?”
  
  沈平看著小孩的馋样儿直想笑,点点头说道:“嗯,不过这东西过一段时间就没了,都给冻死了。”
  
  小孩嘴角往下弯,有点小郁闷,不过一会儿又笑开了,对沈平说道:“那明年再接著抓,後年再抓,大後年也抓。”
  
  沈平揉揉小孩的後脑勺,说道:“好啊!”
  
  第二天中午,小孩儿早早的在灶台边上等著,看著沈平把罐头瓶子里已经饿的晕乎乎的蚂蚱倒进装了水的盆里来回洗了好几遍,然後捞干,接著在烧热的大锅里添上油,待油烧热,把洗净的蚂蚱一股脑儿的倒进锅里,一瞬间香气充满了屋子,小孩怕被油崩到,离锅远远的,可又忍不住踮起脚伸长脖子了往锅里看,不停的问著正在翻炒的沈平:“哥哥,哥哥,能吃了吗?”
  
  沈平抬手挥开油烟,回答道:“马上就好,小宇,你给我拿个盘子过来。”
  
  小孩立马听话的从碗橱里拿出来一个干净的盘子,递给沈平。沈平把盘子放在灶台上,铲起一小堆的熟蚂蚱倒在盘子里,小孩等不及了,直接用食指和麽指捏起一只蚂蚱放在嘴里,一边喊著烫,一边喊著好吃,然後又从盘子里再捏上一只塞进嘴里,嚼个三两下就咽进肚子里。
  
  看小孩吃的开心,沈平眼角也泛起笑意,忍不住学著小孩的样子,拎起一只蚂蚱就放进嘴里。他以前也在家做过这个东西,可从没觉得这个东西有多麽美味,可小孩一副天下至尊美味的样子让他不禁想尝尝这一次做的是不是和往常不太一样。
  
  树叶泛黄凋零,山上的草木也一天比一天枯萎,夏天的绿色早已不在,被秋天的一片荒凉和寂寥所替代。秋风一天猛过一天,卷起阵阵凉意,身上的衣物随著温度的降低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不知道从哪天起,穿上了薄棉袄,似乎已有了过冬的准备,而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就这麽无声无息的来了。
  
  天还没亮,只听吱嘎一声响,木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这个小身影被外面的冷空气冻的一哆嗦,然後又一愣,接著又迅速转身回了屋里,木门在他背後缓慢的关上。
  
  正在被窝里睡著的沈平是被一双冰凉的小手冻醒的,睁开眼就看见小孩正缩在他旁边笑嘻嘻的看著他,看到他睁眼也不把手缩回去,赶忙对沈平说:“哥哥,外面下雪啦,一片白,还飘雪花呢!”
  
  沈平撩开被子让小孩进来,然後把被子裹紧在两人身上,下巴搁在小孩头顶上,还有点迷糊的说道:“是吗?那今天得多穿点了,你怎麽起这麽早?”
  
  小孩惊叫一声,回道:“我是被尿憋醒的,刚想去上厕所正好看见下雪了,就回来告诉哥哥了,把尿尿的事儿忘啦。”
  
  沈平扑哧一乐:“那你现在还不快去?”
  
  小孩在被子里动了两下,又往沈平怀里缩了几分,才回答道:“憋回去了。”
  
  沈平轻轻的拍拍小孩的屁股,把小孩有点冻凉了的脚丫子夹在自己腿间,说道:“那再睡会儿吧。”
  
  小孩上下动动脑袋,靠在沈平怀里和沈平一块儿又睡过去。
  
  当两人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沈平和小孩各自穿衣洗脸,然後一起到大屋和奶奶吃饭。
  
  冬天基本没什麽活儿,不用耕地不用种田,这时间自然就空下来了。小孩吃完饭就等不迭的拉著沈平在外面白净的雪地上踩脚印,雪下的不算厚,大概有两个手指那麽厚,堆雪人堆不成,小孩有些失望,只能在雪地上画雪人解馋。
  
  冬天的风凌冽的像刮在脸上的刀子,在外面呆上一会儿就生疼生疼的,沈平眼看著小孩的脸蛋被冻的一片通红,赶紧把他拉进屋暖和暖和。
  
  小孩儿围在火盆边暖著手,问沈平:“哥哥,冬天下雪了,就代表快过年了,是不?这儿是怎麽过年的?”
  
  沈平的手也在火上烤著,听见小孩的问话,回忆了一下往年过年的情况,回道:“过年吃年夜饭,然後包饺子,守岁,放鞭炮,小孩子能收到红包。”
  
  小孩搓搓在火上烤的有点热的手,继续问:“那哥哥要给我红包吗?”
  
  沈平想了一下,看著问的认真的小孩:“我现在没钱,等长大了赚钱了,再补给你,好不好?你从现在开始记著,一年一百块,十年就是一千,二十年就是两千,记好了,如果我忘记了,你要想著管我要,否则就不算数了。”
  
  小孩看沈平说的认真,点点头,绷著小脸,一脸严肃的回答道:“记住了,从今以後我就是哥哥的债主了!”
  
  沈平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上了一个套儿。沈平还没想明白怎麽回事,就听小孩在那叫他。沈平放下思绪,问小孩什麽事。
  
  小孩转到沈平身边,对沈平甜甜的笑,撒娇道:“哥哥,我想吃烤地瓜……”
  
  沈平抬手捏了下小孩的鼻子:“你怎麽就知道吃啊?才吃过饭多久啊?”
  
  小孩皱皱鼻头,小声嘟囔:“这不是饿了吗?再说了,这火盆里头的炭火不用不就浪费了吗?”
  
  沈平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孩哪里是饿了,根本就是想找点东西玩儿,一刻也闲不住。沈平没办法,只得去拿了两个不大的生地瓜,扔进火盆烧著,小孩拿著根筷子长的小棍儿在时不时的给地瓜翻个身,免得糊了。
  
  地瓜逐渐由凉变热,由生变熟,散发著特有的甘甜气味,熏得满屋的甜香。




第十章 一起过年

  随著一场又一场或大或小的雪不断降下,天气也越来越冷,即便是穿著厚厚的棉袄,也不敢在外面久待,直冻得人打哆嗦。年关将近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来,小孩家自然也不例外。腊月二十三,是传统中的小年,有著吃灶糖,扫尘的习俗。
  
  正中午的时候,天气稍暖,小孩正从一个屋子窜到另一个屋子的赶在沈平後面帮他打扫屋子。沈平把扫帚绑在一个长木棍上,头顶上系著破毛巾,举高扫帚划拉棚顶上,墙角上的灰尘,以及一个又一个织的厚实的网,时不时带下来一两个蜘蛛,小孩也和沈平一样的打扮,手里拿著块儿抹布,跟在沈平後头左擦擦右蹭蹭,後来看见有蜘蛛流窜,可算有了玩物,就把蜘蛛抓进罐头瓶子里玩。
  
  沈平颇为无奈的看著被小孩吓得缩成一团儿不动地方的蜘蛛,深表同情,最後交代小孩:“小宇,别把它弄死了,那是喜蜘蛛,家里面有那东西会有福有喜有财。”
  
  小孩惊奇的看著那个被他折磨的爪子都缩到一块儿装死的小东西,它还有这麽大的作用?
  
  “那哥哥,咱们是不是应该上外面多抓点这东西养著啊?每个屋子都放上几只,什麽福啊,喜啊,财啊的就都上咱家来了!”小孩想到这麽个主意,赶紧告诉沈平。
  
  沈平拿著扫帚扫棚顶的胳膊一颤,撇了眼一脸天真的小孩:“你想让家里被蜘蛛占领,弄的全是蜘蛛网,然後我每天不停的打扫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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