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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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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两家早年兵力略弱率部故投诚,并誓言永世效忠。天殒立朝后,虽享盛恩特权,倒颇为安分,尤其是易家,那易亲王早年也是个莽撞汉子,可这些年安静的不可思议,好像巴不得别人都忘了还有他这王爷一样,偏在这时…这时……父皇当年在战场上不知受了什麽样的重伤,这些年珍贵药草不知吃了多少,虽恐有变,不敢大肆广招名医,但太医院中皆是医术不凡者,连前朝第一名医‘玉手观音’的传人也被请来,可依旧无用,父皇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近来更是越发沉重了。突然眼一亮闪过一人来,燕昔……‘玉手观音’的传人只从纸上知晓‘涸雪’之名,他却能解得轻易,或许…或许他有法救父皇也不一定!只是此人太过莫测,自问应有识人之能,常人皆一眼可辨,可燕昔灿若星辰炫得人睁不开双目,更看不清那夺目光芒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对父皇而言,他的江山是比他的命更重吧,所以他绝不会让不知底摸不透的人知晓自己病情。易王府招亲,燕昔亦往吗?也好,或可从中看出一二,到时再决定是否该请他为父皇诊治。
  离源。。。。。。思绪转回好友身上,那铃儿姑娘的身份家世也到时再探上一探,不需显贵,只消无害便想法成全了他们吧,自己虽贵为当朝最年长的嫡皇子,父皇寄予期望又最高,看似尊贵非凡,可能给真心以待的部下好友的实在…太…少了……想着,想着,宣偌不应该说是二皇子祁洛暄的意识渐渐涣散了,就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
  ** * * * * * * * * ** * 清晨一茶舍中,徐徐微风吹过,伴随着阵阵花香使人心旷神怡,一飘逸出尘的白色身影更为此增添一抹亮色,引路人纷纷侧目,可这白色身影的主人现在心情却不甚愉快。燕昔双手端着杯凉茶,不断打着瞌睡,浓密的睫毛遮着半合的秀目,浑然昏昏欲睡之态。
  唉,昨夜铭烟一回屋便厉声质问自己,说到底才不是怪自己对铃儿下药,不过是怪自己不该事先瞒着她而已。碎碎念了大半个晚上后,又逼自己为她们整理行装,天还没亮又得顾马车送她们启程。
  她是故意的,绝对故意的!以前共游时怎的从未如此麻烦过?纯粹有心折腾,不让自己睡足罢了。有道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女人,尤其是饲养各种盅虫为宠物,训练草鸮代替信鸽的女人,果真不能得罪阿…唉……顾影自怜,心中长叹,燕昔俯首抿一口清凉的香茶提神。突然四周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原本驻足留连眺望着他的人也都作鸟兽散,只因六、七个黑衣人似凭空冒出般,突兀的挤在原本不宽的茶舍门口。抬首,燕昔眉微皱,此刻唯一让他略觉舒适的清风与阳光亦被人挡住了。瞥了眼遮住他光线的阴影,不由秀眉皱得更深了些,之所以穿黑衣是因为晚上行事不易察觉,可如今阳光明媚,莫非江湖上多了个以黑衫为标志的帮派?“阁下可是神医燕昔?”领头的人实在难以继续忍受对方一派悠闲得打量自个儿。平常不是没有对付过难缠之极的高手,也有初时面不改色,不正眼瞧他们的,有的甚至当他们不存在。可…可眼前之人,确是不偏不倚的对上他们的视线,只那眼中无一丝波动,甚至还微露兴味来,似乎他突然遇上的不是危险麻烦而是乐子,那亮的耀人的星眸反让他们不敢正视。“燕昔之名普通得很,鄙人虽叫燕昔,却不知是否为你口中之燕昔。神医之称不可自定,在下虽通岐黄之术,却不敢擅自称己为神医。”温婉和煦,犹如春风般使人沉醉的声音轻轻从樱唇中溢出,燕昔仿若在回答一千里远至的寻亲访友者,客气又诚恳。“燕神医无需再过谦了,‘涸雪’之毒本以为当世无所知,却被阁下如此简单就解了,神医之名当之无愧。”领头人丝毫未受其言所惑,他得真传于自家主子,文过饰非之能也不逊色。
  闻言,燕昔又看了眼领头的黑衣人,恩,镇定自若倒有几分能耐。等等他说‘涸雪’?微微勾起嘴角,原来如此。“阁下此来应不只是与燕昔探讨医道吧?”“燕神医果然聪明,我们夕影门有一规矩江湖尽知,神医想必亦晓吧?”
  夕影门?规矩?燕昔暗自沉吟,就是凡遇阻者一律除去的规矩?江湖中无数有名门派因此消失无踪,其祸及亲友程度之深,甚至超越了刑中之最‘株连九族’。以至如今一些被夕影门盯上的门派,甚至无需其动手,便众叛亲离自行衰败没落,可纵然明则保身活了下来,亦难逃千夫所指,若良知未泯,还会遭自己内心愧疚折磨。所以与其说夕影门之可怕在其手段狠绝残忍,倒不如说它始终在玩弄人心,试练人性。闭目凝神,心中冷冷一笑,可惜这世间最经不起试练的便是人性,而人最玩耍不起的就是真心。
  睁眼,眸若静潭,深而无波,唇挂浅笑,温雅依然,“你们欲要取在下之命?”
  轻柔的声音不含半分惧意,或因自护而起的杀机,只是在阐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罢了。
  黑衣人不由一愣,他…他竟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说了;没有迂回装傻,甚至连疑问的语气都听不出,可…可之前他不是连个名号也……有点跟不上燕昔急转直下的应变之策,领头人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些,眼前人像风般变化多端,难以捉摸。才对阵短短一刻,甚至尚未真正动手,自己却已然累了,而他自始至终未改恣意漫笑,优雅从容。“燕神医过滤,敝门主对济世救人的医者素有敬意,所以只需神医留下为不该救之人诊治的右手便行。”不再言语交锋,直接说出来意。此言一出,其余的黑衣人立时握紧兵器,小小茶舍内瞬时弥漫一股肃杀之气。
  “呵呵,在下倒有些好奇,贵门主如何知晓燕昔定是用右手为那人治病呢?”
  “......”饶有兴味的话,使得黑衣人一呆,险些没掉落了手中兵刃。“燕神医愿砍哪只都行,请自便。”咬牙切齿地答话,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哦?”燕昔伸出双手左瞧右看,似犹豫为难之极,“平时总觉得左手用处不及右手大,真要二者取其一,才发现对它的感情也不浅呐。”忽而朝向黑衣人,展颜一笑,“若是阁下当作何抉择?”
  “两者都不选,要我自断一掌,还不如死。”恶言恶语,半讥半讽。“这样啊……”挑眉而视,燕昔终缓缓起身,玉笛轻敲手心,无奈叹惜道:“我向来喜洁,实不愿手沾污血。”目光从黑衣人身上一一掠过,“既是如此,便罢了。”“哼!你以为……”黑衣人为其言困惑片刻,领会了轻视不屑之意,怒火顿生,正叫嚷,欲上前教训之,突觉内劲尽失,口不能言,偏神志清晰如常,没有半分恍惚。笑盈盈对着有口难言,只把眼珠瞪得就快要掉出的七人,燕昔云淡风清道:“各位勇气实是可嘉,明知在下以何为业,还敢在此与我闲话家常许久,这份胆量真令人敬佩的紧呢。”
  悠哉移至门前,玉笛一伸,将妨碍通行之人拨开,眼角瞄到对方满脸的不甘心,似懊恼着不该多说废话。心有不忍,再好意提点,“唉,其实你们一近这茶舍三里之地时,在下已然得知,当下在茶中加了‘香魂’。呵呵,此药甚是有趣,香味入鼻,常人无碍,可对身怀武功者,却比化功散更为厉害,且功力越深危害越大,能至口哑,诸位修为已是不弱,再深些便能及目盲了。”
  转身而去,衣衫飘扬,发如墨绸轻舞,其声仍隐隐传至,“‘香魂’闻之有害,服下可解,适才所喝之茶,应还有剩余……”似真似假之言,听不真切,黑衣人互看一眼,再瞅了眼桌上尚留有那人余温的茶杯,无一人去拾,最后苦着脸相携离去。须臾后,四周重又恢复昔时的平静,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只是一如仙般少年,仅用玉笛一点,就使几个凶猛大汉难动分豪的市井流言,此后在这茶舍中不断被提及;并广为流传。
  ** * * * * * * * * ** * “你说燕昔清晨就离开了?” 祁洛暄微透不满得问道。难为自己考虑了许久是否该与之同行,他却已自行离开,连句话都没留?还有铃儿不是说他极少早起的吗?“呃…是,那…那时殿下和两位公子尚未起身,之前也不曾交待过属下,不能让燕神医离开……”离大公子的毒不是解了吗?惶恐不安的下属急忙为自己辩解,“燕神医说昨夜已当面道过别了…所以……属下就……”‘昨夜已当面道过别了’,何时?祁洛暄皱眉回忆着,看的部下更是胆颤。
  “呵,原来那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一语双关阿。” 轻笑出声,呢喃玩味着,“燕昔,其实你亦知吧,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一股特别的期待在祁洛暄心中滋生,很快。
  ** * * * * * * * * **“离源活得好好的,念他已无法比武,还搭上个离木也就罢了。你们去警告那神医,未碰到他一根手指,自己反被治成了这副模样。”颇为年轻的男音透着淡淡凉意,使本已功力尽失的几人愈发觉得亏虚,似连这样继续跪着亦不能够了。开言的男子正慵懒的一手支头,侧卧于铺着丝绸软垫的竹榻上,纠结的长发垂散,薄薄微抿的唇,只着件丝织里衣,结实的胸肌隐隐可见,不胜魅惑之态,撩拨人心。嘴的上方戴着一个贝壳色泽的半弧形面具,灰褐色的眸从中透出异彩,波光浮动犹如漩涡要将人吸入;就此沉沦。
  瞟了眼,虚弱无力跪于地上的七人,微露不耐,扯唇一笑道: “夕影门中不留无用之人,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死寂,死一般的寂静,无一人敢发一语,只咬紧牙关等待最终判决,办事不力的下场,自入门那日起早已明了。“唉,说来实不能全怪你们,我亦未曾料到那燕昔竟有此能耐,十四出道,数载威名,果然非虚。也罢自去铁鹰那里领罚,若能留得性命,再让穆鹤想法除了那‘香魂’吧。”
  夕影门中门主之下,铁鹰执掌刑法,除门主外,对任何人都残酷无情;穆鹤研医制药,‘涸雪’之类便是其配出的;幽魄收集各类消息秘闻,事无巨细,未有所漏;随影为门主暗卫,不离其身,但难觅其人。眼下七人听去铁鹰处领罚,心中却是一喜,办事不力者若无大过,皆是自裁不需前去刑堂,如今门主如此说,便是有意给他们一条生路,虽则这条生路定也是九死一生,但总比没得好。当下感恩戴德,匆匆去了,唯恐喜怒不定的主子变卦。待他们离开,榻上男子坐起身来,对着空旷的房内,开口道:“随影让幽魄尽快仔细查查所有与燕昔有关之事,另外,那边都布置好了吗?”“属下明白,请主子放心那里已布置妥当。”低沉之声飘荡于屋内,却仍不见半个人影。
  “嗯,燕昔吗?呵呵…这次究竟算在帮他,还是助我呢?离源虽然保住性命短期内断无法动武;现在连离木……难不成,他打算亲自上场吗?”易王府招亲吗?真令人期待阿。
  




竹本无心自有志
 
春末夏初,正是万物蓬勃生长,绿意盎然时节,东梁城似是借了这朝气,显得比往年这个时候热闹了许多。城中主道不时有各色各样的人匆匆而过,有些是乘着马,有些是徒步而行——不过大多脚力极快,决不逊于马儿。可无论这些人从何而来,他们的目的地都很一致,那便是位于城正中的易亲王府。这其中原由却决不会有人寻问,即使是从外乡来的,哪怕再偏僻,也不会不知,天殒如今一等一的大事,易亲王就要为其未满十七的掌上明珠——易雨竹,天殒第一美人,于本月十五,设台比武招亲。易亲王虽为一方之主,可不讲身份排场,深居简出,待人亦算和善。亲王妃为人直爽,颇有些侠女豪气,相貌却并不甚出众,勉强称得上端庄。易王爷身材高大,年近半百却不减威武之态。这二人倒是般配的很,长子易雪松也长得人高马大,好习武骑马,有乃父之风。偏这易郡主与父母兄长无半点相像之处,体态婀娜娇小,艳若桃李,不爱家传武艺,反喜诗词歌赋,刺绣作画。不仅如此,据说她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两年前,亲王妃过寿,因其素来为人不拘小节,邀了城内各类熟人过府相聚,席上郡主为母祝寿,倾城一舞,名动天下,从此得了‘天殒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以说这位易郡主非但是易王府之珍宝,亦是整个东梁城的骄傲。
  此时易王府中张灯结彩,百花齐放,争相斗艳,浓浓花香和着洋洋喜气弥漫在整个府邸。
  平日里一直担忧王爷拒绝多门好亲事,唯恐郡主蹉跎芳华的‘有心人’,终于可以安心了。招亲榜上明文昭告天下,只要年过十八未满三十,尚未娶妻定亲的男子皆可参加,且‘只比武艺高低,不论贫富贵贱’,胜出者,择吉日迎娶郡主。所以郡主是不愁,花开无人赏,空自凋零了,只不知那‘有心人’心中是否真得如愿,还是愈发失望。平时一直抱怨着自家王爷出门访客太少,堂堂亲王府却门庭冷落的下人们,也可得尝所愿了,只是当客似云来,使他们应接不暇,忙得焦头烂额时,怕该后悔过去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庭院里微阁回廊下,端着茶点,捧着厚礼,或为客引路的仆人、丫环,来来回回穿梭着,忙得不亦乐乎,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好快些做完手头的事,即使如此,他们对府中客人亦不敢怠慢分毫。要知道比武招亲确实是不论贵贱的,但会至王府门口呈贴,有幸为客入住的却都是极有身份的,纵然不是王公显贵,也是名门世家,或是江湖中声名赫赫之辈。当然按理若只是江湖中人,任你名气多高在这儿也就相形见绌,可这回是比武招亲,人家武功高很可能日后就是自家郡马爷了,万万不能得罪的。若遇上一些脾气大,为人跋扈,爱无事生非的主,要能忍就忍,可作下人的能忍,谁让自个儿命不好呢?别的客人一样是金枝玉叶,就未必肯退一步海阔天空了。幸得王爷体恤下人早有吩咐,客人之间要是发生什么冲突矛盾,只要不闹出人命,休去理会,能避就避,全当比武提前了,砸坏点东西亦无妨,王府还不缺这些个。对于自家主子的话,忠仆们一向是惟命是从的,是故这会儿尽管西苑那头不时传来咆哮声、叫嚷声,可无一人去瞅瞅发生何事,全都有志一同面不改色的绕道走,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有个好主子。
  离源心中也暗暗庆幸自己的二弟离木,因尚未复原而被留在城外别院,否则势必又要与眼前之人叫上阵。当他一知晓和自己、殿下同住西苑的是何家的少主——何挚冀,便暗自轻叹这几日怕是不会清静了。“我说离少主,平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的也对天下第一美人有兴趣,还是想要这郡马爷的位子?你那宝贝弟弟这次怎么没和你一道?”毫不客气,粗鲁不堪的话出自于阔脸暴腮,虎背熊腰的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壮汉。“何少主许久不见,还是丝毫未变,快人快语。”离源平心静气,礼数周全,上前道,“在下一粗鄙莽夫,怎敢妄想高攀易郡主这般绝代佳人?不过这次招亲乃难得盛事,故而来凑个热闹,增长些见识罢了。”直接表明无意参加比武,实无需以己为敌,其实确是功力未复不能动武。离木平素与其不对盘,两人势同水火,见面必有争执,少提为妙,直接忽略。“哦?果真如此?” 何挚冀怀疑的眯眼瞪视。这般无礼,便是离源这等心胸开阔,平和稳重之人也要气怒难平了。可思及二皇子以自己友人名义微服到此,真起事端必会有所牵连,强压下满腔不忿,面无表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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