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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我的亲亲守护女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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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溅的火焰。
淌流的鲜血。
崩塌的建筑。
进裂的大地。
燃烧的苍穹。
残缺不全的破坏影像在我脑海内流转,骇人的——极度骇入的力量奔流冲刷整个世界,人类也好死神也好都过于渺小,肉身根本无力抗衡,被卷入其中之人甚至无法苟活,只能随波漂向死亡。
那是地狱般的场景。
烧死的少年、被瓦砾压扁的老妪、被爆炸分解成肉块的青年、饿死的幼童、被抛至真空导致血液沸腾的男子,以及在众人落荒而逃、空荡一片的荒废医院里,由于无法接受适当治疗,痛苦死亡的瘫痪少女。
那是天经地义的景象。
因为……那是战争。
那就是海燕归来时,我正在经历的。
海燕经由报考真央灵术学院,回到了静灵廷之后,隔三差五的潜入我家,一方面是小时候翻墙翻出了习惯,另一方面,用他的话说,“放着你不管的话你很快就会从‘人类’中被除名了。”
那时战局正进入僵持,也就是说,看谁人多耗得起。因为伤亡实在太多,所以承担着给十三番注入新血的任务的真央,在那段时间里,就如同满负荷的兵工厂一样。白哉和海燕,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被敷衍了两年就获准毕业了。
白哉无需我操心,自被朽木家捂得严严实实,我担心的是海燕。像他那种很容易热血上脑、大男子主义、却又比谁都富有同情心的人,去到战场那种地方,简直是活见鬼。可更见鬼的是,我发现,他对我也抱持同样的看法。
“像你这么细致高尚的人不适合上战场吧!”海燕这么说。
开玩笑,谁天生就适合杀戮啊?
但那却是我被生下来的意义所在。
不不,我一点自我怜悯、悲叹或者反抗的意思也没有。
那是我自己接受了的生存方式,我的力量本就是为破坏而生,摧毁掉一切威胁我想守护的人和事的可能,这就是我的生存哲学。
然而,最想守护的父亲却死了,什么也没留下,连羽织都随着身体一起化为了灵子,而且是在遥远的现世——若想带父亲回家,得把全地球的空气统统打包回静灵廷才可以。
呼吸着每一口现世的空气时我都觉得胸中多了一毫厘父亲的血。
我想那时我一定失去了某些身为人类的重要特质。
老人、小孩、少女——有灵力的、没灵力的却出现在灭却师的据点的——统统抹杀,用风撕成碎片——无差别,不管是高尚的还是低贱的、伟大的还是卑微的——生命在死亡之前被拉平了,统统一个样。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也好,我也是,差别只是谁拥有杀人的力量,当有一天谁的力量大过我就轮到我被杀,非常公平。
“在战斗中,死亡是更直接的生存方式。”
当我这么告诉夜一的时候,她望着我的瞳孔中含有我司空见惯的眼神——就像看着跟自己被关进同一个笼子里的巨熊,或是看着锁链断掉的狮子一样的眼神,那并不是看着人类时会出现的表情。
连妹妹都害怕我身上的死气。在这个时候,只有海燕,只有他没有放弃我。在听着他絮絮叨叨学校的课程,番队的无聊任务,空鹤的调皮捣蛋……奇迹般地,被剥离掉的人类情感又隐隐回来了。
我的“理性”就是被那些短暂的会面给留存下来的。
然而,正所谓夜路走多了终遇鬼,即使像海燕这种翻墙比走门还自在的惯犯,也在一次不小心中被家里的某位大人给发现了——偏偏是个杀了会很显眼,也就是说没法灭口的人物。
那时我算是积攒了些威望,但是要说实权的话那还是一点也没有。在利益面前,一件徒有“家主”之名的工具的反抗,螳臂当车得简直让人会笑掉大牙。
于是,在比我们幼时的设想迟了很多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们终于进入到王廷——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时,刚好同时满足了“王键”和“志波家血脉”两个条件,糊里糊涂地撞进去的。
纯白而宏伟的建筑笼罩在金黄色的薄雾中,散发着冰冷的威慑感,外部装潢简洁,内部却是极尽奢华,这就是静灵廷的作风。
恢宏的玄关大殿里模仿着布满星星的夜空。仰视的话,可以看到深红色的高高的穹顶由侧壁的数十根同色支柱支撑着,壁纸上精美得不可思议的花纹由金丝与银线环绕而成,旁边置有纯金的烛台。
高高的藻井以螺钿的嵌木工艺装饰,复杂的线状要素装饰性地溶入到从支柱到顶棚的力学性倾斜中,堪称绘画和建筑和雕刻的完美融合,整个宫殿就是一件艺术瑰宝。
却没看见半个人影。这些古朴中极尽奢华的陈设,虽然一尘不染,但都保留着完全未曾被使用的状态,宫殿里宛若时间静止,每一个瞬间都像是被封存起来的永恒。
对这个谈不上多怪异却也绝对不正常的地方,我却有种熟悉感,因为四枫院家,我从小到大所居住的宅邸,有着和这里极为类似的氛围。
“真是很大啊……”海燕看了半天,带着变成蚊香的眼睛,久久也只发出这么一句感慨。而在他晃来晃去良久而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前进方向。
“你有把握吗?”被他这么问,我摇摇头。只是一种感觉,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要说理论依据那是一点也没有,而刚踏入所谓“正厅”,在亮起一道刺破视网膜一般的光芒之后——
光线——仿佛一开始就不曾存在似的消失了。
绝对虚无的空间。
我被强制转移到这里。
无分上下,没有重力。感觉也有点像在天际飞翔,只是少了掌握方位的平面——这个空间没有陆地。虽然不至于陷入恐慌,但我还是望着这初次体验的异样世界望到出神。
虽然和海燕从进来起就被分开了,但这个地方让我觉得,他绝对不会有危险,虽然没有任何道理,可就是有这种感觉。
这里似乎是“感觉”的世界。
“——没错。”声音冷不防传来。
下一瞬间——
怒涛般涌入的白色虚无领域围住四周,世界转眼变成白色空间。
正中央——没有东西在那里,却有声音传来——
“这里不是实质的空间,这里是意志的虚境,一个完全由‘力’所构成的世界。四枫院,你终于来了。”
我满腹疑窦,但先问了一个最根本、最单纯的问题。
“您是……神?”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神”都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的吗,我这么想着,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你认为,神是什么?”
联系到方才的介绍,我心中有了提示:“神明,是意志?”
对方的声音不能说是在笑,但一种愉悦感将我包围了——
“是起始也是终结,请做出选择。”
结果当然清晰明了——后来与海燕一起走出了那座大殿,这就是我的选择。放弃了那个具有相当诱惑力的东西也不是不可惜的,但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得到。在那里获得提示后,我的力量已经变得没有止境。
那些东西与这个故事无关,暂且先不提,接着说海燕的事情吧。
其实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我只是旁观着故事中的那个人和我自己,如何地一点点接近着终点。
“四枫院时人!你这个大逆不道的——”
走出王廷后,看到的就是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苍老面孔,冲我吹胡子瞪眼。
我瞟了眼旁边的海燕,他刚刚交待完“遗言”,说是“即使我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虽然会死不过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死亡所以算是无憾么?自欺欺人!我“嗤”了一声。
怎么可能让你死。
“你要做家族的罪人吗?”
“就为了这小子,你要背叛你的名字吗?”
可笑!我还分得清什么是最重要的东西。
那么,就战斗吧。
然而,以一己之力对抗几乎是满世界的恶意,我也委实自视太高。或者说,我其实是有恃无恐的——他们不可能真的杀了我——但其实反过来也一样,我也不可能杀害家中任何一个人。
击退敌人而又不杀人实在比简简单单的杀人,难度大得多啊。
在意识逐渐恍惚的时候,我突然想到……
接下来的一幕就很俗很狗血了。
“这个人,是未来四枫院家的继承人的父亲!”
好吧,全场哗然。其中最惊讶的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你——”
“别做声,一切交给我就好。我说过……一定会守护你的。”
“可,可是!”
“结婚之后马上离婚就可以了。”
不要奇怪这不像我的风格,守护心爱之物的心情,是极为自然的感情。为了做到这点而不择手段,大概是因爱而疯狂之人的命运。
海燕曾说我很单纯、纯粹之类的,要说的话,其实是偏执吧。
“不择手段、冷酷、阴险、狡猾”,这些词全部砸我头上也没关系,若是不能达到目的那么说什么也没用,只要能达到目的那就怎样都可以,若是说我“卑鄙”,我也许会视其为对我能力的肯定。
“喂,不要乱作决定啊!离、离婚算什么?你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
海燕的表情真的很可爱,很可惜我没能好好欣赏这一幕。我那时用上了所有脑容量,冷静地和家中长老讨价还价,筹码是利益,以换取海燕的性命。
“与这个男人有了孩子,就等于将志波家的血统纳入四枫院家,对你们的计划,有利无害。”
“而且我此生只会追随这一个男人,逼我的话,请去再培养一个家主吧。”
其实我是很害怕的,我死掉的话夜一就得继承我这种人生了……为了夜一我也绝不能死。
好在几经权衡,我这边的砝码比较重,于是这场闹剧终于彻彻底底沦为一幕狗血剧。
在少数人的真心祝福和四面八方的敌意之下,我们缔结了正式的誓约。
“只是权益之计……”
“少来了,你已经是志波家的人了,其余可能性……哼哼,想都别想!”
于是就这么由“权宜”变为了“真实”。
真狡猾啊,我在心里嘲笑着自己。
这种情况,该说,我早就预料到了吧?
我其实是向心中的爱恋屈服了。
虽然海燕喜欢我——这真是废话。
可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吗?
我能够给人幸福吗?
我哪里有资格得到幸福呢?
四枫院时人的人生如果用一种颜色来表徵,那么毋庸置疑是银色。
看似光芒四射,实质上内里灰蒙蒙一片,有些角落还很阴寒。
“我觉得很幸福”——可却看到了那个男人爽朗的笑容——那家伙笑得一脸幸福。
“守护别人的幸福,同时也让自己幸福起来,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责任。”这是父亲的教诲。
好吧,如果说是“责任”的话,我就有信心了——即使没信心也要用毅力坚持下来,直到做到为止,因为责任指的是必须完成、而且必须完成得很漂亮的事情。
那么我的责任,就是守护海燕的幸福。
因为我似乎被他当作了他的幸福,那么,就努力一起变得幸福!
“在这里安家吧!”在他已由贵族变为要犯的静灵廷,他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不止是让家族的名字重新回到静灵廷……”深蓝色的双瞳里,坚毅的光芒逐渐被满溢的温柔所取代,我深爱的那个男人温柔地看着我,笑着说:“我想在这里建造我们自己的家,随心所欲地做成我们喜欢的样子!”
不必顾忌任何人的眼光,只用考虑自己的想法。这个任性的男人把我给带坏了。
还穿着礼服的两人卷起衣袖就开工了。
我一脚踩住凳子上的木板,“嘎吱”移动的锯齿上溅起细小的木屑,他一边往墙上钉木板一边好笑地侧过头:“哇哇,注意点公主的形象啊~”结果一个不当心锤子砸到手。在他跳来跳去的甩着手聒噪地痛呼时,我看到自己“扑哧”的窃笑。
因为我俩水平有限……不过我坚持,更主要的原因该归咎于他奇怪的审美观……总之最后,我俩折腾出来一座乱七八糟的房屋。
完工时,他站在门口画自家的家徽。那家伙毛笔一向用得烂,在墙上提画时手腕更是抖个不停。越画越火大时,他索性用手指蘸墨,这样一笔笔画下去,好容易才收获了一个满意的图案。
他得意忘形地摆出很耍帅的姿势:一手抵着墙,双脚悠闲地交叉,带着爽朗的笑容冲我挑眉——刚粉刷好的白墙上——于是出现一个黑色的爪印。
在他“嘿嘿”地摸着头讪笑时,我啼笑皆非地抓住他的手。在他的大手上蹭蹭蹭,充分沾上墨迹。然后在他的手印旁,小心地盖上另一个纤细的掌印。
指尖交叠的大手和小手,这个墨色的印记就这样在家门外的白色墙壁上永远留存下来。
我看到在他的“秘密基地”,我欢快地蹭蹭爬上山顶,然后回过头双手叉腰大笑着说“你输啦,今天妹妹的授业就交给我吧~”
我看到躺在草地上的两人看着天空。左手搭上他的大手,纤细的右臂高高地指向天际。棉白的絮云被甜美的嗓音捏合成一个个愉快的故事,“不是鹰,是海鸟~”他偶尔会插上一句纠正。
我看到两人在庭院里合力埋下自己试着用花瓣来酿造的酒,我看到上我们家拜访的宾客越来越多。我看到他高兴地和队友们喝着酒,然后发起酒疯拍着他身材小小的弟弟幼嫩的肩膀:“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啊!要知道男子汉的肩头可是承担着别人的幸福哦!”
自此以后我每每在他快喝到过量时,会悄悄将他杯中的酒换成茶。尝出味道不对的时候他往往先瞪眼,然后抚额,露出夹杂着无奈的幸福笑容。再将手悄悄从桌下伸过去,捏捏我的手。
手心还残留着被他骨节宽大的手捏住时的触感——我瞪着自己的手。穿透过它,我看到时光的河流呼啸着向前跃进、跃进、一刻喘息也未有。
我看到自己的肩上出现袖标,我看到十四郎开始频频在喝酒时游说他给自己当贤内助。
在我的黑衣外披上了一件白色羽织的时候,他终于接过了那个袖标。
我看到他用单手笨拙地将袖标绑上,然后一抬手——滑落。再绑上,继续滑落。我看到自己好笑地走上前,利索地在他的左臂上一圈圈缠绕布条。
他半无奈半得意地手插着腰,低头看着我替他将袖标漂亮地系好。然后他抢在我前面拉开木门,毕恭毕敬地作出“请”的动作。交换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眼神后,我们两个齐声向弟弟妹妹说再见,前往各自番队的道路虽然不同,但是出门的这段路习惯了牵着手一起走。
我看到以后的每天早上,两人站在门口,我替他绑袖标的情景。松了?紧了?高了?斜了?渐渐地,我看到袖标的位置精准无比地定格在就他的上臂而言,比例最佳、最好看的黄金分割点上。
我看到有时会沾上血的袖标和羽织,和两人交换的视线,在那里面有怜惜,有担忧,更多的却是对彼此的鼓励和信心。我看到他非常坚毅的眼神,他说绝对会保护我到最后。我听到自己心说“谁保护谁啊大笨蛋”。
我看到自己面对敌人时越发冷厉的银色双眸,我看到他激斗奋战时无比帅气的身影。我看到两人的决意。然后,我看到他拍拍一个黑发小女孩的肩,对她说“欢迎你来到第十三番队!”他呲牙咧嘴地笑着,大拇指指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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