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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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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稀奇。”栖雁轻抿口茶道:“谁啊?”“秦亲王世子,秦昕。”“噗!”栖雁未及咽下的茶猛地喷出,顾不得被呛着,立时坐起,“咳…咳…你…咳…你说谁?”“秦亲王世子…秦…昕。”箫吟面带疑惑,郡主素来处变不惊,怎会如此……
  “秦亲王世子,秦昕?”冰凝止了哭,好奇道:“那是谁?”“就是我曾告知你的,那个危险又讨厌的魔怪。”似是无谓之语,后半句话却已带磨牙之声。
  “什么?!”冰凝尖叫,“郡主这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行。”连连摇头,突得眼一亮,“不如郡主你出去躲两天吧?”“躲?”栖雁挑眉,“躲得过今日还躲得过福城之宴么?”况且秦昕岂是容得人回避,闪躲的。
  “那……”冰凝皱眉苦思。箫吟听着二人对话,不知就里,疑更深,愁更重。“冰凝,今日让你一尝多年心愿如何?”栖雁忽然开口,使身侧二人如坠五里迷雾,困惑不解,她却悠露笑颜。* * * * * * * * * * *“秦世子,请用茶。”周王府正堂中,周亲王客气着命侍女奉茶。此年轻人眉藏锐,眸隐智,更胜秦玦当年。“多谢周亲王。”秦昕含笑接过,这位周王爷面容沧桑,却不掩威武,言笑含睿。二十年前必是潇洒俊朗,怪不得兰寒月这般女子为其倾心,那人确不能与之相比。“不知世子此来?”多半是为福城之宴,唉,也不知雁儿有何打算。“想必周王爷亦已得传召,半月后二皇子将于福城设宴,迎钨启来使,并邀我们四王府作陪。秦昕思及周郡主一人上路多有不便,故而前来,一则拜会周王爷,二则愿护送郡主同行,不知王爷意下如何?”“这……”栖雁能答应吗?秦昕敏锐发现自己此言一出,不仅周亲王难以回言,便是堂中其他丫环,侍从表情也瞬时变得奇怪起来。周栖雁…不简单阿……“王爷。”箫吟入得堂内,衡瞥眼秦昕,上前道:“属下愿护郡主前往福城,何须多劳秦世子大驾。”这秦昕使他莫名排拒,郡主又似早与他相识,怕还有过节……“这位就是箫参将吧?英雄少年早有耳闻。”秦昕无视箫吟的敌意防备,径自温和有礼道。
  箫吟抱拳道:“末将正是,贱名竟曾辱世子之耳,实是汗颜。”呵,看来箫吟参将并非指一介武夫而已。“咳。”周亲王轻咳打断两个年轻人间的暗流,对箫吟道:“郡主呢?”
  “郡主她……”拉着冰凝跑了,还不准自己跟与其后。此时,一家丁进内道:“禀…王爷,郡主在外请见。”不明他为何神色竟有些呆滞,茫茫然样,周亲王立时道:“请郡主进来见客。”
  家丁应声,依旧呆头呆脑的模样出去传话了。不久,一淡妆少女莲步慢移,翩然而入,却使屋内之人皆愣在当场。少女身着金银丝交绣的绮衫纱裙,披着月泽绸绢长帛披锦,乌泽墨缎长发松松挽着近似坠马髻,却少了分娇媚,雾鬓风鬟,更现随性,斜插着支珊瑚步瑶,缀五采玉以垂下,行则晃动闪耀。
  “父王。”栖雁轻轻一伏,便似教养礼仪最为杰出的大家闺秀。周亲王却愣愣看着她,好像,好像寒月,那容貌,那笑颜都好像,可…寒月透着清锐,雁儿她却更显空灵,笑若虚幻不真,似荡离烟尘。“父王?”“噢。”周亲王终回过神来,道:“雁儿,去见过秦世子。”“是。”栖雁浅笑走向秦昕,似未见那忽明忽暗,神采不定的灰褐色眸,欠身道:“秦世子有礼。”
  秦昕定定看着眼前佳人,那若有似无的笑,那濯然澈亮的星眸,稳敛悠然之姿,便是她了,燕昔,栖雁,自己早该想到!迷茫过后,紧随而来的是怒气!秦昕,秦昕你自认聪明,岂知自第一次相见起,始终被人玩于鼓掌之中! “呵,世子请来见礼。”见他动怒不甘,栖雁这几月来被打压的心情不由转好,展颜悠笑。
  这一笑如沙漠中蜃楼幻景,使人不敢近,怕破了这缥缈仙境,却又不舍远,怕退上一步便再难见此美景,只得呆呆立于原处,不得动上分毫。秦昕在这如梦似幻的笑中,怒意不觉而散,心中不甘之意却愈重上几分。
  只不知是气恼眼前人多些,抑或是气恼自个儿多些。郡主…那是郡主么?箫吟彷徨恍惚,与郡主可谓一同长大,自回中原后她便一直穿着男装,虽早知她清秀绝伦,但…但这般装扮的郡主…犹似仙露明珠,不沾一丝凡尘俗气……
  “栖雁郡主?”秦昕勾唇,仪态万千,回礼道:“秦昕见过雁郡主。”雁郡主?栖雁笑容微僵,他在隐射什么?谁准他这么叫了?!“秦世子远道而来辛苦了,恕栖雁未曾早些出来相迎。”话说得客气之极,偏要划清界限,拉出距离。“雁郡主何须这般多礼,世子什么的,也太过见外。若不嫌弃秦昕虚长两岁,可愿兄妹相称?”
  兄妹,想让自己喊他大哥!克制不使切齿之声传出,栖雁谦逊道:“呵呵,秦世子何等人才,栖雁只怕高攀不起。”
  “唉,郡主与众不同,配不上得怕是秦昕。”与众不同四字重重咬音,秦昕惋惜幽叹,眸耀绚芒,“既如此,叫昕公子可好?”“好……”栖雁撑起两边嘴角,笑得堂内家仆心惊胆战,周亲王若有所思,困惑的看着二人互动,箫吟忧闷不适之感油然而生,心似火灼。“秦世子曾见过雁儿吗?”周亲王紧盯秦昕,问询道。“怎会?”秦昕瞟过栖雁泰然道:“郡主乃金枝玉叶,半步不离闺房,秦昕岂会有此福分得见芳容?”周亲王闻言看向栖雁,唇微启,似要说什么却终未出言。这对父女……秦昕暗自沉吟,转眸望向栖雁。栖雁却未对自己的父亲瞧上一眼,只低首悠悠笑答道:“昕公子说得是,公子这般高贵人物,平日之事多不胜数。”抬头朝秦昕一笑,“栖雁怎有幸得识?”“雁儿。”略有所悟的周亲王开言道:“秦世子表示愿送你前去福城,你看?”
  “哦?”目未移,与其对视良久,栖雁冁然而笑,“如此…便有劳昕公子。”* * * * * * * * * * *轻柔的帷帐微扬,烧兜沬香; 冉冉飘散,隔绛纱幔,一纺衣纤弱女子正在凝神抚琴,丹凤美目半阖,月牙细眉微蹙,绢好静秀之姿,只婉约之音隐露淡淡郁悒。“小姐。”小巧丫环捧着瓜果进屋,无声一叹,道:“你不自个儿好生保重,怎又弹这凄凄之曲了?”“舒解心中愁意罢了。”音讶然而止,女子柔柔道:“小峨,府里最近似忙得很,可知有何事么?”“奴婢听说王爷他接了上谕,要二爷陪您和暮莞郡主同去福城。”“福城?”那不是远在边境之地?“你可知因何而往?”“说是来使什么的……”小峨皱眉苦思,忽又展颜,“不过奴婢听闻,秦昕公子亦会前往呢。”
  “他……”风流潇洒的身影浮现,面含羞,颊染晕,却瞬间散去,愁再回眉尖,“福城设宴?只怕风波降至啊……”“小姐何出此言?”小峨不解道:“一场宴席能有什么麻烦?何况咱楚王府又怕得谁来?”
  “唉……”起身缓缓走至窗前,仰望无边碧蓝浩天,天际数只青鸟无拘飞翔,“大哥他们,连着王府众人皆太过妄自尊大了,井底之蛙难晓天之高啊……”* * * * * * * * * * *月色如水泻下一片银辉,映于怪石嶙砾间,微露幽清之气,阵阵草气药味伴风而来。
  这便是‘药园’了?秦昕环顾四周,呵,说这住的是神医燕昔倒还相配,可若说是栖雁郡主的闺楼所在,就……想来她从未将自己当作周亲王郡主吧?燕昔……她却更适合随性为,随遇安,而非琼楼玉阁中的金鸟名花。正冥想着迈步向前,突觉背后有股剑气袭来!秦昕身未回,头未转,反手二指截住迫至青锋,勾唇笑得慵懒,眸中却漾寒茫,被夹住的剑身不住振颤着,显是内力拼击之故。好个秦亲王世子!秦昕…果真厉害非常!出剑人乃是箫吟,其内息已然尽耗,仍觉力有不怠,只闻一声轻笑,楠木剑柄似又重了三分!眼见即将不支,忽有柔软触觉搭上肩背处,一股暖流涌进,立时精神一振,剑却抖得愈发厉害,利光闪耀不定,炫晃人眼,终‘哐’一声,应声而断!“呵呵,箫吟你在和昕公子玩什么呢?”轻扶了把后倾的箫吟,栖雁笑问道,仿佛适才发生的非全力相搏,只是一场嬉闹。“玩?”秦昕转过身来,扫过箫吟,看向栖雁,状似诚恳问道:“雁郡主,在下竟不知,令王府平昔皆是如此戏耍玩乐的吗?”“唉,实不相瞒,周王府财势远不能与贵府相比,只能这般小打小闹着玩玩,炸屋毁房什么的,确无力为之,只得委屈昕公子了。”栖雁亦真诚表达愧疚之意。“郡主。”箫吟退至一侧对栖雁恭谨行礼,低下头来掩去羞愧之色。栖雁朝他微微一笑,示意其安心,道:“箫吟,父王正找你呢,不知有什么要紧事,你速去看看吧。”箫吟焦虑地望了望二人,终在栖雁带着暖意的目光下躬身告退。“好个忠心不二的参将。”望着箫吟远去的背影,秦昕轻念,他对自己出手虽有试探之意,可最重要的应是……“若秦昕未曾料错,这药园该是不准擅入的禁地吧?”不能进,不亦已进了?“禁地倒谈不上,不过这药园内药草奇葩众多,有些性猛,怕伤着旁人,故而一般不让人随意入内。”“难得郡主如此善良,有体恤他人之心。” 怕伤着旁人?是怕旁人伤着自个儿珍贵的稀花异草才是吧?“昕公子,天色也不早了,不如……”“雁郡主说得是,在下正是看天色不早了,欲回房歇息。谁料一时愚昧,竟找不着客房了,所以……”秦昕优雅笑着,表示自己的无辜,以及……“那就由栖雁为世子引路吧。”栖雁温婉道。迷路?!哼!这家伙明知附近无下人靠近,才蓄意如此的。“偏劳郡主。”秦昕感激道,笑意中不掩诡计得逞的狡點。* * * * * * * * * * *偏殿内,周亲王负手而立,愁眉不展,箫吟拱手立于其下。良久,周亲王终幽幽出言道:“箫吟,你送雁儿同去福城吧。”“王爷?”“当年之事你亦是知晓的……”周亲王仰天一叹,“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如今…我只望雁儿能忘却前事,真正过她自己无忧的日子便好,可……”“可这一切已非王爷能定尔。”何况当年…那样的伤痛,又岂是说忘便忘的呢?那是从失望,到绝望,直至再不去希望什么…的伤痛阿……小小身躯,纵使力弱,纵使脸色已惨白至如斯田地,依就紧持着小小手几握不住的巨刀!这需何等勇气?又需何等的绝望伤痛,才会生出这般勇气胆识?唯心中认定这世上再无一人可依仗,才不得不只靠自己…披荆斩棘……欲开口说些什么,瞧至那日益苍老萎顿的脸终是不忍,宽慰道:“郡主才智,武艺无不过人,足有自护之能,王爷无需多虑。”“多虑么?”周亲王苦笑道:“我只怕这些年思之太少,父女之情早已……”
  这一瞬,箫吟觉得眼前人不是曾威震三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统帅,只是最普通的父亲想唤回自己的女儿,却…为时已晚……“我?我不怪他,怎么你不信?”“真的,我不怪他,他…不过是在做个好父亲和好将军间选了后者罢了,我又为何要怪他?只是……他既已放弃了我这个女儿,那……”......昔年郡主说这话时,好似天地间一缕幽魂,散发着摄人孤寂,仅稍忆那刻情景便觉心隐隐作痛。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却…皆是她保护着自己……手紧紧收拢正拳,箫吟单膝跪下,看向周亲王,“属下誓死护郡主无恙归来。”坚定钢韧犹如誓言。



昔人难觅道岂同

“郡主?” 夜已过半,才见栖雁慢慢地踱进‘且休阁’。冰凝放下吊着多时的心,出声喜道:“郡主,你终于回来啦。”栖雁却若未闻,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眸似雾罩,神情恍惚。难怪他竟知‘水中火’之阵,难怪夕影门用毒行事皆有当年兰家之风,原来是这样!
  “郡主?”秦昕他……“郡主!”一声巨吼终使栖雁回神,奇怪地瞟向冰凝,“有事?”“有事的是郡主吧。”冰凝噘嘴,细看她的脸小心问道:“郡主,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利落抛下两字,栖雁便上楼回房,未再看她一眼。没事?没事才怪吧!冰凝立于楼下,不满地暗自腹诽。* * * * * * * * * *“公子?你回来了,那个……”见主子表情古怪,眸光复杂,小瞳不觉噤了音,出什么事了么?
  终见到她漫不经心之外的模样了,终看到她露出凡人真切地情绪了,自己不就是为了打破,她那副始终不在红尘,即要化仙而去之态,才说那事的么?可为何自己现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秦昕只隔一寸之距,与贴身侍从擦肩而过,却犹似未曾瞧见他,径自进屋关上门。右手慢慢抚上心口处,原来如此…心跳么?呵,竟不知自己尚有心在,还有日能闻其声……
  * * * * * * * * * *一个时辰前,庭院石陌上,秦昕屡次侧目瞟向栖雁,后者却无丝毫回应,直视前方,行步微快,似急于将他送回客房。眸光一闪,秦昕突然开口道:“郡主可知‘夕影门’之名的由来?”‘夕影门’之名的由来?栖雁面上不露分毫,心中暗吟,自己确曾思过,原以为是有心者混淆视听,假借舅舅之名。可见他后即知,以其狂傲绝不屑用他人名号,那……“郡主再聪明,这次怕亦是猜之不出。”见眼前人依是那副与己无关的悠态,秦昕笑带几分恶意道:“立夕影门的本非在下,而是……唔,按理我该称他声师父吧。呵呵,要说这‘夕影’ 二字家师真乃当之无愧。”栖雁听了不觉讶异,这倒确出自己意料了,建夕影门的居然不是秦昕,而是其授业之师,那究竟是什么人,和兰家可…有关?‘夕影’二字当之无愧又是何意?见栖雁疑惑询问之色,秦昕笑意愈浓,“郡主可曾听闻一名唤‘兰暮’之人?”
  “兰暮?”栖雁皱眉,摇头道:“应未听过才是,不知他……”“嗯,他便是在下授业恩师,亦是兰家的养子,说是养子实乃鲜有人知私下培养的护卫,成年后即作兰残阳之影卫。‘残阳’为夕,他岂不是‘夕影’?”这…过去怎未听娘提起过?“周夫人想来从未说起过吧,也难怪……”神情隐透暖昧,“任谁在成亲后,亦不会随意再提…昔时爱慕自己之人。”栖雁瞪大眼,惊讶,又微含怒意,娘已仙逝,岂容他人编排!秦昕只当未觉,犹自道:“说爱慕实是太轻,简直便是痴迷!我都要不信,像他那种人,竟会爱人,呵,还几至疯狂之地,为夺回心上之人,不惜与人合谋,陷害侍奉多年的主子。”满意瞧见栖雁全身僵住,徐徐续言,“以破坏,分裂曾人人钦羡的神仙眷侣。”“哦?”栖雁低着头,眼帘下垂,语调平的没有一丝波澜,“那兰暮现在何处,既有如此渊源,身为晚辈理该拜访才……”话未完,下颚突被有些凉意的手抬起。秦昕噙着笑,定定端详着清灵秀颜,“呵,你终于也露出这种表情了呢。恨吗?”托着下巴的手轻轻摩挲着柔滑似软玉之肤,“可惜阿!令堂兰寒月一死,那人便疯了一半,只知要报仇,却连和谁共谋都说不清,道不明。不定他现今倒快活些,毕竟九泉之下,或还能找到心心念念之人。”
  栖雁未推开他的手,文风不动,近乎轻柔问道:“兰暮已死么?”“怎样?觉得快意,还是不甘?”手指抚上樱唇,凑至她耳边,低声道:“他是我亲手杀的呢,谪仙般神医,神女似郡主,亦沾惹凡尘浊气,有怨会恨么?”“仙?神?哈哈哈……”栖雁朗声大笑,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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