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山河表里-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褚桓没有贸然开口问,这地方有太多不可思议处,他的眼睛有点忙不过来。
河边彪悍的领头小姑娘飞起一脚,踹在她跟班小弟的屁股上,把那光着膀子的小男孩踹出了好几步,她“哇啦哇啦”地说了什么,小男孩也不生气,憨厚地一摸头,掉头跑了,可能是去叫人了。
他们三个上了岸,小姑娘立刻带领了一大帮半大孩子围上了南山。
小芳却佯装怒气冲冲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仿佛是在训斥她无礼,小女孩也不含糊,像一只小野狗,骤然挨了巴掌,立刻奋起反击,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小芳的巴掌。
一大一小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掐将起来。
南山也不拦着,回头对依然站在岸边的褚桓指了指那小姑娘:“这是他家的孩子,木木古图,就是刚长出的花。”
褚桓:“”
这“花骨朵”真是虎父无犬女,孝顺得如此凶猛。
一大帮少年儿童聚拢在南山附近,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褚桓,好像山外来了一只大熊猫,十分新奇,只是不知道这稀罕物习性如何,一个个只是看,不敢过来。
褚桓其实不大喜欢小孩,熊孩子一吵闹,他的头就能大两圈,然而他想起自己那坑爹的教师身份,感觉对他们也不便太过严肃,于是他微微低头,笑着地对小崽们点头以示友好。
少年儿童们“哗”地一声,犹如受到了莫大惊吓,一溜烟地躲到了南山身后。
褚桓:“我不咬人,真的。”
很快,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大人们也接二连三地跑了出来。
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蓄长发,男人们大多不穿上衣,女人们的眼睛普遍都很大,显得水灵灵的,只是身体大多粗壮,带着悍气。
除了不怎么讲究的小孩,每个成年人见了南山,都会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行礼,接着,人群簇拥着几个老人走出来,那几个显得很有地位的老人站成一排,一起向南山致意,南山不怎么在意地挥了挥手,回头拉住褚桓的手腕,举起来宣布了一句什么。
说完,他拉着褚桓从人群中走过,所有人都只在后面跟着,没人越过他们。
褚桓就是再瞎,也看明白了,南山是他们的族长。
一族族长,在自己的地盘上一呼百应,说一不二,耄耋老叟见了他也恨不得顶礼膜拜,却只带着一个随从,千里迢迢地到他所不熟悉的县里接人,他穿着打扮这么古怪,普通话又说成那副德行,加上行为举止特立独行,大概少不了被人围观笑话可是他这么满怀期望,却还是一次次扑空,总是接不到想找的人。
褚桓忽然觉得这个年轻的朋友有些了不起。
现世
离衣族聚居地中,有很多因为种种原因而空下来的房子,南山让褚桓随便选,只是有一条,不能是沿河靠近森林的那一侧。
南山没有解释原因,褚桓也没问,自从过河后,他就一直对这块地方有种毫无来由的敬畏感。
有判断的时候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清晰判断的时候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褚桓果断顺从了自己的第六感。
再者说,这的姑娘们都那么勤劳,没准天还没亮就会到河边洗洗涮涮,一群彪悍的老中青妇女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没准比广场舞老太太威力还大,哪天推开窗户一看,还容易看见一些限制级镜头
要知道,真实世界里的限制级并没有太多的旖旎,绝大多数都属于让人恨不得挖出狗眼的。
南山就算不提,他也不会选河边。
褚桓骑着马转了一圈,十分速战速决地解决了自己的住处——他看上了一幢离群索居的旧房子。
据说那房子以前是位老人的,老人的寿命坚如磐石,熬死了老婆子女,又熬死了孙子辈,最后重孙子夭折,他看着自己断子绝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人间,从此后继无人。久而久之,他的房子就归了族里,眼下经过族长拍板,给了褚桓。
此地处处都是高端大气的独栋别墅,褚桓环顾一圈不由得有些辛酸,他为国为民干了那么长时间玩命的勾当,末了也就只分配了一个猫窝似的小公寓,闹了半天还不如乡村老师的的员工宿舍宽敞。
不过进屋以后,褚桓就完全不觉得这里奢靡了,这屋可真不愧是空置多年的鬼宅,里面名副其实的一贫如洗,干净得蝙蝠都懒得扒窗户。挑高绝非一般庸楼俗墅比得上——外面看是小二楼,走进去一看发现就一层,而且依然是一室无厅恐怕他这辈子也摆脱不了一室无厅的住宿标准了。
啧,穷鬼的命。
仰起头,褚桓能透过天窗看见万里无云天,几百年的大树以及大树上一排球球蛋蛋的熊孩子。
褚桓目光倏地一凝——这高度好歹得接近六七米了吧?
树枝上蹲着的孩子一对上褚桓的目光,立刻呼朋引伴,风紧扯呼,只见领头的那个率先往下一蹦,端是清风拂过、屁帘翻飞,身手很是了得。
他伸手一把抓住下面的一根树杈,忽悠两下就没了踪影,剩下的几个也紧随其后,排着队,一阶一阶展开高空跳树运动,三三两两地全都安全落了地。
褚桓:“”
贵地这猴子长得也忒像人了。
日常起居上,褚桓是相当能凑合的,蟑螂能活的地方他都能活,反倒是南山生怕委屈了他,很快纠集了一帮人给他收拾房子,那十来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站成一排,活脱脱是一堵人墙,他们统一一致地冲褚桓咧开嘴,呲牙一笑,就地组成了一支大白鲨别动队。
褚桓本人则被动体会了一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生活,他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插不上手,小芳山呼海啸地跑过来,把他拽去了族长家门口的平地上,接受欢迎仪式。
全世界各地的欢迎仪式大抵有其相似之处,基础元素也就是“唱歌跳舞喝酒吃肉”四大要点。
离衣族的习俗是男人跳舞,女人唱歌,那舞蹈热烈极了,在褚桓眼里,世界上的舞蹈分为两种,一种是“转圈”,一种是“蹦跶”,离衣族的舞蹈属于“蹦跶”系列。
好几十号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起在旁边蹦跶的感觉,就是仿佛大地都在颤抖,打出某种天然的鼓点,视觉效果几乎是震撼的。
女人们唱了什么词褚桓不知道,估计大意无外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之类,他只是觉得那声音异常的清丽嘹亮,极富穿透力,胸中盘桓不去的郁结一时间彷如被按下抚平了,不知谁在他手中破碗里倒了一碗酒,这回的酒去了药香与腥气,烈而辛,直冲头。
下沉秋水,天高地迥。
这样闹腾的场合,褚桓原本避之唯恐不及,可是此时此刻,周围人虽然喧嚣不停,但只要南山不开口跟他练习中文口语,他就没有一句听得懂,因为无法交流,所以他找到了某种近乎于“闹中取静”的感觉,人声与鸟语没什么不同,他的世界里就依然只有一个人。
就着黄云苍山下酒,褚桓居然有些怡然自得起来。
南山默不作声地在一边陪着,有他坐镇在这里,其他人不敢太放肆,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坐的位置隔出了一小块空地,只有小芳跟在族长身边的时间长了,不怎么忌讳,捧着大海碗跑过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抓住褚桓的胳膊,要跟他碰一下碗边。
褚桓:“来,小芳,干了。”
他说完,立刻言出必行,抬起酒碗,大口灌了下去。
小芳也不甘示弱,跟着一口喝干,好像是喝得痛快了,放开嗓子大笑起来,冲褚桓伸出一只带着牙印的巴掌。
褚桓一看他动作,立刻心有灵犀,默契地跟他重重击了一下掌,被对方用力捏住手,使劲晃了两下。
小芳捶着胸口大叫:“阿兰呜——”
褚桓看向南山,南山解释说:“好朋友。”
说完,南山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叫他什么?”
褚桓:“小芳。”
南山:“是什么意思?”
褚桓从草地上拔起一朵花,凑到南山鼻子下面:“花,花香。”
南山呆呆地看着那朵娇柔的小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十分科幻的表情。
小芳大概还以为褚桓在夸自己,搂住他的肩膀又叫又跳。
年轻的族长却一哂之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自己请回来的客人——那人有一头很整齐的短发,鼻梁上架着的比水晶还透亮的镜片,看起来白净又文弱。
从头到脚都和他们不一样。
他甚至和南山接触过的不多的“河那边”人也不一样,无论是他眯起眼睛望向不知名的地方,还是懒洋洋地动动嘴角一笑,都带着“河那边”的人也没有的东西。
南山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而言之,就是一看到这个人,他就觉得世界上的其他人都简单得一目了然,忽然之间没了层次似的。
“褚桓,”南山心里不熟练地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他肯到我们这种没有人愿意来的地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褚桓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收到了一张好人卡,他跌宕起伏的乡村教师生涯开始了。
上课的地方就在他们唱歌跳舞的空地上,族里的汉子不知从哪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白石头支在那里,又给他找了一把黑乎乎的碳棒,需要的时候可以往石头上写字,小芳蹲在石头旁边,十分训练有素,只要石头写满,不用人吩咐,他就会冲上去擦干净。
可惜此人擦黑板认真,听课却是一知半解,有时候褚桓话没说完,还有一半卡在嗓子眼里,就被他冲上来擦了,每到这时,褚桓就只好停下来,微笑着擦擦眼镜,心里很想殴打他,苦于营造了半天的斯文形象,不好动手——不过总有人会代劳,南山身边另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人就对殴打小芳十分在行。
那年轻人叫“什么什么多”,听南山翻译,是“闪闪发光的断崖”的意思,离衣族人起名字的思路十分诡谲,褚桓反正想象不出断崖怎么闪闪发光,他摔过一次,对断崖充满了阴影,于是把人家的名字简化成了“大山”。
大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却已经长了个人高马大的身板,平时不苟言笑,笨拙地往那里一坐,却比谁都用心学习,所以他格外烦小芳这种搅屎棍子,小芳一打岔,他就一个鞋底飞过去。
到后来,大山已经养成了一看褚桓擦眼镜,就找东西扔小芳的条件反射。
由于除了南山认识几个字、会说几句话以外,其他人跟褚桓是完全无法沟通的,因此上课的时候需要族长在一边,把褚桓教的字词翻译成离衣族自己的语言,有时候连族长也翻译不了,师生间就必须停下来艰难反复地沟通。
褚桓的学生包括全村老小,族长不可能一天到晚当助教,大人们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干活,所以每天的教学时间只有傍晚,不到一个小时,工作十分轻松。
褚桓原本预备的欢迎词是以“孩子们”开头的,结果当天到场一看,真孩子居然不是他学生的主流构成,话到嘴边机智地拐了个弯,变成了:“孩儿们——”
南山努力地教其他人叫“老师”,不过“老”字的发音拐弯,大概对初学者而言不是很容易,众人七嘴八舌地学不利索,褚桓大手一挥:“叫什么老师,叫‘大王大王’就行了。”
这俩字简单,一学就会,顿时一片“大王”的呼声此起彼伏,整个离衣族成了个花果山。
褚桓面色严肃而坦然,完全继承了褚爱国先生一本正经“逗你玩”的精髓,若无其事地从数数教起,以至于若干年后,单纯善良的离衣族群众都认为“大王大王”就是“老师”的意思。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褚桓只有每天上课的时间会准时出现,一天中的其他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了睡觉,褚桓很少回自己的屋里,因为一抬头总能发现大树杈上又坐着几个光屁股偷窥他的猴孩子。
他早晨一般天不亮就会起来,绕山绕河做基础的体能训练——褚桓不觉得自己是那种自怨自苦的人,他认为自己的问题很可能有生理原因,于是强硬地给自己规定了作息和训练,刚开始,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阻止他对自己的逼迫,情况坏的时候,他会头疼欲裂得恨不得拿刀戳自己,这个时候,他就只能靠褚爱国给他的那枚戒指,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答应老头的承诺。
等稍稍缓过一口气,他就会去南山坐一会,听他吹一会笛子或者跟他聊几句天,褚桓觉得自己能汲取很多珍贵的生命力。
由于语言障碍,离衣族里,除了族长南山,没有人能和褚桓说上话,这间接地让族长的形象显得更加光辉。
找不着褚桓的时候,大孩子就会领着小孩子,每天乐此不疲地玩一个游戏——找“大王大王”。
这简直成了一种有乐趣的探险,虽然就算找到了褚桓,他们也不大好意思凑到他面前说话,但是万一真找到那么一次,他们就能回去和小伙伴吹嘘很久。
可惜,除了褚桓自己出现,小崽子们没有一次能成功地把他翻出来。
不过尽管褚桓不打听不好奇,随着时间的推移,离衣族的种种不同寻常之处,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他眼里。
现世
那天褚桓叼着一个野果,夹着一本书,来到了林子里躲清闲——南山跟他说过山林里有野兽,让他尽可能离远一点,不过褚桓没怎么在意,他反正觉得野生动物挺可爱的。
他找了一棵最高的大树,敏捷地爬了上去,途中遇到了一条盘踞在树杈上的毒蛇,毒蛇领地骤然被入侵,立刻做出了本能的攻击动作,褚桓伸手一捏,精确地卡住了蛇的七寸,轻轻一抛,就把人家扔到了对面的树枝上,执行了强制拆迁。
把愤怒的毒蛇气得直在树枝上转圈。
而后褚桓人占蛇巢,在密林掩映的高处找了个地方,背靠着大树干坐下来。
那些书还是在县城一家快关门的小书店里买的,说是“书店”,其实主营业务是凉拌米鱼和油炸土豆,兼职处理点旧书和杂志,当时走得很急,褚桓也没看内容,直接打包批发了一打。到了离衣族翻了翻,带画的过期杂志都被南山要走了,只给他剩下了一大堆严肃作品。
对于褚桓这种没有文艺细胞的人来说,基本就是催眠读物。
书的内容本身已经让人费解,偶尔还要对着上面耗子啃的窟窿冥思苦想半天连接上下文,褚桓纯打发时间,看得很慢,也不怎么走心,有时候能看进去只言片语,有时候干脆是对着歪斜的书页发呆。
这天他刚把野果啃完,果壳还没来的及扔,就听见树底下传来一阵动静。
褚桓听了两耳朵,觉得声音不大对,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一眼扫过去,他当时就吓了一跳,只见树林中不知从哪跑来了一头野猪。
褚桓倒不怕野猪,就算跑来的是头老虎,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关键是树底下还有俩孩子。
其中一个是小芳那十一二岁的小女儿花骨朵,她的发型实在是自成一家,别人梳辫子,都梳一条或者两条,她梳三条,左右两边,脑袋后面还有一个,乍一看,活像个黑漆漆的大象背着一张人脸,所以褚桓从高处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还有一个小男孩,可能是花骨朵那个万年小跟班,褚桓记得他虎头虎脑的,年纪比花骨朵还小。
褚桓不敢迟疑,立刻把书扔在一边,悄无声息地顺着树干往下滑,他是个暗杀专家,经过的地方就好像微风吹过,片叶不惊。
他出来的时候没带枪,身上只有贴身的军刺和南山送他的短刀,都是冷兵器。而最多十几米以内,野猪就能闻见他的味道,他必须速度够快,必须一击毙命,绝对不能让野猪有挣扎或者逃窜的机会,否则那俩小崽子就危险了。
褚桓勾住三棱刺,转眼已经调整好了角度,谁知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花骨朵突然毫无预兆地朝野猪扑了过去,小女孩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挡在了褚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